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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跳现象”的跨文化传播分析*

2015-01-21罗贻荣

关键词:马小跳儿童文学儿童

罗贻荣

(中国海洋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 青岛 266100)

“马小跳现象”的跨文化传播分析*

罗贻荣

(中国海洋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山东 青岛 266100)

杨红樱的马小跳系列小说在国内红极一时,在国外却遭到冷遇,而且在国内也是“叫座不叫好”,这是一种也许有一定典型意义的“马小跳现象”。本文认为,传播策略、译者的翻译策略、作者的跨文化视野、中国儿童文学的本土化和市场的成熟度等都与这一现象的产生有着重要关系。

马小跳现象;跨文化传播;本土性;中国文学;海外传播

一、马小跳现象

一系列数字表明,“马小跳”系列的国内销售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国内总销量达到一千万册,连续41个月位列童书销售榜。作者杨红樱因此被称为“少儿图书皇后”,[1]中国的J.K.罗琳。这在国外图书一统天下的中国童书市场,无疑是本土原创作品一个具有突破性意义的成绩。“杨红樱现象”成为儿童文学界的热门话题。

然而,马小跳系列英文版[2]的8本书于2008年在欧美国家推出后,5年之内已全部停印。[2]尽管出版商HarperCollins的代表声称马小跳系列是他们引进的中国图书里销售最好的,但我们无法了解它的销量。不过,网上书店Amazon上的读者书评,往往或多或少能反映图书受欢迎的程度。我在Amazon网上书店搜索马小跳系列所有图书的读者评论,居然一无所获,只在英国版Amazon上找到了唯一的这样一句话:我孙子喜欢这套书,它们对6岁男孩有吸引力。2008年到今天6年过去了,8本书只得到了这么一句来自读者的评语。美国较为有名的作家在2008年前后发表的作品,在Amazon上的读者评论都有约30—100条。然后我通过互联网在图书馆搜寻所有国外报刊,除了出版商对图书的介绍文字,找不到对此系列任何只言片语的评论。我不死心,求助于Claudia Nelson教授,她经过几番搜寻,也只找到了出版当年一段不到100字的介绍性文字。

应该说,“马小跳”在国外遇冷,是中国儿童文学和童书出版业严重的贸易不平衡的缩影。长期以来,国外引进图书数量上几乎占据半壁江山,质量上则似乎独占鳌头。我粗略浏览了2014年4月当当网童书销售榜的前100名单,国外和境外图书所占比例高达87%,这一比例跟往年相当。据2007年的一篇报道,《父母必读》杂志和“红泥巴读书俱乐部”推出“2007优秀童书排行榜Top 10”,10本图书全部是从国外引进的。[3]而中国儿童文学“走出去”的情况,跟整个中国文学一样,虽然巨大的逆差近年来有所缩小,但无论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大不如人意。[4]

国内红极一时,国外却遭遇彻底的冷遇和无视,这是一种也许有一定典型意义的“马小跳现象”。本文试图从几个方面对这一现象的可能原因进行分析。

二、一种跨文化传播分析

一种传播意义上的“弱势文化”进入“强势文化”*这里必须强调一下,所谓“弱势文化”和“强势文化”只是传播意义上的。并非易事。我们可以将马小跳在美国的遇冷看成是“中国文学在国外遭遇尴尬”[5]的一部分。“弱势文化”的传播劣势需要长期的努力和综合国力的实质性提升,才能从根本上得到改变,这个问题将不是本文重点讨论的内容。

正如Claudia Nelson教授指出的那样,马小跳系列英文版的传播策略存在问题。马小跳系列英文版每一册都有的一个“Readers’ Note”,其中有向英语世界的读者介绍本书背景的“马小跳的世界”,它写道:“他[马小跳]的生活跟你没有什么不同……他像世界上所有的孩子一样”。[6]而在谈到所谓的不同和差别时,它只是极其夸张地描绘了汉字的复杂和难学。每一册都有以上同样的内容。广告(我将Readers’ Note看作该系列的广告的一部分)的目的是让受众对自己的产品产生兴趣,我不能确定夸张“汉字难学”是否有助于读者对“马小跳”的故事产生兴趣,但我作为一个也教对外汉语的教师能够确定,它肯定能吓退那些想学汉语的外国孩子。从Readers’ Note和书的封底广告文字来看,如果说马小跳系列英文版有营销策略的话,我想那就是它要强调:马小跳及其生活跟世界上其他孩子没什么不同。而这正是它的问题所在。

