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安全文化在核电设计质量管理中的实践与探讨

马波

（上海核工程研究设计院，上海 200233）

核安全文化在核电设计质量管理中的实践与探讨

马波

（上海核工程研究设计院，上海 200233）

本文结合上海核工程研究设计院核电设计质量管理工作，介绍了设计质量管理中的核安全文化建设的培育和实践经验，总结了设计质量管理中实施核安全文化的主要措施与经验，对存在的问题进行了分析，提出了改进建议。

核电设计；质量管理；核安全文化

回顾世界核电发展史，从1979年美国三哩岛核事故带来的核安全理念革新，进入以人因工程为主流的阶段，到由1986年前苏联切尔诺贝利核事故后提出的“安全文化”概念，进入以核安全文化为主流的阶段，再到2011年日本福岛核事故引发世界性反核浪潮，引起的核安全反思，不容讳疾，虽然一起核安全事故足以导致一段时期内世界核电发展的阻滞，但同时核安全文化的发展也得到了促进。

安全文化的定义最初出现在1991年出版的INSAG4报告即《安全文化》中［1］，而国际上关于核安全文化的定义有许多版本［2］。2002年，核电界进一步提出了核安全文化的定义：一个组织的价值观和行为，以领导为楷模，并内化为员工的行为，致力于使核安全处于最高优先的地位［3］。核安全是核电的生命，核电快速发展以核安全为前提保障。核电设计的安全可靠是核电安全的前提与保障，核电设计单位应如何践行核安全文化，保障核电安全？核安全文化是企业文化管理理论在核能界的运用，一个组织的核安全文化管理思想的实质是通过保证软硬件设备、组织各项政策与工作程序、组织层面的管理活动与个体所执行具体工作的质量来保证核安全的，这对质量管理工作有着重要的启示［4］。核安全文化管理思想体现在核电设计质量管理中，即将规范、标准、程序的要求转化成质量文化，用质量文化来管理质量，必然能有效提高设计文件的质量，保证核电安全。本文结合上海核工程研究设计院核电设计质量管理工作，对设计质量管理中的核安全文化建设进行了探讨。

1 核安全文化的实践和培育

从核安全文化素养组成图［5］（如图1所示）可以看出， 核安全文化的组成包括两个主要方面：一是组织层面管理活动所确立的核安全文化政策与工作程序，二是个体依据组织的政策与程序所实施的具体行为。核安全文化既有态度属性，又有结构属性；既与组织相关，又与个人相关［6］。核安全文化的形成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1］：从最初要求遵守规则和条例发展到组织自发追求良好的安全绩效，后续进一步发展到持续改进阶段。

图1 核安全文化素养组成图Fig.1 Nuclear safety culture element chart

上海核工程研究设计院核安全文化的形成受其成长历程、不同合作方的安全文化以及当时国际国内政治、文化等环境的影响，安全文化形成有着其独特性，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上海核工程研究设计院成立于1970年，负责我国第一座压水堆核电厂——秦山一期核电厂总体设计工作。世界核电发展史上两起重大核安全事故（1979年美国三哩岛事故、1986年前苏联切尔诺贝利事故）发生在秦山一期设计、建造期间，国际上对核事故的反思促成了核安全文化的形成，我国也强化了核安全管理，引入了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的安全管理理念。核安全文化在秦山一期核电厂中得到广泛重视和应用，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7］，秦山一期核电厂的管理层建立了“安全第一、质量第一”、“安全是核电的生命”的安全共识，秦山核电厂按核安全文化特征将安全文化分为精神、制度、行为、物质4个层面（如图2所示）［8］。按照国际标准要求，确保秦山一期核电厂的安全性达到当今世界先进水平，这也为上海核工程研究设计院的安全文化形成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在此期间，国内没有成熟的经验可以借鉴，核安全文化管理上主要是安全制度的建立与安全知识的培训阶段，包括核电设计质量管理程序、技术程序的编写，对设计人员的培训。

图2 秦山核电厂核安全文化结构示意图Fig.2 Nuclear safety culture structure chart of Qingshan nuclear power p lant

