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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潘岳《悼亡诗》与元稹《三遣悲怀》的异同

2015-02-28

邢台学院学报 2015年2期
关键词:潘岳亡妻元稹

宋 洋



论潘岳《悼亡诗》与元稹《三遣悲怀》的异同

宋 洋

(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四川南充 637002)

作为文人作悼亡诗历史河流中的杰出代表,潘岳、元稹婚姻状况、夫妻感情有诸多相似,他们的悼亡诗有很多相同之处:伉俪情深是其创作的渊源;借助物象和典故,抒发对亡妻的深切思念和浓郁的悲怆之情。但两位诗人因个性气质、社会体验的差异,悼亡诗又有很大不同:潘诗即景生情,反复渲染,语言繁芜华丽;元诗直抒胸臆,对比反衬,语言浅显质朴。潘元二人各有千秋,促使悼亡诗经久不衰。

潘岳;元稹;悼亡诗;三遣悲怀;悲怆哀凉

朱光潜在其《诗论》中说道:“中国爱情诗大半写于婚媾之后,所以最佳者往往是惜别悼亡。”[1]何为悼亡诗?悼亡诗初无定制,凡是悼念死者的诗歌,皆可称为悼亡诗。降至西晋,潘岳为悼念其亡妻杨氏,首度冠以诗歌“悼亡”之名,作《悼亡诗》。“悼亡”也因他的大力创作而成为悼念亡妻的专有名词。安仁以后越来越多的诗人创作“悼亡诗”,表达对妻子的相思怀念和深沉的哀恸之情。到了诗歌的巅峰盛世—唐朝,才子元稹为纪念其亡妻韦氏而作《三遣悲怀》,更是将“悼亡诗”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近代陈衍评论:“欢娱难工,愁苦易好。而悼亡诗工者甚尠……潘令,元相所已言,几不能出其范围也。”[2]

一、潘岳、元稹“悼亡诗”的共同点

潘岳、元稹虽然生活在不同的朝代,时代背景、文化氛围有所差异。然考究两人的婚姻状况,又大同小异。潘元二人都是在功名未显时迎娶娇妻。婚后与妻子相敬如宾,家庭生活和谐美满。但妻子却都在中年时不幸亡故,深厚的夫妻感情促使二人在妻子死后仍然对其念念不忘,故作诗怀念、哀悼。

(一)伉俪情深是其悼亡作品创作的基础

潘岳28岁与杨氏结婚,52岁杨氏离他而去,20多年来夫妻举案齐眉,相濡以沫[3]。两人志趣相投,婚姻惬意安详。几十年的患难生活,从两情相悦到生死相依。对潘岳来说妻子不仅是贤内助,更是其精神支柱和心灵慰藉的港湾。然而妻子却在事业、生活逐渐安定下来时离世了,这对他来说是无比沉重的打击,胸中所积压的凄婉痛苦无人可诉,只有借助于宣、笔,作《悼亡诗》等。唐人张铣云:“悼,痛也。安仁痛妾亡,故赋诗以自宽”[4]。

贞元十九年,权贵韦氏幼女韦丛下嫁给功名未显的元稹[5],陪同元稹度过清苦的日子。韦丛更是元稹的精神伴侣,为官场不得志的元稹提供慰藉。然仅仅过了七年,就在元稹生活转运之时,妻子却不幸亡逝,这对他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为抒发心中的巨大悲痛,只有诉诸于诗文,作《三遣悲怀》等。元稹在《叙诗寄乐天书》自叙:“不幸少有伉俪之悲,抚存感往成数十诗,取潘子悼亡为题。”[6]

(二)抒发了浓郁的悲怆之情,表现了诗人内心的痛苦

悼亡诗所抒发的是人生的悲情。无论过去如何比翼双飞,鹣鲽情深,如今却是阴阳相隔,人鬼殊途。回忆往事,必痛哭流涕,悲伤不已。诚如陈寅恪在《元白诗笺证稿》云:“(元稹)抒其情,写其事,缠绵哀感,遂成古今悼亡诗一体之绝唱。”[7]