俄国学者巴赫金的对话理论认为,在有价值的交流中,差异甚至比共通性或者同一性更为重要。在巴赫金看来,对话交流是“指并存的差异之间的交流”。[7](P16)思想意识上的差异构成人们交际活动中的对话关系的基础。差异是对话交流中价值交换的基础。

也许,出版商基于中西方实际存在的文化差异而强调马小跳与“世界儿童”的共通性,可是,文学作品no difference,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卖点。实际上,no difference不仅仅是马小跳系列的一个营销策略错误,它也可能道出了该系列真实情况。

国内媒体津津乐道地称赞马小跳系列中的“平等、快乐、独立、人性关怀等教育理念”,[8]作品甚至包含公民意识、生态环保、后现代生活方式等在中国也许还算新潮的东西。然而,我们不得不承认,改革开放后的中国,所谓新潮的东西几乎都是西方的舶来品。而回到西方,这些东西可能属于常规价值或者根本不再新鲜,因而也就谈不上差异。

从受众的角度来看,美国的读者有自己的对中国的前理解,以及对来自中国的文学作品的阅读期待。一部成功的文学作品对读者来说,应该是既熟悉又陌生的。不熟悉,他看不懂,不习惯;不陌生,不新,他没有兴趣。也许,在中国,马小跳系列这两方面都没有问题。但在美国,一部在观念和艺术口味上追随西方文化,其他方面也缺乏创新的外来作品,也许读者是熟悉的、习惯的,然而,文学受众有“求新”、“求异”的审美需求,“创新”和“个性”是文学艺术的核心价值所在,而马小跳系列缺的正是这种个性。

在国际文学中,文学创作的个性主要归于其本土性。本土性问题是整个中国当代文学发展面临的一个问题,正如一位中国学者所言:“总体而言,[中国]新文学的发展方向是以西方化为主体的”。[9]学界对这个问题以及它的危险性有清醒的认识。中国文学在国际上难以产生影响,本土性的缺失难辞其咎。与此相反的证据是,在中国文学的国际传播中,获得成功的往往是那些具备浓厚本土性的作品。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莫言的创作,就有着地理概念、精神范畴和叙事艺术上的本土性。儿童文学方面,获得国外认可的也大多是有鲜明的中国民族特色的作品,动画片如《大闹天宫》、《三个和尚》、水墨动画《小蝌蚪找妈妈》、《山水情》等,图画书如蔡皋的《桃花源》、周翔的《荷花镇的早市》、熊亮的《小石狮》等。[10]文学的本土性主要指作品所蕴含的独特的民族文化精神和民族审美个性。马小跳系列定位于以后现代的“图象化”语言(见后文详细论述)为中国儿童写新潮故事,注定了它民族文化底蕴的彻底缺失。

