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意合作《托斯卡》打造“死亡之路”
2015-02-17周凡夫
周凡夫
普契尼的《托斯卡》(Tosca)是一出热门歌剧。此次香港歌剧院安排演出五场的制作,女主角托斯卡有两个卡司,一位是国际顶级华裔女高音和慧,另一位是国际歌剧界近年炙手可热的保加利亚女高音斯维特拉·瓦西列娃(Svetla Vassileva):不过,更大的“亮点”却是剧中男主角卡瓦拉多西不仅有三个卡司,分别由“中国三大男高音”的莫华伦、戴玉强和魏松各演一场,至为独特的是,“头场”和“尾场”三人共演一角,各演一幕。这的确是很特别的安排,“比拼”的意味更浓,可看性亦变得更大。“中国三大男高音”这一“创举”,其实早几年已在上海尝试过。此次再度搬演到香港舞台,第三幕同样由三人将该幕的著名咏叹调“星光灿烂”(Elucevan Ie stelle),连续演唱三次。事后获知,临场观众反映:“悲剧变成喜剧”!
港意合作“世纪革命”歌剧
《托斯卡》可说是一部“世纪革命”歌剧,“世纪”是指歌剧故事发生于1800年的罗马,该歌剧在罗马首演则是1900年。香港过去除于1978年和1992年制作过,最近一次则是2000年,刚好是该剧诞生两个世纪,“革命”则是指歌剧故事以革命为背景,男主角亦是革命人物,普契尼在该部作品中写出大约60篇乐章,来塑造剧中不同人物的身份、性格、思想、感情和心理,描绘角色的情绪、感情及气氛,能让观众每次观赏都被剧中充斥爱恨情仇的艺术激情所感染,这正是该剧常演不衰的主因。
此次《托斯卡》再度搬上香港舞台,由香港歌剧院与来自意大利的陶尔米纳歌剧艺术节(Taormina Opera Festival)制作团队合力制作。陶尔米纳是意大利西西里岛的一个山城,世界上最具特色的一座露天希腊剧院,便建于该山城的崖壁上。该座始建于公元前,世纪的剧院,音效至今仍然极佳。该剧院每年举办各类音乐及歌剧节,吸引世界各地优秀的艺术家参加。
这次制作仍由香港歌剧院的舵手莫华伦担任监制,陶尔米纳艺术节的创办人及艺术总监卡斯蒂列尼(Enrico Castiglione),一人包办导演、布景设计及灯光设计,这位多才多艺的艺坛名家执导的歌剧制作,曾被意大利电视及国际电视网络做全球广播。为此,我对这次港意合作的制作便带着颇大的期待入场。
歌声演技铺陈“死亡之路”
此次无缘欣赏首尾两场由“中国三大男高音”各演一幕的“独特设计”。入场观赏的是第四晚,当日正是10月10日“辛亥革命”纪念曰,由莫华伦担纲男主角画家卡瓦拉多西,饰演红伶托斯卡的是女高音瓦西列娃,至于将剧中各个人物串连起来的“奸角”,警察局长斯卡尔皮亚男爵则由意大利男中音达米亚尼(Damiani)演唱。这三个主要人物都因不同的原因死得很“轰轰烈烈”,普契尼谱写的音乐,其实都在塑造这三个人物的不同性格,并铺陈各人不同的“死因”。这次最为成功的,便是三位歌唱家都能运用歌声及演技,铺陈出自己的“死亡之路”。
达米亚尼的声音浑厚,第一幕已能在唱与做中演活了外表虔敬、内心狠毒的斯卡尔皮亚那伪善和追求权力的野心,一曲“去吧,托斯卡”(Va,Tosca),更道出其对托斯卡的强烈欲念。为此,在第二幕便在全无戒备心下,终死于“女流之辈”托斯卡出其不意的刺杀中。可以说,他是在权力色欲迷惑下,淹没了理智,死于膨胀的权欲和色心。
第二位走上死亡之路的卡瓦拉多西,在他保护的革命好友安杰洛提被追捕自杀后,也被斯卡尔皮亚杀害,莫华伦在第一幕面对爱人托斯卡的不断质疑,仍努力设法去保护安杰洛提;到第二幕面对心狠手辣的斯卡尔皮亚,仍不惜据理力争,甚至被毒打施以酷刑,仍坚拒透露安杰洛提的下落,更以充满激情、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唱出了剧中最鲜明的“革命宣言”,散发着革命激情的“胜利!胜利!”(Vittoria!Vittoria!)。最后一幕撰写遗书时所唱的著名咏叹调“星光灿烂”,较他过往的声音更为成熟,唱出悲怆味浓厚的歌声:“我绝望而死,而从未如此热爱生活!”更大有“革命尚未成功”的遗憾。可以说莫华伦在三幕中都唱出了为革命而死的轰轰烈烈的命运,