潘岳在服妻丧满一年离别之际,内心的悲怆之情不能自己,遂写下了《悼亡诗》[3]。“之子归穷泉,重壤永幽隔”,在组诗的开头即交代妻子离世之事实,接下睹物思人,现其哀情。在悲伤恍惚中仿佛看见妻子,可回过神来空室只剩孤独一人,内心悲痛惶恐。“寝息何时忘,沉忧日盈积”,无论睡着还是醒来都不能忘却妻子亡去的哀痛,这种伤痛始终萦绕,日益沉积。三首紧承而来,进一步表达了作者内心的伤痛,强调了这种悲怆之情。随着季节的变化,作者自然而然的发出“谁与同岁寒”的感叹。可如今妻子已逝,只能抚衿长叹,涕泪沾胸,无法从痛苦中超脱。即使是在迫不得已离别之际,也“徘徊墟墓间,欲去复不忍”,至真至情流露,其蕴含的悲伤该是多沉重啊!

元稹在妻子韦丛亡两年之后,犹难以释怀,悲恸幽思而作《三遣悲怀》[6]。其一首先回忆往日妻子的美德,“顾我无衣搜荩箧,泥他沽酒拔金钗。野蔬充膳甘长藿,落叶添薪仰古槐。”妻子善良、任劳任怨,善于持家。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然仅仅七年,妻子一天好日子都没过就去世了,怎能不让诗人悲痛,抱憾终生。其二睹物伤情,妻子生前的衣物、针线映入眼帘,重增伤悲。“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进一步表现了诗人对亡妻的沉痛怀念,同时也渲染了悲怆、哀凉的气氛。其三“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今生无望,期望来世,可今世已难自保,何论来世!借绝望之词,表凄婉哀怆之情。“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哀怨隽永,寓含刻苦铭心的痛苦。

(三)相同艺术手法的运用

潘、元二人都是以组诗的形式来渲染对亡妻的思念、哀恸之情,层层递进,更显浓郁。两组诗虽出于不同人之手,但艺术手法却有相同之处。睹物思人,化用典故,将悲怆哀痛之情抒发得淋漓尽致。

1.睹物思人,现其哀情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8]物在人亡,睹物伤情。妻子逝后,诗人茕茕孑立。望庐、入室,帏屏、翰墨、流芳、遗挂,亡妻的遗物和手迹相继映入眼帘。其二再次陈说枕席、孤床、空室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派荒凉、空虚之景。这些物象是两人爱情生活的见证者,真实的记录了那段难以忘怀的经历。它们将诗人拉入回忆,沉溺于往日的甜蜜。可一旦面对残酷的现实,又是何等的苦痛、沉重。且这些物品在生活中颇为常见,更易使诗人情伤不已。元稹在《三遣悲怀》(其二)言:“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妻亡之后,百事哀凉,“衣裳、针线”,更易勾起对妻子的怀念。然诗人对于妻子的亡逝,难以抒怀。不得不将妻子的衣物施予他人,将其用过的针线封存,以免睹物思人。可这一系列举措,正表现了其对亡妻的一片深情,更隐藏着一种深沉的悲哀。

2.化用典故,援古证今

潘岳《悼亡诗》其一:“庶几有时衰,庄缶犹可击”,化用了“庄子鼓盆而歌”的典故。《庄子·至乐》:“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3]潘言自己不能像庄子那样旷达,这也正说明了妻子的亡逝给诗人所带来的苦痛和诗人对妻子的怀念。其二:“独无李氏灵,髣髴睹尔容”,化用了“汉武帝为李夫人招魂”典故。《汉书·外戚传上》:“上思念李夫人不已,方士齐人少翁能致其神……令上居他帐,遥望见好女如李夫人之貌,还幄坐而步。”[3]安仁思念亡妻杨氏坠入虚无,精神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她的容颜。观之,怎不令人唏嘘不已。

