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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追问
——解读路德维西·费尔巴哈的幸福美学论

2015-02-13

关键词:神学费尔巴哈黑格尔

张 荣

(黔西南民族职业技术学院 商务系,贵州 兴义 562400)

幸福的追问
——解读路德维西·费尔巴哈的幸福美学论

张 荣

(黔西南民族职业技术学院 商务系,贵州 兴义 562400)

科学必须发掘隐秘,费尔巴哈的幸福美学理论,强调从感性的角度出发,肯定现实生活、现实生命与道德的重要性,主张把幸福定位于人的追求和完善。这种幸福美学的理论思想,把人们从虚幻世界拉回到现实生活的关注上来,是生命价值的关照和个人主体价值的弘扬,走的是人本主义路线,对生活美学和马克思主义美学产生了巨大影响,对现代生活的人们追求幸福也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费尔巴哈;幸福美学;生活;生命;道德

晚年的费尔巴哈(Ludwig Andreas Feuerbach)在《幸福论》中反对宗教神学和理性主义幸福观,肯定了现实生活、生命、道德与幸福的紧密联系。他从感性直观的角度出发,强调幸福美学观的现实意义,“生命本身就是一种珍贵的幸福”,“所有一切属于生活的东西都是属于幸福的”,“道德的原则就是幸福”。费尔巴哈幸福美学打破了以往人们只把注意力放在神和上帝身上的范畴,真正开始把人从虚幻的世界拉回到现实生活,关注生命,关注生活,关注自身存在的价值和体验上来。这一举措不仅帮助人们为获得幸福提供了帮助,其他学者如尼采(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车尔尼雪夫斯基、马克思、恩格斯等后面的哲学家都受到了费尔巴哈的影响。费尔巴哈把生活、生命与幸福、美联系起来,为车尔尼雪夫斯基美学奠定了唯物主义哲学基础和现实主义美学方向,同时也成为了马克思主义美学的直接来源之一。有学者认为,马克思在一些文章中采用了许多费尔巴哈人本主义哲学观点,提出自己独立的超越性的哲学观点[1]206。

一、西方幸福观与费尔巴哈的视角转换

幸福是什么?中外古今的哲人们对幸福的追问从未停歇,有关幸福的理论可谓纷繁复杂、莫衷一是。纵观西方文明发展史,关于幸福的探讨经历了一个不断演化、不断发展的过程,按产生的时间来看,主要划分为古希腊罗马时期幸福论、中世纪封建社会时期幸福论和近代资本主义时期幸福论三个阶段;按思想内容来分,又划分为自然幸福论、理性幸福论、神性幸福论和人本主义幸福论四个方面。首先,古希腊罗马时期幸福论具有自然主义和唯心主义两个特征。前者以德谟克利特为代表,认为人追求幸福是自然本性,既有对物质生活的享受,也有对精神欲望的满足;后者以柏拉图为代表,否定现实生活中有幸福,幸福是与人的物质生活没有关联的精神实体,幸福只存在“理念世界”之中,号召人们去“理念”中去寻找。其次,中世纪封建社会幸福论与宗教神学紧密相连,他们进一步发展了柏拉图理念追寻幸福的理论,把幸福或与之相关的所有问题都通过“上帝”来解决,从而割裂了幸福与现实生活的关系。以托马斯·阿奎那为代表的哲学家认为,现实生活中不存在幸福,人类所有的不幸、痛苦只是通往幸福的“手段”,人只有甘愿忍受这些磨难和痛苦,死后才可以得到幸福,进入“天堂”。第三,近代资本主义时期幸福论是对前两个阶段的继承和发展,哲学家们已经开始用唯物主义的思想来反对唯心主义和宗教神学幸福观,以爱拉斯谟、彼得拉克(Francisco Petrach)为代表的就直接的指出,幸福不在“天国”,不在“上帝”,而是在“人间”,在“人本身”。费尔巴哈更是公然的宣称:“生命本身就是幸福”,“生活的东西都属于幸福”,这些思想对宗教神学幸福观和理性主义幸福观造成了强烈的冲击。

