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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清代汉军旗人的满语使用情况

2014-12-08姜少峰

环球人文地理·评论版 2014年11期
关键词:满语融合

姜少峰

摘要:在清代,满语不仅是满族的民族语言,更是清朝政治上的“官方语言”,在清中前期的外交和条约签订中都发挥了重要作用,清朝设立的八旗义学中就专门开设清文课(满文)教习汉军子弟,故满语使用者除了满族人外,最大的群体之一就是汉军旗人。汉军旗人是清代一个特殊的群体,兼具满汉特点,本文将对这个“本系汉人”的群体在语言的使用上究竟受到了满语的哪些影响而展开分析。

关键词:陈汉军;新汉军;满语;融合

绪论

清代汉军旗人在一定程度上是使用满语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对于汉军旗人的满语使用情况却历来争议很大,一种看法认为汉军旗人满语水平不高,甚至基本通用汉语,“汉军与汉人不仅有民族心理上的相通之处,且与汉人语言、风俗方面更是完全一致。”而一些精通满语的汉军旗人也绝不是满化了,只是“取悦于统治者。”①而另一种看法是认为汉军旗人的满语使用是很普遍的,汉军旗人精勤满语、与满人无异,很多汉军旗大量使用满语姓名,“称名不称姓”等特点。②

这两种观点都有详实的资料支撑自己的观点,更突显了汉军旗人在其语言使用上的一种复杂性,事实上,之所以不同的文献里对于汉军旗人的满语使用情况有不同描述,是因为清代汉军八旗的来源非常复杂(例如陈汉军和新汉军之别),不同来源情况的汉军旗人对于满语的使用情况和态度都是不同的,甚至相同来源但是不同时期或同时期不同地域的汉军旗人的满语使用都有很大区别,所以对于汉军旗人的满语使用情况并不可以一概而论。

本文准备从来源、时期、地域等多个角度去试述汉军旗人的满语情况,清代汉军旗人的满语使用情况对于我们认识清代满汉融合也是一个重要的补充,对于汉军旗人的民族认同等问题也是一个很好的侧例。

一、陈新汉军旗人的区别

将八旗汉军分为陈汉军和新汉军并非是一种制度,而是资历的不同,即加入八旗的先后有所不同。陈汉军的主要来源是在满族入关前征服的辽东汉人和明朝降军,在清朝国家肇建的过程中获得了旗人身份,迨及清军入关,他们皆以“陈汉军”自命,并邀从龙入关之功,而又有别于新入汉军旗者③。相较陈汉军,新汉军则是来源更为复杂,如入关后收编而来的军队、三藩所部、开户人、另册档案人、抱养民子、汉军户下家奴等等,而且与陈汉军旗不同的是,乾隆年间,按照乾隆皇帝的划分,除陈汉军之外,资历较浅的汉军旗人一律应出旗为民,新汉军只存在了一段时期便消失了,所以陈汉军旗人和新汉军旗人是情况截然不同的两个群体,如果简单的均视为汉军旗人而考察其满语使用情况并不可取,所以本文在康雍乾时期的汉军旗人满语使用部分会对这两个群体分开论述。

二、汉军旗人满语的使用情况

(一)入关前的陈汉军旗人的满语使用情况

陈汉军在入关前己大体已完成了满洲化,“迫近胡俗”。在这个时期,因其“久居彼境,则语言日变,忘其本语,势所必然”④,大量的陈汉军旗人在语言上改操满语,,据《广阳杂记》所载“满洲掠去汉人子女,年幼者习满语纯熟,与真女直无别”,《吉林外记》记载“吉林本满洲故里,蒙古、汉军错屯而居,亦皆习为国语(满语)”,盛昱在《八旗文经》中也称“开国之初,综满洲、蒙古、汉军,皆通国语”。由此可见,陈汉军中使用满语的人数之多,水平之高。但事实上也并非所有的陈汉军都完全满语化了,吉林多地陈汉军旗人在祭祀时唱的是类似于满语神歌的汉语神歌,至今仍有大量的陈汉军旗人汉语的萨满神本子保存下来,也表明了汉语在部分陈汉军中仍然是重要语言,原因也不难理解,陈汉军中的汉人被掳时间也有先后之别,且在东北时散居各城堡,互有区别实属正常,但不管如何,陈汉军在这一时期基本上已经精通满语甚至有一部分已经和满人一样以满语为母语了,所以在清军入关后,“汉人对长白山汉人以真满洲称之”⑤。

