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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抗战诗歌研究综述

2015-02-20

关键词:诗坛抗战时期社会科学

田 源

(武汉大学文学院 湖北武汉 430072)

中国抗战诗歌取材于抗战生活,刻画日本入侵形象与中国人自我反抗的风貌。中国抗战诗人承袭“诗界革命”与“五四”新文化运动的革命精神,以饱满的战斗热情投入到现实的抗战生活与诗歌创作中。因此,抗战新诗作为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为我们提供的另一个重要教益,是时代诗情和精神价值,须与审美的批判结合起来,方能得以有说服力的表现”[1]。在日本入侵中国的过程中,伴随着诗人对战争的描述,关于抗战新诗的研究也相继出现。中国抗战诗歌的研究时间可追溯到日本侵华战争发动之初,即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爆发——中国抗战序幕拉开。新中国成立以后,学者们关于抗战新诗的研究热情逐步高涨,并于20世纪80年代达到一个高峰。90年代,学者们对抗战诗歌的研究承袭了前一个时期的模式,但更加深入地探寻着抗战新诗的方方面面。进入21世纪后,学者们对抗战新诗的研究更加系统,也在不断反思以前的研究状况,出现了某些新的研究思路。本文拟对抗战诗歌八十余年的研究情况作全面梳理与系统评价,将其大致分为四个研究阶段来进行评述:一是1931—1949年;二是1950—1989年;三是1990—1999年;四是从2000年至今。

从“九一八”事变至新中国成立是中国抗战诗歌研究的第一阶段,这一时期的研究者大多扮演了两种角色:诗歌创作者和诗歌理论家。例如:穆木天、胡风、蒲风、雷石榆、锡金等。他们在当时的期刊杂志上发表了关于抗战诗歌研究的文章,主要探讨诗歌现象、诗歌文本以及诗歌流变。本时期研究文章主要有18篇(以发表时间先后为序,下同):方土人《作为烈火而出现的——新诗歌》;穆木天《诗歌与现实》;胡风《田间的诗》;雷石榆《国防诗歌应走的路线》;李磊《国防文学中的诗歌》;袁勃《关于国防诗歌》;蒲风《怎样写国防诗歌》;雷石榆《诗歌作者总动员》;蒲风《目前诗歌大众化诸问题》;锡金《梁先生想不通:读梁宗岱先生的<谈抗战诗歌>》;蒲风《漫谈诗歌批评》;穆木天《现阶段的中国诗歌运动》;孙望、雷石榆《谈诗歌大众化》;蒲风《「九一八」后的新诗歌运动》;胡风《略观战争以来的诗》;穆木天《关于抗战诗歌运动》;卢冀野《抗战以来的中国诗歌》;冯乃超《战斗诗歌的方向》。

其中有6篇文章极具代表性。方土人的《作为烈火而出现的——新诗歌》可谓是最早探寻抗战诗歌的文章,该文点评了当时的一部诗歌集《新诗歌》,提出了作者自己心中的“新诗歌”,即“作为烈火而出现的”诗歌。指出“烈火”是针对“电扇”而言的,它是大众化的诗歌,能“鼓动”、“燃烧”人民的抗战热情;贵族诗人们的“电扇”诗歌中充斥着“欺骗”、“麻醉”和“冷却”的成分,不利于抗战的宣传。作者通过品评《东洋矮鬼打中国》和《鸡不啼》两首诗歌,指出了它们的两个错误:“诗歌大众化”在形式上的陈腐与内容上的局限以及盲目接受照搬“西洋诗歌”,从而透露《新青年》一书的稚嫩之处。但是,作者在整体上肯定了《新诗歌》,认为它是“中国现阶段的诗坛上所产生的唯一的新诗歌”[2]。

抗战诗人的主观创造和客观的外部环境的关系如何呢?穆木天的《诗歌与现实》一文认为诗歌应当反映现实,进而对“诗歌现实主义”进行反思,指出诗歌的灵魂乃是“诗人的真实的感情”,诗人充满生命体验的情绪与现实环境的融合生成了“伟大的诗歌”[3]。抗战诗人要做到主客观的完美交融或许不太容易。

胡风的《田间的诗》一文以具体诗歌文本为例,客观辩证地点评了田间的抗战诗歌,指出了其未能取得“大的成功”的两个原因:其一,“气魄雄浑有余,但作品内容的完整性在许多场合却没有获得”;其二,田间的诗歌在破旧立新的过程里“无意中被另外一种形式主义所迷惑”[4]。

