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圣地亚哥创新集群发展的原因探析

卓泽林（华东师范大学 国际与比较教育研究所，上海 200062）

美国圣地亚哥创新集群发展的原因探析

卓泽林
（华东师范大学 国际与比较教育研究所，上海 200062）

摘要：创新集群是推动产业创新、促进经济发展和增强国家竞争力的重大发展战略, 圣地亚哥创新集群是美国第三大科技中心和世界上唯一的一个真正的生物科技产业集聚区，其快速崛起主要是因为州政府土地政策的大力扶持、高效率、专业化的技术创新与服务机构以及鼓励创新与强调知识应用的文化传统。

关键词：美国圣地亚哥；创新集群；原因

1　引言

创新集群（innovation cluster）是推动产业创新、促进经济发展和增强国家竞争力的重大发展战略，“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把创新集群称为简约性的国家创新体系”[1]，是国家政府布局创新网络中的重要组成部分。纵观世界各国，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特别是其中的新兴经济体，都在采取切实措施，创建符合国家利益格局的创新集群，并逐渐形成各具特色的创新集群，如美国的“硅谷”、瑞典的“巴尔地摩”、印度的“班加罗尔”、韩国的“大德”以及我国台湾地区的“新竹”等（如表1所示），可以说，正是在这些创新集群内的大学、科学研究所、中介结构、企业等创新主体的互动和资源共享提升了该地区和国家的产业和创新能力，转变了经济发展方式，实现地区和国家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表1　世界知名高技术园区及其周边大学的互动

就美国创新集群的发展历程来看，20世纪50年代以来逐步形成了圣路易斯、匹茨堡、波士顿128号公路、北卡研究三角、费城和明尼波利斯等以技术创新为核心、连接产业链上下游不同行业企业、集中了大量人才和资源的产业集群。与美国东部地区的这些产业集群相比，广袤的西部地区还没有出现世界级的创新集群。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伴随着硅谷、斯坦福研究区的兴盛，美国的西部地区，特别是加州，逐渐发展出了世界级的创新集群，特别是其中的圣地亚哥集群——这个在当时闻所未闻、不受任何关注、没有任何世界级研究型大学、研究中心、企业，基金会等社会资本的海港城市，如今却成为了世界知名的创新型城市。换言之，美国早期发展起来的创新集群在今天不得不想方设法的建设关键性的新经济集群，从而为居民创造高收入的职业并为地方带来新形式的财富，与此相反，圣地亚哥在同样地时间段里就培育出一批高科技的新经济集群，如生物技术、无线通讯和软件等。圣地亚哥与早期发展起来创新城市相比所体现出来的悬殊发展水平，可从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副校长玛丽·沃尔夏克（Mary Walshok）的一段赘述中得以窥探，即当时“大学毕业后如果想找一份好工作，可以在圣路易斯、明尼阿波利斯市、费城甚至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市找到，但是不可能在罗利——达勒姆、奥斯汀、德克萨斯州……当然也不可能在圣地亚哥”。[2]

如今圣地亚哥是美国第三大科技中心和世界上唯一的一个真正的生物科技产业集聚区，它主导的产业逐渐升级为生物科技产业和高科技产业，不仅无线通信公司数位居全美第一、生物科技公司数位居全美第三，而且10多家世界一流研究机构也汇聚在此。著名企业和研究机构：美国第一大无线通信公司Wireless Valley、美国第三大的生物技术公司BiotechBeach、美国著名生物研究所Salk以及海洋研究所SCRIPPS等。简言之，圣地亚哥已成为仅次于硅谷和波士顿地区的全美第三大科技中心，其发展模式被冠以圣地亚哥模式[3]。那么圣地亚哥如何从“一个以冲浪运动闻名的海军城镇，充斥着混乱的房地产业状况和旅游业，却在短短的15年里发展成为一个世界一流的研究生命科学和电讯的机构”，其背后的原因和运作机制值得我们深入探讨。