陈汉军旗人改操满语也不可避免的将汉语词汇带入了满语之中,汉语借词在满语之中的比例也不输语蒙古语借词,也难怪满语逐渐出现了“所用名词,多为汉语”这一情况,语言上的相互融合也是当时满汉融合的一种重要表现。

(二)康雍乾时期陈汉军旗人的满语使用情况

在入关之后,从康熙年间开始旗人整体的满语水平就开始逐渐走向势微,汉军旗人自然也是不可避免,满语衰落是大势所趋,但是在衰落的同时,满洲旗人和汉军旗人的满语状况也未必一致,此时的汉军旗人的满语状况反而是要比满洲旗人要好一些。

相对于满洲旗人与生具来的优势,陈汉军旗人在八旗内地位要低很多,所以满语不但成为了陈汉军旗人良好的晋升阶梯,也成为了陈汉军旗人急于标榜自己满人身份的手段之一,在满洲旗人满语日渐衰微的同时,陈汉军旗人出现了一批因精勤满语而谋得官职甚至官运亨通之人,满洲旗人大量的使用汉姓汉名,甚至忘记满姓的也不在少数,被乾隆斥为“数典忘祖”,而陈汉军旗人用满语取名却是极为普遍,例如,康熙二十四年,黑龙江汉军旗人陈广吉就考取了黑龙江满汉笔贴式,不但证明其可以用满语搏取功名,而且其孙也取了满洲化的名字乌尔衮阿和乌尔衮岱。乾隆元年,汉军旗人阿尔赛入京进见乾隆,乾隆就曾问阿尔赛:“尔系汉军,何故有满名?”阿尔赛回答:“臣本名崔志禄,自幼学习清语,故有满名”,后来阿尔赛受到乾隆亲睐而一直官运亨通。此种事例在清代数不胜数,可见部分陈汉军旗人在此时出于各种目的,精勤满语,虽不能代表全部陈汉军旗,但至少比整体大幅下滑的满洲旗人要强上不少。

从地域上来看,陈汉军旗人的满语水平是随着该地区满语盛衰而定的,这一点和满洲旗人差别不大。东北地区作为满洲人的龙兴之地而在清初被封禁,汉人的进入受到了严格的限制乃至禁止,因而满语衰落较慢,这里也是清朝保持“国语骑射”的重要地区,所以东北地区的陈汉军旗人的满语水平理应保持最好,强于其他地区。再次之是北京的汉军旗人,尤其是内务府八旗中多为陈汉军旗人,清政府重视“国语骑射”,又身在皇帝身边,满语教育也相对教好,如雍正七年,镶蓝旗汉军副都统刘汝霖就上奏请求开设清文义学对汉军旗人教习满语。满语水平最差的便是驻防汉军八旗,因其祖上本是汉人,文化上与汉人本身有天然的联系,外加整体地域被汉人居住区所环绕,除一部分刻苦精勤满语以期获得晋升的汉军旗人外,大部分与驻防满洲八旗一样,满语迅速的衰落了下去,至乾隆末年,甚至己大多数不能够很好的使用满语了。

(三)康雍乾时期新汉军旗人满语使用的情况

新汉军由于来源极其复杂,虽和满洲有一定联系,但汉族风俗深重,所以在清朝统治者眼里因“本系汉人”而受到了另眼相待,所以,新汉军由于入旗时间较短,也没有经历过满洲化的过程,又基本为驻防八旗,所以满语水平可想而知,虽然不排除有投机而学习满语者,但由于先天上的缺乏,可以推测这个群体的整体满语水平不高,也很少有档案提及其满语使用情况。

