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公共空间”视角对中国图书馆发展的探究
2015-02-12郭平
郭平
(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北京 1 0 0875)
1 “公共空间”在中国近代的兴起
中国近代是一个由旧世界向新世界过渡并经历了数千年未有之过的大变局的时代。它从晚清政府到北洋军政府,一直控制能力都比较弱。政府衰弱,再加之这时政党势力还未发育起来,就使得介于个人、家庭和国家之间的自主性社会领域有了向上发展的空间。这时鸦片战争、甲午战争、马关条约等的一系列国耻的刺激之下,使得以康有为、梁启超和谭嗣同等为代表的新型士大夫与知识分子士人企图借助学堂、报纸和学会等所发挥的社会影响,重新担当起救亡图存的使命。这些具有自觉自发的爱国意识和批判精神的仁人志士聚集在一起,面对面地相互交流,以对话、讨论、阅读、思考、集会、演说,甚至是戏剧演出的形式,表达着对于时政的关注、国家的关怀和现实社会不合理秩序的批判。在这一过程当中,他们出于一种自觉意识,自发地聚集在一起,这种自觉自发是源于国破家亡的危机感和迫切改革的现实感,是由强烈的政治意愿作为相互搭建公共交往与公共舆论平台的桥梁。这就使得中国近代的公共领域(公共空间)一开始就不自觉的带了鲜明的政治色彩。
哈贝马斯所构建欧洲式的公共领域是与资产阶级和市民社会等密切相关的,是在具备了资产阶级与市民社会等土壤的条件下才产生的,并且经历了从文学领域向政治领域的过渡。中国近代的公共领域则由于其特殊的国情与历史环境,从一开始就由传统的士大夫与新型知识分子为挑大梁搭台以及呐喊助威推动的,作为公共领域重要标志的政论性报刊却借助晚清帝国内忧外患的危机率先亮相登场。从1895年的公车上书到1898年的戊戌维新,由这些新型士大夫所组成的维新派利用报刊(比如《时务报》《国闻报》等)、学会(如强学会、南学会等)公开议论国是和对社会变革进行呼吁,使得中国近代公共领域内的第一次高潮形成。
在实际上由报刊、学会等推动所形成的第一次公共领域的高潮,也并非全是新鲜血液注入的结果,在其背后往往能看到中国传统的影子。在中国近代以前,中国就已经有类似的公共交往与公共舆论网络。从东汉时候的以太学和以地方大名士为中心的士大夫交往网络,到明朝时的东林党人及其组织东林书院与复社等以及当时的邸报所织成的士大夫公共交往与公共舆论网络,就是中国传统上的公共领域。再加之晚明时期黄宗羲设想把“学校”作为“独立于皇权和官僚的公众舆论机构,是‘天下是非’的仲裁之地”[1]15的思想,使得中国近代公共领域(公共空间)的思想更有受先天影响的可能。因而可以说,公共空间或公共领域尽管为外来概念,但并不是说中国在国门未开之前就没有这些事物。只是正如雷颐所说:“在传统中国,公共空间毕竟非常有限,更不‘自觉’”[2]。例如在传统的中国,如此大的一个国家,有的是出名的私人藏书楼(阁)或宏大的皇家馆藏等,却很难找到一家带有公共性的图书馆。但是也存在公共空间,比如街头巷尾、集市庙会和茶楼酒肆等,这种公共空间并不像现在人们通常所说的公园、公共图书馆、博物馆等。
从传统上的公共空间(公共领域)到近代的公共领域(空间)的兴起是需要一过程过渡的,近代意义上公共空间的萌芽阶段则充当了二者不可或缺的过渡环节。中国近代由康有为、梁启超等所掀起的第一次公共领域高潮,尽管有晚明遗产的存在,但是它也需要一个串联环节。到了“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龚自珍和魏源出于对当时中国政治积弊的亟待改革以及对民众生存的热切关注,发出了尊重个性与平等的微弱呼声,这一带有鲜明公共性色彩的呼声成为近代价值观念一以贯之的主题,并成为公共空间形成的主要推动力”[3]。尽管这一呼声具有很大的时代局限性,但是“他们建构新的政治文化(公共空间)的努力以及他们的理论探索却不自觉地促进了洋务运动时期的文化转型为戊戌维新时期中国公共空间的初步生成做了必要的理论铺垫。”[3]因而正是在这个推动力的串联下,晚清的第一次公共领域高潮与晚明传统的公共领域遗产得以衔接。
