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用“以毒攻毒法”辨治恶性肿瘤的体会

● 阳国彬 刘玉芳



运用“以毒攻毒法”辨治恶性肿瘤的体会

● 阳国彬 刘玉芳

从癌毒辨治恶性肿瘤，探讨“以毒攻毒法”组方经验和临床用药特点：严格掌握炮制方法及配伍规律，减低药物毒性；适可而止，中病即止；顾护脾胃，畅通化源。

肿瘤 以毒攻毒 治疗方法

“以毒攻毒法”是指运用有毒药物治疗以“毒邪”为主要矛盾的一种治疗方法，是恶性肿瘤临床常用的治疗方法之一。肿瘤之所成，不外乎痰、毒、瘀、虚，不论是由于痰凝湿聚、热毒内蕴，还是由于气滞血瘀，或正气虚亏，久之均能瘀积成毒，毒结体内而成“癌毒”是恶性肿瘤形成的重要原因[1]。由于肿瘤的形成过程缓慢，痰、毒、瘀等毒邪深居体内，非攻不克，常规中药难以奏效，故临床常辨证选用有毒之中药，借其峻猛之性以达到攻克癌毒的目的，即恶性肿瘤治疗中常用的“以毒攻毒法”。笔者经过多年的临床实践和研究，认为“癌毒”是恶性肿瘤发生、发展过程中的主要矛盾，所以临床上常以此为着眼点，运用“以毒攻毒法”治疗恶性肿瘤，常常能收到显著的效果。现将个人运用“以毒攻毒法”治疗恶性肿瘤的心得体会列举如下，以飨同道。

1 “以毒攻毒法”的常用药物及临床应用指征

常用的以毒攻毒中药有：生半夏、生南星、猫爪草、乌头、斑蝥、露蜂房、雄黄、全蝎、水蛭、蜈蚣、蟾蜍、土鳖虫、壁虎、常山、马钱子、巴豆、干漆、硇砂、砒石、轻粉、急性子、黄药子、火硝、狼毒、鸦胆子等。以上很多经现代工艺已提取加工制成中药注射液，如以斑蝥为主制成的艾迪注射液治疗肝癌、肺癌、直肠癌等恶性肿瘤；以蟾蜍为主制成的华蟾素注射液治疗肝癌、肺癌等多种恶性肿瘤；以鸦胆子提取的鸦胆子油为主的鸦胆子油乳注射液治疗肺癌、消化系统恶性肿瘤；以干漆为主制成的回生口服液治疗肝癌、肺癌。有临床医生以白砒、明矾、雄黄、没药等中药制成的三晶饼锥切用于宫颈癌的治疗；以硝石、白矾、干漆等组方为主的平消胶囊治疗消化系统等多种恶性肿瘤；以白矾、青矾、水银、牙硝、食盐等药物组成的五虎丹治疗阴茎鳞癌；以生半夏、生南星、猫爪草、黄药子等中药为主治疗恶性淋巴瘤。现代药理研究表明，这些有毒中药能干扰癌细胞DNA的合成，从而有效抑制癌细胞的生长。

笔者认为，只要体内有癌毒，无论肿瘤出于早期、中期或晚期，皆可使用“以毒攻毒”方药。如肿瘤患者年龄大，体质较差，药物用量宜轻；若肿瘤患者体质壮实，肿瘤发展快，恶性程度高，则药物用量宜大。

2 应用“以毒攻毒”方药的注意事项

2.1 严格掌握炮制方法及配伍规律，减低药物毒性 首先，有些有毒中药，其毒性成分本身就是有效成分，对于这一类中药，临床可根据其所含成分的性质，选择适当的炮制方法以减低其毒性。比如中药马钱子具有消肿止痛的功效，常用于治疗癌症疼痛，其主要成分士的宁毒性极大，成人口服5～10mg就会出现中毒症状，因此在马钱子炮制时可采用油炸或砂烫的方法，破坏其中部分毒性成分[2]；中药巴豆具有破癥散结、化痰逐水的功效，常用于治疗癌症积聚水肿，但巴豆有大毒，其巴豆油口服20滴可致人死亡，因此巴豆在炮制时可以通过压榨去油制霜的办法，除去其中大量油质，以降低其毒性。其次，对于药物毒性成分与有效成分无明显关系的中药，在炮制时应尽量降低或除去其毒性成分，保留有效成分。比如生川乌所含的乌头碱是毒性极强的双酯型生物碱，经加热水解的炮制处理后，生成了几乎无毒性的生物碱乌头胺；附子的炮制则可以采用卤水或矾水长时间泡漂，使有毒成分乌头碱随水漂流除去。再次，临床应用有毒中药时，还可通过合理的配伍以达到减轻或消除其毒副作用的目的。如张仲景在运用附子时，常与干姜、炙甘草、生姜等药物配伍应用。现代药理研究证明，炙甘草、干姜、生姜均可影响附子乌头碱的含量而大大降低其毒性。有学者对乌头配甘草的水煎液进行了定量、定性分析，结果显示，乌头配甘草同煎与乌头单煎比较，同煎时乌头碱的溶出率比单煎时乌头碱溶出率降低了22%，说明甘草能有效解乌头毒。临床研究证实，复方马钱子汤中对马钱子起减毒作用的主要成分是甘草；全蝎有抗肿瘤的作用，其抗肿瘤作用是由蝎毒产生的，临床应用全蝎时，可配伍玄明粉内服，可以促进全蝎毒素的排出，防止全蝎毒素在体内聚集，从而降低全蝎的毒性[3]。