路德维希·费尔巴哈的思想是复杂的,视角转换经历了“神性——理性——人性”三个过程。费尔巴哈自己也总结了这个视角转换过程:

我的第一个思想属于上帝,第二个思想是理性,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思想是人。神的主体是理性,而理性的主体是人。[2]247

最开始,费尔巴哈从小接受的是宗教神学系统的教育。1923年,费尔巴哈进入德国海德堡大学神学系学习,并选修了《教义学》、《神学道德》和《使徒行传和启示录的释经学》等神学相关课程。通过对神学的系统学习以后,费尔巴哈逐渐意识到神学的虚幻,他说:“神学是一朵虽则美艳但已经枯萎的花,是一具无生命的玩偶”,“神学对我来说已经死亡了,我对于神学来说也已经死亡了。”[3]于是,费尔巴哈决定放弃神学,将视角转向哲学。1924年,他转入柏林大学哲学系,开始进行黑格尔哲学课程的学习。在柏林大学,费尔巴哈完全把听黑格尔课当做是一种享受。“在半年之内,我成功地听从了黑格尔,我突然成了被开导和被指明了方向的人,我明白了我期望和追求什么:神学不是我需要的,而哲学则是我需要的!”[3]2确切地说,这时期的费尔巴哈,思想视角已从宗教神学开始转向黑格尔哲学,他用黑格尔的绝对唯心主义取代了神学的唯心主义,并成为了一位青年黑格尔派的追随者。1926年,费尔巴哈转到爱尔朗根大学,开始学习自然科学。通过对自然科学的学习,费尔巴哈又逐渐感觉到黑格尔哲学过于抽象、形而上的性质,由此他对黑格尔唯心主义哲学又产生了怀疑。1837年,费尔巴哈移居到一个偏僻的小村镇,开始过上了离群索居的生活。两年之后(1839年),费尔巴哈发表了著名的哲学论文《黑格尔哲学的批判》,这篇论文一向被看作是费尔巴哈同黑格尔唯心主义哲学最后决裂,世界观由唯心主义转变到唯物主义的标志。费尔巴哈从认识论的根源上,对黑格尔的唯心主义进行了分析批判。他提出黑格尔的错误就在于把思维和精神看作是一种脱离人脑而独立的东西,而应该主张人的精神、思想是人脑的属性,是附属于肉体的。1841年,费尔巴哈又出版了《基督教的本质》一书,在书中他不仅对宗教神学进行了批判,同时也批判了黑格尔和德国古典唯心主义哲学家如康德、费希特(Johann Fichte)、谢林(Friedrich Schelling)等代表人物,“一切超出自然和人类的思辨都是浮夸”,哲学必须同这种浮夸的“思辨”彻底地决裂而成为“真实的、现实的科学;而整个现实的总和就是自然(普遍意义上的自然)”[2]84。由此,费尔巴哈完成了他思想视角的第三个转变,成为了一位名副其实的唯物论哲学家。

综上所述,费尔巴哈的思想历程主要经历了三个视角转变过程。最初的视角是信奉上帝,对神学的崇拜和学习,随后是放弃神学转向对理性的追求,走向客观唯心主义而成为一名黑格尔主义者,然后再开始对现实人和生活的关注而成为一名唯物论哲学家。费尔巴哈的整个哲学体系就是在三个思想历程的不断转变中而展开,他的幸福美学理论思想,也正是受其视角转化的进程影响而不断得意衍生和发展。