元稹《三遣悲怀》其一:“谢公最小偏怜女,自嫁黔娄百事乖”,化用了“谢安侄女谢道韫”、“贫士黔娄”的典故。《晋书·列女传》:“谢安侄女谢道韫,聪慧才高,谢安甚爱之。”《高士传》:“黔娄,春秋时齐国贫士,为人称道。”[9]这里借典故指聪慧、深得父亲喜爱的韦氏嫁给了自己这个贫苦读书人,婚后不离不弃。可是现在共度艰辛的伴侣却已归黄泉,这样的痛苦难以言说。其二:“潘岳悼亡犹费词”,化用“潘岳妻死而作《悼亡诗》”的典故。诗人觉得虽有潘杨之好,但现在潘郎徒写与死者无补的动人辞章。既然诗人觉得费词无用,为何还要作《三遣悲怀》呢?表面越是不在乎,内心越是痛苦沉重。

二、潘岳、元稹“悼亡诗”的不同点

潘岳、元稹两人处于不同的社会时代,文学风气与文化氛围不尽相同。同时两人个性气质,社会体验亦有所不同。再加上诗体形式也存在差异,潘诗为五言古体,元诗为七言律诗,在格律和遣词用意上各具特点。故两人的悼亡诗各领风骚,呈现出不同的特点。

(一)思想内容上:潘诗亡妻形象是朦胧的;元诗亡妻形象更清晰真实

潘岳《悼亡诗》其一“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安仁与杨氏相濡以沫,好比那双宿双飞的翰林鸟,如今却孤颈独鸣;又如那东方同游的比目鱼,如今昔形单影只。其二“岂曰无重纩,谁与同岁寒”,季节更迭,凛冽秋风吹彻寒夜,可有谁与我共度寒天呢!诗中,我们能看出杨氏是潘岳的婚姻伴侣,精神港湾。但是对于妻子的具体形象(日常活动、美德)的描述是缺失的,妻子的形象是朦胧的。

元稹《三遣悲怀》用写实的笔法展示了亡妻韦丛的美德。“无衣搜箧”、“沽酒拔钗”、“野蔬充膳”、“落叶添薪”,四个特写场景,道出了婚后生活的艰辛贫困、不如意。妻子不嫌弃野菜、豆叶充饥的苦难,不拒绝拾叶做柴的日子。“甘长藿”、“仰古槐”鲜明地塑造了妻子甘于贫苦、任劳任怨的贤惠形象。其二“衣裳施看尽”,“针线犹存”,从中可以猜测韦氏生前做女红以及诗人遵嘱散尽爱妻衣物的场景。“怜婢仆”恰从侧面说明韦丛生前是一个疼爱婢仆之人。诗人通过这几处细腻具体的描述,突出了亡妻勤俭、善于持家、乐施于人的美德,妻子的形象更清晰真实。

(二)抒情方式上:潘诗由景生情;元诗直抒其情

潘岳在《悼亡诗》中选择适当的环境和景物作气氛渲染,通过景物表达感情,移情于景,景语也成了情语。其一开篇即言“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寒暑更替,光阴匆逝,如今与妻子已是阴阳相隔,怎能不令人心痛。“春风缘隙来,晨霤承檐滴。寝息何时忘,沉忧日盈积”,春日芳景,无人共赏。漫漫长夜,孤灯相伴,难免沉忧郁积。其二“皎皎窗中月,照我室南端。清商应秋至,溽暑随节阑。”凄冷秋夜,无人共度,唯有明月相伴。凄凉的环境描写,更能烘托作者的悲痛欲绝。其三“落叶委埏侧,枯荄带坟隅”,“落叶”、“墓道”、“枯荄”、“孤坟”萧瑟的景象,牵挂着诗人痛苦的回忆。这一系列的环境、景物描写与诗人的伤悼结合,为全诗营造了悲怆哀凉的氛围。明张溥《潘黄门集题词》云:“及悼亡诗赋,则又伤其闺房辛苦,有古叶哀蝉之叹。”[10]

