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于历史传说的“姑姑节”

文/刘卫民

源于历史传说的“姑姑节”

文/刘卫民

农历六月六，古称“天祝节”，俗称“谷神节”，在冀南一带又称“姑姑节”。

盛夏六月，正是谷子秀穗、玉米吐缨的时节。在六月六这天，冀南农村除祭祀谷神外，还有“请姑姑”的习俗。这一习俗是怎么来的呢？

相传，在春秋时期，晋国有个就卿大夫名叫狐偃。他是晋文公重耳的舅舅。他早年曾跟随重耳外出流亡19年，后来帮助他当上了晋国国君。重耳即位后，拜他为相国，执掌晋国国政。他精明能干，治国有方，使晋国蒸蒸日上，成为中原霸主，晋国君民都非常敬重他。每逢他六月六日生日，文武百官都来为他拜寿送礼。这样日子一久，他就骄傲自满，狂妄自大起来。他自以为劳苦功高，又以皇亲国戚自居，独断专行，飞扬跋扈，欺压群臣，祸害百姓，招致全国上下反感。然而，慑于他的权势，人们敢怒不敢言。

赵衰跟狐偃同朝为官，又是儿女亲家。他为官正直，看不惯亲家公的霸道行径，就苦口婆心地规劝他：身为相国，应以苍生为念，以国事为重，收敛自己的言行。狐偃听不得半点意见，恼羞成怒，在朝堂之上，肆意辱骂亲家公。赵衰年老体弱，气恨交加，不久就暴病身亡。他的儿子赵盾血气方刚，痛恨岳父不讲情义，活活气死了老父亲，发誓要为父报仇，为民除害。

这一年夏天，晋国东部因朝廷随意加收赋税发生民变，孤偃受文公委派外出平乱。他临走时特意向夫人交代：他一定会在六月六生日当天，赶回家过大寿。

机会终于盼来了，赵盾听到这一消息，心中暗喜。他在家里连夜召集亲朋好友密商对策。他们经过精心谋划，决定在狐偃生日那天大闹寿宴，伺机刺杀他，以报国仇家恨。

众人走后，赵盾回到卧室，见到妻子狐氏。狐氏通情达理，深明大义。他觉得：谋杀岳父事关家和国，应该跟贤妻好好沟通一下，以取得她的支持。他试探着说：“这几年，岳父自恃有权有势，骄横跋扈，作恶多端，天下谁人不痛恨他呀？”狐氏也对父亲近年来的所作所为颇为不满，气愤地说：“家父狂妄自大，为所欲为，确实越来越不正经，越来越不像话了。”贤妻这样重情义，明事理，赵盾顿时解除了后顾之忧。他开诚布公地把在寿宴上谋杀岳父的计划和盘托出，恳求贤妻表态支持。狐氏一听说丈夫竟要谋杀自己的亲生父亲，而且还在生日宴会上，顿时惊慌失措。她沉思良久才说：“妾身既然已嫁到赵家，就是赵家的人。相公，你怎么想，就怎么办吧。”

话虽这样说，但几天来，狐氏寝食难安，心里七上八下，直犯嘀咕。狐偃再犯浑，毕竟还是生她养她的亲人，老父亲过失虽大，但罪不致死。丈夫这样做似乎过头了。这边是丈夫执意要报仇，那边是亲生父亲，不能见死不救。她想来想去，始终拿不定主意，她决定回娘家跟老母亲好好合计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悄悄地乘车来到相府，径自找到母亲。狐母是大家闺秀出身，又身在相府，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她见女儿这么早慌慌张张赶来，忙问她家里出了什么大事。狐氏镇定下来，却不急于作答，而是给母亲出了一个大大的亲情难题。她问道：“娘亲，女儿有一事不明，想请您老指教。父亲和丈夫同是亲人，两者相比，究竟谁更亲更近？”女儿冷不丁地发问，狐母疑惑不解。她毕竟是精明人，她联想到狐、赵两家结下的深仇大恨，又看到女儿神情紧张，已察觉到她话中有话，意有所指。她笑着答道：“闺女这一问题问得好，让为娘给你好好说叨一下。丈夫好比你的衣服，脱了这件，还可以换上那件，而父亲却好比你的头，一旦割下了，就长不出来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狐氏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她先是狠狠地数落了一番父亲的“不是”，然后就把丈夫的“寿宴行刺”计谋合盘托出。最后，她长跪在地，哀求老母亲：务必规劝父亲要好好地反省罪过，改邪归正，并想法化解狐、赵两家冤仇，不要再让她这个做女儿媳妇的受夹板气。孤母又惊又喜，连声说女儿说得对，做得好。她当场就答应了女儿的要求。

