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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金锁记》中曹七巧形象

2015-01-09谭泽群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14年1期
关键词:曹七巧金锁记形象

[摘 要] 《金锁记》被誉为张爱玲最伟大的作品之一,其中曹七巧这个人物被张爱玲认为是“最彻底的人物”。本文试从少女时代、嫁入姜家后、守寡后的七巧三个阶段来剖析金钱对她人性的异化。

[关键词] 曹七巧;金钱;异化;形象

“异化”本是一个哲学术语,指主体在一定的发展阶段,分裂出它的对立面,变成外在的异己的力量。“异化”的概念首先出现在19世纪德国的一些思想巨人如黑格尔、费尔巴哈、马克思等的著作中。马克思指出,从上述三种异化,即人从自己的劳动产品、自己的生活活动、自己的类的本质异化出去.这一事实所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从人那里的异化,也就是人同人相异化。产品不属于劳动者,因为它属于资本家,劳动给劳动者带来了痛苦,但却给别人带来了享受。(《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第46页)人的异化,一般说来,就是人同自己本身的任何关系只有通过人同其他人的关系才得到实现和表现,人同人的异化表征的是私有制社会中的阶级分化状态,它表明人们之间的各种异化关系在不断的生产出来。二十世纪初叶,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奠基人卡夫卡,写了《变形记》,描写了人与物之间的不正常关系,人异化为非人!可以说这是“异化”在文学中的成功运用。从此,“异化”不仅仅是哲学术语,也成了文学刻画人物的手段。?用马克思的话来说,“只要人不承认自己是人,因而不能按人的样子来组织世界,这种社会联系就以异化的形式出现。因为这种社会联系的主体,即人,是自身异化的产物。”《詹姆斯.穆勒〈政治经济学原理〉一书摘要》(1844年),(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24页)。

而张爱玲写于1943年的《金锁记》无疑是“异化”在中国文学中的成功运用。小说讲述了一个小商人家庭出身的女子曹七巧如何被金钱异化为非人的故事。七巧是残疾人的妻子,欲爱而不能爱,几乎像疯子一样在姜家过了30年。在财欲与情欲的压迫下,她的性格终于被扭曲,行为变得乖戾,不但破坏儿子的婚姻,儿媳被折磨而死,还毁灭女儿的爱情。“30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著名评论家傅雷曾严厉地批评过张爱玲的数部作品,却独独对《金锁记》的价值表示了十分的肯定,他称《金锁记》“颇有《狂人日记》中某些故事的风味,至少也该列为我们文坛最美的收获之一。”

一、少女时代的七巧

小说中谈到少女时代的七巧很少,总共只有三次。第一次是从凤箫和小双的谈话中对她及家庭有个大致的了解。只知道她家是开麻油店的,而她又是“麻油店的活招牌,站惯了柜台,见多识广的。”第二次是在曹大年夫妇来上海看望她时,大年夫妇一离开,从前的事又回来了,她想起了卖肉的朝禄总是叫她曹大姑娘。第三次是通过七巧的回忆给我们还原了年轻时的她。“高高挽起了大镶大滚的蓝夏布衫袖,露出一双雪白的手腕,上街买菜去。喜欢她的有肉店里的朝禄,她哥哥的结拜弟兄丁玉根,张少泉,还有沈裁缝的儿子。”这个时候的七巧在市井社会里的耳濡目染中形成了泼辣、粗野、俗气的性情。然而这些,对于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少女来说,是无伤大雅的,反而更显其蓬勃的生命的激情。就像每个正当好年纪的少女一样,对未来有着美好而朦胧的期待。她过着清苦而幸福的生活, 一个特别的眼神,一件华丽的旗袍,某个清晨的好生意……都是她幸福的理由。可以说,少女时代的七巧是一个正常的人。之所以说正常,从异化理论来看,少女时代的七巧没有违背人的类的本质,而是自由自觉的活动着的。可是兄嫂为了贪财却将她卖到了姜家,嫁给了一个没有爱而自己也不爱的病弱的男人,从此少女的天真、对爱情的美好憧憬也随之被扼杀了。