马小跳系列小说的背景可以置换为任何其他国家的大都市,小说人物也似乎没有中国人身份。作者将马小跳刻画成一个调皮而天真的孩子。可是他跟欧美此类形象相比,他也许并不够调皮。作者认为,马小跳这样的孩子“调皮,但是真正的孩子”,她致力于塑造这样的形象并希望社会接受他,[8]称他为“捍卫童年的小战士”。[11](P169)在中国,调皮的孩子往往被简单地视为“差生”、“问题学生”而受到排斥;而所谓的好孩子应该是听大人话的,所谓懂事的,往往也是毫无个性、毫无棱角的。这的确是中国教育和中国社会仍然存在的一大误区。但由于社会文化环境的不同,“理直气壮做孩子”这个问题在美国也许不像在中国那样成为一个重要的、甚至“叛逆”的议题。因为在被称为“儿童天堂”的美国,有让孩子做孩子的深厚文化积淀。在130年前的美国,这无疑是个重要议题,《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就表现了厌恶所谓有教养的文明社会的束缚,向往更接近自然的、自由自在的生活的儿童观,那个时代,“顽童”形象就已深入人心了。110年前《彼得·潘》发表时的英国也是如此。但今天,“理直气壮做孩子”这个问题也许不再是能够引起孩子们太多共鸣的主流问题。虽然今天西方的儿童文学仍有“顽童”的市场,但那些顽童所玩的花样,显然比马小跳们所玩的要新潮得多了。马小跳的生活跟世界其他地方的儿童没有两样,作者在故事中要传达的理念似乎也是西方的“常规”理念。例如,作品写到了亲子关系我认为,就整体而言,在亲子关系中,马小跳系列要强调的是父母和子女的平等关系(有时候,马小跳要通过反抗来确立这种平等关系),而不是“孝道”。儒家的孝道强调子女对父母的尊敬和服从。

文学要找到传统与现代、本土与国际的结合点,居于任何一个极端,不仅是艺术上的失败,也是跨文化传播的失败。马小跳系列在西方失败的实质,是其本土性的缺失。我同意这样的观点:中国文学“需要经过本土化和民族化的洗礼才能真正走向成熟。”[9]当然,就中国儿童文学走向国际市场而言,本土性不一定是唯一重要的东西。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作者和传播者还需要有对国际图书市场的研究,对国际儿童阅读兴趣点的了解,才有可能获得成功。

文学的跨文化传播中,翻译也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在马小跳系列的英文翻译中,“强调马小跳及其生活跟世界上其他孩子没什么不同”的营销策略似乎得到了很好的贯彻,原作中为数不多的中国元素被译者有意无意地删减和改写。例如,在《漂亮女孩夏林果》[12](英译书名为BestFriends[13])中,“好癞蛤蟆”、“黄鼠狼和小鸡”两章被删除,其原因如果不是为了让故事更为简洁,大概就是因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和“黄鼠狼给小鸡拜年”是中国独有的歇后语,不为英语国家的儿童读者所了解。不过,虽然歇后语里所包含的讥讽和幽默感很难找到对等的英语翻译出来,但如果加上必要的注释,其大意应该可以被读者理解。另外,作品对一些涉及中国独特文化的词句,有的被删除,如小学的“中队长”、“大队委员”;有的被略译,“戴红袖章的校值日生”译为“senior pupils[资深学生/高年级学生]”,“鸡毛信”译为“letter[信]”;有的被改写,如“一袋牛肉干”改译为“a bag of crisps[炸薯片]”。英译本对《四个调皮蛋》结尾段落的改写更是耐人寻味。马小跳和他的朋友们在植物园赶走小偷,保护了珍稀植物,校长准备在全校为他们开一个“英雄事迹报告会”,可是在班上的报告会预演中,四个调皮蛋因为争功大肆争吵,报告会因此被取消。书中最后的段落是这样写的:

还没来得及感受被表扬的喜悦,秦老师已把他们几个叫到办公室去,就每个人在“小英雄报告会”上的表现,把他们批得落花流水。还有,每个人写一份不少于两百字的检查,那是铁板钉钉——免不了的。[11](P164)

英译本的翻译是这样的:

Meanwhile, before the day was over, Ms. Qin spoke quite sharply to the boys about what had happened in the classroom. She said they may have been heroes in the Botanical Garden, but they also needed to think about being heroes in the classroom in the future. And that was that![14]

这一翻译在两个方面背离了原文:一是隐去了在中国教育中曾经十分流行而今天仍未绝迹的“惩罚”文化,将老师责令“写检查”变成更符合美国文化的劝导教育;二是失去了原文中因“乐极生悲”带来的反讽意味和幽默感(至少原作者是这样希望的)而变得相当平淡。