事不宜迟，狐母把女儿暂时安顿在相府，以免走漏风声。同时，她吩咐家丁严加防备，守护相府，一切安排妥当，她即刻派家人悄悄出城，骑快马向孤偃报信去了。

当家人疾驰赶到报信时，狐偃已赈灾放粮完毕，正在返程途中。实际上，他通过外出放粮，已了解到民间疾苦，更察觉和体会到：因自己近几年张狂霸道的大官僚作风招致全国臣民的大不满。家人的密报更使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自我反省，悔恨不及，决心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他经过精心策划，决定将计就计，自导自演一出“翁婿和”的好戏。他快马加鞭，提前赶回相府。

赵盾看到妻子私自前往相府且滞留不归，已知机密败露，凶多吉少。他在惶恐不安中等待着大祸临头。

六月六日这天早上，赵盾刚用过饭，门官就惊慌地前来禀报说：“少爷，狐相国大驾光临，请你到府上赴寿宴哩！”“这那里是请，分明是赴鸿门宴啊！”他苦笑了一声，气冲冲地说。他自知在劫难逃，但出于礼节，还得硬着头皮出门迎接岳父大人。一番寒暄之后，翁婿二人骑马并行，一块前往相府。

今年的寿宴特别，狐偃作为寿星，却没有安坐在寿堂上接受亲朋和同僚的叩拜，而是恭恭敬敬地请女婿赵盾和女儿狐氏坐上席。小夫妻在盛情难却之下，推辞不过，只得忐忑不安地坐到席位上。众宾客无不知晓狐、赵两家的矛盾关系。他们见状，面面相觑，不知狐相国葫芦里究竟装了什么药。宴席上的气氛顿时显得异常诡异和恐慌。

客人都到齐了，狐偃起身离座，沉下脸说：“老夫这次外出放粮，亲见百姓疾苦，深感自己的罪过，悔恨不及。女婿设计在寿宴上谋害我，虽然过于狠毒，但他是大义灭亲，为民除害，为父报仇，我决不怪罪。小女念情重义，危难救父，尽了大孝，礼当受我一拜。我自知有罪，最后还请贤婿以国事、家事为重，不计冤仇，两相和好。”

一席话，说得满座宾客鼓掌叫好，说得赵盾夫妻又惊又羞又喜，随即离座叩头请罪。隆重的寿宴上，翁婿、宾主谈笑风生，开杯畅饮。

从此以后，狐偃悔过自新，改邪归正，尽心尽职地治理国家。他深知女婿赵盾是贤能之士，可造之才，就悉心栽培并不断提拔他。翁婿之间逐日向好，关系日益亲密。后来，他告老还乡，向晋襄公推荐赵盾接任相国。赵盾主政期间，内修外强，励精图治，维护了晋国的霸主地位。

为了牢记教训，狐偃每逢六月六生日这天，他都要请来女儿、女婿，美美地宴请招待一番，再派人送他们回家。此事传布开来，民间纷纷效仿。每到六月六这天，各家各户都要请回已出嫁的闺女，热情地招待一番，图求“全家欢，解怨气”的吉利。年长日久，相沿成习，流传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