1936年,“国防诗歌”成为了抗战诗歌的代名词,雷石榆的《国防诗歌应走的路线》一文指出“国防诗歌”的精髓在于“我们怎样去把握和认识现实的本质及其动向,技术的表现和题材的处理是否通过我们正确的世界观”,它的最终目的在于“反映出我们共同的意识形态”,即携手抵御日本侵略者的进攻[5]。

“国防诗歌”与诗歌的大众化密不可分,但是诗歌大众化的过程中也产生了诸多具体问题。蒲风的《目前诗歌大众化诸问题》正是对这些问题的反思与总结,作者从“五七言定形律非大众形式”、“诗调小曲之非革命性”、“活泼的歌谣形式”、“诗非即是话”、“创造新形式”五个方面系统地指出了诗歌大众化的弊病和解决之道[6]。

此外,蒲风在《「九一八」后的新诗歌运动》一文中梳理了“九一八”以来的诸多诗歌运动,这些诗歌运动与抗战紧密相连。作者从“总论——新诗歌运动的动向”、“诗歌大众化运动”、“国防诗歌运动”、“新诗歌的斯达哈诺夫运动”以及“复兴潮流中的新现象”五方面对抗战诗歌进行了分类梳理和展望[7]。

上述文章诞生在炮火纷飞的战争年代,与抗战诗歌并行前进,主要针对一些诗歌现象和问题进行分析,抑或是总结抗战诗歌的阶段性特征与探索抗战诗歌的发展方向。当时的抗战诗人“一刻也没有放弃对现实的思考与探索,再加上政治革命的形势是那么激动人心,并且它以刻不容缓的姿态召唤和牵引着诗歌的神经”[8],他们为以后的抗战诗歌研究提供了原初的养料。

建国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由于受到主流意识形态的影响,对抗战诗歌的研究几乎是一片空白,真正客观、系统、全面的研究出现在改革开放后。20世纪80年代,学术界对中国抗战诗歌的研究成果大致可分为三类:一是对个体诗人和诗歌集团文学活动的探索研究;二是对不同地区的抗战诗歌特色的研究;三是对抗战诗歌文本的研究。

第一类研究主要聚焦个体诗人和诗歌集团创作史和风格论,代表性成果主要有陆文采《论抗战诗人——高兰的朗诵诗》(《辽宁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0年第5期);任兆胜《“诗的花是为人民而开”——论柯仲平的诗作》(《思想战线》,1981年第5期);李保均《论冯玉祥的抗战诗歌》(《宁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982年第1期);翟大炳《论艾青抗战前期的诗歌》(《宁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982年第2期);张如法《论绿原的诗》(《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83年第1期);崔石岗《冯玉祥在抗战时期的文化、文学活动述略》(《重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3年第2期);吴子敏《论“七月”流派》(《文学评论》,1983年第2期);吕家乡《臧克家诗歌语言和体式的演变》(《东岳论丛》,1984年第5期);杨洪承《抗战时期郭沫若诗歌风格浅论》(《西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988年第1期)。

其中尤其值得提及的是陆文采的《论抗战诗人——高兰的朗诵诗》一文,作者通过对高兰的人生经历与诗歌创作的分析阐述了高兰朗诵诗的特点是“和当时的时代脉搏一起跳动”。通过对其《展开我们的朗诵诗歌》、《我们的祭礼》、《再会吧,小姐》、《是时候了,我的同胞》等诗歌的赏析,指出“诗人爱国主义的深情,使他的歌颂抗战的史诗,闪出了时代的火光,充满着生命的旋律”。另外,李保均的《论冯玉祥的抗战诗歌》探究了抗战诗人冯玉祥的诗歌特点,得出的结论是其诗歌“虽然有些在艺术上尚嫌粗糙,诗味不够;有些内容上,只是直白的呐喊,不够深刻;但是,它毕竟在抗战初期起了鼓动抗战、推进抗战文艺向前发展的积极作用”。对诗歌集团的研究代表作是吴子敏的《论“七月”流派》,该文通过对中国抗战诗坛“七月”流派的发展、风格及诗歌的梳理,展现了“七月”派的群体特征与诗歌价值取向,回答了作者开篇的疑惑——亦是文章的主旨——“如何科学地、公正地估计它在历史上的作用”。