这可能是翻译的一个两难困境(dilemma)。删节和改写一定有不得不如此的理由,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在马小跳系列本土性缺失问题上,这种删节和改写是雪上加霜。翻译如何找到真与善、异化与归化的平衡点,也是一个需要探讨的问题。

三、一种文本分析

在国内,马小跳系列其实是“叫座不叫好”。这一点,也是“马小跳现象”的一部分。在国内主要报刊上,对马小跳系列的评论寥寥无几,还并不都是肯定评价;专家学者也大多不看好这些作品。

朱自强教授在一篇文章中,指出了杨红樱创作的“图象化”倾向。朱教授认为,受后现代“图象”媒介的影响,杨红樱近年的作品(包括马小跳系列)都采用电视“图象”式语言进行创作,这使她的作品出现如下特点:“图象”转换快而随意,没有“景深度”,图像之间缺乏意义上的连接等。因此那些作品缺乏思想深度,不能给读者思考和想象的空间,也“不能养成儿童的‘阅读’能力,更不能由此生成自我意识、想象力和批判能力,一句话,不能帮助孩子们成长”。[15]朱教授引用了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一书中的论述来支持他的观点。后者写道:“在印刷机统治下的美国,话语和现在有很大不同——清晰易懂,严肃而有理性”,而“在电视的统治下,这样的话语是怎样变得无能而荒唐”。“电视无法延伸或拓展文字文化,相反,电视只能攻击文字文化”。“思考无法在电视上得到很好的表现”。“电视的思维方式和印刷术的思维方式是格格不入的;电视对话会助长语无伦次和无聊琐碎。”[16](P19,110,118,106)

也许,一位有思想深度,富于生活感悟并致力于将它们传达给读者的作家,即便采用“图象化”语言,也能使自己的创作避免流于平面化和缺乏想象。问题是,以上前提很重要。此问题很可能无关创作技巧与创作能力。正如朱教授所说,中国儿童文学在“1980年代,作家们普遍关注的是思想和艺术的创新,1990年代,作家们普遍关注的是作为读者的儿童,到了2000年代,是否可以说,很多作家更为关注的是印数和版税呢?”[15]而我们看到,国外出版商引进马小跳系列,看重的实质上就是它在中国的印数或者商业上的成功。

“图象化”写作是否影响马小跳系列在美国的接收尚不能做出最后判断,但应该可以确定,它的“故事性”的缺乏使作品大为减色。E. M. Foster将故事列为小说七大要素之首。[17]朱自强教授认为“儿童文学是故事文学”,因为“儿童的思维是故事性思维”。[18](P30)由此可见故事对儿童小说的重要性。为儿童写的分章小说(chapter book,或者novel),一般都有一个核心故事,它有一定的长度,包含某种价值观,在形式上有启承转合、谋篇布局、铺垫和悬案等要素的经营。马小跳系列放弃了在一本书里讲一个整体上的大故事,而是每一章讲一个孤立的、彼此没有故事逻辑上关联的小事件。你可以说这些小事件也是故事,但它们不是完整意义上的故事。有些事件稍长,便在几章里讲完,接下来再写别的孤立的事件。这一点可以证明作者创作中的随意性和作品的拼凑特点。一本书没有核心故事,便失去了小说推动叙事发展的动力和激发读者持续阅读兴趣的魅力。

四、一种市场对比分析

为什么这种不一定称得上精品的作品能在国内盛极一时?朱自强教授认为,这是国内的儿童文学读书社会不成熟的结果。就我对中美两国网上图书市场的了解,我倾向于认同他的观点。

网上书店无疑已成为图书市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图书网站上的“读者评论”板块也成为当代重要的读书社会。浏览一下当当网上对浙江少儿版马小跳系列的评论,也有6千多条,可是这些评论中找不到一条谈得上专业性的评论,个性化评论也寥寥无几,充斥讨论版的就是“好”、“不错”、“孩子喜欢”这样千篇一律的短语。可以判断,这些评论者除了个别人,要么是网络水军,要么是赚积分的。这似乎是一种普遍现象,浏览同一网站上曹文轩广受好评的《草房子》的评论,虽然多达2万多条,但严格来说也没有专业的评论,个性化的评论(也就是说,不是为了赚积分或者受雇于人而发的帖子)也是屈指可数。