其次，在秦山一期后上海核工程研究设计院设计遵循或参照世界上主流国家的核电标准，完成或参与了多个核电设计工作。巴基斯坦恰希玛核电站一期工程是我国自主开发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第一座商用核电厂，上海核工程研究设计院作为巴基斯坦恰希玛核电厂设计总包院，遵循国际规范标准，按国际安全标准安全优质的进行自主设计。秦山三期重水堆核电厂采用加拿大的标准化CANDU-6型核电厂，是我国首座商用重水堆核电厂，上海核工程研究设计院作为秦山三期重水堆核电厂的技术后援单位为秦山三期业主提供技术支持。辽宁红沿河核电一期工程是以岭澳核电厂为参考核电厂的二代改进型核电厂，上海核工程研究设计院负责核岛设计。在这些核电项目中，遵循国际与国内规范标准的同时，又参照不同国家的核电标准，持续追求良好的安全绩效，客观上实现多种核安全的融合。

现在，上海核工程研究设计院正承担着世界上最先进的三代核电的AP1000依托项目设计、国产化AP1000核电工程设计、大型先进压水堆核电厂国家重大专项研发工作。期间2011年日本福岛事故引发世界性反核浪潮，国家、社会公众对核电安全的高度重视，强化了上海核工程研究设计院在三代核电的“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过程中核安全文化与设计质量的持续改进，强化核安全理念、加强质保培训、改进设计管理方法与程序、完善设计流程，保障核电设计安全可靠。

上海核工程研究设计院的核安全文化实践和培育的实质是组织层面管理活动所建立的核安全文化组织机构、政策、工作程序和规章制度，塑造员工个体良好的工作习惯、高度责任心的核安全文化素养，自觉遵循组织政策与程序开展工作。通过组织与个体有效履行安全职责，形成了“策划、程序、修正、卓越”的工作理念，“一次做对，持续提升”的质量理念，“本质安全，至高无上”的安全理念，在整个设计院内所有员工都形成人人自觉关注核安全的气氛。在45年的发展过程中始终重视设计质量，践行核安全文化，取得了良好的安全效益，如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对秦山一期核电厂、巴基斯坦恰希玛核电站均给予了高度评价，认为核电厂符合国际标准，建造质量是高标准的，技术上是先进的，管理水平是良好的，运行是安全的。

2 核安全文化建设的主要措施与经验

2.1 建立健全的质量安全管理机构

提高组织绩效的实践能有效应用于加强安全方面的建设［9］。在院内设有监督机构——质量安全部，负责监督和检查质量安全管理手册的实施情况。按程序对各项设计活动进行监督检查；定期发布质量趋势报告、质保体系运行监督及安全与质量管理月报；对一切设计活动进行有效的质量监督，通过内部质量自我监督体系不断自我完善，持续改进。实践证明，内部的质量安全监督工作是有成效的，多次获得行业、国家的质量奖项。

2.2 制定质量安全规章制度和质保管理程序

核电管理和实践经验积累所形成的质保体系是确保核安全的先决条件［10］。因此，在质量安全标准方面，质量安全部门以国际、国家的各项法规、条例、导则、标准规范为依据，制定质保管理程序文件与质保管理标准和细则（如图3所示），规定设计院的组织机构、职责分工、质量控制与质量保证、技术活动管理等方面的政策与要求，建立院内各专业、各岗位各设计活动的设计准则、设计指南和程序，保证设计工作的规范化与程序化。

图3 质保管理程序与细则Fig.3 Procedureand detailed ruleof QSmanagement

2.3 重视核电与核安全文化知识的培训

参照国际原子能机构系统化培训方法，建立一体化培训体系［11］。从新员工的入职培训开始，就涉及到核电与核安全相关知识，通过内部培训教案，深入浅出地讲解，为新员工系统全面地介绍核电知识，使新员工具备了核电的基本专业技术素质及核安全知识，使从业者从工作伊始就知晓核电工作高、难、险、重的特点，明确职业责任，对核安全心存敬畏；核电涉及专业众多，除了普遍性的培训外，在后续的在职培训中还对不同部门、岗位进行有针对性的培训，不断强化核安全意识。管理层十分重视培训，培训组织方尽心尽力；受训者也认真学习，经考核合格后方能上岗和晋升，使每一个岗位的设计人员都经过培训，并取得院内岗位资质的授权。通过不断培训与考核使员工将核安全理念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切实履行核安全职责。除了内部培训外，结合国家职业资格管理制度，要求主要岗位的设计人员需取得注册核安全工程师执业资质，强化执业准入要求。