中国近代公共领域是在国家面临内忧外患的特殊环境下,移植传统遗产基础上所产生并且发展起来的,所以它一产生就带有了先天的历史独特性与后天的环境现实性。这就使得其在产生之后能够继续沿着这条中国特色式的公共领域道路毅然前行,对中国近代后来的辛亥革命、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等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
2 图书馆与“公共空间”的“结缘”与“失落”
笔者这里的“结缘”是指图书馆为何属于公共空间,图书馆在中国何时发展成为公共空间;“失落”是指图书馆这一公共空间为何又往往被忽略。
从哈贝马斯、许纪霖(前面一节已有论述)、查尔斯·泰勒[1]19以及同济大学赵民教授[4]等人对于”公共空间“的论述中可以看出,不管从侧重于政治的角度来讲,还是从建筑学的角度讲,图书馆都属于公共空间的范畴。在中国近代的图书馆里,也像大学一样聚集着中国的大批精英人士,具有一定的自主性,并且不自觉地进行一种自我边缘化的过程,在这一过程的同时,他们也组成一个以某一纽带为基础的公共交往的空间网络。从这些来看,图书馆也应该归属于许纪霖先生所说的公共领域,是一稍不同于哈贝马斯所认为的那种“从市民社会中产生的、在国家与社会之间的,具有鲜明政治批判功能的,所产生的是社会公共舆论,并以此成为政治合法性的渊源的公共空间”[5],而是指在“社会与国家之间实现社会交往和文化互动的场所,是现代中国知识分子所建构和赖以生存的都市空间”[5]。但是由于图书馆没有大学、报刊和社团等那么在政治领域凸显,所以往往不引人注意,被人给忽略。在中国近代公共空间产生的时候,已经有救国救民志向的中国知识分子开始关注并考察西方的图书馆事业的发展。他们除了通过翻译书报来扩充见闻,还身体力行,走出国门,进行实地考察,用自己所见所闻来介绍传播有关西方图书馆的知识。如被称为中国近代“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林则徐,在他所翻译和编著的《四洲志》中,对西方一些国家的图书馆有过较为详尽的介绍,尤其是对于美国图书馆。这向国人较早地呈现出不同于私人藏书楼和官府皇家馆藏等的带有 “公共性”的西方式图书馆的情况。随后魏源在《海国图志》中也有对西方多国图书馆的较为详细介绍,并提出:“西方的学校、新闻纸和图书馆等也是长技,同样应该学习”[6]。这使得当时中国知识分子开阔了视野,注意到了不同于中国传统藏书楼式的西方图书馆的存在,并且也关注到其对社会发展的推动意义。到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后,一部分中国进步人士已开始把目光转向国外,身体力行走到欧美等西方先进国家去寻找救国良药。同治六年(1867年)王韬参观英国大英博物院图书馆时并记述到:“男女观书者日有百数十人,晨入暮归,书任检读,惟不令携去。”[7]102后其又在伦敦地区图书馆参观时,记述到:“都中藏书之库林立,咸许人入而览观。……都中人士,无论贫富,入而披览诵读者,日有数百人。然只许在其中翻阅,不得携一卷一篇外出,其例綦严。”[7]113从王韬当年的记述中也可以看出,中国人已经不满足于私人或官家独占的藏书楼或官家藏书,开始向往带有公共性的西式图书馆了。那时期除了王韬对此有过这方面的论述外,李圭、志刚、郭嵩焘、薛福成和张德彝等也在国外参观图书馆时,也有过类似于王韬的记述。中国人除了已经开始考察西方图书馆事业外,一些人已经在中国开始传播西方图书馆的理念,如光绪十八年(1892年)郑观应就曾著文论西方图书事业并宣扬其理念,“泰西各国均有藏书院、博物院,而英国之书藉尤多,自汉唐以来,无所不备。凡本国有新刊之书,例以二份送院收储。如有益于国计民生者,必膺朝廷重赏,并给予独刊之权若干年。咸丰四年(1854年)间,于院中筑一大厦,名曰:读书堂,可容三百人,中设几案笔墨。有志读书者先向本地绅士领有凭单,开列姓名、住址,持送院中董事,换给执照,准其入院观书,限六阅月更换一次。······倘有损失,责令赔偿。特设总管一员,司理其事,执事数百人。每年经费三十万金。”[8]“果能认真经理,数十年后,贤哲诞生,兼文武之资,务将相之略;或钩元摘秘,著古今未有之奇书,或达化穷神,造中外所无之利器,以范围天地,笼罩华夷,开一统之宏观,复三王之旧制。”