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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乐派歌剧之旅

2015-02-17欧南

歌剧 2015年11期
关键词:弄臣普罗科菲耶夫歌剧

欧南

[歌剧内容]王子因患忧郁症而闷闷不乐,遍请名医也无能为力。国王于是命朝中弄臣设法让王子高兴,但宰相和女巫却在暗中阻挠弄臣。因此,尽管弄臣使出所有看家本领,但王子就是不乐。此时,得意忘形的女巫不慎滑倒,王子见状大笑不止。女巫恼羞成怒,诅咒王子此生不再快乐,除非她爱上三个桔子。

王子和弄臣为了破解诅咒,外出找到了三个桔子,在回家的途中,经过一片沙漠,王子因困乏睡去,弄臣口渴难忍,先后切开两个桔子,都看见里面各有一位公主问他要水喝,吓得弄臣狼狈逃走,两位公主也因口渴而死。王子醒来,切开了第三个桔子,遇到公主问他讨水,这时,观众席上有人拿水给王子,公主喝水后活了下来,和王子喜结良缘。

严格来说,普罗科菲耶夫这部带有童话色彩的作品,不能算是民族乐派风格的歌剧,而是一部有着新古典主义风格的滑稽剧。并且这部歌剧也不是在俄罗斯创作的,它写于作曲家流亡美国时期,首演也在美国。随着民族乐派逐渐的定型、转化,尤其是到了20世纪以后,强烈的民族意识已经开始慢慢消解。也就是说,谁都会把拉赫马尼诺夫、斯特拉文斯基、普罗科菲耶夫、肖斯塔科维奇等看成是俄罗斯音乐文化的代言人,而不会去计较在他们的音乐中有着多少本民族文化的元素。民族性是一个艺术家血液里的东西,是母语,这是任何东西都改变不了的。正如现代民族音乐的代表人巴托克、雅纳切克一样,他们的音乐和斯美塔那、德沃夏克已经有着本质的区别,但都从属于匈牙利、捷克民族文化,这是无法更改的。

作为具有童话色彩的歌剧,在历史上并不鲜见。普塞尔根据莎士比亚的戏剧《仲夏夜之梦》改编的歌剧《仙后》可谓是童话歌剧的先声。其他的诸如莫扎特的《魔笛》、洪佩尔丁克的《汉泽尔与格蕾泰尔》、格林卡的《鲁斯兰与柳德米拉》、拉威尔的《儿童与魔法》、斯特拉文斯基的《夜莺》都属于童话题材的歌剧。童话是欧洲文化中最重要,也是最璀璨、温馨的一部分。如果说严肃的、精神意义上的音乐,代表了欧洲文化中理性的思想层面的话,那么童话则是他们对待生活的态度。童话是梦幻的,是有着色彩感的温情之物,它其实一直潜藏在成人的内心深处:而唤醒童话,也就意味着唤醒对生活的爱和诗意。

流在血液中的民族性

普罗科菲耶夫生于1891年,他的出生地是一个在俄罗斯地图上都难以查到的、不起眼的小山区。他的父亲是个农业工程师,母亲受过良好的教育,擅长钢琴。显然,这种极其普通的家庭背景,如果不是由于富有过人的音乐天赋的话,那普罗科菲耶夫未来的命运可想而知。普罗科菲耶夫第一位重要的老师是俄罗斯著名的作曲家格里埃尔,他虽然只教授了几个月的作曲课,但一位优秀教师的启蒙,不是以时间长短来衡量的,重要的是他能启发隐藏在孩子内心深处的天性和才华。果然,当格里埃尔离开普罗科菲耶夫的家乡松佐夫卡后,普罗科菲耶夫便决定跟随母亲去莫斯科,后改入彼得堡音乐学院学习音乐,这成为他人生旅途中的重要转折。

据说,普罗科菲耶夫13岁到音乐学院读书时,已经带去了四部歌剧、一部交响乐、两部奏鸣曲和一些钢琴曲。这些成绩猛得看上去令人昨舌,但对于一个有天赋的学生来说,创作出看似庞大的作品其实再正常不过了——莫扎特在这个年龄,已经开始登台指挥自己的歌剧演出了,而普罗科菲耶夫还只是“习作”。在彼得堡音乐学院,他跟随过很多当时著名的老师,如里姆斯基-科萨科夫、里亚多夫等,钢琴则师从钢琴巨匠莱谢蒂茨基的前妻叶希波娃,可以说,一条光明的锦绣前程已经铺设在他的面前了,将来的路,就看他自己的修为了。

普罗科菲耶夫是个极具个性的人,有着强烈的反浪漫主义倾向,也是出了名的难以驯服的捣蛋鬼。他喜欢直来直去,对不喜欢的音乐会猛烈抨击,不依不饶,即使是以上几位声誉卓著的老师,都难以管束个性桀骜不驯的他。这些性格也反映在他的创作中。和巴托克有些类似的是,他们都将钢琴视为“打击乐器”,喜欢在上面叮叮咚咚地敲击出有着古怪节奏的音乐,而不是让它“歌唱”。这种偏爱音响胜于追求旋律的嗜好,影响了普罗科菲耶夫的一生,他以后所创作的音乐,大多都是这种思路的作品。

