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中的“恶”及其价值分析
2015-01-22刘柏君
刘柏君
摘 要:《论语》研究在我国虽已成为显学,但仍存在可挖掘的价值。笔者在前人研究成果基础上,从《论语》中抽象出“恶”的概念。通过对文本的分析,概括“恶”在作品中呈现出的不同形态,从而进一步挖掘“恶”中存在的浓厚的思想艺术价值。
关键词:《论语》;恶;类型;思想艺术价值
中图分类号:B82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4)12-0116-02
学界对《论语》的态度,虽褒贬不一,但在内容探究上却难免殊途同归,即通过《论语》研究孔子及其弟子的儒家思想。但值得注意的是,《论语》中还存在一些隐蔽的研究领域,比如对“恶”的论述。这里所谓的“恶”,与现代意义上的“恶”并不一致,是相对于传统儒家思想而言的。它针对所有与《论语》的核心思想相悖的言行,含有“违逆”、“缺憾”之意,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种类型。
一、思想之“恶”:与儒家基本思想相悖的言行
儒家思想早已成为显学,其中公认的最核心的思想即是“仁”、“礼”与“德”。与这三点核心思想相悖的,即是我们所说的“恶”,它是与整部《论语》精神相背离的。在儒家看来,违背了仁,即是丧失了人之本性;违背了礼,即是背离了社会原则;违背了德,即是丢失了个人操守。因此对这类“恶”的批判是从原则上的批判,在《论语》相关句段的叙述和总结中,我们也不难找到作者对于这种恶的原则性摈弃。
《论语》的编订其实也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以上的论述,开篇的《学而》《为政》《八佾》三篇,便开门见山式地集中体现了《论语》中的思想核心。在《学而》篇中,有:“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杨伯峻将其译为:“花言巧语,伪善的面貌,这种人‘仁德是不会多的。”这句强调了“巧言令色”之恶,是违背整个《论语》精神的,是与仁德直接相对的,对这种言行的批判是单独引述了孔子的一小段话,这种批判短促而有力度的,是不容辩驳的。也即是说,这种没有“仁”的行为,是彻底被打上“恶”的标签且无需多加解释的。同样的,在《八佾》中,孔子谈到季氏,说:“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这句话有两解,一解为:“这都可忍,何事不可忍?”另一解为:“这都可以狠心做出来,还有什么事不能做出来呢?”无论哪一种解释,都可以看到同上例相似的短促而有力度的批判,只是这一句所说的“恶”,违背的是“礼”。在《里仁》篇中:“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这句与前两者异曲同工,从另一方面表现出对无“德”的无可理解和无法原谅。
《论语》对这类“恶”的批判正如同正述之后的反述,对“恶”的批判即是对核心思想的强调与巩固,从批驳的方式与力度中,我们可以看出这里所宣扬的思想的重要程度与思想厚度。此外,对“恶”的批判语句精炼,例证的丰富形象,多用反问和感叹句,读来富有音乐感,增强了《论语》文化学价值。
二、形象之“恶”:站在“君子”立场上对“小人”形象的批判
在《论语》中,对“君子”形象大加推崇,然而在我们视线聚焦在“君子”形象时,一定程度上会忽略对与之对应的“小人”形象的关注。在《论语》中,“君子”与“小人”是相互对应的,我们不能只抓住其中一点不放而忽视另外一点中所蕴含的内意义。在《论语》中,站在“君子”立场上对“小人”形象的批判是一道独特景观,但这种批判与上文谈到的批判不同。对于“君子”与“小人”,《论语》中更多的是用一种倡导的态度,对“小人”的批判也相对温和,秉持一种教育的态度。可以说,儒家思想孕育了国人的品格,包括宽容、谦逊、仁爱在内的为人态度无不植根于儒家思想。不难发现,由于“君子”与“小人”之间的对立关系,并未触及到儒家思想的核心价值,因此,对待“小人”的态度也更宽厚一些,并不像对失“仁德”者那样严厉。
《里仁》篇里有:“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对君子和小人用一种对比的方法依次呈现,君子所怀念和关心的是道德和制度,而小人所怀念和关心的是乡土和恩惠。这里无论是君子还是小人,他们所关心的并不违背人的本性,难有善恶之分,也没有触及到儒家思想的核心问题。因此,我们看到《论语》对“小人”形象只是做了梳理、分析和归类,并没有大加批判,而是通过与“君子”形象的比对加以暗示,这种暗示使得君子和小人的品格高下立判。《里仁》篇中的“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便是采用对比的方式,用“喻于义”和“喻于利”将“君子”与“小人”区别开来,并没有进行过多的评价;只有暗示,没有批判。从而使得读者既了解《论语》中所要表述的思想,又避免因言辞激烈而影响《论语》文化学价值。
与前面对待“恶”相同,这里通过暗示和对比体现的是儒家温厚宽容的品格。可以看到,对于没有触及儒家基本道德和原则的“恶”,儒家秉持宽厚的态度,也可以说是一种教化,这种教化的方式往往更有说服力,也更容易被其他思想流派所借鉴和吸收。在这里我们不难发现,儒家广阔的影响力与其宽厚温和的学派风格是不无关系的。在艺术上,整部《论语》20篇,每一章节都有这种正反对比且韵律整齐的句子,这与前一种短促有力的批驳句和反问句一起构成了整部《论语》的韵律之美,形成了丰富多彩的风格特色。可以说,《论语》不仅是一部极富思想性的著作,在艺术表现力上,在同时代的作品中独占鳌头。
三、困惑之“恶”:对求学者的教育与点拨
《论语》是一部记录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书,其中自然包括极多的师徒对话。孔子主张因材施教,因而他对每个求学者的长处与不足都有很深的认识,因而他对每个求学者都有不同的教诲与点拨的方式。孔子对求学者的缺点从来都是不保留的提出的,这些缺点有些就是我们这里提到的“恶”,与前两者不同的是,《论语》对这部分的“恶”并不是批判,而是充满着儒家所固有的人道主义情怀,这种对“恶”的处理,是引导他们向善的一种方式。
《先进》篇中有这样一句:“柴也愚,参也鲁,师也辟,由也喭。”12个字便总结概括了孔子4名学生主要的性格缺陷:愚笨、迟钝、偏激、鲁莽。除此之外在《公冶长》一篇中,孔子对于子贡的“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孔子否认了子贡所提出的观点,并认为他无法做到,这种直接的否定,也便是指出了子贡身上所存有的“恶”。但这种方式和之前那种对“恶”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是孔子教育思想的体现。通读《论语》我们不难发现,孔子对其弟子是有一定的感情的,对于弟子的“恶”,孔子会明确指出,甚至斥责,但是一种善的体现。《论语》在借着孔子对学生性格上或行为上的“恶”加以批驳的同时,也将其作为启迪和教化的例证,将儒家所推崇的,所排斥的,告知于众。
这类“恶”是广泛存在的,以便是孔子所说的君子也会携带它的因子。改掉这种“恶”具有广泛的教育意义,读者可以从中受到启发和教育,这便是此类“恶”的最大价值所在。
总览全文,我们不难发现,《论语》中对“恶”的描述虽不多,但也是无处不在的。我们研究《论语》中的“恶”,所持有的态度和眼光要准确,最终目的还是要探究《论语》这部巨著通过这些“恶”试图表达什么,试图告诫我们什么。找准了这向度,我们对“恶”才有更深的了解,才能更深刻领悟《论语》这部巨著。
参考文献:
〔1〕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3.
〔2〕杨伯峻.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3.
〔3〕金良年.论语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
〔4〕南怀瑾.论语别裁[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
(责任编辑 孙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