[9]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李端棻曾上折论述西方图书馆相关理念,“……泰西诸国颇得此法,都会之地皆有藏书,其尤富者至千万卷,许人入观,成学之众,亦由于此。”[8]从这些可以看出,西方公共图书馆的思想理念在中国近代第一次公共领域掀起前及掀起时,就已经在中国开始传播,并把兴办西式图书馆提高到富国强兵的高度,再加上西方传教士早已在中国开办了图书馆,这使得中国近代第一次公共领域高潮起来后,康有为、梁启超等维新人士有了对西式图书馆这一个公共空间(公共领域)的借鉴与应用的理念与实体模式。
这一时期,标志着中国近代公共领域第一次高潮的戊戌维新运动,在借助学会、报刊等作为公共交往与公共舆论的工具的同时,并没有忽视图书馆这一公共空间。他们不仅在思想理念上认识到了西式图书馆对于启迪民智、培养人才和促进改革等的作用,并作了相应的阐述。如康有为在1895年的《公车上书》当中就提出的“教民之法”中就包括成立图书馆,这为其第一次向清政府提出“设藏书”的建议。梁启超在1896年曾著文以藏书备览为学会要务之一,“今欲振中国,在广人才,欲广人才,在兴学会。诸学分会,未能骤立,则先设总会。 设会之目,·······七曰咨取官局群籍,概题全份,以备储藏。八曰尽购已翻西书,收庋会中,以便借读。九曰择购西文各书,分门别类,以资翻译。十曰广翻地球各报,散布行省,以新耳目。十一曰精搜中外地图,悬张会堂,以备流览。十二曰大陈各种仪器,开博物院,以助试验。十三曰编纂有用书籍,广印廉售,以启风气。十四曰严定会友功课,各执专门,以励实学。”[10]从中可以看出康梁二人对于图书馆事业的重视,尤其是梁启超“在《戊戌政变记》一书中,把‘开大图书馆’作为强学会的五件大事之一”[11],还身体力行参与了大量的图书馆工作,直到其临终前。
“据统计,戊戌维新运动时期,维新派在北京、上海、长沙等全国各地共建立学会87个,学堂131所,报馆91家。”[12]“其中设立藏书楼的达51所。”[13]这些学会、学堂和报馆等大多注重广购图书仪器和设立藏书楼。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上海强学会制定章程规定:“今设此会,聚天下之图书器物,集天下之心思耳目,略仿古者学校之规及各家专门之法,以广见闻而开风气,上以广先圣孔子之教,下以成国家有用之才。最要者四事,条例于下,其局章附焉:(一)译印图书 (略),二刊布报纸(略),(三)开大书藏:……今合中国四库图书,购抄一份,而先搜其经世有用者。西人政教及各种学术图书,皆旁搜购采,以广考镜而备研求。其各省书局之书,皆存局代售。(四)、开博物院(略)。”[8]100-101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金陵开劝学会,曾记述道:“盖以阁地宽敞,可容百余人团坐观书之故。又因此举志在劝学而起,故名之曰劝学会。”[8]103作为戊戌维新运动重要成果之一的京师大学堂在其章程中则写道:“京师大学堂为各省表率,体制尤当崇闳,今设一大藏书楼,广集中西要集,以供士林浏览而广天下风气。”[8]106从上面这些学会、学堂和藏书楼的设立宗旨和购书目的等可以看出,尽管这时期的这些不成形的图书馆还不够正规,但有的已经开始向公众开放,读者对象不再是限定的少数人,而是一般知识分子和部分市民,显示出其公共性。同时有些藏书楼如苏学会的“看书七条”,制定出了相应的较为完备的关于图书的购置、分类、编目、流通、借阅以及赔偿等各个环节的具体规定[8]101-103。因此“这时期的部分藏书楼具备了近代图书馆突出的社会教育的功能和服务于读者的开放性特点。”[14]从近代图书馆的历程来看,它是中国近代公共领域的第一次高潮中的参与者与经历者,是与中国近代的公共领域相伴而生的。