2　圣地亚哥创新集群快速崛起的原因

2.1州政府土地政策的大力扶持

20世纪40年代后期，伴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曾在战后获得迅速发展的圣地亚哥经济很快步入了严重的战后衰退期。为了激发圣地亚哥经济的发展，该地区各界人士纷纷建言献策，其中“公众领袖与商业界领军人物最先达成共识，即相信圣地亚哥地区的稳定发展取决于原子能源的发展潜力”[4]因此，吸引物理学家和工程师前来圣地亚哥服务成为该地区未来发展的首要发展战略，即使当时圣地亚哥未曾是在这些高层次人才聚集地。为了给这些工科领域的专家构建一个舒适的研究场所，20世纪50年代开始，地方企业等私营部门便开始游说政府筹建一个尖端科学学院，培训当地国防制造业所需要的工程师和科学家；与此同时，时任斯克利普斯海洋研究所所长（SIO）罗格·雷维尔（Roger Revelle）开始牵头敦促加州大学总校董事会在圣地亚哥地区创建加州大学的新校区，希望在这个西部美丽的海军城市建立一所“公共资助的公立院校”或称作“西部的麻省理工学院”，但是这些研究中心和大学的构建其中涉及的一个基本问题就是在圣地亚哥的土地产权问题，如果无法解决这些研究机构的用地问题，再好的愿景在现实中都是举步维艰，甚至是寸步难行。

因此，创建研究机构的规划最终能够得以推行的一个主要因素应归功于圣地亚哥政府在土地政策上的大力扶持上。例如，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以零费用的代价建立在二战时海军训练营的旧址上，地点与斯克利普斯海洋研究所在多利松（Torrey Pines）区域位置相邻近；通用原子技术公司（General Atomics）从政府那里得到免费的地皮建立了新的科研设施，继而在1955年引进了第一批物理学家来到了圣地亚哥。1960年，时任圣地亚哥市长向乔纳斯·萨克（Jonas Salk）承诺以一美元的价格向其出租土地，以此吸引乔纳斯·萨克也在多利松区域范围内成立了萨克生物研究所（Salk Institute）。这些企业、研究机构在圣地亚哥政府土地政策的扶持下紧紧凝聚在同一区域内，因此它们所创造的知识可以在创新主体中互相流动、合作、传播以及通过正式与非正式知识的分享促使圣地亚哥地区的创新能力在较短的时间内掀起汹涌的波涛,实现地区创新主体之间紧密相连、共生共荣的特点。

在整个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当地政府制定的土地扶持政策为多利松邻近地带的研究机构的建设提供了重要支持，“如今在多利松，毗邻扎根着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和其他世界级的生物技术研究中心、无线通讯产业就是这些极富有远见决策的直接作用结果，这些土地利用和分区有关的决定早在产业集群出现的十多年前就制定出来了。由此可见，圣地亚哥政府在土地规划上的大力扶持促使了一个原先没有关注，没有人注意的二类城市迅速转变成创新中心的主要原因之一。这也清楚地说明“区域创新系统主要是基于地域上相互分工与紧密合作的企业、研究机构和大学等创新主体构成的区域性组织系统，而这种系统支持并产生了创新”[5]。

2.2高效率、专业化的技术创新与服务机构

圣地亚哥地区的学术共同体、公共和私营部门之间有着历史悠久的合作文化。[6]早在一个世纪以前美国商会（Chamber of Commerce）就成功地让美国海军和陆军工程兵团疏通了圣地亚哥海湾，并且使其能够开展通商航运，这也是圣地亚哥地区首次公、私部门合作的成功案例。1902年，美国商会再次联合当地支持者与一名来自加州大学伯克利的生物学家威廉·里特（William Ritter）创建了“圣地亚哥海洋生物协会”（Marine Biological Association of San Diego），同时游说加州大学在拉荷亚（La Jolla）地区成立永久的海洋生物站，即斯克利普斯海洋研究所的前身，如果不是私人利益集团与美国商会在20世纪50年代早期游说加州大学总校董事会在圣地亚哥地区创建分校区的话，现在根本不可能出现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辉煌事迹。

