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赫金狂欢理论视域下的电视真人秀节目——以《奔跑吧!兄弟》为例
2015-02-26王士霖
摘 要:作为一档新型态的娱乐节目,《奔跑吧!兄弟》在吸取原版节目精华的基础上经过本土改造,因其节目本身的形态创新、明星消费、游戏美学等一系列因素成为2014年度中国内地真人秀节目的收视佼佼者。本文以巴赫金的狂欢理论来观照节目本质的文化症候,主要从狂欢的形式、狂欢的主体、狂欢的场景三个维度阐释节目狂欢表象下的精神内核。
18世纪德国哲学家康德认为,人的每一种活动不是一种劳作,就是一种游戏。在康德看来,艺术与游戏是一脉相通的。游戏的本质在于使游戏的人脱离那种他在追求目的过程中所感到的紧张状态,游戏的主体并不是游戏者而是游戏本身。游戏本身即是一种狂欢,电视娱乐节目也是一种文化形态,这是解释游戏的出发点,也是解读《奔跑吧!兄弟》这类电视节目本质的出发点。
1 狂欢的形式
狂欢是人类社会中源于原始宗教和原始思维的一种具有持久性生命力的文化现象,其历史非常悠久,但人类关于狂欢的思考,却是近现代对严肃文化颠覆过程中的一个理论事件。狂欢的观点最初来源于俄国评论家米哈伊·巴赫金的作品,他认为,狂欢不是供人们驻足观赏的,而是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它甚至不是根本供人们表演的,他的参与者们,置身其中,根据有效的规则来狂欢,即他们过着一种狂欢式的生活。
所谓狂欢式,是指一切狂欢节式的庆贺、仪式的总和,是一种仪式性的混合的游戏形式。德国哲学家席勒在《审美教育书简》中提到——只有当人是完整意义上的人时,他才游戏,而只有当人在游戏时,他才是完整的人。以《奔跑吧!兄弟》为代表的当代电视娱乐节目创作正是在充分肯定作为节目主体的人——明星嘉宾——存在的基础上,利用游戏这种形式完成人的身体和精神双重层面的狂欢。
真人秀节目中的游戏竞技并非是常规意义上的体育比赛,跑男中的明星嘉宾在遵守导演组设定的大的硬性规则的同时也在打破这些规则,短暂的利益联盟与性别意识的谦让等等,使得置身于节目中的明星并非实质意义上的表演者,而是参与者,他们的参与是为了展示给观众看,而不是为了表现竞技本身的比赛成败。
2 狂欢的主体
电视作为大众文化的代表形态之一,有着广泛的受众群体,真人秀节目本身的节目特点使得狂欢的主体更加形象化。
在狂欢节中,决定日常生活结构和生活秩序的法规条文以及各种清规戒律等非狂欢节的东西被抛在了一边,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被抛在了一边,代之而起的是一种特殊的狂欢节式的关系:人与人之间自由自在,亲切随意的接触。《奔跑吧!兄弟》游戏中撕名牌的肉体对抗,实质是躯体和精神的双重狂欢,它打破了日常生活中的规则,以过激、夸张、插科打诨的行为为标志。观众与明星之间没有明显的界限,仿佛置于节目之中,通过电视媒介的转播,给观众以精神上的竞技快感和乐趣。节目游戏中明星嘉宾会因暂时的存活利益而短暂联盟,游戏的规则是为了被打破而设定;导演的声音被安排在节目进展中,却不露面;导演也只是为了被无视而存在的。这些在节目中设置的游戏根据有效的规则变通来狂欢,体现出节目中明星嘉宾作为节目主体的主观参与性、体验性以及非现实的愉悦性。
狂欢在从大型复杂的群众性戏剧到个别的狂欢节表演中创造了表示象征意义的具体感性形式的狂欢语言,这种语言分解的表现了统一的狂欢节世界的感受。节目中嘉宾之间言语的碰撞,诸如斗嘴、耍贫、卖萌,撕名牌这种不流血的肉体对抗,嘉宾身份的设置与改变以及游戏获胜后的奖励都是狂欢语言的符号表现。电视节目中狂欢的笑声、游戏的道具、竞技的仪式以及嘉宾身体语言的释放作为巴赫金狂欢剧中情节的展现,也是狂欢语言的符号表现。这些具有象征性的节目符号都伴随着狂欢的笑声一并加入到狂欢的演出舞台上。