元稹在《三遣悲怀》中则直接起笔,运用叙述、议论等手法直接抒情。其一回忆婚后生活,围绕“百事乖”详细展开。叙述了四个生活场景片段,塑造了一个贤惠的妻子形象。可如今奉钱过万,妻子却不在了。语气虽平缓,但诗人的愧疚、痛苦可想而知。其二“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前三联紧紧围绕“百事哀”。回想昔日戏言,如今一语成谶。心中难于接受,不得不将亡妻的衣物施予他人,针线封存。可愈是掩饰,愈是思念,以至于积思成梦。诗人直抒胸臆,表现了对亡妻的一往情深,但这深情中也潜藏着满腔哀情。其三悲妻亦自悲,今生无望与妻再聚,只有寄希望于死后同穴,寄希望于来世。然而前路未卜,徒论来世聚首。全诗以议论结尾“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用词传神,显现了诗人悲伤、悔恨交加的复杂心绪。诗人辞约意丰,直抒其情,至情至深。陈寅恪《元白诗笺证稿》云:“凡关於韦氏悼亡之诗,专就贫贱夫妻实写,而无溢美之词,所以情文并佳,遂成千古之名著。”[7]

(三)写作手法上:潘诗反复渲染,元诗对比反衬

潘岳《悼亡诗》三首依据时间、空间的推移变化,从多个角度抒写伤悲,层层铺叙,反复陈说渲染。其一时间定格在“春风缘隙来,晨霤承檐滴”;空间定位在“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叙诉了睹物思人的哀恸之情。其二时令推移到“清商应秋至,溽暑随节阑”;空间转换到“室虚来悲风”,描写了佳人逝去,屋床空荡的凄凉之状以及未亡人叹息泪流的无奈。其三时间过渡到“凄凄朝露凝,烈烈夕风厉”;空间切换到“徘徊墟墓间”,表达了徘徊亡妻墓前的惆怅和将要离别的不舍。诗歌从多个层面,概括了妻亡一年来,明暗交替间,诗人寝食难安、茕茕孑立、忧愁难解之悲。

同时,在诗中诗人大量铺陈了容易引发哀悼之痛的亡妻遗物“帏屏”、“翰墨”、“流芳”、“遗挂”、“重纩”、“枕席”、”衾裳”,赋物以情,遗物也成了悼念亡妻悲伤情感的象征。另外诗人在诗中为强调情感,反复引用一些典故。欲言自己对妻子亡逝难以释怀,两次化用“庄子妻死,庄子鼓盆而歌”的典故。为言自己形单影只的悲伤,连用了“翰林鸟”、“比目鱼”的比喻典故。诗人借物像和典故,描写反复详尽,营造出浓郁的悲怆气氛,表达了对亡妻刻骨铭心的怀念和难以名状的自我悲伤。

元稹《三遣悲怀》一改潘岳层层铺叙、反复渲染的写法,而代之以单线结构,通过对比反衬来表述亡妻之悲。其一先交代了韦氏的出身,贵族之女下嫁给贫士元稹。韦丛婚前与婚后生活形成对比,名门闺秀转变成贤妻良母。“金钗沽酒、蔬藿充膳”凸显了韦氏甘于贫困,任劳任怨的贤惠持家形象。“今日俸钱过十万,与君营奠复营斋”,韦氏生前与死后形成对比。妻子生前,家境清贫,跟着自己过着苦日子。如今俸禄多了,妻子却不在了,只能做祭奠法事了。可想而知,诗人的悔恨、苦痛无以复加。

其二更进一步,偏重于对妻亡之后诗人哀凉心绪的描写。昔日无意戏言,今朝竟成真景。昔日生活之情事与今朝妻子亡逝之悲苦形成对比,衬托诗人对妻子亡逝的不愿接受。接下来更加细节化:凤冠霞帔昔日穿在妻子身上,如今却只能送与她人;女红针线原来在妻子手中熠熠生辉,现在却只能封存于高阁;诗人爱屋及乌,对妻子的侍婢也比以前好了。诗人从回忆往事入手,以感怀现状作比,在这一个个的对比之中,那种妻子逝去的哀痛、怀念之情抒发得淋漓尽致。