第二类研究的学术论文主要有两篇。王文金的《解放区诗歌运动及其创作略论》一文梳理了抗战时期解放区诗歌的发展历程,总结出其三个特点:一,“一开始就面向社会和人生,现实主义作为主流左右着诗坛”;二,“描写战争的题材占据了主要地位”;三,“在继承过去革命诗歌和‘五四’以来新诗传统的基础上,迈出了新的坚实的步伐”。此外,李建平的《抗战时期桂林的诗歌创作》梳理了艾青,“七月派”诗人,黄宁要、陈残云等中国诗坛社诗人以及胡明树、黄药眠、洁泯等诗人在桂林城的诗歌创作,呈现出桂林诗歌创作的活跃景象。

第三类研究是对抗战诗歌自身的思想精神、艺术手段及体裁样式的研究。这一类的学术论文大多将注意力投射在文学的内在属性上,去探寻诗歌发展的规律和轨迹。主要论文有:茅盾《抗战与文艺》(《甘肃社会科学》,1982年第2期);苏光文《抗战诗歌刍论》(《西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986年第1期);常文昌《略论抗战时期的诗歌价值观》(《贵州社会科学》,1988年第10期)。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论文是苏光文的《抗战诗歌刍论》,该文首先将抗战诗歌的发展分为三个阶段:“朗诵诗阶段、叙事诗阶段、政治讽刺诗阶段。”并分别论述了不同阶段的诗歌的精神风貌。其次,将抗战时期中国现代新诗的成熟与“七月派”联系起来,论述了其发展历程与诗歌理论,指出:“‘七月派’在抗战诗坛上崛起,就犹如一颗明珠腾空于世,发出耀眼的光芒。”最后,列举了一些重要的抗战诗人,重点分析了艾青和臧克家的诗歌。作者认为:“中国现代文学在血与火的民族解放战争中,获得了巨大发展,尤其是诗歌部门成就卓著。”

这一时期的重要成果还有四川教育出版社1989年出版的由龙泉明编选的《诗歌研究史料选》。该书分为三辑,前两辑选录了部分抗战诗人的诗论,譬如:田间的《论我们时代的歌颂》、胡风的《略观抗战以来的诗》、臧克家的《诗与生活》、艾青的《抗战以来的中国新诗》、王亚平的《抒情时代 叙事时代》等。第三辑主要是诗评,是对诗歌的赏析,譬如雷石榆的《诗评》、闻一多的《时代的鼓手——读田间的诗》等。该书为抗战诗歌中日本形象的研究提供了诗论资料。

进入20世纪90年代,学术界对抗战诗歌的研究承袭和发展了80年代的套路模式,即对诗人及诗歌集团、不同区域抗战诗歌风貌、抗战诗歌艺术思想的探寻。研究论文主要有14篇:商燕虹《抗战时期晋察冀边区的诗歌运动》(《史学月刊》,1990年第2期);孙玉石《现代主义诗潮在抗战中的历史使命》(《烟台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0年第3期);郭仁怀《晋察冀诗歌的浪漫情采》(《文艺理论与批评》,1992年第1期);苏光文《关于“中国诗坛”派的思考》(《西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1992年第1期);曹毓生《“永远为人民而歌”——试谈晋察冀派的诗论》(《中国文学研究》,1993年第2期);郭仁怀《血祭中华——谈抗战诗歌中“死”的主题》(《文艺理论与批评》,1993年第5期);龙泉明《胡风的诗歌美学思想概说》(《江汉论坛》,1993年第6期);黄绍清《略论抗战时期桂林文化城的诗歌创作》(《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4年第1期》);郭仁怀《田间与街头诗》(《文艺理论与批评》,1995年第4期);吴晓东《抗战时期中国诗歌的历史流向》(《文学评论》,1995年第5期);杨淑媛《豪唱悲吟总风流——论抗战诗歌的美学风貌及其文学史意义》(《贵州文史丛刊》,1995年第6期);苗得雨《抗战诗歌再品赏》(《文艺理论与批评》,1997年第4期);王建平《论王礼锡的诗歌创作》(《广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7年第5期);丘振声《胡风在桂林战斗的一年》(《广西社会科学》,1999年第2期)。其中最具有学术价值的文章有以下6篇。

