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省民间艺术产业价值链构成分析

王会欣　马志峰　赵岩红

摘要：运用查尔斯·兰蒂的“价值链分析法”，可以将曲阳石雕的产业价值链分为五个环节，即创意形成、产品形成、商品包装、渠道传播、分配销售，在这样一个产业链条构建中存在产品缺乏个性和创意、原材料成本较高等问题，因此，构建民间艺术产业价值链可以从储备人才、鼓励创新等方面着手进行。

关键词：民间艺术；产业价值链；价值链分析法；非物质文化遗产；文化资源；曲阳石雕；文化产业基地；区域性特色文化产业群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1573（2014）04-0088-04

我国“十二五”发展规划中明确提出要加快发展文化产业，将文化产业发展成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增强其整体实力和竞争力。并特别提出要加强文化产业基地和区域性特色文化产业群建设，实施重大文化产业项目带动战略。在河北省“十二五”发展规划中，文化产业大发展大繁荣工作也被放在重要位置，加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抓好文化先进县、民间文化艺术之乡、农村文化之星三项创建活动等民间艺术发展传承的相关内容也成为河北省“十二五”发展规划的重点。由此可见，民间艺术资源作为文化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拥有巨大的发展潜力和美好的发展前景，已引起政府及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在做大做强文化产业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河北省民间艺术产业存在产业基础薄弱、结构不合理、市场主体规模小、创新能力弱、人才短缺等问题，与河北省丰富的民间艺术资源、环京津的区位优势、群众日益提高的文化消费需求不相适应。要想把这些宝贵的艺术资源保持、传承下去，就要把它们推向市场，让更多的人认识、喜欢这些形式多样的民间艺术产品，而产业化是推进市场化进程的一种切实可行的策略。笔者以曲阳石雕为例，分析石雕产品产业价值链的形成过程、关联产业及利益分配，据此为河北省民间艺术产业价值链的构成提出建议。

一、民间艺术产业价值链形成过程分析

民间艺术作为重要的文化资源，只有转化为文化产业资源，才能成为文化产业发展的核心力量，因此可以借鉴较为完备的文化产业研究理论的观点来分析民间艺术产业价值链。国外关于文化产业研究的有关流派主要有法兰克福学派、英国文化研究学派、美国文化产业理论，在文化产业理论的应用研究方面，英国的理论成果较为丰富。麦耶斯考夫（Myerscough）阐述了艺术与文化产业在经济和就业方面的影响，尼古拉斯·伽纳姆（Nicholas Garnham）为文化产业的地位恢复名誉做了大量工作，查尔斯·兰蒂（Charles Landry）在20世纪末期通过分析文化产业的纵向结构，提出了“价值链分析法”（Value Production Chain Analysis），核心内容就是构成文化产业基本价值链的五个环节：创意的形成（作品的形成过程）、从创意到产品（产品的形成过程）、文化产品的流通（商品的形成过程）、文化产品的发送机构（渠道的传播过程）和最终消费者的接受（市场的分配销售过程）。据此，我们构建出民间艺术产业价值链的形成过程（如图1所示）。

二、曲阳石雕产业价值链分析

据《曲阳县志》记载：“（曲阳）黄山自古出白石，可为碑志诸物，故环山诸村多石工”。从汉到唐，从元至今，曲阳人与石头打了千百年交道。石雕，已经成为曲阳人闯世界的一张“名片”。经过多年经营，曲阳雕刻业已形成“一城一线三小区”（一城：东方石雕城；一线：曲新公路沿线；三小区：羊平、文德、党城）的发展格局。虽然有悠久的历史积淀做支撑，但曲阳雕刻产业化进程并不十分理想，同样是雕刻之乡，福建惠安的雕刻企业数量是曲阳的一半，从业人数与曲阳相当，年产值却是曲阳的3倍。下面我们就依据查尔斯·兰蒂的“价值链分析法”来详细了解曲阳石雕产业价值链的构成及发展中存在的问题。

（一）曲阳石雕产业价值链构成分析

1. 创意形成阶段。曲阳县副县长杨亚勋曾经提到：“只有拥有高水平的设计团队，让文化创意融入产品中去，才能创出品牌，占领高端市场。这是提升曲阳雕塑产业竞争力的关键所在。”目前，曲阳石雕企业多为来料加工，只有一些规模较大的公司会成立自己的设计中心，并聘请专业人士做产品创意。由于当地政府、企业都意识到了创意对提升产品价值的重要性，也做了许多努力，主要有以下两点。

第一，成立曲阳雕刻文化产业园区。该园区现已被认定为国家级文化产业实验园区。园区总规划面积20平方公里，已聘请中国传媒大学制订了《河北省曲阳县雕塑文化产业振兴规划（2011—2020）》，正在编制园区控制性规划。目前，园区核心区建设已完成雕刻广场、会展中心、雕刻博物馆，总投资5.1亿元的省重点项目创意区正在建设。