20世纪80年代初期，圣地亚哥又一次经历了经济的低迷时期，造成当地失业率居高不下，地区的创新能力不足，主导产业以国防工业和旅游业为主。这时私营企业再次联合向大学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资源，并且经过几番招商和引入研发联盟失败的经验后，圣地亚哥地方经济发展公司（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 Corporation）开始介入，就地方经济萎靡问题与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领导人进行商讨，最后一致达成协议，即由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组织一个自负盈亏的项目来促进圣地亚哥地区的高科技企业与服务公司的发展。1985年，由圣地亚哥地区经济发展公司、企业服务供应商、美国高通公司CEO 欧文·雅各布斯（Irwin Jacobs）与圣地亚哥第一家生物技术公司Hybritech CEO 大卫·霍尔（David Warhol）等早期成功企业家联合创建了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的“联网”（UCSD CONNECT）。

UCSD CONNECT是一种把圣地亚哥和世界联系起来的高水平市场空间，参与者可以从世界不同地区清楚地获取圣地亚哥地区的相关市场资源，换言之，“联网的客户可以有针对性地在世界范围和地区内寻找自己需要的资料，创业者可以通过这样的机制走向全球，把他们与世界上其他地方潜在的合作伙伴、市场或制造商联系起来，这样的代理性质的优化机制也使很多小型快速增长的、以科技为本的企业和世界上其他与之相对应的企业联系起来。“1985 年以后, 圣地亚哥地区经济快速发展, 失业率大幅下降, GDP、出口总量和创造的就业机会均超过全国平均水平；地区创新能力得到明显提升, 员工人均拥有专利数量为全国平均水平的两倍多, 员工人均风险基金接近全国平均水平的三倍; 主导产业逐渐升级为生物科技产业和高科技产业”[7]。

1995年，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首次成立了技术转化办公室，但是服务职能仍然是由加州大学总校来提供，因此，UCSD CONNECT成为了私企、公共部门和学术团体共同参与的区域发展的首个合作团体，私营企业对UCSD CONNECT的帮助不仅仅是体现在资金上的投入，来自当地的银行家、律师和会计师等服务企业供应商在指导开设高科技生物技术公司的技术创业上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和时间。从当时大学高层领导与 CONNECT的一批早期支持者们的频繁沟通就足以看出，高校与私营部门在合作初期就致力于实现互利互惠的双向目标，也正是这一早期的信任关系形成了往后的广泛产业伙伴关系，从而为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成立最新的多学科研究机构奠定了基础，例如，2001年创立了电讯信息科技加利福利亚研究院（California Institute for Telecommunications and Information Technology），以冲破老式学术的桎梏，“目的是为了克服创新进程与创新的商业应用之间的缺口，尤其是为技术和商业议程合成一起的倡议而设计”如今，CONNECT被广泛地认为是美国在连接高科技和生命科学成功企业家在技术、资金、市场、管理、合作伙伴和支持服务等资源获取上的最成功地区项目。

2.3鼓励创新与强调知识应用的文化传统

圣地亚哥南邻墨西哥，西接太平洋，北面因大型海军基地把圣地亚哥与洛杉矶明显分隔开来，地理上隔离状态促使圣地亚哥的居民形成了较强的地方团结创新文化，也正是这种地方创新文化意识激励着圣地亚哥的人们共同谋求发展，通过对个人时间、人际关系以及金钱的重新投资，帮助创建新企业。因此，在圣地亚哥地区经常流行这样的一个观点：“如果圣地亚哥人没有为共同利益而展开合作的话，所有人的处境都会变得更加糟糕”[8]。迈克尔·波特认为基于文化的优势是最根本的、最难替代和模仿的、最持久的和最核心的竞争优势[9]，圣地亚哥的合作共赢的创新文化推动公众参与创新创业的“软实力”，它对创新精神的培育，推动创新活动的产生，促进地区创新型经济发展具有显著作用。