在电视转播的这种富有戏剧性的冲突倒错中,获胜的往往是进行不公平竞争的一方,在这里与社会秩序中的理想化的普遍真理形成鲜明的对照。例如,为了增加节目本身的戏剧性,导演组经常安排内奸这个角色混入集体游戏中,让所有参与游戏的嘉宾都有竞争的机会,而后在其他明星嘉宾不知晓的情况下撕掉对方名牌,使得参与游戏中的主体人物完全陷入偶然的激情中。真人秀节目就正是抓住了这种非严肃文化的搞乐性,使得节目嘉宾进入狂欢的世界。这种不合道德伦理的游戏设定,是对官方严肃文化的挑战,因而真人秀节目与狂欢之间存在着必然的联系。
官方文化是严肃的、正式的,并与暴力、禁律限制等结合在一起,而且总是带有一种恐惧和威胁的成分,而狂欢则恰恰相反。与狂欢节一样,以《奔跑吧!兄弟》为代表的明星真人秀节目也是让观众发出狂欢的笑声。狂欢笑声与庆祝的喜悦融合在一起的相互戏弄,表达了一种特定的世界观,这种世界观与官方正经严肃的力量观截然相反。这种狂欢的笑声是全民性的大众的笑,它使笑的主体和客体之间界限模糊。这种笑声是个矛盾体,即具有解放性,又具有分裂性。电视真人秀节目是电视上的身体狂欢,所以与其说真人秀是一种节目形态,不如说它是一种奇观仪式,拒绝任何意义和深度,只对生理感觉起作用而不影响主体的建构。节目中的游戏动作仅仅体现在身体肌肉当中,并未赋予身体以道德意义和社会价值观的结构当中。其次,节目夸大了游戏的某些要素,激活了大众的快感,使之发出由衷的节日般的笑声。在狂欢现象的表象之下,寻求个人生命的过程愉悦欢乐成为受众群体的主要价值观。
3 狂欢的场景
巴赫金不仅指出了现实世界里的广场与狂欢的紧密联系,也指出了以此为前提并加以补充的象征性意味。在巴赫金的狂欢理论中,只有广场能成为狂欢的中心演出舞台,因为广场正是全民性的象征。从这种观念来说,《奔跑吧!兄弟》选取的录制场景皆是大街、大型商场、操场、道路等公众活动场所,只要是能成为形形色色的人们相聚和交际的地方,再加上对节目戏剧情节的安排而展开节目以外的社会意义,在增添节目狂欢意味的同时,达到寓教于乐的节目效果。
巴赫金认为,在日常生活中被不可逾越的常规隔开的人们在狂欢广场上发生了自由随便而毫无顾忌的亲昵接触。节目场景被放置公共空间里进行自由奔放的肉体对抗、坦率的语言碰撞使得人物从非狂欢式的日常生活中释放出来,在这种特殊的狂欢场域里,形成了人与人之间新型的人际关系存在方式,即在节目中所有不合日常生活逻辑的行为举止、动作语言皆是可以原谅的。
狂欢式的范畴始终是具体感性的思想,是能以生活形式加以体验表演的思想。正是这些富有创造性的感性思想才给电视节目的创新与发展带来了新的节目形态的可能性,让狂欢化成为可能,进而创造出一种新型的节目形态。这些看似插科打诨的闹剧打破了传统室内娱乐节目的封闭性,在电视娱乐节目的形态中打开了一个新的缺口,使人们的行为摆脱开先有成法的规定,迎合了后现代语境下受众的收视需求。
综上所述,依据巴赫金的狂欢理论,主要从狂欢的形式、狂欢的主体、狂欢的场景三个层面对以《奔跑吧!兄弟》为代表的电视真人秀节目进行了观照,试图论述此类节目游戏表象下本质的的价值判断。约翰·道克尔认为,作为一种文化模式,狂欢节至今仍深深地影响着20世纪以来的大众文化,好莱坞电影、通俗文学、电视、音乐中随处可见这种文化的影子,其旺盛的生命力,和创造性都代表着大众文化历史上的有一个高峰。狂欢理论实际上是后现代主义文化思潮的踪影,随着经济全球化的进展,传统电视节目亟待创新,狂欢与传统电视节目的严肃认真、与传统美学的优美崇高形成巨大的反差,以至于当下时代的美学主调已经发生了转换,在此转换中走向感性快感已经成为不可逆转的一个文化态势,以《奔跑吧!兄弟》为代表的电视真人秀节目正是切合了这种后现代文化语境,为电视节目形态的的创新打开了一扇新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