(四)语言风格上:潘诗繁芜华丽;元诗浅显质朴

潘岳在《悼亡诗》中纵横铺陈,多用叠字、双声或叠韵,繁芜华丽。叠字:皎皎、凛凛、凄凄、亹亹、戚戚,茕茕等。双声词:荏苒、僶俛、髣髴、回惶、徘徊、踟蹰等,叠韵词:怅恍、展转,泣涕等。同时潘岳在诗中大量运用排偶,旁写曲诉,淋漓尽致。如“帏屏无髣髴,翰墨有馀迹”,“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寝兴目存形,遗音犹在耳”。钟嵘《诗品》云:翰林叹其(潘岳)翩翩然如翔禽之有羽毛,衣服之有绡縠。谢混云:“潘诗烂若舒锦,无处不佳。”[11]

元稹在《三遣悲怀》中则以浅显质朴的语言表达最深切的亡妻之痛。无论是写亡妻“无衣搜箧,沽酒拔钗”的贤惠形象,写诗人“同穴无望,来缘难期”的悲痛欲绝,还是写诗人的无可奈何“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写诗人的难言之悲“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抑或是言对妻子的痴情“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都是发肺腑真言,抒肝胆深情,语言浅显质朴,不加藻饰,巧妙地展现出诗人亡妻的悲痛欲绝。清人蘅塘退士云:“古今悼亡诗充栋,终无能出此三首范围者,勿以浅近忽之。”[12]

陈寅恪《元白诗笺证稿》云:“吾国文学,自来以礼法顾忌之故,不敢多言男女间关系,而於正式男女关系如夫妇者,尤少涉及。”[7]潘岳首开文人作“悼亡诗”之先河,抒发了人世至真至深的伉俪之情。安仁“悼亡诗”确立了睹物思人,组诗渲染的模式,借助物象反复铺陈,极言己之悲伤和对亡妻深切的思念。之后这种模式被继承下来,及唐朝,“潘岳”、“安仁”等字眼已化为意象。才子元稹开创了悼亡诗中抒写亡妻德行的先河。其使用浅近的口语,精当的白描、对比手法,抒发了对亡妻刻骨铭心的思念和难言的自我悲伤。其情感之深沉,意绪之哀凉,亦有过潘诗而无不及。诚如陈寅恪云:“微之以绝代才华,抒写男女生死离别悲欢之情感。其哀艳缠绵,不仅在唐诗中不够多见,而影响及於后来之文学者尤巨”[7]。

[1]朱光潜.诗论[M].北京:三联书店,1984.73.

[2]陈衍.石遗室诗话[M].郑朝宗,石文英.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162.

[3]王增文.潘黄门集校注[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2.305,284-289,286,288.

[4]熊刚.论《绿衣》、《葛生》对中国古代悼亡诗的影响[J].阿坝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6,(1):92.

[5]周相录.元稹年谱新编[D].成都:四川大学,2004.

[6]元稹.元稹集[M].冀勤.北京:中华书局,1982.353,98-99,98.

[7]陈寅恪.元白诗笺证稿[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100,105,99,81.

[8]全唐诗(第十一册)[M].北京:中华书局,1960.4148.

[9]尚永亮,高晖.十年生死两茫茫——古代悼亡诗百首译析[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89.67.

[10]张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题辞注[M].殷孟伦.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124.

[11](梁)钟嵘.诗品译注[M].周振甫.北京:中华书局,1998.44.

[12]喻守真.唐诗三百首详析[M].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2011.258.

2015-02-22

宋 洋(1991-),男,河南漯河人,西华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魏晋南北朝文学.

I222

A

1672-4658(2015)02-009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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