第一,龙泉明的《胡风的诗歌美学思想概说》以胡风的“完全融合”论作为其美学思想的起点,从“诗歌重于抒情的本质特征”、反对诗坛“形象化”理论、提倡“到处都有生活”、题材与技巧、“做人与作诗的关系”等几个方面诠释了胡风倡导的主客观交融的美学思想。同时,作者客观评价了胡风的这一美学思想,肯定了其影响的深远,总结了胡风诗论的基本特征,即:“针对实际问题发言,与诗坛现实对话,并力求理论性与实践性、科学性与战斗性的结合。”另一方面,作者也剖析了胡风美学思想中激进片面的内容,例如:指出其“认为诗的生命不在题材,不在形象,也不在技巧,而取决于诗人的主观战斗精神、战斗欲求的观点,未免有些绝对”。这一观点就较为客观地评价了胡风抗战诗歌理论的弊病。

第二,苏光文的《关于“中国诗坛”派的思考》一文对“中国诗坛”派这个诗歌团体的渊源流变、创作活动、诗歌内容作了细致深入的分析,指出这个流派的诗歌特色是“那个迸发的民族精神、高昂的抗战情绪、坚定的抗战意识的时代气氛与社会心态所决定的,属于那个血与火的时代的诗歌”。作者亦对“中国诗坛”派的历史功绩作了客观的评价,指出它的积极影响在于“充分发挥了诗歌强烈的功利性和社会效应,最大限度地尽着历史赋予的使命”;它的弊端在于“严重地抑制了个性——诗人的个性和诗歌的个性与独创性”。

以上两篇论文是对80年代诗人和诗歌团体的研究的继承发展,它们都辩证地分析了诗人和诗人团体的诗歌理论,其论述语言的思辨性与逻辑性较之前一个十年,有较大进步。

第三,郭仁怀的《晋察冀诗歌的浪漫情采》一文,赏析了晋察冀边区——“模范抗日根据地”的诗歌,指出其诗歌的“独特品格”是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高昂的战斗气概,浪漫主义的情采”。此外,作者还分析了晋察冀诗歌浪漫情采形成的影响因素有:“燕赵文化传统”;“‘五四’诗歌传统”;“外国浪漫主义诗歌”。这些因素的探析使晋察冀诗歌的独特性有所依托,同时也更好地从纵向去探讨了其浪漫主义形成的始末。

第四,黄绍清的《略论抗战时期桂林文化城的诗歌创作》,论述了桂林这座城市对抗战时期诗歌创作的贡献。作者从“空前繁荣的红色诗城”、“格调高昂的抗战旋律”、“异彩纷呈的艺术风格”三个方面剖析了抗战时期桂林城的诗歌创作。该文层次清晰,思维缜密,尤其是第三部分从诗歌体裁、表现技巧等角度去探寻了高咏、冯至、郭沫若、艾青等人在桂林创作的诗歌的风格,从而彰显出抗战时期桂林诗歌的时代精神。与80年代李建平的《抗战时期桂林的诗歌创作》相比,该文从多视角、多层面进行了丰富与拓展。

第五,孙玉石的《现代主义诗潮在抗战中的历史使命》一文梳理了“现代主义诗歌在抗战时期蜕变的过程”。作者从“在清算自我中泳入革命的池沼”与“蜕变中理论的迷误与偏颇”两个方面揭示出现代主义诗潮的衰落与抗战救亡的社会现实密不可分。“现实永远是历史运动的巨人,也是主宰诗歌运动的巨人。”另一方面,“蜕变过程中的现代派诗人自身的探求”与“来自进步的诗歌阵营的理论申讨”则是对现代主义诗歌在抗战潮流中的困境的反思,作者认为蜕变的现代主义诗学误入歧途在实质上“仍是新诗在调整与现实关系中如何处理艺术性与政治性的不平衡中产生的带有普遍意义的问题”。

第六,吴晓东的《抗战时期中国诗歌的历史流向》一文论述了抗战时期不同阶段、不同区域的诗歌特征。作者的观点有三:其一,“抗战初期的诗坛,无论是诗歌观念的倡导,还是具体的创作实践,都呈现出空前一体化的特征”,这种统一的特征即是“写实主义”;其二,“沦陷区的现代派诗作,是与‘大地的气息’相异的温室里的‘诗人的吟哦’与‘沉重的独语’”;其三,“抗战中期的现代诗坛悄然兴起了另一种新的流向,这就是长诗及‘史诗’的写作”。作者以不同时期具有代表性的诗人与诗歌文本为例论述了这种历史流向。

