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安身立命之本的精神家园
2015-01-30刘建卓
刘建卓
(吉林大学,吉林 长春 130012)
建设安身立命之本的精神家园
刘建卓
(吉林大学,吉林 长春 130012)
在社会转型期,“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阶段的“精神缺失”成为当代中国重大的问题,走出这一困境需要建设人之安身立命之本的精神家园。首先是挖掘时代的本质需求,构建一种足以协调物质力量的精神形态;其次是以民族精神为核心、以时代精神为立足点,建设国家的精神文化;最后是发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引导作用,规范人们的价值理念。
精神家园;精神形态;精神文化;价值理念
自从人类进入现代以来,人的存在方式就具有了现代特征,马克思将其归结为“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1〕。在社会转型期,“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的“精神缺失”成为当代中国发展中遇到的重大问题。走出这一困境的关键就在于构建一种足以协调物质力量冲击的精神形态,建设“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的人之安身立命之本的精神家园。以“倡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倡导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导爱国、敬业、诚信、友善”〔2〕为基本内容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当今中国的发展提供了基本的实践指向。归根结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一个重大的实践问题,同时也是一个重大的理论问题。因为“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3〕11。因此,建设人之安身立命之本的精神家园,不仅要构建一种足以协调物质力量的精神形态,建设国家的精神文化,更要发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引导作用,规范人们的价值理念。
一、挖掘时代的本质需求,构建一种足以协调物质力量的精神形态
中国当下的历史性实践是什么?我们面临的时代性的迫切问题是什么?对这些问题的思考就构成了探讨精神文化的前提。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精神文化建设的任务,不仅形成于这个国家历史性实践的基础之上,而且还通过这种当下的历史性实践被揭示出来。“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的人的存在与精神的普遍缺失之间的矛盾关系构成了当代中国最大的社会问题之一,这一现实困境使国家的精神重构成为时代的本质性需求。
马克思尖锐地指出了现代社会的两重独特事实:经济发展及其背后的逻辑架构——“资本增殖”的逻辑架构。在以“资本增殖”的逻辑为原则的第二大社会形态中,最大的人类现实就是“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的人的存在。在此基础上,马克思又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视域出发,揭示了在“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阶段的“现代文明”与“经济发展”之间的现实关系。一方面,马克思不吝言辞地赞美了现代化过程中所取得的巨大进步:以发展生产力为历史使命的现代社会在它的不到一百年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4〕。现代社会的生产力爆发程度是任何一个时代都无法望其项背的,它使传统的生产方式得到了史无前例的提高,它革命性地变革了人类的整个社会生活。另一方面,马克思指出,在以“资本增殖”的逻辑为原则的社会,其经济领域和社会生活中所通行的唯一法则只能表现为“利己主义”,即作为市民社会原则的“犹太精神”,并且这个“主义”和“精神”成为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的“道德”基础,这意味着现代文明的局限性。在“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阶段的西方社会,其建立在基督教这一宗教基础之上的救赎文化,为西方的社会生活提供了其特有的限度,从而在一定程度上构成了应对现代社会局限性的精神建制。在世界历史的进程里,我们能够充分地吸收西方文明提供给我们的主要成果,同时现代文明的负面效应也影响着我们的存在方式。
面对现代文明的冲击,如果没有足够平衡物质力量的精神支撑,人们不可避免地会把人生的价值完全寄托在现实的物质享乐之中,把一切都消解在金钱的冰水之中。我们的生活方式、生活态度、价值坐标将会发生剧烈的震荡,我们将会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下沉沦于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我们将承受着“生命不可承受之轻”的“存在主义的焦虑”,甚至面临着落入虚无主义窠臼的危险。