二、嫁入姜家后的七巧

姜家是个官宦大族,姜二少爷是残废,无法娶上做官人家的女儿,最后找来七巧做姨奶奶。又由于姜老太太为了让七巧死心塌地侍候得了骨痨的二少爷,一时心软,索性聘了来做正头奶奶。七巧是聪明的,老太太的行为和心理她摸得一清二楚,为了提升并巩固她在姜家的地位,主动使自己怀孕,希望母凭子贵。表面上看,她确实应该知足了,风光的姜家二少奶奶,有儿有女,但实质上她在姜家的地位怎么样呢?不要说姜家的人,就连服侍她的丫头小双都看不起她。在这个大户人家里,七巧的存在是那么惹人嫌,那么多余。丈夫只是一个仅有一口气的死人,孩子还小,妯娌们不想跟她交往,仆人们都背地里说她,七巧感到深切的自卑。连她的娘家人来看她,她竟然不敢告诉老太太,只敢悄悄地会她的哥哥和嫂嫂,这一幕也最能表现七巧在姜家的地位。她一掀帘子,一眼望哥哥嫂嫂以及他们为她带来的饭菜,便“止不住一阵心酸,倚着箱笼,把脸偎在那沙蓝棉套子上,纷纷落下泪来。”七巧在姜家的苦处,劈头盖脸就对刚入门的哥哥嫂嫂发泄出来。七巧在姜家所遭受的委屈与孤绝,无疑是导致七巧时常陷入不稳定的心理因素。可以看到,七巧麻油店姑娘的出身和姜家二奶奶名分的不和谐,使她成了这个大家族的话柄,并对她造成了强烈的刺激。正是因为这种格格不入,因为这种不和谐,七巧长久地陷入困境中欲拔不能,变得极端刻薄极端自私极端多疑极端阴暗。另外,对女性心理和生理需要的忽视愈发加剧了七巧心态的扭曲变形。七巧也曾追求过心目中的家。在她的潜意识里,家首先是需要一个男人的,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这是女人的需要,也是简单的虚荣。但现实却非常残酷, 她被嫁给了残废的二少爷——一个一天到晚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连坐都坐不直的没有生命的肉体。对七巧来说,二少爷只是需要她照顾的病人,他不能给七巧关心、安慰和爱,甚至连正常的性要求都无法给予满足,根本不能叫做丈夫。而七巧是一个年轻的健康的少妇,有正常的心理和生理的要求,对情欲充满了幻想和渴望,可是道德规定她只能规规矩矩地去照顾她的所谓的丈夫,“多少回了,为了要按捺她自己,她迸得全身的筋骨与牙根都酸楚了”。可以说,从七巧进入姜家开始,她的心态就已经不正常了,对无性、无爱的婚姻极度失望甚至是绝望,但却舍不得丢掉这黄金的枷——二少爷死后的那一份家产。在这样一个非常的环境中,没有爱情的七巧自然而然会动心于她当时唯一能够接触的三少爷季泽,季泽对爱情的的玩弄加剧了七巧的变态心理。她的嫂子的几句话概括了七巧嫁入姜家后的前后反差:“我们这位姑奶奶怎么换了个人?没出嫁的时候不过要强些,嘴头子上琐碎些,就连后来我们去瞧她,虽是比前暴躁些,也还有个分寸,不似如今疯疯傻傻, 说话有一句没一句,就没一点儿得人心的地方。”从要强到暴躁再到疯疯傻傻,七巧的变化的确很大。

三、守寡后的七巧

丈夫死后,七巧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分家。分家意味着新生。她这一辈子,还不曾拥有过任何靠得住的东西,亲情、婚姻、爱情……,于她来讲都是奢望,她必须也是唯一能抓住的就是金钱了。因此,她虽然身子冷得打颤,从揉红的眼圈到烧热的颧骨却露出她对金钱的渴望。她锱铢必究,不惜得罪九老太爷,甚至不惜和季泽撕破脸皮。以至十几年后,季泽来找她时,她也还有一点的心动,但当知道季泽来是为了她用青春换来的钱时,七巧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从此便彻底地套上了黄金的枷锁,变成了地道的疯子。于是她以“疯子的审慎和机智”,拼命卫护着她的金钱。如果说当初她是被动地被金钱锁住了爱和情欲,那么现在她则是主动为自己套上金钱的枷锁。因为这黄金的枷,她蛮横甚至变态的干涉儿子的生活, 还屡次刻意地破坏女儿的婚姻。本来是一个令人同情的的人却成了儿子女儿娘家人都痛恨的对象。

四、结论

金钱导致了七巧悲剧的发生,是金钱使七巧有了一个畸形的婚姻,畸形的婚姻才使得她的情欲被扼止却又渴望得到满足;又是金钱毁灭了她的情欲,最后她用杀死了她人性的武器——金钱,逐一杀死她儿女的人性,彻底沦为金钱的奴隶。正如青年评论家费勇所说:“七巧不是一个反面形象,也不是个正面形象,而是一种客观的存在,一种宿命的、身不由己的存在。”她的一生都在作绝望的挣扎,既同周围的险恶环境搏杀,又同自己的内心搏斗,最终仍逃不脱黄金的枷锁。可以说,曹七巧的悲剧是金钱对人性异化的一个典型。

参考文献:

[1]《心经》张爱玲著.时代文艺出版社2002年4月第1版.

[2]《张看》张爱玲著.经济日报出版社2002年9月第1版.

[3]《张爱玲传》余彬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1年.

作者简介:谭泽群,广安职业技术学院,研究方向: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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