这一时期的重要成果还有四川教育出版社于1991年出版的苏光文著《抗战诗歌史稿》。此书分为三部分:“诗坛巡礼”;“诗派诗人举要”;“旧体诗话”。第一部分细数上海、武汉、广州、香港、桂林、昆明、重庆七大城市的诗坛情况,展现各地在抗战时期的诗歌创作活动与诗歌精神风貌;第二部分涉及抗战时期的诗歌派别和个体诗人创作;最后一部分以郭沫若的《屈原》和毛泽东的《沁园春·雪》为例,深入解读了抗战时期的旧体诗。该书对诗人、诗歌集团、区域诗歌以及诗歌文本等领域都有综合系统的研究,它为之后的研究提供了思路范式。

进入21世纪以后,关于抗战诗歌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诗人、诗人群体以及大后方诗坛的研究。主要论文成果有20篇:胡迎建《论抗战时期旧体诗歌的复兴》(《抗日战争研究》,2001年第1期);章绍嗣《穆木天在武汉的抗战文学活动》(《新文学史料》,2001年第1期);王劲松《艾青抗战诗歌“忧郁”的抒情风格》(《重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2年第8卷第4期);叶志良《红土上的精魂——抗战时期的东南诗坛》(《浙江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2期);肖鹰《战争边缘的“静穆”——论朱光潜的诗歌理想》(《广东社会科学》,2003年第6期);刘静、龙泉明《论后中国诗歌会诗人群》(《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3期);刘静《抗战时期的重庆诗坛》(《江西社会科学》,2005年第3期);卞地诗《爱国的诗篇战斗的号角——抗日战争时期诗歌浅论》(《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5期);尹燕《论艾青抗战诗歌的绘画美》(《重庆社会科学》,2005年第10期);刘扬烈《“七月”诗派与抗战文学》(《重庆社会科学》,2005年第12期);余世静《王统照抗战时期诗歌创作评述》(《重庆社会科学》,2006年第1期);刘静《抗战时期左翼诗人群的诗体探索》(《重庆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5期);黄凡中、蒋於辑《从武昌到上海:诗人锡金抗战时期的文学历程》(《社会科学战线》,2007年第2期);曾宏伟《街头诗:小诗的新阶段与新形态》(《世界文学评论》,2007年第2期);章绍嗣《踩踏出诗歌大众化的荆棘之路——试论抗战时期的朗诵诗运动》(《抗战文化研究》,2007年第一辑);刘静《抗战时期重庆传媒与诗坛新秀》(《重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6期);方育德《略论田汉的代言体抗战诗歌》(《艺术评论》,2008年第12期);靳明全《深化国统区抗战文学研究之我见》(《文学评论》,2009年第5期);熊辉《抗战时期大后方的诗歌观念及其艺术价值》(《重庆社会科学》,2009年第5期);李光荣《文聚社的诗歌创作初论》(《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9年第8期)。

就单个诗人的抗战诗歌研究而言,有两篇文章值得一提。一是章绍嗣的《穆木天在武汉的抗战文学活动》一文,其从“投身抗战文艺运动”、“开展抗战文艺创作”、“探讨抗战文艺理论”三个维度分析了穆木天在武汉的一系列为抗战进行宣传和斗争的文学活动,指出他那高亢热情的诗歌唤起了全面抗战的斗志,“为武汉抗战文学的发展作出过重要贡献”。二是王劲松的《艾青抗战诗歌“忧郁”的抒情风格》一文,文章指出艾青抗战诗歌的“忧郁”笔调表现在其诗歌创作的内容上,其诗歌表现出“对北方农民苦难的关怀”和由此深发出的“对灾难深重的土地的眷念与热爱”,从而指出深沉的忧郁“构成了艾青抗战前期诗歌沉郁顿挫、悲凉慷慨的美学风格”。

在论及诗人群体时,刘静、龙泉明的《论后中国诗歌会诗人群》一文探究了中国诗歌会解散之后的一个新的诗人团体的诗歌创作特色。文章将抗战时期后中国诗歌会诗人群的诗歌活动分为“聚合期”、“兴盛期”、“转移期”、“复兴期”四个阶段,从纵向的时间轴上展现了这个诗人群体在抗战时期不同阶段的不同特征。另一方面,文章通过对后中国诗歌会诗人群诗歌中的主题、题材、情感以及诗歌创作形式的探索,指出“民族解放意识是他们诗歌的思想特质、价值取向原则与审美意识的灵魂”。在刘静的《抗战时期左翼诗人群的诗体探索》一文中,作者深入分析了左翼诗人群在抗战时期诗歌大众化方面作出的贡献——对朗诵诗和方言诗的摸索,指出“抗战左翼诗人群特别强调诗人、诗歌与战争、政治的密切联系,要求诗歌抒写抗日民族战争这一中心主题”。

