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完美主义心理结构研究——基于字词联想的内容分析

李艳玲，王凤娟

（淮南师范学院 教育学院,安徽 淮南232038）

大学生完美主义心理结构研究
——基于字词联想的内容分析

李艳玲，王凤娟

（淮南师范学院 教育学院,安徽 淮南232038）

探讨大学生完美主义的心理结构。方法：采用字词联想法搜集数据。根据概念激活扩散模型，由260名大学生对刺激词“完美主义”进行自由联想，得到1272个联想词；对联想词进行频次统计，选择出联想强度大于4.5%的32个高频词；让另一组大学生对这32个词进行自由分类,采用SPSS18.0对数据进行系统聚类分析。结果：大学生完美主义心理结构包括四个维度：宜人性、积极追求、高标准、恃强性。结论：基于自由联想词的分析方法是探寻大学生完美主义心理结构的有效途径。

完美主义；字词联想；聚类分析

一、引言

完美主义是近些年国内外研究者关注和探讨的重要课题。作为一种人格特质，完美主义与个体心理健康、主观幸福感息息相关。诸多研究表明，完美主义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它能调节、监督个体行为，使其规范、严谨、完整、有秩序，保证行为结果的质量，从而使得完美主义者在追求与超越的过程中体会到价值感、幸福感；另一方面，在追求的过程中，完美主义者会因不断提出更高的要求或者过度关注行为的质量引起焦虑、抑郁、自责等负面情绪，甚至引发认知和行为的综合症状，如偏执人格、强迫行为等。

对于完美主义的研究，可以追溯到古典精神分析时期，Freud强调人格中的“超我”，按至善原则行事；其弟子Adler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卑情结，通过追求卓越克服自卑，完美主义变成一种行为驱力；精神分析社会文化代表Horney则把完美主义看做一种类似自恋的神经症人格，此类个体按照绝对化标准行动，并拥有强烈的优越感。Hollender认为完美主义的产生是迫于现实的要求，对自身以及他人的工作质量提出的更高的十全十美的要求1Hollender.H,"Perfectionism",Comprehensive Psychiatry,No.6,1965,pp.94-103.。

早期的研究分散于心理学家的人格理论中，20世纪80年代，Burns的研究打破了之前通过现象描述、理论假说等形式开展完美主义研究的瓶颈。Burns认为完美主义是一种“认知网络”，其中包括期待、对事件的解释、自我评价、对他人的评价等方面，他将完美主义定义为：个体设置一种不现实的高标准，并严格坚守，而且把能否达到这些标准作为衡量自我价值的尺度。据此，Burns编制了第一个完美主义问卷——Burns单维完美主义量表，这是完美主义结构研究的最早成果2Burns,D,"The perfectionist's script for self-defeat",Psychology Today,Vol.4,No.6,1980,pp.34-52.。Hewitt认为完美主义是一种多维人格特质，从人际关系的角度提出完美主义的三维结构，即:自我导向的完美主义,指向他人的完美主义和社会决定的完美主义3Hewitt P L,Flett G L,"Perfectionism in the self and social contexts:Conception,assessment,and association w ith psychopathology",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No.60,1991,pp.456-470.。Frost等认为“对错误的过度在意”更接近完美主义概念的核心，后期通过因素分析找到完美主义的两个高阶因子，“积极追求成就”和“适应不良的在意评价”，并在此基础上编制了多维完美主义心理量表1Frost R O,Heimberg R G,Holt C S,Mattia J I,et al.,"A comparison of two measures of perfectionism", Personality and Individual Differences,No.14,1993,pp.119-126.。Rice等在1996年运用中位数法将完美主义者分为正常的完美主义者和神经质完美主义者；Grzegorek等将完美主义划分为三个维度：高标准、差异和秩序，并根据三个维度上的得分差异，将大学生群体分为适应良好完美主义者、适应不良完美主义者和非完美主义者2Rice,Kenneth G,Ashby,et al.,"Self-Esteem as a mediator between perfectionism and depression:A Structural Equations Analysis",Journal ofCounseling Psychology,Vol.45,No.3,1998,pp.304-314.。

国内学者杨宏飞等在国外研究的基础上,通过开放式问卷调查及验证性因素分析,提出了完美主义的两个基本维度,即“追求高标准”和“在乎错误”3杨宏飞,张小燕，赵燕:《大学生一般完美主义量表的编制》，《中国心理卫生杂志》2007年第2期，第107-109页。；李建伟等通过词汇学等方法编制出中国青少年完美主义问卷，其中包含六个维度：完美期待、个人高标准、担心错误、条理性、自省和父母要求4李建伟：《中国大学生完美主义量表的编制研究》，曲阜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8年。。以往研究在方法上多采用自我报告法、问卷法、访谈法，研究结果一直没有统一结论；用内隐理论的研究方法探索完美主义的结构，国内外尚未涉及。我们认为，完美主义作为一种实践活动中形成的行为模式，其心理表征是以语词概念的形式保留在人的意识经验中，概念所具有的意义或所包含的信息(如特征、种属等)存在于它和其他概念的种种关系之中（激活扩散模型假设）,一个概念可以同许多概念发生联系,可以处在不同的网络平面上5徐伟，李朝旭，韩仁生：《友谊的结构研究——一项对大学生友谊内隐观的调查研究》，《心理科学》2006年第5期，第1096-1100页。。以头脑中的语词为分析单位,能从最基本的层面上有助于我们发现完美主义人格的心理表征。