外形娇俏的瓦西列娃,在三幕中与莫华伦的二重唱,都通过不同的方式塑造出其性格:第一幕是强烈的猜疑妒忌,第二幕是担心忧虑,在爱人被酷刑逼供时,甚至吐露安杰洛提藏身之所,和在第三幕计划与爱人远走高飞,对未来无限憧憬,她的歌声与表演,都能做到沉浸于爱情中的无限缠绵与亲昵,将“爱情就是生命中的一切”的痴迷,发挥得淋漓尽致。这种可以为爱情牺牲一切的个性与信念,在第二幕于斯卡尔皮亚的淫威下屈膝盘坐于地上唱出的著名咏叹调“为艺术,为爱情”(Vissi darte,vissi damore),更将她作为一位红伶一生追求艺术与爱情所象征的真善美,面对爱情被毁时的复杂心情,唱得感染力十足,让人都相信艺术和爱情铺出了她的“死亡之路”。
写实风格强调史实背景
这次的制作,尽管三位主要角色的外形、歌声,甚至演技,都将各人的性格,走上“死亡之路”的过程铺陈得很到位,但仍可看出普契尼的设计,重点是放在托斯卡的“死亡之路”,也就是作为一位歌唱红伶人生追求的“艺术和爱情”——“革命与邪恶”都只是为了要突显出“艺术和爱情”的伟大,而这亦正是这部歌剧取名《托斯卡》的原因。
此次导演卡斯蒂列尼身兼布景及灯光设计,服装设计则是与他已有十多年合作关系的意大利服装女设计师卡马拉塔(S.Cammarate)整个制作很明确地追求的是原剧、800年代意大利的写实风格,强调这部歌剧的历史事实背景。无论是第一幕的安德利亚教堂(Sant'Andrea della Valle)、第二幕法尔内塞宮(Palazzo Farnese),还是圣天使城堡(Castel SantAngelo),很多细节都能注意的到,如教堂中的圣水盘,圣母像,书房中陈设的格调,圣天使城堡屋顶上的空间感等。
服装同样以“写实”的方向来设计,灯光显然是将前两幕室内景“变”得更让观众可信的重要元素。第三幕户外,灯光更发挥丁关键性作用,由准备行刑的夜半到行刑后,黎明已来,而讽刺的是黑暗的悲剧已降临一托斯卡在情郎已死、爱情已幻灭,更面对斯卡尔皮亚被杀之事已经败露,而警察正在搜捕她时,天已大亮。当托斯卡跑上矮墙,纵身跳下城墙自杀而亡,此时满天通红,既而落幕——这一幕的天色变化,自然且合乎逻辑,象征意义大增。
五枚男“绿叶”黎明作黄昏
作为提供三位主角走向“死亡之路”很重要的“音乐指引”,由同样是卡斯蒂列尼的老拍档,意大利指挥家马田伦基(G.Marfinenghi)指挥香港管弦乐团呈现。乐团的力度强弱变化,节奏快慢推进,都很能配合情节的发展,营造出富有戏剧性的气氛;至于作为“骨干”的香港歌剧院合唱团和儿童合唱团,主要集中在第一幕,以教堂唱诗班的“角色”出现,分量不算重,表现称职。
这部歌剧的另一特色是五枚“绿叶”均是男角,而且戏份不多,较多的是在第一幕登场的教堂老执事,男中音钱深铭演活了年迈老人的举止,可以说是演更优于唱。
相对来说如要挑剔,节目册上的故事大纲,第三幕的时间写为“翌日黄昏”,对照英文版却是“dawn of the following day”,加上作为这次制作监制的莫华伦在节目册前言部分的第二段,便已很明确写出“故事发生在短短24小时里”,所以第三幕显然是错将“dawn”译为“黄昏”,正确时间便应是“翌日黎明”,此一看来只是很小的“纰漏”,但却将整个故事(历史)非常关键的时空搞错了,这可是“小疵大错”的典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