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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的词句与细节

2015-02-14纪绮丽

语文教学与研究 2015年8期
关键词:不幸者香油词句

纪绮丽

《老王》的词句与细节

纪绮丽

细读,细密地研究文本的上下文及言外之意,是一种深入研究文本的阅读方式。《老王》的细读可以从沉入词句和捕捉细节两个方面进入文本的内核。

一、沉入词句

文本细读就是要咬文嚼字,要抓住关键词语揣摩体味,既要理解字面意思,更要理解其蕴含的意思。《老王》在这一层面上的细读,可以重锤敲打以下这一关键词句:

几年过去了,我渐渐明白:那是一个幸运的人对一个不幸者的愧怍。

作者愧怍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在对“愧怍”反复斟酌的同时,不能略过对“一再追忆”、“总觉得心上不安”、“几年过去了”、“渐渐明白”这几处看似平常无奇的语言的深究,作为现代知识分子的杨绛、鲁迅等,他们的身上有着现代知识分子难能可贵的责任感。从鲁迅等文人反观杨绛,我们是否可以找到解读“几年过去了”和“愧怍”的钥匙?我们会发现与《老王》交互和指涉的经典文本不在少数,如鲁迅的《风筝》和《一件小事》,如巴金的《小狗包弟》等。

文中杨绛给老王钱以及最后一次见面时对老王外貌的描述与形容往往招致执教者诟病,以为如此有损老王做人的尊严。我认为这种批评对杨绛是一种苛责。每个人都生活在自己的文化里。因此,大学教授杨绛不可能和没有文化的车夫老王有什么共同语言,更不可能成为知心朋友或亲如家人,只能“一路上我们说着闲话”。

其实,结尾一句中“幸运的人”初稿为“多吃多占的人”,我以为初稿更明确地透露了杨绛先生的心绪。和老王无法更改的永恒不幸相比,知识分子的不幸意味着什么?人果真是平等的吗?同样是人,为什么“他蹬,我坐”?为什么“我”可以多吃多占,活得比老王好?为什么老王永远一贫如洗,“我”可以失而复得?你可以从出身、教育、才能、机遇、贡献等角度来解释,但只能解释,不能抹杀问题。因此,杨绛的愧怍,缘于深深体味不幸滋味后,对人性、平等、命运等命题的终极追问,缘于超越控诉、感动和廉价同情的悲悯情怀。

二、捕捉细节

杨绛想通过《老王》说明什么文字意义?备课、教学时我们的注意力自然随杨绛的笔触落在了文中老王临死前给杨绛送香油和鸡蛋的一幕。这个事件发生的前后,文中有两处细节值得我们去关注与和分析。

①有个哥哥,死了,有两个侄儿,没出息……

②他赶忙止住我说:“我不是要钱。”

老王临死前为什么非得拖着病体上门倾其所有感谢杨绛一家?请关注文中开头的细节①,作者在陈述老王的身世时,以变换词序的叙述,强调“有个哥哥”但已“死了”和“有两个侄儿”但“没出息”,这一不符合常规的叙述表现出老王的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此外就没什么亲人”是老王凄苦身世的写照。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完全可以理解老王临死前给杨绛送香油和鸡蛋的举动——在老王的心里,早已把杨绛一家看作胜似亲人的“亲人”。如是,老王送香油和鸡蛋是自然之举,送后不收钱更属情理之中。但令读者生疑的是细节②,老王离开杨绛家之前说的那句话:“我不是要钱。”那么,老王要的是什么?

从人类需要层次论的角度讲,人都有获得社会和他人尊重的需要。老王虽然孤苦伶仃,在社会底层艰难生存,但他有尊严,也有获得他人尊重的需要,他大概也希望在赠与和接受中,自己不总是做那接受的一方。前文讲到老王送钱先生去医院却不肯收费,原因是他怕身在“文革”劫难中的作者没有钱。这就是说,老王非常“同情”作者。直至后来到了死亡前夕,还将关顾作者一家当作生前最后必须作出的奉献。老王想在最后的人世告别中获得家庭般的温暖和亲人般的关照,但杨绛当时却没有充分理解这个可尊敬的人,没有充分被感动,忽略了老王那种感恩与渴望亲情的复杂心理,等再一次向老李问起老王的情况,已是老王去世后的十多天。“这愧怍之意,大致源于情感收支的不对等”,作为一位有良知的知识分子,杨绛几年后仍深为自责,她反思,甚至拷问自己的灵魂,为自己当时的做法愧怍不已。

由此看来,杨绛的“愧怍”就不仅仅是多年后明白了老王期盼亲情与温暖而不得的愧怍,而是认识到老王朴素的道德自觉后的愧怍,更是面对老王自然守护朴素道德的愧怍,由同情、宽容不幸者的俯视姿态到最后仰视的姿态,对老王身上人性光辉的仰望。

文本细读对教师而言是一种双重收获,既收获言语解读的意义、意味和意蕴,也收获细读言语的经验、情绪和感受。这些教师通过亲历亲为得来的细读经验,对阅读教学来说,无疑是一笔宝贵的课程财富。

纪绮丽,教师,现居广东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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