本研究则基于上述理论方法，通过对字词联想结果的内容来分析中国文化背景下大学生群体对完美主义概念的理解，探索大学生完美主义心理的结构。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随机选取某地方师范学院在校大学生共360人，男女生人数基本均衡，年龄为18-22岁，来自不同专业，不同年级；实验中将被试按程序分为两组，第一组260人，第二组100人。

（二）程序

以“完美主义”作为刺激词，让第一组实验被试自由联想与之相关的5个词，对收集到的所有联想词词汇进行汇总，寻找高频词；由第二组实验被试对高频词进行自由分类,统计把任意两个高频词分到一类的次数（实际为人数）,得到相似性矩阵,将相似性矩阵转换成差异矩阵,对差异矩阵进行聚类分析。

1.搜集联想词

让第一组被试提出至少5个自己认为与完美主义内涵相关的词或短语，没有时间限制，可以多写，但不可以少写，也不可以重复。

2.计算联想词的联想强度，统计出高频词汇

第一组被试共得到1272个联想词，其中包括重复词、无效词；删除无效词（无效词为名称、数词等与完美主义明显无关的词比如“周杰伦”等），对完全重复词及意义相近的词（如“亲切”与“亲和力”，“坚韧”与“韧性”等）进行合并，共得出186个词，然后对其频数进行统计。将联想到某个词的人数百分比作为该词的联想强度，将联想强度在4.5%以上的作为高频词，共得出32个高频词，其累计频数591，占总词数的46.5%。

3.高频词自由分类

把32个高频词打印到A4纸上，共100份，让第二组被试对这些词进行自由分类，要提醒被试注意：“请不要根据词的外在结构比如词的发音、词性、词的频数等进行分类，而要根据这些词的内在关系；分类无所谓多少，也没有对错之分；所以请按照自己真实的想法进行分类，没有时间限制，可以反复调整。”6同5。

4.形成相似性矩阵

对每两个词分为一类的人数进行统计，得到一个32×32的相似性三角矩阵。

5.进行聚类分析

用SPSS软件对三角矩阵聚类，使用最远邻法进行系统聚类分析。

三、结果及分析

（一）结果

1.联想词频数及联想强度

第一组260名被试提供的联想词总数为1272，重复词合并后为186个。我们把某个词联想人数的百分比当作该词的联想强度，词的联想强度越高，说明越多的人联想到该词，该词与完美主义的核心结构越接近。

表1为32个高频词的联想频数和联想强度。

2.相似性矩阵

对第二组被试进行问卷调查，对32个高频词进行自由分类，统计将任意两个高频词分到一类的人数，组成相似性三角矩阵，如表2所示：

表2 32个高频词相似性矩阵

3.聚类分析结果

用SPSS18.0软件对以上32个高频词形成的相似性矩阵进行系统聚类分析，聚类结果如图1所示。

（二）分析

32个高频词被初步聚集为八个基本簇(见表2)。本研究分别将其命名为积极品质、积极评价、意志力、责任感、行为动力、高标准、恃强性和绝对化。

在较高层次上，8个基本簇被进一步聚类成4个高阶簇(见表3）。本研究将4个高阶簇依次为: （1）“宜人性”簇，由I类与II类合并而成的，即“积极品质”和“积极评价”这两个基本簇，共9个词语；（2）“高标准”簇，是VI类“高标准”独立构成，共2个词语；（3）“积极追求”簇，是III类、Ⅳ类与V类基本簇合并而成，即“意志力”、“责任感”与“行为动力”三个基本簇，共16个词语；（4）“恃强性”簇，由VII类和VIII类，即“恃强性”和“绝对化”基本簇聚合，共5个词语。

图1系统聚类结果

表3初步聚类结果

四、讨论与结论

（一）讨论

从高阶簇情况看,强度最大的是“宜人性”，包含“积极品质”和“积极评价”两个基本簇，主要联想词有“美丽”、“聪明”、“善良”、“干净”、“纯净”、“亲和力”等。这表明，作为一种人格特质，完美主义心理始于对卓越的健康追求,能让完美主义者在行为上不断追求美好的一面。这一簇中的八个高频词代表了人格中的积极品质，因此我们将其命名为“宜人性”。以往以完美主义作为尺度对人群进行划分的研究中，研究者们选取了一系列的心理健康指标如自尊、积极情绪、自我效能感等，对三组人群考察发现，适应良好的完美主义者在自尊、积极情绪、成就动机、自我效能等方面要优于适应不良完美主义组和非完美主义组，在学业、人际关系上具有更多的适应优势1杨丽，李娟，梁宝勇，等：《以完美主义为尺度对人群进行分类的研究进展》，《心理与行为研究》2010年第2期，第155-160页。。本研究中，“宜人性”体现了完美主义人格特质中积极、较高适应性的一面。