再看Amazon网站上,首先,所有的读者书评帖子都是个性化的,你看不到任何以灌水为目的的帖子。跟当当网比起来,Amazon网单本书的读者书评帖子数量不多,如《哈利波特与魔法石》(Harry Potter and the Sorcerer’s Stone)在美国版Amazon上的帖子是8,630条,在英国版Amazon上则只有1,595条,而在当当网它的中译本却达到27,546条;再如《小屁孩日记1》(Diary of a Wimpy kid, Book 1),Amazon上书评帖974条,当当网同书双语版则达3,955条。Amazon网上的读者书评帖没有或者很少有短语式的、人云亦云、千篇一律的帖子,如《小屁孩日记1》的一个帖子这样写道:“我是个比较成熟的13岁读者,我觉得这本书的确有趣。可是,跟那些比我小的孩子不一样的是,我已经有了是非观念。这本书通篇都是欺骗、撒谎、操控他人、‘为了少干活儿’耍滑头,我8岁的弟弟读它,我真不知道他学到了些什么。他现在好像不愿意去学校的天才班,上学不上心,我认为就是因为读了这本书!”[19]其次,在那些读者书评中可以找到许多十分专业的评论。我在翻译《威洛比家的孩子们》[20]一书时,查阅了美国Amazon网站上关于此书的读者评论,有一位署名“S. Henn 'GT Educator'”的读者,其评论的专业水准之高让我大感惊讶。从署名看,他或她是威斯康辛州一所小学“天才与资优儿童项目”班的教师,在图书出版的第二年暑假为他/她的小学高年级学生创作了(created)20个讨论题,贴出来与大家分享。[21]那20个问题很好地体现了教学法中互动、启发、寓教于乐等方法,它们致力于对学生发散性思维的训练、品德的培养以及观察、探索能力培养,没有设定任何既定答案,都是延展性、开放性的问题。这些讨论题让我们知道,小学的阅读课原来还可以这么上,一本儿童小说可以这样阅读。这些问题也体现了这位小学教师对前沿文学理论的掌握以及对文学创作风格的透彻领悟。比如,他/她设置了好几个问题让学生由浅入深地理解和欣赏作品的“滑稽模仿(戏仿)”(parody)手法。在中国,这一后现代主义理论概念一般是大学课堂里才涉及的东西。

我由此想到,在美国,中小学课堂是儿童文学的一个重要的读书社会,而中小学教师们是儿童文学重要的读者群和儿童阅读的引导者。重视儿童的阅读在美国是国策,是国家文化。美国多位总统发起过儿童阅读运动,美国中小学规定学生每天至少要有一小时在阅览室工作。而在中国的中小学,阅读,特别是课本之外的阅读尚没有重要的位置,因此,中小学教师就没有必要在儿童文学阅读中扮演角色,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在资质上可能也没有准备好去扮演这一角色,儿童的阅读活动,主要的引导者就成了家长。大部分家长本人是否有阅读习惯,值得打问号,他们是否能将孩子的阅读引向正确的方向就更值得怀疑。如此,中国儿童文学市场出现鱼目混珠、良莠不分、重复出版、跟风、盲目崇外等现象便不足为奇了。由此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建设一个良好的网上读书社会,通过技术手段杜绝灌水帖,呼吁儿童文学专家学者和中小学教师为良好的网上读书社会建设贡献力量,负起责任,引导阅读和图书市场,让家长和儿童读者了解哪些是真正的好书。不过毫无疑问,中国的图书市场和读书社会要变得成熟,需要改变的不仅仅是网上读者书评。