那么,在这种“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的当代世界,我们的精神救赎在哪里?纵观中国精神文化发展史,我们可以看到:在中国古代社会,有以“三纲五常”为其核心内容、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为其理论要求的传统的儒家伦理道德规范,来维护中国的封建等级制度。五四时期,新文化运动将斗争矛头指向传统的儒家伦理道德规范,从此开始了扬弃传统伦理道德规范的“现代化进程”〔5〕。新中国成立之后,这种封建等级制度的传统观念被我们彻底地消解掉了,我们在共产主义理想的感召下,试图建立一种理想化的共产主义道德,以适应当时的计划经济体制。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建立了市场经济体制,经济快速增长,物质财富日益丰富,伴随着这一“经济奇迹”而来的则是精神文化领域所面临的日益严峻的挑战。
精神文化与经济发展的不协调,在中国日益清晰地暴露了出来,这就是当下我们所面临和经历着的精神文化的巨大现实。“以往的或既有的精神样式已不再具有普遍的约束力了;虽说某些部分或片断依然在起作用,但缺少一种已然成熟的定型的完备的精神形态”〔6〕,使我们面临着道德与伦理空场的危机。对中国当下的这一历史性实践和社会现实,复旦大学吴晓明教授将这一精神的“普遍困境”称为“精神的普遍缺失”,“它正在成为一种能够被明显感觉到的普遍而深刻的精神缺失”〔6〕。在这种背景下,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国家应该坚守什么?这已经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而是一个关系到民族命运、国家前途的重大而又迫切的问题。
上述分析说明,在“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阶段的精神“普遍缺失”将精神重构作为一个紧迫的任务带到了我们面前,而重铸当代中国精神——文化建制的核心,就在于建立“一种足以掌握并协调日益巨大的物质力量并使之获得自由表现的精神形态”〔6〕。
二、以民族精神为核心,以时代精神为立足点,建设国家的精神文化
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精神文化建制的理论资源在哪里?黑格尔为这一问题指明了基本路向,他指出,“民族精神”表现着国家内部的普遍原则。但是黑格尔的精神只是囿于其内部的自我活动,因而精神的本质再度被隐遁于唯心主义的窠臼。马克思站在“历史的本质性的一度”,扬弃了黑格尔精神的神秘思辨,进而揭示出精神的本质内涵——以时代性为内容,以民族性为形式〔7〕。
黑格尔发现了存在于物化的社会关系的市民社会中的“拜物教”现实。为了挣脱这一物化的社会联系以克服市民社会的不完满性,黑格尔指出,必须步入更高的道德政治国家。对此,黑格尔在《历史哲学》中指出,“在国家内表现自身的普遍原则,就是构成一国文化的那个一般原则;而这个原则在具体现实里的确定内容,就是‘民族精神’本身”,这一“民族精神”即为“一个民族对于它认为是‘真’的东西所下的定义”〔8〕。民族精神是一个国家或民族对于“道德生活、政府、艺术、宗教和科学”〔9〕的态度和看法,于是黑格尔指出,正因为民族精神具有实体性的内容,就决定了民族精神的现实性和客观性。这样,黑格尔为一个国家的客观思想寻求到了那个实体性本身——民族精神。
对此,马克思给予了黑格尔高度的肯定和赞扬。在马克思看来,黑格尔的民族精神是其立足于国家和社会的内容而为客观思想找到的一个合乎理性的表达,它使割裂的“思想”与“现实”之间的关系在哲学的高度上实现了和谐与统一。在这个意义上说黑格尔哲学迈出了重要的一步。但是,黑格尔最终还是陷入了唯心主义的窠臼。马克思揭示说,黑格尔的关于“精神”的本质仍然只是囿于其自身内部的自我活动,是作为无人身的理性的自我运动。所以,黑格尔为民族精神所寻找到的这个看似客观性的证明是纯粹概念的运动和演绎,一切只是“发生在哲学家的意识中、见解中、观念中,只是发生在思辨的想象中”〔3〕292。这样一来,黑格尔的民族精神本身并没有深入于真正的人类历史之中,因而将无可避免地作为绝对的、永恒的真理而被神秘化。毋庸置疑,黑格尔的理论从根本上遮蔽了民族精神的本质。
这样,马克思将哲学“从天上拉回到了人间”,实现了存在论的革命,以此破除了黑格尔关于精神的神秘思辨。马克思指出:“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3〕525表现着一个民族的民族精神的生产也应该是如此。这就意味着,精神的本质不在于精神自身的内部活动过程,而在于它根植于人们的现实生活过程之中。这一哲学思想的“移居”使得精神真正地具有了历史的向度,历史只能是“作为既定的主体的人的现实历史”〔3〕201。站在现实的人的历史的维度,马克思揭示了精神的历史性本质:在现实的人的历史活动的展开过程中,已有的全部历史条件构成了人的历史活动的当下前提,因此,人们的历史活动就不能是随心所欲的。如此说来,建立在现实的人的历史活动过程中的人的思想和观念也就不是任意虚构的。那么,以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社会历史发展为基础的这个国家和民族的精神文化本身及其发展,也就是具体的而非抽象的。
