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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汴洛语音奉母音值为[f]例证

2015-03-01花友萍

遵义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5期
关键词:邵雍定数周先生

花友萍

(苏州大学图书馆,江苏苏州215021)

宋代汴洛语音奉母音值为[f]例证

花友萍

(苏州大学图书馆,江苏苏州215021)

周祖谟先生的《宋代汴洛语音考》是研究宋代语音的嚆矢,提出奉母与非母音值无异,但这是推论,周先生及后来的研究者均未举出例证。我们在邵雍的《前定易数》发现了五例别字异文,从而为周先生的推论提供了佐证,即奉母已清化,与非母音值同,为[f]。

《宋代汴洛语音考》;奉母;非母;邵雍《前定易数》

宋代语音研究的嚆矢当为周祖谟先生的《宋代汴洛语音考》。周先生在该文的序言中指出:“语音随时转移,迭有更变,文人抒写情性,发为歌咏,无庸与韵书尽合,故研究唐宋两代语音,不可只谈韵书而忽略实际语言材料。近代马伯乐(H.Maspero)取域外方音及梵汉对音以考唐代长安方言,罗莘田先生取藏汉译音及开蒙要训以求唐五代西北方音,皆另辟蹊径,而能有所建树者,职是故也。若乃论及宋代,则迄今尚无撰述见称于世。比者读邵雍皇极经世书声音倡和图颇怪其分声析韵与广韵大相径庭,及取其击壤集读之,观其诗文之协韵,无不与图相合,方知此书实为特出,原不以韵书自拘。其分辨声母虽未脱宋人三十六母之窠臼,而能以时音为重,迥非当时之等韵图所可比拟。由是乃悟欲考宋代语音,所资虽多,此其选矣。至其语音之方域,史称雍之先世本籍范阳,幼从父徙共城,晚迁河南,高蹈不仕,居伊洛间垂三十年,是其音即洛邑之方音矣。然犹未敢自信也。洎以河南人氏如二程尹洙陈与义四家之诗考之,果皆若合符节,因而覃精极思,以击壤集及诸家之作与等韵音理相参,为声音倡和图解一卷,以诠发其要。于是洛邑之音始有可考。比思宋之汴梁去洛未远,车轨交错,冠盖频繁,则其语音亦必相近。及取汴京畿辅人士之诗文证之,韵类果无以异。即是而推,则邵氏之书不仅为洛邑之方音,亦即当时中州之恒言矣。”

周先生在简短的序言中不仅叙述了唐代方音的研究现状,而且指出了宋代方音研究的新途经,更为可贵的是为考察宋代汴洛语音不仅提供了一种新材料——《声音倡和图》,而且提出以《击壤集》及汴洛人士的诗文与之参证的方法,因而结论更为可信。该文写成距今虽近七十年,但今天读来仍觉新鲜,仍然是我们现在研究近代音的重要参考文献。

《宋代汴洛语音考》第二部分为“皇极经世书声音图解”,这一部分不仅列出邵氏及各家的字母,而且逐一疏证十二音图各字母之音值。现将“邵氏总括十二音图”前六音图转引于下:

音一清浊清浊古囗坤囗甲囗巧囗九近丘乾癸揆弃虯音三清浊清浊安囗母目亚爻马皃乙王美眉一寅米民音四清浊清浊夫父武文法凡晚万囗囗囗囗飞吠尾未音二清浊清浊黑黄五吾花华瓦牙香雄仰月血贤囗尧音五清浊清浊卜步普旁百白扑排丙备品平必鼻匹瓶音六清浊清浊东兑土同丹大贪覃帝弟天田囗囗囗囗

周先生说:“音四为等韵非敷奉微四母。敷母虽未出字,实与非母相同。袁子让熊士伯之说是也。考非敷之读同一类,原不自宋始,唐五代之际已然。见罗莘田先生唐五代西北方音十七至十八,一六三页。至其读音,或拟为pf‘,或拟为f,均无不可,然以前后图例考之,当已读为摩擦音f。若夫奉母本为浊音,今邵氏取父凡吠三字不分平仄而与非母相配,其读音盖亦与非母无异矣。”

