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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疾人性议题的媒介表征研究

2015-02-26徐志伟李林燕

新闻研究导刊 2015年15期
关键词:残疾议题残疾人

徐志伟 李林燕

(中国人民大学 新闻学院,北京 100872)

残疾人性议题的媒介表征研究

徐志伟 李林燕

(中国人民大学 新闻学院,北京 100872)

社会如何看待残障人士的性与身体是本文的研究重点。作者通过对残障人士的媒介表征的分析指出,社会主流话语更愿意接受无性化又乐观向上的残疾人形象。接着,本文从身体研究的视角出发,指出社会大众对残障人士的想象与认知受到了身心二元对立观念的影响,而要打破这种霸权性的思考方式,残障人士社群应当积极发声,勇敢表达自身的欲望与诉求,进而参与到自身性话语的生产与争夺过程之中。

残疾人;身体研究;媒介表征

一、无性化的残疾人:社会对残疾人性话语的控制

在主流大众文化中,性是与体态完美、功能健全长久绑定在一起的,漂亮的女模特和健壮的男明星塑造了大众对于性议题的思考方式。而有关残疾人的性议题似乎成了“不能说的秘密”。由于在建筑、沟通、教育、交通等方面存在的障碍,与其他社会群体相比,普通公众与残疾人的接触更少一些,因而在残疾问题上,媒体对普通公众形成问题的看法是至关重要的。

在一般的定义中,残疾人是指在心理、生理、人体结构上,某种组织、功能丧失或者不正常,全部或者部分丧失以正常方式从事某种活动能力的人。残疾人包括视力残疾、听力残疾、言语残疾、肢体残疾、智力残疾、精神残疾、多重残疾和其他残疾的人。马凯(2011)通过对《中国青年报》2010年涉及残疾人形象的73篇报道的分析指出,残疾人媒介形象呈现出三种类型:身残志坚的形象、乐观快乐的形象以及面临困境与遭受歧视的形象。李芳蕾(2006)则认为,我国报刊残疾人报道主要包括六个方面:宣传有关残疾人的法律和政策,维护残疾人的权益,展现残疾人积极向上的形象,报道残疾人的事业,介绍残疾人的保健预防知识以及提供残疾人生活学习上的指导。韩颖(2006)指出媒体对残疾人的报道表现出了更多的人文关怀以及对残疾人群体融入社会种种努力的关注。通过对以上研究的分析可知,大众媒体对于残疾人的报道主要集中在宣传该群体单纯正面的形象与体现社会对残疾人的关怀之上,而有关残疾人性议题的报道则屈指可数,对于残疾和性的消极态度依旧是社会的主流态度。

这种无性化的媒介表征方式一定程度上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残疾人自身的自我概念。Zola(1992)认为,社会通过媒体给予残疾人一份双重信息。一方面,关于残疾人的成功的新闻故事说明他们过着充实的、幸福的、有目标的生活;另一方面,成功的信息产生这样的预期,即所有残疾人都必须努力去达到这样的目标。社会评价与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形塑着残疾人群体对于自身的看法,但以性议题为代表的相对隐形的话语则被媒介选择性的忽视,社会大众一定程度上受此影响而缺少对该群体性观念、性欲望的思考与关注,“残疾人性话语”似乎始终没有被公开生产出来。Milligan & Neufeldt(2001)就认为社会话语试图将残疾人与无性恋(asexuality)进行连接,因而所有有关残疾人的性行为常常被看作是偏离社会认知与常识的。这种历史话语的生产在当下受到了残疾人社群学者的反对与挑战。Nosek(2001)认为,虽然残疾人女性发生性行为的频率低于正常女性,但该群体对性的幻想与欲望却与正常女性相差无几。但社会与媒介话语的规训,也使得残疾与性的客观并存所带来的荒谬与焦虑更汹涌地淹没个体。正如在电影《亲密治疗》中所展示的那样,终日躺在床上的瘫痪诗人,在别人的帮助下被缓缓推进教堂。他向自己的女护工求爱被拒,因而喃喃地向神父诉苦:上帝没有阻止我拥有性欲,只是告诉我这性欲是多么没用。