二、费尔巴哈幸福美学理论的思想核心

费尔巴哈生活的时代,正是细胞学说、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达尔文生物进化论三大自然科学伟大发现的时代。在当时的法国,虽然以伏尔泰(Voltaire)、狄德罗(Denis Diderot)为首的思想家反对宗教统治,高举无神论与人本主义大旗,宣扬人的理性与自由,但是在德国,由于封建势力与教会力量的强大,思想界仍然十分保守。在浓厚的宗教神学氛围下,当时的思想界主要存在着两种幸福观的思想。一是以托马斯·阿奎那(ThomasAquinas)为代表的宗教神学幸福观,强调只有“天堂”才有幸福,信奉上帝就能帮助我们寻找到幸福;另一个是以康德、黑格尔为代表的理性主义幸福观,他们认为感官的快乐和享受会耽误人生,强调人生的幸福和目的要按照理性的规则行事。这种思想虽然不在把幸福寄托在上帝身上,但过度的强调理性的作用,则贬低了情感和感性对于人们幸福生活追求的作用。费尔巴哈显然清晰地看到了这一点,一开始就对宗教神学和理性主义幸福观给予了强烈的批判和谴责。他从考察人的本质出发,认为人既不是来源于“上帝”,也不是来源于“理性”,而主要是来源于自然界,费尔巴哈由此说:“我的学说或观点可以用两个词来概括,这就是自然界和人。”[2]75人是感性的存在者,要追求自我的存在,就必须肯定自己的生命和生活。费尔巴哈把幸福的来源定位于人,主张人对追求幸福的作用,继而提出了一系列关于幸福美学的理论思想。

(一)“生命本身就是幸福”

生命本身是不是幸福?费尔巴哈为了寻找到答案,最开始就同宗教神学和理性主义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宗教神学认为,尘世生活中没有幸福,幸福应该存在于“天堂”之中;理性主义则认为,幸福在“理念”,现实世界对幸福的发现具有阻碍作用,幸福要到理念世界中寻找。费尔巴哈则是从唯物主义的路线出发,继承和发扬了伊壁鸠鲁重视生命与幸福紧密联系的观点,直截了当的说:“生命本身就是可珍贵的幸福。”[2]545

费尔巴哈在探索自然界的时候,清晰地认识到生命不仅仅包括人,同时还包括了所有的生物:

幸福是某一种生物的、健康的、正常的状态,是一种强健的或安乐的状态;在这一种状态之中,某一种生物能够实际上满足和无阻碍的满足为它本身所具有的,并关系到它的本质和生存特殊的需要与追求。[2]536

费尔巴哈幸福美学关于“生命本身就是幸福”的理论,把人们从虚幻的“天堂”拉回了现实的“人间”,让幸福从象牙塔上走下来,使得人们可以重新回到对个体生命的关注和生命价值的观照上,这与当时人们把目光聚集上帝和“绝对理念”相比,无疑具有一定的历史进步性。同时,费尔巴哈以“人”为研究的出发点,强调人的感性存在,一定意义上是对个人主体价值的弘扬和展现。

因此,费尔巴哈把生命与幸福等同起来,认为幸福离不开生命,生命本身就是幸福,是费尔巴哈幸福美学的重要组成部分。美学尤其是生命美学是以生命为研究对象,幸福和美都是人类生命追求的精神实现。如果说生命美学是“以关注人的生命价值和意义、借助肯定人的生命价值来冲决理性绝对主义美学观念的一种思潮”[4]28的话,那么,费尔巴哈以生命为本体,对个体生命价值进行观照,对个人主体价值进行弘扬,亦算得上是生命美学的创始人之一。

(二)“生活的东西都是幸福”

费尔巴哈幸福美学由“生命本身就是幸福”推断出“生活的东西都是幸福”这个理论,认为人的一切活动都是对幸福进行追求。他说:“什么是属于真正的幸福?所有一切属于生活的东西都应该属于幸福,因为现实的生活(自然是无匮乏的生活、健康的和正常的生活)和幸福原本就是一类的。”[2]543为此,费尔巴哈还列举了信仰宗教、追求自杀、性和物质生活四个方面来论证生活中的东西就是幸福。

第一,信仰宗教就是追求幸福。如前所述,费尔巴哈是从“有神论者”变成一名“无神论战士”的。他一方面反对宗教神学羁绊了人们追求幸福的权利,另一方面又认为宗教神学是追求幸福的表现形式。费尔巴哈认为,宗教的心理根源是依赖感,“人的依赖感是宗教的基础,而这种依赖感的对象,这个为人所依赖、并且人也由此感觉到自己也依赖的东西”[2]437。在费尔巴哈看来,人信仰宗教的目的是为了摆脱自然的奴役,在对宗教的信仰中,人忘记了痛苦和磨难,并由此也得到了精神上的解脱和安慰。