邵雍于音四虽未列敷母字,但敷母音值与非母为同类,其理由有二:一是其后的袁子让、熊士伯已有详细说明,二是其之前的唐五代西北方音敷母音值已为[f]。至于奉母,其三字不分平仄与非母相配,周先生推测“其读音盖亦与非母无异矣”。不仅如此,周先生认为其他九音的浊音声母亦已清化。邵雍虽列十个浊音于浊音之列,但周先生认为其浊音皆已清化。周先生的推论诚有见地,但周先生及其后的学者均未有具体的材料加以说明。最近我们发现邵雍的另一部著作——《前定数》。在整理该书时,发现数则别字,其中最有价值的当为奉敷互代例,不知可否为周先生的推论提供一点佐证。

《宋史·道学传》:“邵雍,字尧夫,其先范阳人,父古,徙衡漳,又徙共城。雍年三十游河南,葬其亲伊水上,遂为河南人。……北海李之才摄共城令,闻雍好学,尝造其庐,谓曰:子亦闻物理性命之学乎?雍对曰:幸受教。乃事之才,受《河图》、《洛书》、宓羲八卦六十四卦图像。之才之传,远有端绪。而雍探赜索隐,妙悟神契,洞彻蕴奥,汪洋浩博,多其所自得者……熙宁十年(1077)卒,年六十七,赠秘书省著作郎,元祐中赐谥康节。”晁公武《郡斋读书志》亦云:“雍邃于易数,歌诗盖其余事”。

传世而为学界所熟知的邵雍著述有三种,分别为《皇极经世书》、《伊川击壤集》和《渔樵问对》。

关于邵雍的著作,学术界仅知上述三种,虽然历代的官私著述目录记载也多为这三种,但我们在宋、明、清的文集、笔记和目录中还是发现了邵雍另一部著作及名称。

[宋]张邦基《墨庄漫录》卷二云:“康节邵先生尧夫在洛中,尝与司马温公论易数,推园中牡丹云‘某日某时当毁’。是日温公命数客以观。日向午,花方秾盛,客颇疑之。期须,两马相踶,绝衔断辔,自外突入,驰骤栏上,花果毁焉。尝言天下可传此者,司马君实、章子厚耳。而君实不肯学,子厚不可学。临终焚其书,不传,只以皇极经世行于世。”邵雍所焚之书的名称未见著录。

[明]韩雍撰《襄毅文集》卷八《术士推康节前定数一生宦迹皆符合不爽感叹一绝》:

先天数学信无乖,推得从前万事谐。

从此谋身不须问,人生真有命安排。

[明]倪宗正撰《倪小野先生全集》卷二《溪山岁月阁记》:

世传邵康节《前定数》诗于予,诗结云:身成江汉思鲈脍,乐在溪山岁月深。予归田,而因感此诗,于池阁匾曰:溪山岁月。

[清]阮元撰《文选楼藏书记》:

《大①“大”字疑为“前”字所讹或所误。定易数》,五册,宋邵雍著,抄本。是书推测星命之术。

从上述文献可以看出,明代倪宗正和清代阮元见过其书,该书的名称为《前定数》或《前定易数》。阮元点明该书的内容:“是书推测星命之术”。即为推测星命之术著作,属于术数类,那么该书不为历代官私著述的目录书所重,在一般的目录书中很难见到的原因也就不难理解了。因此,邵雍著有《前定数》一书应是可信的,但问题是直至目前学术界对该书的内容知之甚少,而我们在《永乐大典》中发现了邵雍《前定数》(该书主要的内容为《前定易数》)。该书存诗1493首。“以理入诗”和“雅俗不避”是邵雍《伊川击壤集》的特色,这两点同样适用于《前定数》。在《前定数》中,邵雍不仅不避雅词、俗词,雅音、俗音,而且不避错别字。别字异文历来是研究汉语语音史的重要语料之一,特别是在声类的研究上,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现把奉敷互代例之诗开列于下:

甲戍女命《前定易数》

生计从前处世难,成家许汝涉重山。

亲疏我薄谁怜念,情少恩深忆故颜。

蝴蝶满园双舞去,娇莺高柳独绵恋。

堪叹一生无活计,不防深守绣帏间。

丁癸女命《前定易数》

三星在户为佳兆,放下心平待贵生。

只知性格情怀烈,抬把操持事事明。

出世不足非常态,今日相逢水样清。

回首远看君盼盼,不防莲步上蓬瀛。

己壬女命《前定易数》

香风佛佛入罗帷,贵客中途折桂枝。

来问前程有荣处,当知今日遇良时。

鸾凤双双情自洽,鸳鸯对对尽相依。

鼠犬相逢无难险,终日滔滔享福基。

辛戍女命《前定易数》

欲上危楼问若何,贵人拍手笑呵呵。

前程自有归身地,何必惊危离鼠窠。

福禄自然随玉女,名声终久达西河。

若至龙蛇子荣耀,不防拱手作羲蛾。

壬癸男命《前定易数》

乡关万里覆东西,浩浩生涯心奋驰。

撞着丙庚情绪悦,相投猴狗利名奇。

芦花过雁声声远,冒雨鸳鸯只只飞。

若解高超云物外,震风凌雨免倾危。

上述五首诗中的“不防”当为“不妨”、“香风佛佛”当为“香风拂拂”、“覆东西”当为“復东西”,“防”与“妨”、“佛”与“拂”、“覆”与“復”的音韵地位,除声类不同外,其余均相同,声类的不同正好为奉、敷的区别。现把三组字在《广韵》中音韵地位开列于下:

防:符方切(奉、阳、三等、平声、开口)

妨:敷方切(敷、阳、三等、平声、开口)

佛:符弗切(奉、物、三等、入声、合口)

拂:敷勿切(敷、物、三等、入声、合口)

覆:芳福切(敷、屋、三等、入声、合口)

復:房六切(奉、屋、三等、入声、合口)

在邵雍看来,“防”与“妨”、“佛”与“拂”、“覆”与“復”的音在听觉应该相同,没有区别,不然不会如此。如果上述可以成立的话,那么,邵雍口语中的奉与敷、非应该为一类,即奉母浊音清化,与敷、非同读为摩擦音f。

[1](宋)晁公武.郡斋读书志[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

[2](明)韩雍.襄毅文集[A].四库全书(第1245册)[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3](明)倪宗正.倪小野先生全集[A].四库全书存目丛书(第58册)[M].济南:齐鲁书社,1997.

[4](清)阮元.文选楼藏书记[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5](元)脱脱等.宋史[M].北京:中华书局,1985.

[6](明)解缙等.永乐大典(十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6.

[7](宋)张邦基.墨庄漫录[M].北京:中华书局,2002.

[8]周祖谟.宋代汴洛语音考[A].问学集[M].北京:中华书局,1996.

(责任编辑:徐国红)

Examples of the Phonetic Value of Vowels in the Dialects of Song Dynasty

HUA You-ping
(Library of SuZhou Univsitye,Suzhou 215031,China)

In the book entitled An Examination of the Sound System in Kaifeng and Luoyang Dialects in Song Dynasty by Zhou Zhumo, which marked the beginning of research in the sound system in Song Dynasty,it is maintained that there is no difference between vowels and non-vowels in terms of phonetic value.But this idea is only an inference without evidence provided either by the author or by later researchers.But five such examples can be found in Qian Ding Yi Shu by Shaoyong,proving that vowels became voiceless and were similar to non-vowles in terms of phonetic value.

An Examination of the Sound System in Kaifeng and Luoyang Dialects in Song Dynasty;vowel;non-vowel;Qian Ding Yi Shu by Shaoyong

H113

A

1009-3583(2015)-0069-03

2015-04-09

花友萍,女,江苏东台人,苏州大学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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