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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门海心石

2015-01-09瑶鹰

南方文学 2014年3期
关键词:凤山巴马石子

瑶鹰

在被称为世界地质公园的凤山县,有一个叫做袍里的小镇,镇里藏着一个叫做“三门海”的景区。这 第一次走进三门海,是在六年前的一个春夏之交。那是一个周末,刚到巴马上任县长的枫叶先生,叫我和东方、佑可陪他去盘阳河景区一带摄影采风。说是采风,其实就是一次考察。当年,世界长寿之乡巴马已经蜚声海内外,可是旅游的架构还没有形成,来旅游度假的游客聊聊无几,要想把巴马旅游业打造成游客摩肩接踵的旅游旺象,只能是一种奢望。

那一天,和煦的阳光温柔地贴在我们的脸颊之上。时值周末,三门海景区游人不少,一艘艘载满游客的铁皮小划船,向一个雕刻有“寿源”二字的水面洞穴驶去。

我们几个穿上救生服,走上了游船。导游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姑娘,头戴着一顶锥尖竹篱帽,身穿蓝色绣花的壮族服饰。她白净的脸,被粼粼的波光扫描着,高挑的身子,如游弋扭动的鲶鱼般曼妙。姑娘是坡心屯里黄姓人家闺女,原来是在广东深圳一家电子厂打工的,去年家乡的三门海景区开发,她和许多姐妹们就回来了。黄姑娘说,在家门口渡船流连,还可以领到丰足的薪水,令她感到十分的快乐。

河面不算宽敞,河水缓缓地流动着。绿油油的水面上,竟有烟波浩渺之势,如梦似幻。红灰相间的鹅卵石,铺垫在河道的浅底里。一切,都显得悠然自得,清雅而灵智。

枫叶、佑可和东方的相机“咔嚓”不停。而我,却失去了往日猎奇的激情。在这种境界里,唯有静思,才能让你体味到自我的芬芳,才能让人忘掉尘世的纷争,才可忘却人间悲欢……在这个景致里,我的文字似乎已经找不到方向,思绪全被幻境凝住了。

“凤山美咧,

凤山山里里莲花,莲花啰,

飞出一只金凤凰,

凤凰一路伴哥走,

哥莫愁……”

黄姑娘一段清甜的凤山“里莲花调”山歌,如金鱼吐珠般回荡在波光闪耀的山水之间。此刻我才醒悟过来,一个小时的游程,就这样结束了。第一次游览三门海,我的心已经和碧玉般清澈的潭水凝为一体,再也难以分割了。

不久之后,枫叶先生调离了巴马。我记得他离开的时候,是饱含着热泪的。他说巴马的旅游刚刚兴起,他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片热土……

去年五月中旬,广西作协秘书长何述强先生带着他的鲁院同学傅查新昌来到了巴马,随行的有傅查先生的夫人。

傅查新昌先生是新疆乌鲁木齐人,是锡伯族作家和文学评论家,其小说集《父亲之死》荣获了全国第六届骏马文学奖。长篇小说《秦尼巴克》更是让他遭遇传奇般的历险。

“有时候,文学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作为一个作家,我们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历史的印记,还应该带有着慈悲和宽容之心。那种被自己民族误解被骨肉兄弟残暴殴打的感觉,触及心灵的创伤比身上的伤痕还要疼痛。但是,我们必须感恩自己的民族,必须对自己的骨肉兄弟常怀宽容之心。因为,我们的灵魂火花,只有他们才能点燃!”在我们前往凤山三门海的路上,傅查新昌如是说。

三门海是一个水上天坑群,石山高耸,奇洞罗列,七个特大的熔岩洞穴,洞顶朝天打开,呈七星捧月状潜伏在大山腹部的暗水之中,与地下河形成的明暗湖面巧妙地链接在一起。三门海的水,一路龙行蛇伏,五进五出,最后从巴马县甲篆乡列屯的百鸟岩喷涌而出,这就是人们喜闻乐道的长寿之河——盘阳河。

多年前来过两次三门海,那时的三门海纯朴天然,如今已经改装一新,建有游客接待室,有奇石工艺品店面,还有餐饮部。一切,都按照旅游业的发展格局来规划设计。游客来到这里,畅游仙境般的三门海之际,还可以购物,品尝凤山壮家的特色美食。

有一个卖石子的小摊子,摆着红绿黄灰的水冲石,有的如拳头大,有的比拇指小。我走过去,抓起一颗赤红的鹅卵石,问摊主要多少钱?卖石子的小伙十分诚恳,他说只要五元,桌面上的石子,不论大小,统统五元。我知道,这些呈现出五彩缤纷色彩的鹅卵石,在南方的大河小河里到处遍布着,其石质酥软,不足收藏,价格也只能是这么多。

就像你到泰山,必定要购买一颗泰山石一样。三门海的人们,也探出了游客的心思,他们潜入盘阳河里,把一颗颗精致的石子打捞出来,摆上摊面。游客见了,喜好者,也不会吝啬身上的那五元十元钞票,不免要捎带一两件回去,作为自己今生来到三门海的见证。这种低成本打捞低价格出手的生意方式,成为了三门海一带部分人们养家糊口之道。我还走访了一个油炸粑小摊子,卖油炸粑的阿姨告诉我,在五一黄金周那段时间,她每天的收入就有一千多呢。

由此可见,旅游业给当地人们带来的,不仅仅是直接看得见的门票收入,还有一些零碎的附带行业,能给当地的老百姓带来福音。在琳琅满目的石子摊桌上,我发现了一件青色的石头。这是一颗拳头大的青石,石子的周身刻画着黑色的环线纹络,就像银环蛇的纹身。凭着我多年玩石的经验,这颗青石的硬度应该在5.2度左右,是摊面上众多石子中最为坚硬的一枚,它绝对是属于奇石范畴的精品。

这枚奇石,原本应该是一坨粗糙的石块,它随着河水流淌翻覆滚动着,在众多的石子堆里承受着无尽的摩擦和敲击,它肯定是历经了千万年甚至上亿年的沙水的冲刷。它不断地接纳自己的剥离,努力去适应他人的善恶,当世界大变的时候,它终于拨开水层见天日,脱胎换骨。这个时候,它已是棱角磨尽,糙皮去除,剩下的,就是这枚坚硬无比闪耀着青光色泽的心石了。

摊主知道我是行家,也不敢高抬价格。就这样,我只花了一百多元,就买下了自己中意的石子。石子扁圆,就像一颗心形,我就暂时把它命名为“三门海心石”吧。

即将离开巴马的那个早上,傅查先生赠我一本他亲笔签名的《秦尼巴克》。我没有什么好的东西作为礼物,就把这枚三门海心石送给了锡伯族友人。车子启动了,我编写了这么一段句子,发给了何述强先生:

傅查先生是个历经苦难的作家。就像那颗石子,在痛苦的泥沼里沉寂着,锤炼着。他承受着同类灭顶般的折磨,经受了无数次刻骨铭心的风雨吹刷,最终荣获了少数民族骏马奖。三门海心石赠予他,实至名归!

也许是心灵感应的作用,就在我敲击键盘抒写三门海的时候,栖身北京的傅查先生与我在微信世界里遇上了。他告诉我,我发给何述强老师的那段文字,他已经拜读了。缘于我那段文字,他给心石量身定做了一个底座。现在,三门海心石就摆在他的书桌上。

这时,我想起了一拨又一拨南来北往进入三门海探奇的友人。他们就像那枚远在京城的三门海心石,透出青色的亮光,穿透黑夜远远袭来,触动着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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