第二,自杀也是追求幸福。费尔巴哈说:“人自愿的抛弃生命,拒绝一切——只是追求幸福的愿望的最后表现。”[2]540在他看来,人之所以自杀,是因为死亡对于自杀者来说已经不是一种痛苦和不幸,而变成了一种对痛苦和不幸的终结。现实生活中,当人们追求幸福处于不可避免的极端矛盾时,自杀就变成了一种追求幸福的“特殊方式”,最终目的是为了得到幸福。

第三,强调性的追求中的幸福。费尔巴哈把人对于性生活的追求与人对于幸福的追求性看成一致的东西。他专门论证说:“在自然界中,实际上有许多下等动物是紧随着性交时或性交后即死亡,它们的生命在种子或卵由身体排出时即耗尽或终结。受孕的行为对于它们是最后的生命享乐,因之对于它们说来也是最高的超越其他一切的享乐。”人作为自然界的“高等动物”,也有正常的自然生理需求欲望,也可能“像蝴蝶一样在性享乐的同时或性享乐后献出自己的生命”[2]551。

第四,对物质生活的追求是幸福。费尔巴哈认为,生命本身的存在就能感受到幸福,而生命存在的前提必须要以追求物质生活来满足自然的需求,“生命的或身体的一切肢体和器官,至少一切必需的、不是多余的和不是无益的器官都是幸福的器官……为了美满完整的幸福,自然也必须有完整美满的身体”[2]554,所以人要保证完整美满的身体,就必须追求必要的物质生活。在费尔巴哈看来,物质生活既能保证人体机能的健康,同时还可以不断促进人们的幸福,因为“食物(特别是丰盛的和美味的食物)和饮料实质上是追求幸福的对象,实质上是与幸福和健康有关的”[2]541。

可见,生命在现实生活的种种,不管是宗教信仰,还是对自杀、对性和对物质生活的追求,其实质都是为了追求幸福。对于费尔巴哈来说,“生活的东西都是幸福”,一切生活中的追求都是为了追求幸福。这种理论思想,把人们从虚幻世界拉回到现实生活的关注上来,打破了德国古典哲学产生之前美学没有关注现实生活世界的现象。其实,真正的审美活动是离不开现实生活的,审美活动的构成包括审美的主体和审美的客体。只有人才能进行审美,人是唯一的审美主体,现实生活的人和事可以担当审美客体,但是两者都逃不掉现实生活的关注。费尔巴哈对幸福进行追问,其实追问的是人在现实生活中的关系,他把美与现实生活紧密联系起来,就是在告诉人们,美不存在“天国”,也不在“理念”,而在个体之中,在自然之中,美是个体的属性,要想获得美,必须到现实生活中去寻找。

(三)“道德的原则是幸福”