在区域抗战诗歌的研究领域,学者们大多将注意力投向了大后方。叶志良的《红土上的精魂——抗战时期的东南诗坛》一文分析了以浙江、福建和江西为中心的东南地区的诗坛在抗战时期的精神风貌,从对“东南诗运”和东南地区诗人的诗歌创作分析中去揭示出东南诗坛在抗战时期扮演的重要角色。刘静的《抗战时期的重庆诗坛》分析了陪都重庆在抗战时期蓬勃兴盛的诗歌活动以及其“政治抒情诗、长篇叙事诗和政治讽刺诗三大浪潮”,突出了重庆作为抗战文化中心的城市战略地位。此外,靳明全的《深化国统区抗战文学研究之我见》是对传统的国统区抗战文学研究的反思,作者指出了其五大缺陷,其中国民性和审美情趣的弱化是值得深思的。作者还提出了相应的解决途径,即对抗战文学文本的挖掘和“克服意识形态主流支配下的格式化、狭窄化现象”。

此外,一些新兴的研究思路开始萌芽。在已有的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不少学者将目光投入到抗战的对立面——日本的形象之上,他们借助了比较文学形象学的相关理论,在对异国形象的审视剖析中去发掘作为整体的自我特征。此类研究论文有卢德平《中国现代文学中的日本形象》(《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学报》,2000年第6期);苏永前《中国现代文学中的日本形象》(《江西教育学院学报·综合》,2005年第3期);刘舸《百年中国文学中的日本形象演变》(《中国文学研究》,2006年第4期);刘舸、成希《台湾香港当代文学中“日本形象”比较》(《湖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1期)。还有三篇硕博论文的内容涉及到抗战诗歌中的日本形象研究,它们分别是杨晓林的《从“夷”到“他者”——中国文学中“异”的形象学分析》(广西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02);刘新桦的《中国百年留日文学中的日本形象研究》(复旦大学硕士论文,2006)以及金安利的《二十世纪中国文学中的日本人形象研究》(四川大学博士论文,2005)。这些学位论文主要依时间的推移来梳理中国文学中日本形象的流变,研究中国文学中日本形象的变异。另外,民族出版社2007年出版的张志彪著的《比较文学形象学理论与实践:以中国文学中的日本形象为例》对不同时期中国文学中的日本形象进行了分类和梳理。然而,上述成果大多将日本形象置于中国文学中,对诗歌、小说、散文以及其他文学体裁文本中的日本形象并列研究,涉及的诗歌文本数量极少,无法突出抗战新诗的体系魅力。笔者曾在这方面略有研究,并有几篇论文对抗战新诗中的日本形象进行了试探性的摸索,它们分别是:《处心积虑的盗贼——1931年抗战诗歌中的日军形象》(《名作欣赏》,2011年第11期);《胡风抗战诗歌中的日本形象——比较文学形象学理论实践与运用》(《南都学坛》,2012年第6期);《中国抗战诗歌中的日本形象》(重庆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2)。

八十余年来,学术界对抗战诗歌的研究涉及其创作内容、流派风格、区域风貌、诗人特质、人格精神等方面,其中不乏具有较高学术价值和史料价值的成果。但从现有的研究成果看,也存在一些薄弱环节,如对诗歌中塑造的他者——“日本形象”的研究。借助比较文学形象学的新视野,我们或许能将抗战诗歌中的日本形象进行系统的梳理,进而去探寻异国形象的变异特征,以及隐匿在形象之后的中国诗人的心理历程和情感体验,在自我与他者的互动关系中去发现中日文学关系在诗歌中的发展轨迹,这或许是未来研究的一大突破口。回顾过去,展望未来,相信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抗战诗歌的研究势必会更加美好。

[1] 杨匡汉.时代诗情与精神价值[G]//中国新诗萃.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8:12.

[2] 方土人.作为烈火而出现的——新诗歌[J].出版消息,1933(17).

[3] 穆木天.诗歌与现实[J].现代,1934,5(1)-(3).

[4] 胡风.田间的诗[J].现实文学,1936,1(2).

[5] 雷石榆.国防诗歌应走的路线[J].诗歌杂志,1936(创刊号).

[6] 蒲风.目前诗歌大众化诸问题[J].抗战大学,1937,1(3)-(4).

[7] 蒲风.「九一八」后的新诗歌运动[J].改进半月刊,1939,1(4).

[8] 龙泉明.中国新诗流变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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