2.4 不断强化质量安全意识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设计是核电的首要环节，也是最重要、最关键的一环，设计质量若存在缺陷，项目注定是先天不足的，一个不完善的设计方案，即使后续工作非常努力，也将埋下核安全的重大隐患。只有将质量作为设计过程的核心内容，才能确保设计产品符合核安全的要求，才能在质量制胜的全球化竞争时代中取胜。为了实现设计的高质量，应不断提高设计者的专业素质，增强质量意识，使设计质量控制成为一种程序化、标准化、规范化的工作。以往设计文件入库后标志院内流程结束，为强化内部质量管理，对入库文件进行内部设计质量抽查。抽查由未参与原文件的设计且具有审核资质的资深专业人员独立进行，以期主动查找问题，消除隐患。

实践证明质量抽查是提高质量的有效措施。图4为上海核工程研究设计院对某生产部门2014年三季度的质量抽查对比图。由图可见，经过内部综合抽查、技术抽查后，外部独立抽查发现问题的数量可明显减少。

图4 质量抽查对比图Fig.4 Contrast chartofquality spot test

2.5 重视设计经验反馈

受各种因素的影响，核电设计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各种问题。“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应开展经验反馈工作。首先，要建立起经验反馈的体系；其次，要建立经验反馈工作的流程［12］。通过建立经验反馈体系的流程，明确各环节的工作内容与职责，及时收集经验，按流程分发流转，专业人员及时响应，避免相同问题反复出现，做到质量不断改进。定期对经验反馈的成果进行分析，结合典型案例、设计质量通病，开展专题培训与讲座，教育大家防患于未然，进一步巩固核安全理念。通过及时的设计经验反馈，修正设计文件，保障核电设计安全，不断提升核电安全水平，这一做法也正是核安全文化的要求的具体体现。

图5是某核电厂2号机组与3号机组阶段性改单数量对比图，改单总数从2号机组的548份下降到3号机组的221份，单月改单最大数量从2号机组的82份下降到3号机组的34份，这正是进行有效经验反馈后取得的质量改进，也说明有效经验反馈的重要性。

图5 2号机组与3号机组改单数量对比图Fig.5 Contrast chartof change sheetquantity between No.2 and No.3 plantunits

2.6 不断完善管理工具

核安全文化要求重视文件的记录与贮存，以往设计各环节的文件的流转采用纸质文件记录，管理与使用文件不便。参照国际先进核电企业加强了信息化建设，现已形成集成共享的设计质量管理平台。采用程序化的平台流程和质量优化和分析工具，有效实现了设计过程控制，提高了设计质量。按工作流程对质量数据与过程信息进行处理，判断质量趋势。因此，做到了提前关注质量弱项，提高了质量管理的效能。

图6与图7是运用质量管理平台对某核电厂3号机组改单数据进行处理的结果。由图6可见，修改预埋件、留洞的改单有143份，所占百分比为64.7%，表明预埋件设计为质量弱项，应加强设计输入审查、三维模型固化、会签管理，以提高设计质量。图7是3号机组改单数量走势图，由图可见，除去9月、10月及春节假期外，改单数量整体水平稳定，总体情况趋势良好，波动幅度小。

图6 3号机组预埋件改单数量对比图Fig.6 Contrast chart of em bedded-part change sheet quantity of No.3 p lant unit