站在“历史的本质性的一度”中,马克思为我们开辟了一条深入理解精神世界及其演化之现实基础的道路,从而使精神的客观性内涵得以真正展露: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精神建制是“以时代性内容,民族性形式”〔10〕求索的人类性问题。其一,精神的时代性内涵。精神源于现实的生活实践,源于对“时代的迫切问题”的理论自觉。每个时代的人类都有自己的时代性的困境和迫切的生存问题,真正的时代精神必须能够自觉地捕捉到自己当下的迫切问题,并使其凝练和升华为理论形态的自我意识,失去时代精神的救赎不免会坠入一种抽象。其二,精神的民族性内涵。民族精神形成于一个民族的现实的历史的实践活动过程中,是该民族大多数成员共同的精神气质与思维方式的总和,构成了该民族其他种种意识的基础,体现了该民族的精神风貌和心理特征,因而构成了该民族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精神支柱,并从根本上反映了一个民族的本质。民族精神是我们建设精神文化的核心内容。时代性与民族性两者相互渗透,相互补充,没有时代性的民族精神与没有民族性的时代精神都只能表现为一种空洞的抽象。
三、发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引导作用,规范人们的价值理念
以“倡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倡导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导爱国、敬业、诚信、友善”为基本内容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正是立足于中国当下人民生活的实践基础上的民族精神的生发,它具有双重性的内涵,是时代精神与民族精神的统一。因而,是我们在自身发展的独立性中开启出来的新的文明类型。
海德格尔曾经这样说道:“一切本质的伟大的东西都只有从人有个家并且在一个传统中生了根中产生出来。”〔11〕因此,中华民族之深远而独特的民族精神作为独特国情之本质重要的部分,不能不深刻地影响着中国的历史发展。事实上,中国的现代化任务与发展实践也正是在这一独特的精神传统中产生出来的。这一传统是包含着实体性内容的“活在今天的过去”,而它的思想理论则凝聚并表现在今天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上:它“承载着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精神追求”〔12〕,“我们生而为中国人,最根本的是我们有中国人的独特精神世界”〔12〕。我们在享受着现代化的生活方式和高消费的物质水平的同时,也必须坚守我们固有的民族传统和民族特质,继而才能使中国人作为独立有个性的人而傲立于世。
蕴含着时代性和民族性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中华民族认为是“真”的客观性思想,同时又对中华民族的价值观发挥着引导作用。因为理论不仅具有解释和反思的功能,更加具有引导和规范功能。人类对“真”的寻求,并不仅仅是为了寻求某种解释世界的普遍必然性知识,更重要的是为了获得规范人之为人的标准、根据和尺度,从而为人在世界中的“安身立命之本”奠基〔13〕。这种“标准、根据和尺度”就是善或应当的问题。善与应当总是蕴含着某种共同的价值尺度,因而对思想和行为总有着规范作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真”的民族精神,同时也是作为善的价值标准,是真理论和价值论的统一,因而它体现着一个社会评判是非曲直的价值标准。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当代中华民族的价值标准,正是捕捉到了当代中国最亟需解决的时代任务,并从根本上解答了现代人精神困惑的根源。现代人生价值选择的困惑,归根到底源于在唯利是图的市场经济下所产生的一种“欲望满足的形而上学”〔14〕,这就必然导致人们在社会的价值导向与个人的价值取向之间的坐标的震荡。对于我们而言,当代中国的精神重建只能由此种时代性来获得可能性的定向。作为“确立反映全国各族人民共同认同的价值观‘最大公约数’”〔12〕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正蕴含着这样一种辩证的哲学智慧:它既作为一种反观中华民族全部历史活动的社会价值导向,同时又蕴含着规范和反观个人历史过程的价值取向。“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是国家层面上的价值要求,“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是社会层面上的价值要求,“爱国、敬业、诚信、友善”是公民层面上的价值要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集中体现了我们在当代中国对“小我”与“大我”关系的现实性理解。因而,它构成着一种足以掌握并且协调日益巨大的物质力量冲击下的人民生活的精神建构,是对“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的人的存在方式的精神救赎。在这个意义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作为一种文明新形态的文化建制的客观精神。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正是以其民族性的精神形式和时代性的社会内容去表达社会性的价值理念和道德规范。因此,是规范我们当代中国人全部思想和行为的根据、标准和尺度,是中华民族寻求生命之根和立命之本的理论表征,从而正在成为当代中国基本的价值理念,正在成为当代中国基本的价值导向。自觉地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就是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提供给我们的价值标准作为我们全部的思想和行为的准则。