(四)嘉道及以后汉军旗人满语的使用情况

乾隆皇帝满语精深,又用强制手段要求满洲大臣必须用满语议政和上书,但是由于乾隆之后清朝皇帝满语水平日益低下,朝堂上的满语议政已不可能出现,满语实际上沦为了一种摆设,起初是满汉合璧的奏折越来越多,同光之际连满汉合璧的奏折都越来越少,满语失去了政治性的权威话语。

从德龄的《我和慈禧太后》可以看出,从慈禧太后开始,己基本就不再看奏折中的满文部分,满文部分只成摆设,光续十三年诏谕:“向来汉军人员引见,应口奏清语履历。”此时朝堂满语更像是走一个过场而已,只是要求可以口奏履历便可。由于包括满洲上层在内的全国性的满语衰微,再加上满语的重视承度大不如前,仅停留于表面上,已无大用,满语也不再是晋升的良好阶梯,此时的陈汉军旗人的满语水平可想而知,基本也是名存实亡。在这一时期,只有黑龙江地区因为环境特殊,汉军旗人的满语保持的好一些,据《宦海浮波大事记》中所载,光绪年间,黑龙江汉军旗人陈福龄精通满汉文,最终官至二品。

总结

可以看出,汉军旗人的满语使用情况是相对复杂的,有以下几个特点。首先,从成分上看,绝大多数陈汉军旗人的满语使用情况要比新汉军旗人要好的多。第二,从地域上来说,东北地区汉军旗人满语水平最好,东北又以黑龙江汉军旗人为最好,北京其次,各地驻防八旗相对最差,呈现出越往北相对语言使用情况越好,这一点和满洲八旗是一致的。第三,从时间上看,从清初到清中期到清末,汉军旗人的满语使用也是下滑的。最后,从政治上看,满语的“国语”地位,是促进汉军旗人使用满语的重要因素,也是一定时段汉军旗人的满语水平不低于甚至高于满洲旗人的原因,随着满语在政治地位的下滑,汉军旗人的满语水平也随之下滑了。

从不同来源的汉军旗人的满语使用反应出的情况来看,汉军旗人是深受满洲文化影响的汉人群体,但是也有程度上的区别,例如,清初,众多的陈汉军旗人在一定时期和满族人一样是以满语为母语的,成为了满洲化了的汉人,影响程度相对较深。

民族文化交流融合必然伴随着语言文化的交流,民族文化间的相互影响绝不是单向的,在清代,满族人在汉化或受汉族文化影响的同时也有汉人被满化或受到了满族文化的影响,汉军旗人对满语的使用就是这样的一种极具代表性的例子,和满族人对汉语的使用同样都反应出了清代民族文化交流的鲜明特色。

注释

①谢景芳.《清代八旗汉军的瓦解及其社会影响兼论清代满汉融合过程的复杂性》 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②王明霞、张佳生 《“汉人满化”现象研究》.社会科学辑刊

③戴士权.《试析满族陈汉军旗的来源及特点》. 《满族研究》.2011年1期

④傅朗云.《东北民族史略》.147页

⑤孙静.《乾隆朝八旗汉军身份变化论述》.黑龙江民族丛刊.2005年2月

参考文献

[1]李兴盛编《宦海浮波大事记》黑水丛书 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1996年版

[2]李洵、赵德贵、周毓方等校点《八旗通志》吉林文史出版社 2002年版

[3]萨英额撰 《吉林外纪》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5版

[4]刘献庭撰《广阳杂记》清代史料笔记丛刊

[5] [谢景芳《清代八旗汉军的瓦解及其社会影响兼论清代满汉融合过程的复杂性》

[6] 盛昱、杨钟義辑《八旗文经》1901年刻本

[7] 德龄《我和慈禧太后》长江文艺出版社 2004年

[8] 杜家骥《八旗与清朝政治论稿》人民出版社 2008年

[9] 刘小萌《清代八旗子弟》辽宁民族出版社 200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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