第二，与中央美术学院等高等院校建立校企合作关系。将原有的雕刻学校升级为雕塑学院，以培养更多的创意、制作人才。

2. 产品形成阶段。由创意到产品一般分为若干过程。第一步是设计画稿，做出雕塑的立体效果图；第二步是等客户确定之后，开始做泥塑；第三步做硬质材料加工，把产品做成石雕或铸铜；第四步是现场安装。涉及到的行业有石材供应、雕刻工具生产等。

3. 商品包装上市阶段。按用途来分，曲阳石雕的种类主要有城建园林、景观假山、石雕花架、石雕凉亭、石雕栏杆、石材浮雕、动物雕塑、名人雕塑及工艺饰品等。辐射到的行业有包装材料、安装维修产品及服务。

4. 渠道传播阶段。曲阳石雕的销售渠道通常有三种，第一种渠道是自己组建销售队伍；第二种是根据用户要求订做加工；第三种是与经销商合作销售。目前，最主要的销售渠道是第三种，所占比重能够达到一半以上，在这一阶段收益最大的一般都是中间商。

5. 市场销售分配阶段。曲阳县政府通过举办雕刻节、雕刻大讲坛、雕刻大奖赛、展销会和引导企业到上海、深圳等城市参加招商会、洽谈会活动，使大众认识并购买石雕产品。辐射到的行业有旅游、会展、工艺品生产等。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把曲阳石雕的产业链条总结起来，如图2所示。

（二）曲阳石雕产业价值链构成中存在的问题

如前所述，曲阳石雕在政府牵头搭平台搞宣传、企业找市场搞生产的模式下，经过多年的积淀，工艺、产值、规模等都取得长足进步。但是，整个石雕产业链条的构建中还存在如下几个问题：

1. 缺少个性和创意。石雕产业主要分为设计、加工、营销三大块。其中70%以上的利润由创意设计环节占有。曲阳雕刻虽历史悠久，但由于大部分工厂规模小，缺乏自主创新及新产品开发设计的能力，产品一直是抄袭复制，或者按客户要求被动生产，缺乏创新意识，企业之间相互抄袭严重，形成了“你有、我有、大家有”的局面。由于很多企业产品没有特色，品种不丰富，导致竞争力不强，价格偏低。而企业之间存在的恶性竞争，造成了雕刻市场的混乱。此外，在外观设计专利申请上，曲阳石雕艺人的知识产权保护意识淡薄，这就会形成石雕行业的非排他性，加剧相互复制的现象。

2. 原料供应成本逐渐升高。创意和原料供应、雕刻工具生产都属于石雕产业链中的上游产业，直接影响着石雕产品的价格走向。曲阳石雕所用石料主要来自四川、湖南、北京房山、平山、灵寿等地，包括汉白玉、墨玉、草白玉、雪花玉等。虽然这些原料在曲阳本地也有出产，且质量上乘，但因为价格攀升很高，所以很少有雕刻厂就地取材。曲阳当地雕刻企业用的原料许多都是从经销商手里买来的，产品加工好之后还是通过经销商销售出去。这样一进一出，经销商可以两头赚钱，而雕刻厂、雕刻工人的收入却很微薄。在这种利益链条之下，最具艺术价值的雕刻工艺却沦为最廉价的来料加工、订单加工的环节。

3. 营销方式落后。曲阳的石雕产品有许多都是出口的，主要靠全国各地的外贸企业经销，国外用户有需求也是和经销商联系。从利润分配来讲，曲阳当地人的利润一般只占10%～20%，而各地的经销商却能占到30%～50%。前面提到，曲阳石雕的销售渠道主要是靠经销商，因此在国内市场上，销售环节的利润同样也有大半属于经销商。虽然当地石雕办公室主持建设了石雕展销大厅，但是入驻展销企业寥寥无几，所占比重不到5%。

三、河北省民间艺术产业价值链构建方式

上述三个问题的存在使得曲阳石雕产业价值链呈现出明显的利益分配差别较大的问题，下面结合曲阳石雕产业价值链的发展建议，分析一下河北省民间艺术产业价值链构建方式。

（一）建长效传承机制，储备专业人才

产品创新能力、开发能力薄弱不仅是曲阳石雕这一种民间艺术市场化发展中存在的问题，河北省的吴桥杂技、武强年画、蔚县剪纸等民间艺术也都存在这样的问题，解决的方式离不开人才储备。民间艺术的传承一般都是靠家族式的传授或师傅带徒弟等传统模式，但是这种方式存在着传承人年龄普遍偏大，年轻人不愿学，学了以后也难以为生，有些人有兴趣学，但是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学等问题，不能从根本上建立长效传承机制。曲阳石雕人才队伍培养中的做法值得我们借鉴。