二、无性化背后的正面道德评价:从身心二元论的视角想象残疾人

身体研究是文化研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当下,身体正处在消费主义的历史中,身体在商业的推动下受到赞美、欣赏和把玩。但这种对身体“认可”的回归在一定程度上仅仅限于社会对于“健全人”的认可。在残疾人群体的媒介表征中,大众媒介刻意回避了对残疾人身体的关注,对于该群体的报道往往充满了道德指认与人文关怀。主流媒体对于残疾人的形象塑造大多积极正面,在政治宣传与社会关怀的双重推力之下,中国诞生了一批形象良好、乐观向上的残疾人形象。例如,体育明星桑兰与金晶、著名文学家史铁生、脑瘫指挥家周周以及残联主席张海迪等。而与此有着强烈对比的社会底层的残疾人,他们多以城市中的乞讨者的面貌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与想象之中。在媒介文本中,前者被贴上了善良、坚韧、智慧的标签,后者则以可怜、被同情的形象出现。在这种社会认知的形塑之下,传统哲学中的“身心二元论”在大众思考残疾人议题之时似乎实现了全面的复归。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由于哲学传统中的身心二元论影响和社会学反生物决定论取向,身体在社会科学研究中一直处于“缺席在场”的状态(李康,2001)。身体和灵魂的对立二元论是一个基本的构架:身体是短暂的,灵魂是不朽的;身体是贪婪的,灵魂是纯洁的;身体是低级的,灵魂是高级的;身体是可见的,灵魂是不可见的。大体上说,灵魂虽然非常复杂,但它同知识、智慧、精神、理性、真理站在一起,并享有一种对于身体的巨大优越感(汪民安,2006)。

这种灵魂与身体二元对立的视角在社会对于残疾人运动员的认知与评价中表现得尤为明显。残疾人运动员的特殊性在于,他们非常直接地向公众展示了自己身体的残缺与不完整,而这不完整的身体在运动场上又成为他们竞技与比赛的资本。残疾人运动会对于残疾人群体来说本是一个很好的表述自身日常政治诉求的机会,即向世界展示残缺的身体不仅是健康的,更是“正常”的。福柯(1977)认为,直至18世纪末为止,医学和健康的关系要大于它和“正常”的关系,而19世纪的医学对“正常”的考虑则要重于健康。残缺的身体框架不仅仅关注生理性身体及其感受,还关注身体形象的呈现,强调社会对于肉身性身体的规范化。这种规范化,对于身体残障的身体来说,则凸显了身体政治的含义(黄盈盈 ,鲍雨,2015)。医学社会学与人类学家们一直在提醒我们疾病的社会、文化、政治与道德意义。但在主流媒体话语对残疾人奥运会的报道中,有关残疾人竞技体育、运动能力的媒介文本呈现远远少于对残疾人高尚、勇敢、坚韧的精神品格的报道。“永不止息的生命赞歌”、“展现精神之美”、“奥林匹克精神最好的诠释”等等媒介话语背后实则隐藏了这样一种意涵:残疾人运动员们有着顽强又坚韧的精神品格,这种精神品格让他们克服了身体的不完整,不完整的身体对残疾人来说是一种束缚,而纯洁的灵魂在残缺的身体中就显得更加高尚。对于残疾人群体精神意志的道德宣传与身体议题的沉默不说,表面上看起来是一种社会关怀的体现,但从另一角度思考,它也压制了残疾人身体话语以及日常生活政治的媒介呈现,这是社会大众不能正常看待残疾人社群的一个重要社会原因。

三、总结:反思与局限

2013年12月,中国首届“残障与性论坛”在北京召开,相关学者、NGO从业者与助残志愿者对残疾人的“性需求”、“性困惑”、“性安全”、“性表达”等方面进行了探讨,分享了有关残障与性、健康教育主题的个人故事或工作中的经验。中国学者开始将研究视角对准残障人士的性与性别的研究,然而国内的相关研究仍然处于起步阶段,从社会学、医学以及传播学对该主题的研究都相对较少。

本文借助媒介表征、身体研究与话语研究的相关概念与理论对残疾人的性议题进行了文化研究角度的思考,文章认为,残障人士的性需求很难在媒介话语中实现表征,这背后很重要的原因是笛卡尔身心二元论的哲学观念的影响,要打破这种霸权性的思考方式,学者与残障人士社群应当通过性话语的生产制造来勇敢表达自身的欲望与诉求。此外,作者认为本研究存在以下两个方面的缺陷:首先,研究者将主要视角对准了身体残障人士(Physical disability),缺少对认知能力存在缺陷人群(Cognitive disability)的关照。其次,由于本土有关残疾人性议题的讨论与研究较少,作者没有对该议题在中国研究的落地问题进行较为详尽的思考,有关身体部分的理论也多是来自西方视角。

[1] 鲍雨,黄盈盈.从偏差到体现:对“残障”意义的社会学理解[J].北京社会科学,2015(05):57-64.

[2] 黄盈盈,鲍雨.经历乳腺癌:从“疾病”到“残缺”的女性身体[J].社会,2013(02):185-207.

[3] 李芳蕾.我国报刊残疾人报道研究[D].中央民族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6.

[4] 马凯.残疾人形象的媒介呈现——以中国青年报为例[J].新闻知识,2011(05):25-27.

G206.2

A

1674-8883(2015)15-027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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