2.2 适可而止，中病即止 “以毒攻毒”中药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有效剂量和中毒剂量非常接近，因此临床应用以毒攻毒中药治疗恶性肿瘤时须慎重把握，严格掌握其有效剂量，一般应用有毒中药应从小剂量开始，并密切观察病人服药后的反应，在临床观察中如无明显不适，则可逐渐增加用量，且不要超过极量，适可而止，并配合补益类中药以扶正。“以毒攻毒法”属中医的“冲击疗法”，不可过量使用，也不可长期使用。临床医生当切记《内经》“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和“衰其大半而止，过者死”之明训。疗程应中病即止，以免造成累积性中毒。因此，临床一旦发现疾病毒势已败，即不可再使用“以毒攻毒法”，宜转用他法善后。

2.3 顾护脾胃，畅通化源 脾胃功能的健旺与否与肿瘤患者的预后密切相关。脾胃是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故古人有云“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由于抗癌祛毒药，药性多力大性猛。抗肿瘤常常应用的复法大方，药味较多。在运用时必须注意对患者脾胃功能的保护[4]，防止抗癌中药损伤脾胃。在临床应用时，一方面可于抗癌方中配以陈皮、神曲、炒谷芽、炒麦芽、砂仁、山楂等和胃消食之品；另一方面，在遣药组方上，也应时时注意患者的脾胃运化情况，时刻存“顾护脾胃，畅通化源”之念于心中。如中药鳖甲为临床常用的抗癌祛毒药，有软坚散结的功效，但对中焦湿邪较重、舌苔厚腻的患者，则应“忍痛割爱”，以避其壅；如干蟾皮、急性子等抗癌中药，对食道癌、胃癌多种消化道恶性肿瘤均有效，但部分病人用药后常出现呕吐症状，因此临床使用时宜从小剂量开始，并注意观察病人药后的反应，若无明显的恶心呕吐等消化道症状，则可以逐渐加量，而若有胃脘不适症状，则弃而不用，以免伤正败胃。

3 典型病例

案1 田某某，男，69岁。患者于2012年10月起出现咳嗽、咯痰不爽，痰中带血，时有发热。伴胸闷气短，口干，大便干结，3～4日一行，舌质红，苔黄，脉弦滑。胸部CT示右上肺癌，经皮肺穿刺活检为鳞癌。中医诊断为肺积，辨证为肺郁痰热型。治以抗癌解毒，宣肺理气，化瘀除痰。方用虎七散合千金苇茎汤加味。虎七散药用：壁虎30条焙干研细末，三七粉50g拌匀，装胶囊，空腹每次3g，1日3次，开水送下。汤剂基本方组成：苇茎30g，桃仁10g，生薏苡仁、冬瓜仁、浙贝母、云苓、蚤休、半枝莲、党参各20g，全蝎10g，水蛭10g，白术15g。依上方随症加减，追踪治疗二年余。现患者精神体力好，胃纳佳，二便自调，六脉平和。

案2 余某，女，63岁。2009年7月以“右颈部肿块疼痛2月余”收入院。入院后诊断为恶性淋巴瘤。中医诊断为瘰疬，辨证属痰火毒互结，治以抗癌清热解毒、化痰散结为法。药用：射干10g，马勃10g，马鞭草30g，重楼30g，冰片9g，川贝10g，桔梗12g，蜈蚣4条，全虫12g。依上方随症加减，调治半年余临床症状基本消失，颈部肿块消失，病人至今健在。

从以上二例可以看出，临床只要辨证准确，合理运用“以毒攻毒法”治疗恶性肿瘤，均取得解毒排毒的目的。

4 体会

“以毒攻毒法”是肿瘤临床中重要的治疗方法之一，尤其是在面对肿瘤顽疾痼疾，应用常规治疗方法难以奏效时更有其积极的临床意义。对有毒中药的现代药理实验研究，应成为更加准确使用“以毒攻毒法”治疗恶性肿瘤的重要依据，作为肿瘤临床医生，如果只局限于这些中药所含的有毒成分，可能导致脏器功能的损伤而畏首畏尾、踟蹰不前，视这些中药为鸩毒，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而不敢将现代科学研究成果用以指导肿瘤临床实践，进一步规范和完善祖国医学经典的“以毒攻毒”治法，对现代药理毒理研究者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辜负，对中医临床工作者来说也是“因噎废食”。因此，积极将有毒中药研究的新发现转化为促进“以毒攻毒”治法的临床应用，既是一个思维方法问题，也是一个经验总结问题。因为要实现这种转化，临床医生必须首先对“以毒攻毒”这一中医治疗方法有深刻的体会。我们在临床工作中，只要根据肿瘤患者各自的特点，仔细斟酌，准确辨证，合理选择使用，密切观察用药后的反应，就能趋利避害，使有毒中药在恶性肿瘤的治疗中发挥重要的作用。

[1]凌昌全.“癌毒"是恶性肿瘤之根本[J].中西医结合学报，2008，6(2)：111-113.

[2]马 丽.毒性中药与以毒攻毒[J].现代中西医结合杂志，2001，10(23)：2324-2325.

[3]王家鹏，郭 刚，王 冉.刘仕昌教授治疗肝硬化的经验[J].中医药学刊，2003，21(12)：2075-2076.

[4]程海波，昊勉华，周红光.周仲瑛从癌毒辨治恶性肿瘤的经验[J].北京中医药，2009，28(11)：844-846.

湖北中医药大学附属襄阳市中医医院(441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