费尔巴哈幸福美学的第三个理论思想是“道德的原则是幸福”,他主要是通过对利己主义、良心、义务和德行等道德规范与幸福的关系来进行论述。首先,费尔巴哈阐述了“利己主义”与幸福的关系。费尔巴哈认为利己主义是“健全的、纯朴的、真正的、诚实的道德,是渗透到血液和肉体中的人的道德”[2]578。“道德与法所立足于其上的自然基础,便是对生命的爱,便是利害关系,便是利己主义”[2]805。费尔巴哈在这里把道德与利己主义联系起来,就是为了建立起适合人的伦理学。其次,“良心”与幸福的关系。费尔巴哈认为,利己主义是人的本性,利己主义分为“恶的、残忍的、冷酷无情的利己主义”和“善的、富有同情心的、合乎人情的利己主义”[2]805两种。而之所以会有“善的、富有同情心的”利己主义,是因为社会中的每个人的利益都有可能他人所带来的损害,因此才会有人会去同情别人的苦难,“因为他人的苦难会引起了一定的痛苦共鸣,或因为他人的痛苦而妨碍了自身的幸福,当他人得到幸福的时候,他自己也会自然而然的不需要有任何考虑地使自己得到一定的幸福,正是因为这样,自身才会给他人善的、富有同情心的,以及实际的帮助”[2]579。要特别注意的是,费尔巴哈在这里把同情等同于良心,同情他人就是为了消除自己心理上的痛苦,良心在促进他人幸福的时候,自己也由此得到了幸福。再次,“义务”与幸福的关系。费尔巴哈认为人追求幸福与义务有着紧密的联系。人之所以要尽义务,是出自人追求幸福的愿望是与自爱、自保是一致的。费尔巴哈提出,父母对子女的义务是抚养,主要也是为了保障自己到晚年也得到子女的照顾。最后,费尔巴哈论述了“德行”与幸福的关系。费尔巴哈认为德行的根源主要在于人的本性,这是与生俱来的。他把幸福与德行结合起来,认为两者之间具有相辅相成的作用,德行(道德品质)一方面能促进人们追求幸福,另一方面幸福也可以帮助人们实现德行。费尔巴哈坚持德行的目的是幸福,德行是实现幸福的手段和工具,幸福的价值就不在于物质财富和肉体快乐的享受和占有,而是道德品质的完善和提升。

费尔巴哈从人的角度出发,肯定人的利己动机,认为幸福正是在利己的基础上或借助于利己主义达到。费尔巴哈在提出“利己”的同时也涉及到“利他”。在费尔巴哈看来,社会活动中,“我”和“你”相互活动必然会牵扯到“利己”和“利他”,如若能处理好两者的关系,就能在获得自身幸福的同时也让他人得到了幸福。费尔巴哈从“利己”和“利他”的社会关系上考虑道德,并由此引申出良心、义务和德行。在他看来,我们自身的幸福与他人相关,他人的幸福也与我们自身相连,道德是实现所有幸福的手段,道德与美学又有着紧密的联系。早于费尔巴哈前,西方的哲学家如康德、席勒就把美学与道德联系在一起进行了探讨,康德认为“美是道德的象征”,席勒则认为“道德本能”的行为正是美的行为。到了费尔巴哈在追问幸福的时候,他更是直截了当的说美在于道德。他说:

如果我的心是坏的,我的理智是堕落的,那我又怎么能够感觉和知觉到神圣的东西是神圣的,善的东西是善的呢?如果我的灵魂的审美力是坏的,我怎么能感觉到一幅美的图画是美的呢?[5]

可见,对于费尔巴哈来说,一个拥有善良的心和灵魂的有道德的人,才具有审美的能力。道德是美的评价标准,道德的原则也是幸福。费尔巴哈的幸福美学正是建立在道德的基础之上。

三、费尔巴哈幸福美学的意义与局限

法国哲学家加斯东·巴什拉说:“科学必须发掘隐秘。”[6]表面上看,费尔巴哈没有一本完整的美学著作,甚至也没有提出关于幸福美学的观点和命题,但是要去发现隐秘,我们不能说在费尔巴哈的幸福理论中,没有对美学问题进行直接或间接地研究和阐述。如果说幸福论归属于伦理学,那么按照维特根斯坦“美学与伦理学是一回事”,两者之间没有本质区别的观点,费尔巴哈对幸福的追求应该是属于美学范畴。费尔巴哈幸福思想是对人的本质存在进行的积极探索,走的是人本主义路线,费尔巴哈的幸福论与美学一样,都对个人主体价值给予了肯定,探讨了主体人与客体物之间的审美关系和审美活动,是真正意义上的费尔巴哈幸福美学。