表4最终聚类结果

第二簇“高标准”，包含“要求高”、“严格”两个词，平均联想强度较高，这一特征同样被国内外多数研究者探索证实，可以看做是完美主义心理一个比较稳定的因子。前面已经论述，无论是国外Burns的单维完美主义量表，Frost的多维完美主义心理量表，还是国内杨宏飞、李建伟等人编制的完美主义量表中都包含“追求高标准”这一维度。从词义上理解，“完美”意味着“最好”、“卓越”，而只有执行更高的行为标准，才可能实现“完美”。因此，“高标准”可以看做是完美主义的核心特质。

第三簇“积极追求”，包含“严格”、“严谨”、“谨慎”、“理性”、“追求”、“执着”等16个词，这一类中涵盖的内容很多,涉及意志力(“追求”、“坚韧”、“规划”等)、责任感(“责任”、“理想”)、行为动力(“自信”、“勇敢”、“积极”向上等)。这一结构揭示了完美主义者行为模式中的动力特征，坚持而自律，这让完美主义特质具有积极意义。同时表明，大多数大学生把完美主义理解为一种对人生的态度和追求,希望可以实现更高的目标,实现个体的人生价值。从这个角度讲，“积极追求”是实现“宜人性”与“高标准”的前提条件。

第四簇“恃强性”，包含“苛刻”、“固执”、“不满足”、“高傲”、“完全”5个词，由“恃强性”“绝对化”聚合而成，体现在行为模式上是好强与固执。Hollander从人格类型的角度强调完美主义者的典型特征就是不切实际地为自己和他人设定过高的标准；Burns提出，从认知的视角，完美主义被分析成一系列的态度、信念、期望、解释，对自身和他人的评价严格遵循不切实际的高标准，并且主要依照个人的表现与成就对自身价值进行评价。这种过度追求理想自我或理想他人的内在运作模式很容易诱发导致了完美主义者的不适应症状，如焦虑、抑郁、人际敏感、强迫行为等。

综上分析，这四个高阶簇在内涵上揭示出大学生完美主义人格特质三个特征：整体性、两极性及动力性。整体性体现在四个高阶簇在内涵上相互呼应，逻辑关系紧密，从行为动力、行为目标到行为监控，各种行为特征的出现都符合心理与行为的内在规律；从认知、情感到行为模式，四方面的表征体现出了完美主义人格特征的统一性。两极性体现在完美主义人格的积极性与消极性上，这与以往多数研究结果保持一致；“宜人性”与“积极追求”体现出完美主义者积极健康、适应性强的一面，而“高标准”、“恃强性”对完美主义者有消极影响；动力性体现出完美主义作为一种人格特质很突出的心理功能，具有激活、保持、监控行为的作用，它使得个体行为在自制力、坚持性、成就动机等方面要优于非完美主义者。

（二）结论

通过对大学生采用字词联想和聚类分析的实证研究方法，本研究揭示出大学生完美主义心理可以从以下8个方面进行表征：积极品质、积极评价、意志力、责任感、行为动力、高标准、恃强性、绝对化。对这8个基本簇进行更高层次的聚类，最终得到：（1）“宜人性”；（2）“高标准”；（3）“积极追求”；（4）“恃强性”4个高阶簇。

Study on per fectionism of college studen ts psychological structu re

LIYan ling，WANG Fengjuan

Objective：The paper was to investigate the psychological structure of perfectionism of College students.Method:The method of free associations was used to collect data.According to the concept of the spreading activation model,1272 associative words were collected by free association of 260 college students to the stimulus word"perfectionism".Then 32 words w ith frequency above 4.5%were collected as units of analysis.Another group of subjects was free on the classification of these 32 words,using SPSS18.0 for data cluster analysis.Result:There were four dimensions of"perfectionism"in college students'mind: agreeableness,pursue actively,high standards,dominance.Conclusion:Method for analysis of free association based words is an effective way to exp lore perfectionism of college students psychological structure.

perfectionism;word association;cluster analysis

B84

A

1009-9530（2015）04-0020-04

2015-03-22

安徽省“发展与教育心理学”重点学科建设项目；淮南师范学院人文社科项目“大学生完美主义人格结构实验研究”（2013XJ40）[作者简介]李艳玲（1981-），女，淮南师范学院教育学院讲师，研究方向：心理健康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