理论的自觉与自信是我们开创社会主义事业的前提,而理论自觉与自信的源泉就取决于理论的彻底性。所谓“彻底的理论”,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而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3〕11。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民族精神在当代中国的理论表征,不仅在深层上触及到了人之为人的根本,而且建构着个体生命的价值和中华民族的精神家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社会的价值规范正在引导着全体人民把自己的价值追求定位在“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的“中国梦”上〔13〕。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104.
〔2〕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汇编〔G〕.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29.
〔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36.
〔5〕阎钢.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思考〔J〕.党政研究,2014(5).
〔6〕吴晓明.当代中国的精神建设及其思想资源〔J〕.中国社会科学,2012(5).
〔7〕海德格尔选集:上卷〔M〕.孙周兴,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6:383.
〔8〕〔德〕黑格尔.历史哲学〔M〕.王造时,译.上海:上海书店出版社,2006:46.
〔9〕〔德〕黑格尔.法哲学原理〔M〕.范扬,张企泰,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1:353.
〔10〕孙正聿.以哲学的工作方式推进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J〕.学术月刊,2007(5).
〔11〕海德格尔选集:下卷〔M〕.孙周兴,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6:135.
〔12〕习近平.青年要自觉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北京大学师生座谈会上的讲话〔J〕.中国高等教育,2014(10).
〔13〕程德慧.社会转型过程中的公民诚信教育研究〔J〕.党政研究,2014(1).
〔14〕王庆丰.超越“资本的文明”:“后改革开放时代”的中国道路〔J〕.社会科学辑刊,2013(1).
Construction of Settled Spiritual Home
LIU Jian-zhuo
(Jilin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12,China)
Spiritual deficiency that“people’s independence is based on relying on matter”becomes great problem in present China,which can be solved by constructing settled spiritual home.First,it is the essential requirement for era,constructing a kind of spiritual pattern that can coordinate material force.Second,it should make national spirit as core,spirit of the time as foothold,constructing material spiritual culture.Last,it needs the guiding function of socialist core values,making people’s value idea normative.
spiritual home;spiritual pattern;spiritual culture;value idea
B03
A
1009-1203(2015)01-0003-04
责任编辑 周 荣
2014-12-15
刘建卓(1987-),女,河北邢台人,吉林大学哲学社会学院马克思主义哲学专业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哲学基础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