五、结语

本文无意暗示“马小跳”系列是劣质作品。相反,我认为它作为通俗儿童文学作品至少在国内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作者成功地抓准了国内当代儿童阅读习惯和兴趣点,她的文本自有其魅力所在。我也很赞赏作者杨红樱善于到学校直接与儿童读者交流、善于通过媒体扩大影响的做法。

中美童书交易的巨大逆差,除了强势文化与弱势文化的差异,从马小跳系列这一案例来看,我认为传播策略、译者的翻译策略、作者的跨文化视野、中国儿童文学的本土化、文本质量和市场是否成熟都有重要的关系。

[1] 一山.少儿书引进版领跑国内呼吁原创精品[N].图书馆报,2011-8-26.

[2] Hongying Yang,Mo’sMischief(series)[M].New York:HarperCollins,2008.

[3] 中国新闻网.年度优秀童书全是国外引进 本土图书无一入选[EB/OL].http://www.chinanews.com/hr/kong/news/2007/12-20/1109949.shtml/2014-12-25.

[4] 朱璐.中国儿童文学图书“走出去”的现状、障碍和解决之道[J].编辑之友,2011,(8).

[5] Ben Blanchard著,朱庆和译.只有“禁书”才热卖?中国文学在国外遭遇尴尬[N].青年参考,2009-4-28.

[6] Hongying Yang,FourTroublemakers[M].HarperCollins,2008,P122.

[7] 凯特琳娜·克拉克,迈克尔,霍奎斯特著,语冰译.米哈伊尔·巴赫金[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2.

[8] 晓蓓.《淘气包马小跳》怎样撬动童书市场[J].编辑学刊,2008,(3).

[9] 贺仲明.从本土化与民族化角度反思新文学[J].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5).

[10] 童眼.中国儿童文学“走出去”之路[J]. 出版广角,2011,(6).

[11] 杨红樱.四个调皮蛋[M].杭州: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2013.

[12] 杨红樱.漂亮女孩夏林果[M].杭州: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2013.

[13] Hongying Yang,BestFriends[M].New York:HarperCollins,2008.

[14] Hongying Yang,FourTroublemakers[M].New York:HarperCollins,2008,P121.

[15] 朱自强.论中国儿童文学的后现代和产业化问题[J].中国海洋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3).

[16] Neil Postman,Amusing Ourselves to Death,波兹曼著,章艳译.娱乐至死[M].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17] E. M. Forster, Aspects of the Novel[M]. Boston: Mariner Books, 1956.

[18] 朱自强.儿童文学概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

[19] Amazon Books[EB/OL].http://www.amazon.com/Diary-Wimpy-Kid-Book-1/dp/0810993139/ref=sr_1_1?s=books&ie=UTF8&qid=1401747833&sr=1-1&keywords=diary+of+a+wimpy+kid/2014-12-25.

[20] 洛伊丝·劳里著,罗贻荣译.威洛比家的孩子们[M].济南:明天出版社,2013.

[21] Amazon Books[EB/OL]. http://www.amazon.com/The-Willoughbys-Lois-Lowry/product-reviews/0385737769/ref=dpx_acr_rat_t2_txt?showViewpoints=1/2014-12-25.

责任编辑:高 雪

The Setback Suffered in the U.S. by the Most PopularMo'sMischiefSeries ——An Analysis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Luo Yirong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gdao 266100, China)

Mo'sMischiefseries once enjoyed amazing popularity in China but seems to be unpopular overseas. The book in fact "sells well but is not widely recognized" in China. This is the "Mo'sMischiefphenomenon", which is perhaps of typical significance. This essay suggests that this phenomenon is closely related to factors including communication strategy, the translator's translation strategy, the author's cross-cultural perspective, nativeness of China's children's literature and the maturity of market.

Mo'sMischiefphenomenon; cross-cultural communication; nativeness; Chinese literature; overseas communication

2014-11-12

罗贻荣(1961- ),男,湖北公安人,中国海洋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主要从事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文化传播和文学翻译研究。

I206.7

A

1672-335X(2015)02-005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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