因为缺少祖先遗留下的精神和财富的刺激，所以圣地亚哥人有创新新知识的渴望，这是其迅速发展的秘密所在。[10]例如，CONNECT 这样的制度机制的形成可以促使诸多利益相关者之间建立起信托关系，CONNECT孵化出来丰富的资源信息，强大的人力资源等优势对圣地亚哥成为各种创新创业人才和高级技能人才集聚地提供了温床作用。除此之外, 圣地亚哥当地适宜的气候和怡人的环境也是挽留住顶尖人才的催化剂, 这在一定程度上使早期的企业家与他们下一代企业之间保持着持续的联系, 即向新兴企业所投入的时间和资源能够帮助企业顺利度过创立初期的艰难时期。

值得一提的是，在相互扶持，共同发展的地方文化背景下，圣地亚哥有着慷慨繁荣的慈善文化事业。在过去30多年，圣地亚哥地区已经成立了累计超过10亿美元的慈善基金。而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是这些慈善事业的最大受益者之一，基金会向学校捐赠基础设施、奖学金以及用于成立学院的资金，例如，国际关系与太平洋研究生院、雅各布工程学院、斯卡格斯药学院和药剂科学学院、雷迪管理学院等都是在当地私人慈善基金会的援助下成立起来的。当然，当地的其他研究机构也从这些慈善基金会中获益匪浅，这种帮助在促进研究机构发展同时也进一步促进了当地经济和居民生活的进一步改善，形成了良性循环机制。

3　结语

综上所述，美国圣地亚哥地区创新创业能力和浓厚的创业氛围与当地政府的土地政策扶持、公、私营部门和企业的密切合作以及相互扶持，共同发展的强大地方创新文化有直接的联系，在这其中，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对该地区创新创业精神的培育以及促进经济繁荣发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几乎所有的研究者都注意到了大学在国家创新体系和区域创新中的重要作用， 大学是国家创新体系中知识传播系统的核心组成部分，同时也是知识创新系统、技术创新系统、知识应用系统的重要参与者”[11]。从区域创新体系来考察，世界各大高技术园区都与大学为邻，在地域上与大学接近，在产业协作上与大学紧密相联、共生共荣，是其共同特点[12]。因此，我们认为，一个地区的经济的快速崛起与提高该地区大学的创新能力是一种相辅相成和相互促进的关系。

参考文献：

[1] OECD.Innovation Clusters: Drivers of National Innovation systems[R].OECD Proceedings,Paris: OECD,2001.

[2][10] John Kao. Innovation Nation: How America is losing its Innovation Edge, and What We Can do to Get it back[M]. New York: Free Press,2007:139-140,140.

[3][7]赵新刚、郭树东、闫耀民.美国圣地亚哥的创新集群及其对我国的启示[J].生产力研究，2006,(8).

[4][6][8]Thomas J. Allen, Rory O’Shea. Building Technology Transfer Within Research Universities: An Entrepreneurship Approach[M].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14:131,133,135.

[5] Cooke P, Hans-Joachim Braczyk H J and Heidenreich M. Regional Innovation System: the Role of Governances in the Globalized World[M].London: UCL Press,1996.

[9] 塞缪尔·亨廷顿，劳伦斯·哈里森. 程克雄 译..文化的重要作用——价值观如何影响人类进步（中译本）[M].北京：新华出版社, 2002. 43-61.

[11][12] 辜胜阻, 李俊杰, 郑凌云.推进“大学-产业”互动，重构创新文化价值体系[J].中国软科学, 2007,(2):41-48.

（责任编辑：姚 英）

The Discussions on Reasons of the Development of San Diego's Innovation Cluster

ZHUO Zelin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and Comparative Education,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062）

Abstract：Innovation Cluster is major developmental strategy for promoting industrial innovation,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enhancing the national competitiveness. San Diego's Innovation Cluster is the third largest technology innovation center while also belongs to the world's a real biotechnology industry Cluster. Its rapidly rise is accused to The role of regional land use decisions and of state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s、The major commitment of time and resources by the private sector and encouraging local culture of collaboration between academic, public and private sectors.

Keywords：American San Diego；Innovation Cluster；Reasons

作者简介：卓泽林，男，广东深圳人，华东师范大学国际与比较教育研究所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创新创业教育。

基金项目：上海市教委科研创新项目“美国创新和竞争力路径图研究”（项目编号：44801530）

中图分类号：F279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issn.1003-8256.2015.05.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