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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还是被选择?

2015-01-02汪洋

中欧商业评论 2015年6期
关键词:克劳企业家

文/汪洋

选择,还是被选择?

文/汪洋

很多企业家内心的痛苦是来自选择,以及对未知结果的恐惧。

为人饱受争议的印度哲学家奥修宣称,人和动物有一个很大的区别,即人比动物拥有更大自由选择的能力。他又皮里阳秋地说:“很多人乐于谈论自由,但并不真的需要自由。”因为,每次动用选择的权力,都伴随着需要承担选择所带来的后果。于是,奥修不无讽刺地说:“做奴隶未必是不幸福的,因为奴隶主替他们做了选择。”

相对于“被选择者”的暂时幸福感而言,不得不面临选择的人,必然感到纠结,或者说进入一种不幸福的状态,如果长期处于这种状态,再反复纠结于过去所做的选择对错与否,就不免要抑郁了。

选择,领导者的常态

很多时候,“选择”在他们心里,会有一种影响公司生死的暗示。

就栖居在组织中的普罗大众而言,一生中的可供选择的大事并不那么多,但组织的领导者,尤其是创业者,主动或被动去作选择则是一种常态。

哈佛大学商学院教授小约瑟夫·L.巴达拉科在讲授领导力课程时,曾尝试用生于波兰的著名英国作家约瑟夫·康拉德(Joseph Conrad)的短篇小说《秘密的分享者》作为案例来教学,故事抛出后,在一群CEO中激发了热烈的争论。

小说描述了一位船长在他成为船长后的第一次航行中所经历的事情。深夜时分,他把一位叫莱格特的陌生人放上了船,那人自称刚从另一艘船的禁闭室里逃出来,因为被诬杀人。船长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并将他藏在船上好几天,并骗过到他船上来追捕逃犯的另一位船长,然后冒险把船开近一处礁石嶙峋的海滩,好让莱格特逃命。

争论点在于信不信莱格特,放不放他上船。就在巴达拉科担心不让莱格特上船成为压倒性意见时,一位德高望重的CEO环顾了一下教室里的其他人,缓缓地说:“我敢说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做过类似的事情,如果你们没有做过的话,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

尽管巴达拉科想通过这篇小说的种种细节来探讨领导者的担当,但另一方面,由选择所导致的焦虑和自新,仍然是作家康拉德所要表达的主题之一。

创业者所面临的选择困境更加直观。很多时候“选择”在他们心里,会有一种影响公司生死的暗示。陌陌的创始人唐岩在创业之前反复问老婆,要是失败了怎么办。他老婆说再创,卖了房子再创业,如果三次不行就离婚。腾讯创业系做旅行社交的李玮也说:“家人反对得不强烈就是支持。”而走出创业第一步后,面对合伙人、投资人、员工、市场等等,都是不小的心理考验,因为艰难的选择无所不在。“创业如修行。我曾经创业,自然曾经入妄。说来有点惨,入妄的那一瞬间,就是我决定创业做公司的时刻”,曾创办旅人网的极客帮创业基金合伙人梁宁这样说。

《创业维艰:如何完成比难更难的事》是最近的畅销书,作者本·霍洛维茨是硅谷著名的创业者,他的那句话也流传甚广:“在担任CEO的八年多时间里,只有三天是顺境,剩下的八年几乎全是举步维艰。”之所以风靡,大概在于他道出了一种创业者的常态。

主动置身二元困境的人

企业家们总是不停地选择是或非,判断对或错。

和奥修有一点不同,著名的精神科医生罗伯特·克劳宁格教授认为,认识自我的需求是人类有别于动物之处,他强调直觉比理性的推理对人格的完善更重要。他将古今西方哲学家分为三个阵营:唯物质论者、二元论者和一元论者。二元论是理性的、一一区别的,不承认存在的普遍统一性,这也是现今人们认识自我和世界主要的方式。用时髦的说法,就是用脑去思考而非用心去判断。脑的思考,本质上是一种算计,最终会导向把自由看成实现欲望的机会。

某种程度上,绝大多数人既是二元论者,又带有物质主义倾向。当人们还在为生计奔波时,唯物质主义和生存压力会弱化选择所带来的痛苦。企业家则属于主动将自身置于二元的思维困境中的人群。他们总是不停地选择是或非,判断对或错。人和我的关系、企业本身、市场本身、企业和市场的关系……永远处于变动不居的状态,他们就不得不随时在做决策,而决策的前提又是信息的不够充分,面临着大量的不确定性,这也意味着结果的各种可能性。所以,很多企业家内心的痛苦,是来自对未知结果的恐惧。

古怪的是,企业家们实现了财务自由后,内心的“二元对立”往往变本加厉。张朝阳有句“名言”:“我那么有钱,居然还那么痛苦。” 2004年,35岁的雷军将卓越网以7500万美元的价格出售给亚马逊,“这个决定对我来说其实非常痛苦……我以前每天一上班就用半个小时上卓越,每周在卓越上买一点东西,现在要忘掉它就像戒烟一样。”成为富豪的雷军强制自己在半年内没上卓越网,没有网购。本·霍洛维茨在《创业维艰》中也提到李彦宏在百度IPO且开盘股价大涨时,“感觉确实苦涩”。

