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角艺术的新发展

张昌义

【摘 要】无丑不成戏。戏曲中的丑角，不仅有着悠久的历史，且形成了深厚的传统。在新的时期，随着戏曲的不断发展，人们在戏曲舞台上始终能看到丑角诙谐的身影。那善良幽默、天真活泼、风趣滑稽的人物形象，使丑角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和别样的审美意义。

【关键词】戏曲丑角；发展；审美；夸张

中图分类号：J821.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5）01-0017-01

戏曲中的丑行有着悠久的发展历史。戏谚就有说：无丑不成戏。丑是戏中胆，其剧目丰富、表演细腻、技艺精堪，有着重要的研究价值，是深受广大观众喜爱的行当，足以说明“丑”在戏曲当中的重要位置。随着戏曲的逐步发展，“丑”诙谐的身影始终活跃在戏曲舞台上，其善良幽默、天真活泼、风趣滑稽的人物形象，以及独有的特殊表演程式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独特的审美意义。

我是一名丑角演员，很高兴看到，在今天的戏曲舞台上丑角表演艺术更加丰富、更加出彩。比如说，传统剧目中的清官戏，除了包拯是黑脸，属净角以外，其余的清官几乎都是表里一致的正面（或者说正生）形象。但当下的戏曲演员，则别出心裁地通过丑扮的艺术手法，塑造了一个个形象有点“丑”的清官形象。诸如《逼婚记》中的县官、《七品芝麻官》中的唐成、《升官记》中的徐九经等等，这是丑角表演艺术的新拓展。对此，曾有人提出过质疑：何以丑扮清官？丑扮的目的是为了什么？简言之，丑扮是为了塑造美。说得明白点，就是通过丑扮的艺术手法，从“丑”的方面，反衬出清官形象的美。这正如一位皮肤嫩白的少女，套上了黑色的衣裙，更显出她的肤色的美；又比如一位身材伟岸的男子汉，站在一群矮子的中间，更显他的阳刚之气。这是生活的辩证法。丑扮，便是这种生活的辩证法在清官戏创作中的运用。现在，我们就来看一下，当今戏曲演员是怎样运用这种生活的辩证法，从“丑”的方面塑造了美的清官形象的。

尽管艺术手段多种多样，但都离不了夸张。其中的道理很简单，戏曲所表现的，是一种经过取舍、加工了的生活，这就需要夸张。假如说，丑扮角色已是相当夸张的了，那么丑扮清官形象，则显得更为夸张。这是因为剧本中凡是丑扮的清官，一般都不过是官居七品的小人物，而他们所遇到的对手往往是位高权重的高官。在官场腐败和“刑不上大夫”的封建时代，一个七品芝麻官要在自己的县衙里审问并斗倒权势在手的大人物，就得凭借着出众的智慧和超人的胆略，所以，剧作家从题材的选择，到情节的设计，乃至语言的提炼，总是运用夸张的手法来表现生活、塑造人物，由此创造出一种斗争必胜的乐观氛围。

夸张，首先是外部形态的夸张。因此，演员在丑扮清官形象时，便也首先是通过外部形态的夸张，展示人物的内在美。譬如《逼婚记》中的县官，听说了所发生的案情后，他既不骑马，也不坐轿，而是以步当车，夜闯皇姨绣楼，并自我打趣地唱道：“未上楼吓得我浑身打颤，我的两只脚，一只姓洪，一只姓兰，肚子里没吃那蔓青菜，怎么闷呼呼地不舒坦？”而当他见到兰中玉之后，不由一阵欢喜，挤眉弄眼，又高兴地唱道：“皇姨楼上有秀才，就不怕国舅你厉害。”他秉公断处，放了春梅，打了洪彦龙，撮合了兰中玉和洪美蓉的婚事。在这里，县官的整个外部形象是夸张的，也是“丑”的，但恰恰是这样的“丑”，表现了县官的精明能干、办事认真、严于执法的高贵品质，因而“丑”得可亲又可爱，是一个美的艺术形象。又如《七品芝麻官》中的唐成，他恪守“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信条，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父母官，面对蛮横泼野的诰命夫人，他下定决心：“小青蛙我要把长虫戏，小鸡娃我要斗恶老鸡。”在他与诰命夫人的周旋中，无论是看状子时的动作，还是下乡勘查民情时的姿态；无论临堂审讯时的嬉笑怒骂，还是倒骑毛驴押解诰命夫人进京时的得意神情，无不夸张得滑稽可笑，“丑”态百出，但却表现了唐成的公正廉明、大智大勇，以及他硬是认死理的敢于斗争的精神。这种“丑”的夸张，实在是把人物形象美化了。

夸张，又表现为内在的心态的夸张。所以，演员在丑扮清官形象时，便又通过内在心态的夸张，揭示了人物内心世界的复杂性、丰富性，即生动而又形象地塑造人物的心灵美。《徐九经升官记》“苦思”一场的描写，可以说是一个最典型不过的例子。一起“双龙夺珠案”，双方都有强硬的后台，夹在缝间的徐九经，身不由己地卷入了矛盾，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于是，在他的梦中出现了两个徐九经：一个是代表“私”的“昧心官”。另一个代表着“公”的“良心官”，互相辩论、互相争斗，经过一番较量之后，代表着“公”的“良心官”战胜了代表着“私”的“昧心官”，决心秉公执法，无所畏惧。这里所表现的，是在“丑”态中夸张了的内在心态，并且笔触是那样浓墨重彩，因而徐九经刚正不阿、无私善良的内在美，显得更加突出、更加鲜明。在人物的心灵深处，我们分明看到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一个闪跃着美的光泽的天地。

中国戏曲的表现手法实在是太丰富、太高明了！在外部形态和内在心态的夸张中，从“丑”的方面去表现美，这就是我们民族戏曲可以引为骄傲、独一无二的艺术特色，即使立于世界艺术之林，也是毫无愧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