苏联十月革命后,1981年普罗科菲耶夫取道日本,来到美国,开始了他人生第二阶段的流亡生涯。在美国,他是个争议非常大的作曲家,喜欢他的人并不多。很多人对他尖锐、有着打击乐效果的音乐并不欣赏,认为这只是一种活塞运动,充满着新时代的机器轰鸣,甚至认为他的音乐是一味毒药。而这部《三桔爱》正是在美国首演的,结果以惨败告终。美国人不欣赏普罗科菲耶夫,而他也不喜欢美国,辗转几年后,普罗科菲耶夫前往巴黎寻求新的出路。

在巴黎,佳吉列夫委托他创作了两部芭蕾舞剧《钢铁时代》和《浪子》,他也创作了歌剧《火天使》,这些作品同样遇到不少争议。喜欢他的人,认为是一种契合时代的新的音乐,而不喜欢他的人,显然还没从19世纪浪漫主义的情景中脱离出来。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普罗科菲耶夫多少有些生硬的音乐,是很难给喜欢浪漫的人带来什么惬意的。他是有着很强个性的作曲家,而往往作曲家越是个性,越是会远离人群,远离大众的审美趣味。1936年,普罗科菲耶夫在经历了一番考察后,决定永久地回苏联定居。为此,斯特拉文斯基说道:“普罗科菲耶夫回到俄罗斯,除了向那个低贱的女神献上一份祭礼之外别无其他。”他们曾经是朋友,也是普罗科菲耶夫一生所要赶超的真正对手,只是政治立场的不同,迫使他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写于流亡时期的《三桔爱》

普罗科菲耶夫一共创作了13部歌剧,最著名的就是这是这部《三桔爱》。与其说它著名,还不如说是因为他其他的作品几乎很少为人所知,其影响力远不及柴科夫斯基、格林卡、莫索尔斯基等人的歌剧。即使是他铺张豪华、规模庞大的大歌剧《战争与和平》,也由于有着强烈的政治宣传意味,再加上场面恢宏、耗资巨大,所以一般很少上演。去年,天津大剧院以豪阔的气魄,引进这部歌剧,让中国的观众开了眼,值得称赞。

《三桔爱》写于普罗科菲耶夫刚流亡美国时期的1919年。但是关于这部歌剧的构思可以追溯到他在十月革命前的俄罗斯剧院时期。当时,他正在追求新戏剧的表现手法,并致力于复兴古老的意大利假面喜剧的艺术尝试。有一份杂志登载了《三桔爱》——它的名称是从威尼斯剧作家卡尔罗·戈齐(此人也是《图兰朵》的作者)的童话里借用的,而这个童话正是根据民间的假面戏剧所创作的。活泼的剧情,充满了机智的双关语,立刻吸引了年轻的普罗科菲耶夫。

在美国期间,芝加哥歌剧院准备上演他的歌剧《赌徒》,但由于普罗科菲耶夫将总谱遗留在俄罗斯,这促使了他想完成早在国内就已经开始构思的《三桔爱》。当他把想法告诉时任芝加哥歌剧院指挥的坎帕尼尼时,指挥家大声叫道:“戈齐的这个点子太棒啦!”但好事多磨,当普罗科菲耶夫用了半年时间完成这部四幕歌剧后,坎帕尼尼不幸去世,这也使得这部歌剧上演的时间一拖再拖,一直到了1921年,才由普罗科菲耶夫本人指挥,在芝加哥歌剧院完成了首演。

歌剧的上演并不成功,整部歌剧是吟诵调风格的,有人觉得这是一部无聊的作品,剧情做作,幼稚可笑。不过普罗科菲耶夫用歌剧中的选曲编成一套管弦乐组曲,倒是深受欢迎。的确,如果从演唱来说,乏善可陈是现代歌剧的通病,且由于吟诵调风格的歌剧,由于和舞台紧密相连,如果脱离了舞台,几乎很难独立存在。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音乐会上,很少能听到现代歌剧的唱段一样,即使是瓦格纳、理查,施特劳斯的作品,在音乐会上的演唱率也远远不及独立性很强的意大利歌剧咏叹调,现代歌剧就更极端了。

即便是普罗科菲耶夫的同胞、评论家涅斯耶夫看来,这部《三桔爱》也是一部吸引力有限的作品。而从这部排除了古典歌剧传统形式的作品来看,称不上是一部完美无瑕的杰作,结构上还存在着不少问题,但他的作曲却是令人耳目一新的。尤其是作曲家富有动感的音乐织体,为这部歌剧带来了一丝活泼清新的律动感。例如剧中第二幕中的进行曲,音乐果敢摇曳,生动活泼,是全剧中最令人熟悉喜爱的乐段,也是普罗科菲耶夫歌剧中最有名的选段之一。海非兹曾经根据它改编成小提琴独奏《三桔爱进行曲》,至今仍是音乐会上盛演不衰的名曲。

这部歌剧在首演失败后,1926年在苏联的演出倒是成功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人们对现代音乐的理解已经完全不是当时那样了,也有更多的人喜欢并推崇这部童话色彩浓郁的滑稽歌剧。这或许是一种时代的进步,但反过来也说明,不管是什么艺术,接受它或者理解它,其实都是一个习惯问题。而那些不屈不挠,永远按照自己理念创作的艺术家们,最终都是以自己不屈的意志,让大众接受了他们的个性,他们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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