“图书馆不仅仅是存放书籍和阅读的地方,它还是学习和社交的场所。”[15]其作为一种对于承载知识信息的书籍的储藏与传播场所、一个读者跟作者进行交相互动的平台,承载知识的图书只有被阅读才可体现其价值,才能让使其被人所了解与认可,正是图书馆使得以往封闭性的读者圈走向了开放,这本身就是民主的体现与诠释;另外也在传播着关于启蒙、自由、民主、博爱和共和等方面的思想理念和增进人们获取财富能力、社会交往、提高个人修养以及充实人生等各方面的知识,使得一些涉及公众性的公共问题能够被尽可能多的大众所理性的了解,并被拿到公众当中去进行讨论。这样在图书馆知识的海洋里,逐渐地形成一个有文化的公民群体。“一个有文化的公民群体的发展壮大,导致了对知识的渴求、刺激了新书的创作、出版和发行,这些书又反过来宣扬了国民识字的理念以及国民获取知识的权力”[16]104。在中国近代史许多的著名学者如陈垣、鲁迅、老舍、曹禺、吴晗和姚雪垠等,革命家李大钊、毛泽东等都从图书馆获益甚多,跟图书馆结下了不解之缘。这些人又对中国社会的发展产生过重要影响。“图书馆对于使那些无力拥有书籍的人能够看到书,起了很关键的作用。”[16]172这些对中国近代发展产生过重要影响的人正是得益于图书馆普遍与均等的公共性追求。这些图书馆的出现与增长也正是建立在人们对于知识的渴求与书籍的旺盛需求之上。在这种共享平台上会通过相同的兴趣与喜好以及理性讨论、求同存异所达成的共识而自然地形成所谓的公众意见,“公众意见一旦形成,便极为强大,因为赞成者众多;其能量也惊人,因为决定它的动因会影响到所有的人,哪怕是千万里之外的人”[17]。所以图书馆有利于推动个人的提升、国家的变革和社会的整体进步。
图书馆,从其在中国近代的产生发展历程与所起到的实际功效来看,它应该是公共空间(公共领域)的一部分。但是在学术界提到的公共空间(公共领域)往往是报刊、报社、杂志社、大学、学会、社团和街道以及茶馆等,图书馆被作为公共空间的不多见。这一方面与图书馆在中国近代并不像报刊、学会和社团以及大学等公共空间(公共领域)那样在社会运动浪潮中冲锋陷阵,保持着其一贯的隐忍有关;另一方面图书馆在中国近代也并不像街道、茶馆和戏院等公共空间(公共领域)那么自由和大众化,所以人们对图书馆的公共空间属性的关注就远逊于街道、茶馆和戏院等公共空间。另外再加上当前电子媒体和读物等的普遍增加,使得近年来的图书馆读者数量有下降的趋势,书店和书商也在谋求转型,这就造成了一些地方政府对公共图书馆服务的支持力度下降,这种趋势很容易造成公共图书馆事业发展的恶性循环,这也在一定程度上使得人们对于图书馆这一公共空间的关注程度降低。
3 图书馆应如何在新时代承担起作为公共空间所应有的责任
图书馆,作为知识的仓库和思想的宝藏,人们学习和提升的平台,也是公众吸取滋养和达成共识的公共空间。因此,“国家可能需要越来越多地介入,以促进和保护书籍的阅读,就像它为被视为公民社会中的积极资产的其他活动所做的那样”[16]211。除国家以外,个人和社会也应该积极参与到促进图书馆事业的发展当中来,进而推动图书馆这个公共空间(公共领域)在新时代下承担起其所应承担的责任。
首先,图书馆的公共空间(公共领域)的属性,决定了图书馆的发展离不开政府的投资。国家政府应基于图书馆在保存文献典籍、传播科学文化和启迪大众等方面的重要作用,可以借鉴欧美各国的以国家资本扶持图书馆并与时俱进的改进资本融入图书馆事业的方式,以帮助图书馆事业应对当前所面临的挑战以及发展的瓶颈。
其次,图书馆自身应加强其综合能力,以便适应时代发展的需求。由于在知识经济与网络化飞速发展的信息时代,图书馆事业一方面在“缓慢的跟进过程中,图书馆价值趋于迷失”[18]11和图书馆服务偏离了其均等和普遍宗旨,因此在一些地方产生对图书馆事业发展重视不够、经费拨付不足、读者满意度下降和图书馆工作者流失等一系列问题;另一方面,一些地方的图书馆在发展的过程当中,“存在着自轻和他轻现象,一些馆员因图书馆社会地位不高、收入菲薄而离职时有发生”[18]12。即使是不离职,工作人员的这种不良思想情绪也会影响他们的工作状态,从而在不经意间影响图书馆的服务和工作效率,造成图书馆工作绩效和服务的下降,从而引起图书馆整体有效运行的不佳和读者的不满意等。这使得国家对于图书馆事业除了在加大资本投入与改进投资方式以外,还需要尽快清晰对于图书馆的职责定位及达成其核心价值的共识,并在图书馆的管理和服务过程当中把普遍、均等等公共性真正融入进去,使图书馆管理者和工作人员能够切实履行与坚持图书馆服务社会的公共性。并在资本投入过程的同时,适当考虑提高图书馆工作人员的待遇以及其福利水平,进而相应地提高其服务水平和工作效率,树立工作人员以人为本的工作服务理念,全方位和多角度地把“读者第一,服务至上”的图书馆口号从形式到内容融入工作实践当中。还需要建立相应的图书馆职业道德制度、服务规范体系、工作绩效考核机制、图书馆互动交流网络和服务检查监督制度以及面向社会的公共服务评价系统等,以便更好地体现其核心价值和宗旨,为社会服务,为读者服务。