众所周知,大多数创业者的生活质量是远低于创业前的水准的。作为一个著名的二元论者,弗洛伊德也充分认识到幸福和悲伤在二元意识中的永恒冲突,他通过观察发现,人生活在社会中需要在某种程度上压制个人欲望,从而减少即刻幸福并带来一些痛苦,因为如果满足了这些欲望则会带来更大的痛苦。

尽管不少企业家试图通过让利益相关者满意,或者通过做一些善事来获得内心满足,然而,在克劳宁格看来,二元思维导致的这些举措,动机仍然是功利性的,自我中心的。同时,这样的“善举”也来源于自以为是的正确,通常会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硬说这种行为是为了别人好,甚至是一种显性和隐性的价值交换,当达不到预期时,仍然会感觉不舒服。故而,二元理性常常不能确保道德的行为以及这个行为的纯洁性、普遍性和一致性。这也是孟子所强调的“由仁义行,非行仁义”,行仁义是二元的,仁义行则来自人和“浩然之气”的和谐一致,是愉悦的。

相对于“被选择者”的暂时幸福感而言,不得不面临选择的人,必然感到纠结,或者说进入一种不幸福的状态。

风暴中心的静谧

做企业和快乐平静是可以达成“不二”的状态。

那怎么才能感到幸福?克劳宁格认为,只有实现人格的和谐一致,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幸福。在他看来,无论是正在接受治疗的精神病患者,还是工作和生活中的成功人士,最终都无一例外地追求着三个不可分割的目标——更加幸福、更完善的自我以及更一致的人格。

在克劳宁格的研究中,他发现人从儿童到成年人的成长过程,低等生物进化到高级生物,自我意识也有从“物质”到“二元分别”到“觉知”的类似过程。这也意味着人可以通过反省或者说对自我意识的观察来走出“二元世界”,获得平常心。

他赞同克里希那穆提的观点:“即使认识到了对立双方的矛盾,人们往往趋于逃避,而不是去了解它的本质,‘更好’是达到‘好’的障碍,觉悟是精神层面不加评判、不加选择的意识状态,是自我的统合……很多时候,摆脱矛盾的欲望给予了矛盾持续存在的力量,从而维持了矛盾的存在,我们要关注和了解的正是这种欲望。”

在梁宁看来,失了平常心就是“入妄”,“最有名的‘入妄者’是堂·吉诃德,任何一个拥有平常心的人,都不会做他做的事……他要以此追求光荣与不朽,你无法叫醒一个身在‘妄境’里的人”。她有点欣赏雷军的“破妄”,“他不逞英雄了,之前金山产品都以某某霸命名:词霸、影霸、毒霸……他再出发后,公司叫:小米”。

梁宁说:“在妄境中被困很多年,就太影响人生质量了……如何破妄而出?说来也简单:找到自我,找回平常心。”马化腾的腾讯从与各类竞争对手撕咬,正逐渐往合作的心态转变。早年的“流氓软件之父”周鸿祎,华丽转身为网络安全专家,如今他也闭关了三个月,得出结论:不和网络巨头硬扛。张朝阳又闭关了两年,归来,他和搜狐风采依旧。

与弗洛伊德推崇的催眠法不同,克劳宁格作为一个在遗传学、神经生物学和脑成像技术上有开创性研究的著名科学家,却提倡和发展了一套“冥想”的技术。当然这不乏来自东方玄学传统的启发,尽管他熟稔所有的西方哲学家。他反对“每个个体的意识都是独立于其他人的,是自己所独有的”,尽管这种学说在当代仍是老生常谈。

人总是需要做选择的,一元论者圣雄甘地则说:“在生活中有时你必须行动起来,即使没有好友相助,当你难以抉择时,你心中‘平静而细微的声音’,是最后的裁决者。”他把“聆听心灵”描述为对内心声音的知觉,克劳宁格认为这种知觉启发了潜意识。“认同整体,认识到自我意识的成长就是通往幸福之路”,克劳宁格强调。

安鼎国际钻石公司的创始人麦克尔·罗奇格西(Geshe Michael Roach),不但是成功的企业家,也是藏传佛教的格西(类似佛学博士)。他用亲身经历证明了,做企业和快乐平静其实可以达成“不二”的状态,而稻盛和夫也验证了,可以通过创业来修行。选择带来烦恼,而烦恼生智慧,只要有勇气诚实去面对。

如今,“创业”又成为一个热门词汇,政府也乐意推波助澜,那么,雄心勃勃准备创业的人们,你们是发自内心的选择它,还是被时代大浪裹挟下“被选择”者?这一点区别非常重要。因为当人人都谈牛市时,街坊阿婆也会去清空存折,投入那“黄金铺地的极乐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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