1985年国家教委直接投资兴办了河北曲阳雕刻学校，开设了民间传统工艺、民间工艺品制作、美术设计与制作和美术绘画四大专业。自成立以来，已有200多人获工艺美术家、美术大师称号，65%以上的毕业生发挥所学之长，创办了自己的雕塑企业和雕塑工作室，部分毕业生还成为中央美术学院及全国各大美术学院教授的得力助手，雕刻学校既是雕刻艺术大师的摇篮又是雕刻行业优秀管理人员的培育基地。学校和国内外各大艺术类院校专业合作，共建实训基地、交换培养，为这一民间艺术形式产业化发展提供了充足的后备力量，也为解决石雕产品的创意设计环节人才短缺提供了解决思路。

当然，建立专业院校是培养专业人才的有效途径，但是其实现难度较大。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鼓励民间艺人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政府主导建立民间艺术馆等方式招收学员的同时实现产业价值。

（二）发挥规模效益，降低产品成本

曲阳虽遍布雕刻企业两千多家，拥有民间工艺大师几十位，但这些企业普遍规模不大，多为产值只有几十万元的家庭作坊式的小工厂，产值上千万元的屈指可数。因此规模小、布局分散、品牌单一等是制约其发展的瓶颈。各雕刻厂在产品设计、生产、销售等环节都是在市场上“单打独斗”，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原材料价格的上涨、经销商压价等问题。针对这个问题，当地政府实施了骨干企业“扶优培强”工程。因地制宜，整合资源，促进企业扩大规模形成产业集群优势。近年来，曲阳县重点扶持培育羊平、党城、文德、东旺、雕刻城五个小区建设，组建三家雕刻企业集团，形成以龙头带龙身的格局。

这种规模化的发展固然可以提升整个产业链条的价值，但适用范围较小。只有那些已经在当地形成一定市场规模，需求潜力增长空间大再加上政府重视等多方面条件都具备时才可以采用此方法。

（三）创新产品形式，延伸产业链条

前面提到，曲阳石雕产业价值链中已经融合了教育培训、石材供应、加工工具、雕刻及其产品、旅游会展等多个相关产业。民间艺术产业价值链中的任何一个环节融合进来的相关产业都可以成为其价值增长点，比如从产品到商品包装上市阶段，延伸出包装材料生产、安装维修服务等多增加一个相关产业就能为产业价值链增长贡献一份力量。

民间艺术实现市场化发展，产业化经营是对其传承保护、发扬光大的大势所趋。一般而言，民间艺术产业价值链中的相关产业主要包括创意设计、旅游观光、动漫设计与制作、工艺品生产、文艺演出等。各地可根据当地地理、人文环境等综合因素，因地制宜地选择适合当地民间艺术产品特色的相关产业构建产业价值链。

（四）政府搭台，经济“唱戏”

民间艺术属于弱势产业，其经济价值的实现具有周期长、见效慢、风险大等特点，政府扶持在产业价值链的构建中起着重要作用。例如，近年来，曲阳举办的为雕刻企业搭建平台的雕刻艺术节、雕刻展销会、雕刻大讲坛、雕刻大奖赛等重大雕刻产品推介活动，都是由政府搭台来做的，通过这些活动壮大了企业规模，提高了企业产品档次。具体来说，政府的支持应该重点放在以下几方面：

1. 出台相关政策，支持保护民间艺术的发展。国外许多国家已经制定了民间文化艺术作品保护条例，我国的相关法规也在积极制定中。很多民间艺术家没有自己的作品版权，出现盗版、产权纠纷等问题时，找不到适用的法律条款来解释。这就需要政府积极引导，当然，也需要民间艺术工作者增强自我保护的意识和能力。

2. 挖掘整理、挽救濒危民间艺术。河北省民间艺术资源存量丰富、分布广泛，各地区政府应该对当地民间艺术资源挖掘整理后进行规划引导，对那些能够与现代生活融合，有市场发展空间的应该扶持保护，促使其产业化发展；对那些与现代生活格格不入、没有生存空间的，则可以采用民俗馆的形式，将其详细立体地记录下来，以便于后人了解。

3. 搭建平台，使民间艺术融入现代产业体系。民间艺术的产业化发展既要能走出去，又要能引进来。“走出去”指的是推广宣传，“引进来”指的是要把现代产业中的设计理念、加工工艺、传播方式等引入到民间艺术产品中，还要把民间资本引进来。政府可以通过对民间艺术科技创新项目给予重点扶持、鼓励民间资本介入、改善道路交通状况等方式打造服务平台，促进当地民间艺术产业的良性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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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校对：艾 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