浅谈张爱玲译《老人与海》
2015-03-13赵磊
赵磊
【摘要】张爱玲的文学作品始终备受关注,但其翻译作品研究却一直未能进入研究者的视野。本文对其《老人与海》译本进行的研究,以期抛砖引玉,给张爱玲翻译研究应有的重视。
【关键词】张爱玲 老人与海
【中图分类号】I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089(2015)01-0071-01
张爱玲是一位颇负盛名同时又倍受争议的作家,她的文学作品至今仍拥有大量的读者。她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举足轻重。然而,对张爱玲翻译作品的研究却一直没有进入研究者的视野。《文汇报》曾在2003年9月8日载文呼吁给张爱玲此译本应有的关注。本文试对张爱玲译本《老人与海》,译作本身及之外的种种翻译现象做初步探讨,以期给张爱玲翻译研究应有的重视。
一、张爱玲翻译综述
张爱玲孩提时受私塾教育,加之日渐养成的随意自学习惯,从小就对中国古、近代文学有极广泛地涉猎。其母黄逸梵(原名黄素琼)曾出国留学,决意用欧美教育模式培养女儿,如教她西洋绘画,弹钢琴和西洋淑女的优雅做派,英语启蒙自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从1952年张爱玲出走香港,在美国驻香港新闻处(United States Information Agency)从事翻译,到1967年她在美国麻省剑桥的赖德克里夫大学(Radcliffe University)的研究所从事“独立研究”(Fellowship Grant for Independent Study),便是她翻译生涯的实践期。张爱玲的翻译作品大体可分为汉译外国文学名家名作,自己汉英创作互译,和改编三部分。
实事上,张爱玲并不是对以上著作的翻译都投以极大的热忱。张爱玲对传奇之类少有人间烟火的作品,较抗阻。她喜欢海明威,译另几个人的作品则是硬着头皮做。她说:“我逼着自己译爱默生,实在是没办法。即使是关于牙医的,我也照样会硬着头皮去做。”[2]
海明威《老人与海》对张爱玲有很大的吸引力,主要原因有三:其一,对《老人与海》中罩染着的苍凉色彩和荒诞意味的认同。张爱玲曾言:“如果我最常用的文字是荒凉的,那是因为思想背景里有惘惘的威胁。”[5]其二,《老人与海》的“冰山风格”与张爱玲自己追求的“平淡而近自然”的文风有相近之处。其三,《老人与海》的“电报体”文字与张爱玲中、英文创作的简劲文字风格颇有相合之处。
二、张译本《老人与海》的分析研究
《老人与海》共计两万六千余字,成为海明威所有作品的一个总结,可以代表他小说写作技巧的精髓。此书集中体现了海明威的独特语言风格——遣词精当,动词丰富,句式简短;叙述质朴客观,语速缓缓而行,给读者以想象和回味的余地,其审美效果强烈动人。
张爱玲对中外文学作品有着独特的不易为常人理解的欣赏品位。《老人与海》能得到张爱玲的青睐,使翻译工作愉快胜任,这与张爱玲苍凉的文学基调有着密切的关系。冷眼旁观人生的张爱玲,认为悲壮是一种完成而苍凉却是一种开始,表现了她独具特色的审美倾向。
首先,张爱玲有着深厚扎实的英语文学功底,对《老人与海》有着与海明威相呼应的审美基调,加上作家所特有的禀赋和素养,因此在对原文的理解上常常准确精当。譬如:
“you nearly were killed when I brought the fish in too green and he nearly tore the boat to pieces. Can you remember?”[1]
(海译)“当年我把一条生龙活虎似的鱼拖上了船的时候, 那家伙险些把那只船撞得粉碎, 你也险些儿送了命。还记得吗? ”[3]
(吴译)“那天我把一条鲜龙活跳的鱼拖上船去,它差一点把船撞得粉碎,你也差一点给送了命。还记得吗?”[4]
(张译)“你差一点送了命,那天还没到时候,就把鱼拖上来,它差点把船弄碎,你记得吗?”[5]
对“green”在具体语境中的不同理解,导致了对整个划线句子语义认识的差异。尽管此词含有(指鱼)“活蹦蹦的”的意思,但句子原意却根本不是老人有意将那条还颇具威力的鱼拖上船,其内涵应是“拖得太早,拖得不是时候”,正如张译“还没到时候,我就把鱼拖上来”。这样,张爱玲在对原文确切理解的基础上,给译语读者带来了与原语读者相类似的感受。
其次,张爱玲凭借作家的创造力和丰富的想象力,运用确切的词语、精简的句式以及缓缓道来的语气,造就意义表达上的精当和风格最大程度上的接近,从而将《老人与海》从大洋的彼岸形神皆备地移植到我们的面前。譬如此小说的开头第一句:
“He was an old man who fished alone in a skiff in the Gulf Stream and he had gone eighty?鄄four days now without taking a fish.”[1]
这是《老人与海》的开篇之句,也是颇具匠心的一句,交待了主人公的身份、打鱼地點以及近况。该句带有一个定语从句,简单自然,结构平衡。两个并列分句长度相当,给读者以清晰流畅的节奏以及朴素自然的感觉,定下了全篇的基调。试看下面译文:
(海译)“他是个独自在湾流里一只小船上打鱼的老头儿, 他到那儿接连去了八十四天, 一 条鱼也没有捉到。”[3]
(吴译)“他是个独自在湾流中一条小船上钓鱼的老人,至今已去了八十四天,一条鱼也没逮住。”[4]
(张译)“他是个老头子,一个人划着一只小船在墨西哥湾大海流打鱼,而他已经有八十四天没有捕到一条鱼了。”[5]
比较上述三种译文,海译和吴译都翻译出了原文的信息,但与原句风格差异较大。英文中的定语可置于被修饰词之前或之后,但如果定语是一个句子,则只能置于被修饰词之后。而汉语在此方面的表达方式不同,定语往往放在所修饰的中心词前。修饰语越长,汉语句子就越显复杂。海观译文和吴劳译文中带了一个较长的定语修饰语,使译文较为复杂而略显臃肿,既失去了原文形式上的平衡,也走失了原文迷人的音韵与丰富的节奏。而张爱玲译文将原句中的一个长分句译成两个小分句,节奏舒缓轻快,行文精炼地道,简洁而又自然。张爱玲对原文理解的准确,译文表达的精当以及与原文风格的贴近,译文形神兼备,忠实顺畅,颇获读者青睐。
参考文献:
[1]Ernest Hemingway. The Old Man and the Sea [M]. Nanjing: Yilin Press, 1995.
[2]陈子善. 说不尽的张爱玲[M]. 上海: 上海三联书店, 2004.
[3]海观译. 老人与海 [M]. 北京 : 商务印书馆 , 1963.
[4]吴劳译. 老人与海 [M]. 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1999.
[5]张爱玲译. 老人与海 [M]. 香港: 今日世界出版社, 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