(一)费尔巴哈幸福美学的意义

19世纪的德国,宗教神学仍占据着重要的地位。费尔巴哈以人为起点,从感性的直观出发,对宗教神学宣扬的“上帝”美学和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绝对精神“理念”美等唯心主义观点进行了强烈的批判和谴责,捍卫了唯物主义,具有反神学和反思辨哲学的色彩,特别是他那些反对宗教神学的言论和视角,听来让人酣畅淋漓,发人深思。同时,费尔巴哈说:“人的最内秘的本质,不表现在‘我思故我在’的命题中,而是表现在‘我欲故我在’的命题中。”[2]234费尔巴哈论证了幸福与生命、生活之间的相关,认为人的本质就在于追求自我的需求、自我的保存和自我的幸福,尘世的生活就是幸福的寓所,这种生命观和积极的生活态度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费尔巴哈为了让人们放弃在“虚幻”的精神世界中寻找幸福,不仅肯定了生命和生活与幸福的紧密关系,开创了西方人本学的先河,还号召人们从虚幻的“天堂”回归到“现实生活”中,从崇尚“上帝”到反观“人本身”,提出了“生命本身就是幸福”,“生活的东西都是幸福”,“道德的原则是幸福”等幸福美学理论,让人们回归到了现实生活中去寻找美。这些思想,不仅在当时的德国具有重要的战斗意义,同时对后世的哲学家和美学家如车尔尼雪夫斯基“美是生活”以及马克思美学思想等都产生了深远影响。

(二)费尔巴哈幸福美学的局限

恩格斯在著作《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中提出,追求幸福是人天生就有的欲望,这无可厚非,但是这种欲望仅仅只是作为道德的基本原则,却很贫瘠和空泛。“关于道德,费尔巴哈所告诉我们的东西是极其贫乏的。追求幸福的欲望是人生下来就有的,因而应当成为一切道德的基础。但是,追求幸福的欲望受到双重的矫正。”[7]这里要“矫正”的就是肯定人在追求幸福权利的自然属性时,也必须承认和尊重他人所追求幸福的权利,这种权利均是平等的。费尔巴哈作为资产阶级的代表之一,他的幸福美学理论具有明显的阶级局限性。坦白地说,费尔巴哈的理论思想是为资产阶级服务的,是资产阶级的幸福美学观,我们应该以批判的态度来进行认识。此外,费尔巴哈在观察世界和思考问题时,选择了“感性的直观”角度,仅仅只是强调了生命在生理意义上对幸福的重要性,却忽视了从理性认识的角度来论证幸福,忽视了现实生命在社会意义上对幸福的重要性。从这个意义上讲,费尔巴哈的幸福美学是机械和形而上学的,最终将偏离他最初设定的唯物主义轨道。

幸福到底是什么?费尔巴哈学说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好的研究视角。人是研究幸福的出发点,强调进入现实生命、现实生活与道德的场域去寻找到答案,费尔巴哈幸福美学是对人的生命、生活以及自身存在的弘扬和关注。囿于时代和阶级局限,费尔巴哈的幸福美学思想虽然存在着一定的缺陷和不足,但并不可完全磨灭其在西方哲学和美学界的影响和地位。对于今天我们追求的幸福,我们要站在历史发展的角度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立场上去追寻她。

[1] 许逸颖.浅析费尔巴哈哲学对马克思的影响[J].人民论坛,2012(11):206-207.

[2] 费尔巴哈.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上卷[M].荣震华,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2.

[3] 徐俊达.费尔巴哈三部曲——神性.理性.人性[M].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1993:30.

[4] 朱鹏飞.生命哲学美学的历史流变及其基本特征[J].社会科学战线,2007(1):27-33.

[5] 北京大学哲学系外国哲学史教研室.18世纪末——19世纪初德国哲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5:571.

[6] 皮埃尔·布尔迪厄,汉斯·哈克.自由交流[M].桂裕芳,译.北京:三联书店,1996:53.

[7] 中共中央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6:234.

〔责任编辑:赵荣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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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6873(2015)02-0005-05

2015-02-20

贵州省教育厅高等学校人文社会科学青年项目“本雅明现代性美学理论问题研究”(11QN008)。

张荣(1982-- ),男,苗族,贵州兴义人,黔西南民族职业技术学院副教授,哲学硕士,主要从事文艺美学和哲学研究。

10.16401/j.cnki.ysxb.1003-6873.2015.0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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