图7 3号机组改单数量走势图Fig.7 Trend chartof changesheetquantity ofNo.3 plantunit

2.7 做好设计服务

我国核安全法规规定核电设计单位必须对核电的设计在制造、调试和运行过程中出现的与设计有关的问题的解决提供技术服务［13，14］。按照做优服务的指导思想，上海核工程研究设计院颁布了现场技术服务管理制度，安排落实各项工作，根据现场情况，派出现场服务人员，并要求服务人员深入现场按照合同规定的责任和义务贯彻设计意图、解释设计图纸、进行设计技术交底，解决建造、调试与运行中与设计有关的技术问题。

2.8 鼓励质量安全经验交流

单位或组织之间安全文化相互交流协作的良好舆论氛围有助于形成一种无形的约束力量［9，15］。因此，在设计工作中建立并发展了一种开放式的互相交流的工作模式，在院内要求人人当讲师，相互交流，分享经验。另外，还开展了一系列培训与技术交流活动，这些活动包括：班组内部的小型交流、院内跨专业跨部门的交流、集团公司、本行业举办的授课培训及质量安全征文与竞赛活动。此外，还重视吸取外部的经验，例如，邀请IAEA及国内外知名专家对员工进行培训并做技术交流等。通过上述活动，设计人员拓展了视野，提升了自身质量安全水平。

3 存在的问题和建议

虽然在践行核安全文化过程中取得一定的成果，但在内、外部监察及政府主管部门的检查中，仍会出现问题，因此自身应对核安全文化的实践持续改进，具体以下方面需进一步提高。

（1）强化管理程序的有效性和可操作性。当出现质量问题时，在追究员工个体责任的同时，也应考虑在管理手段、工作流程、程序手册等方面是否也存在缺陷。应通过强化管理程序的有效性和可操作性来提高员工个体工作的质量；

（2）应加强培训工作的针对性、实用性、可操作性。当参与培训的人员无时间或积极性不高时，需统筹安排，加强考核，不断提高技术层面的质量安全文化素养；

（3）质量管理平台在运用中更多侧重了进度考核，故需强化平台的质量管理功能；

（4）个别员工对设计经验反馈的意义认识不足，对反馈信息重视不够，应不断强化员工经验反馈工作意识，依据经验反馈工作程序及时开展工作；

（5）在现场设计服务中，新参加工作的年轻员工多，虽然对这些员工进行了入场培训，但是在具体的工作中，其质量安全意识相对薄弱，且没有经验可循，因此对他们更需要进行有针对性和实效性的培训。在处理现场问题时，应加强校审力量，避免轻率处理。

4 结论

践行核安全文化行为是从业者的一项基本责任与义务，事关核电发展的前途与未来，设计单位需不断强化核安全文化建设活动与持续提高设计质量管理水平，提高设计人员的安全与质量意识，提升核电设计安全水平，引领中国核电再上新台阶。

［1］IAEA．Safety Culture，IAEA-No.75-INSAG-4［S］.Uienna：IAEA，1991.

［2］张志刚，范育茂.辐射安全文化的建立与培育［J］.核安全，2010（3）：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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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周涛，陆道纲，李悠然.核安全文化与中国核电发展［J］.现代电力，2006（10）：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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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Rijkind.R.H.Developing and Implementing Safety Culture in the Use of Radiation Sources.Automatic Regulation Nuclear，1998.

Practiceand Discussion ofNuclear Safety Culture in Nuclear Power Design Quality Control

MA Bo
（ShanghaiNuclearEngineeringR&D Institute，Shanghai 200233，China）

According to nuclear power design quality controlwork of ShanghaiNuclear Engineering R&D Institute，introduce cultivation and practiceof nuclear safety culture in design quality control，and sum up mainmeasure and experience.Favorable nuclear safety culture strongly assures the improvementof design quality.Analyse theexisting problem，bring forward the improvementsuggestion.

nuclearpowerdesign；quality control；nuclearsafety culture

TL48

：A

：1672-5360（2015）03-0077-05

2014-12-29

2015-01-23

本项研究工作得到了上海市科学技术委员会的资助，资助课题编号为13DZ2250200

马 波（1978—），男，高级工程师，注册核安全工程师，现主要从事核电设计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