再次,图书馆服务于社会公众的宗旨决定了其良好运行是离不开社会公众的大力支持的。图书馆是“保证社会成员获取信息机会的平等,保障公民求知的自由与权力的制度安排”[18]548。公众就应该对图书馆给予适度的关注,并考虑自己在参与图书馆活动的过程当中应该如何扮演好自己的公共人角色,如何与图书馆阅读环境这个氛围相协调。也就是公众一方面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予图书馆这种公共空间(公共领域)应有的赞助与支持,可以是物质方面的捐助,也可以是自觉的宣传;另一反面公众应该提前适当充实与丰富图书馆相关方面的常识,培养起自己良好的文明习惯:遵守公共秩序、爱护图书馆器物、珍爱图书资料、不大声喧哗与吃食、不乱扔垃圾等。同时,公众也应该在接受图书馆的公共服务时保持与图书馆的持续良性互动,对他们的工作服务和事业的发展给予宝贵的建议和应有的支持。
第四,学术界应该加大对于图书馆这一公共空间(公共领域)的关注,尤其是除图书馆学以外的学科,如历史学、社会学、管理学、建筑空间学和政治学等,也应该多关注图书馆这一公共空间。“作为文化公共空间的图书馆除了物理条件之外,更是人们进行精神交流的公共场所,它应该为人们提供科学合理、高效便捷、舒适清新的公共空间环境,满足人们生理和心理的需求,创造符合人们进行各种社会生活行为所需的空间环境,并保障人们的安全、无障碍,有利于人们的身心健康以及精神上的舒适度,为读者用户提供一个更人性化的服务。”[19]“图书馆是公共知识空间的一种重要形式,它不仅承担了公共空间的永恒意义和价值,同时与其他公共知识空间形式(如学校、博物馆等)有着不同的特质。”[20]“公共图书馆最能够促进社会包容的功能在于图书馆作为一个公共空间的价值。”[21]从上面的这些观点可以看出,具有公共性的图书馆是一个伴随着中国历史进程而诞生并将继续伴随历史浪潮而前进,可以共享、共融、众议和酝酿民主制度的空间,因此这就需要学术界不仅仅把其看作只是图书馆学所涵盖的内容,它对于历史学、社会学、政治学、建筑空间学和管理学等都是具有重要研究价值的。只有通过多学科、全方位的对其进行探讨研究,才能使图书馆更为全面的展现出它“真实”的一面,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其公共空间效用。
著名的图书馆学家鲁夫斯曾说:“一本书,只不过是一本书,而一所图书馆却是人类文化进步的重心”[22]。图书馆是现代化文明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社会进步的重要标志,其不仅是储藏知识与传播知识的场所,还是为国家、社会和公众提供相关各方面信息的信息中心。在这样一个信息化的时代里,获取信息的能力凸显得更为重要,“一个人获取知识信息的多寡决定其生存地位和社会地位”[23],获取信息的能力成为人们谋生存和求发展的必需手段与途径,人们只有先通过满足了最起码的生存和发展的权利以后,才能为更好地实行民主权利、实现自身价值创造条件。因此具有普惠和均等公共性特点的图书馆就应该被重视起来,尤其是其因普及知识、启迪民智和施惠大众的特性而使得其成了“‘民主与自由社会’必要的基础性设施,是‘民主与自由信念’的教育工具,拥有了‘图书馆是一座没有围墙的大学’之称”[23]。所以,不管是学界,还是政府、社会公众与个人,都应该把往日被忽略的图书馆这一公共空间给“抬到”它应有的位置上去,积极利用现代的信息网络技术来武装图书馆以便让它发挥更大的公共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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