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兴奋剂问题研究——《体育界性能增强技术：道德、概念和科学问题》评介

赵 鑫

(郑州大学体育学院 体育旅游与外语系，河南 郑州 450044)

1 反兴奋剂研究的新成果

目前关于兴奋剂道德和机能增强的研究成果不断涌现。劳特里奇集团出版的《体育界性能增强技术：道德、概念和科学问题》一书堪称该研究领域的杰作，该书既是对有关兴奋剂和机能增强道德问题的阐述，又是对兴奋剂道德总体问题的有益补充。该书由著名的生物道德理论家、体育哲学家和医学家编写，分为3个部分共13章内容，其中第三部分名为“当前和未来科学”，包括两篇论文(遗传和氧气转运系统)。该部分对当前的科学进行了通俗的总结，一般性的学术读者都可以理解，同时，它对部分未来派不负责任的假设进行了有力的反击。在某些关于基因的讨论中，人们已经看到了上述不负责的假设，由于本文献综述篇幅有限，无法一一全面地谈论到余下的每一章节的内容，所以下文只限制于讨论该书读者可能感兴趣的部分重要章节。

2 高科技兴奋剂的社会心理学视角

第一部分是关于历史和文化背景的论述，该部分很好地概述了主题。在该部分，家喻户晓的研究者，譬如约翰·霍伯曼、安吉拉·施耐德，以及其他的来自学术道德、社会心理学和教育心理学、体育历史与文化、运动医学的专家对本领域进行了全面的表述。深知霍伯曼在兴奋剂研究领域颇有建树的人非常认可他独特的研究方法，他利用当地和专门的渠道揭示了历史，告诫人们服用兴奋剂的现象在人类的历史上早已存在。在书中的好几个地方，霍伯曼向读者引用了当代服用兴奋剂的案例以及官方的立场，从道德上反对吸毒者和服用兴奋剂的运动员，当然，他也指出官方比较宽容的立场也是诱发问题的重要原因。

早前服用兴奋剂的运动员后来“获得救赎”并站在领奖台上，这充其量是一种模糊的现象。霍伯曼在自己编写的章节中没有提出具体的建议，也没有提供严密的论证，不过，他非常关注原始资料的运用、美国和欧洲在公布服用兴奋剂的原因，以及从道德上、如何处理上有什么差异。他讨论了黑尔莫特·迪哥尔的系统理论方法，黑尔莫特·迪哥尔认为精英主义商业化体育不可避免地导致了运动员服用兴奋剂，迪哥尔对服用兴奋剂的运动员采取帕斯卡式的宽容，这和霍伯曼的观点形成对比。霍伯曼认为需要从道德上教化美国的体育管理者，因为这些管理者的立场和美国人日常生活不一致。美国人的日常生活似乎已经医学化，很多美国人认为每种病都可以找到医治的药(无论是真的还是自我感觉)。霍伯曼在结论部分呼吁从政策上提高运动员的体育道德感。

安吉拉·施耐德基于自己的奥林匹克体验对霍伯曼的观点表示支持，尤其是从人权的视角来考虑。加里·格林和凯琳·马斯克认为医学上通过证据来监督服用兴奋剂并不成功，因为这种证据考究首先需要研究道德本身经得起考验。索伦·霍尔姆的论文反对医生协助运动员服用兴奋剂，尽管他的论文对部分具体的问题有所启发，但是读者并不会收获太大。托德的论文主题是运动员对提高机能的作用存在分歧，支持在体育中服用兴奋剂的观点受到了严厉的批评，认为体育简直被演变为一种马戏团的表演。

通过使用高科技服装来帮助运动员提高成绩的这种现象，引出了有关兴奋剂道德的其中一个最重要的话题，即运动才能的展现与技术产品之间的关系。由于高科技产品的存在，人类可以偷工减料，这又反过来影响了人类对运动员成绩的尊重。罗伯特·多诺万提出了健身这个社会心理学视角，并提出了加强运动员道德教育的观点。他的提议具有积极的一面，通过科尔博格式的道德论证来避免非道德的行为选择。但是，他的提议很可能不为体育哲学家所接受，因为后者深谙体育道德心理学认知中实用性这个弱点，像习性、感情、争胜这些概念普遍不为人重视或被人贬低。

3 医疗兴奋剂问题与性能增强的关系

该书的哲学内容出现在书本的中间部分，包括5个章节，内容对广义的体育道德进行了哲学深度分析，以及剖析了体育道德的重要性。每个章节或多或少与人类机能增强有关，还包含对体育和美好生活的感知，中间部分巧妙地使用了“概念图与道德含义”标题。莫雷是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道德委员会的主席，他引领编写第二部分，研究体育领域中耐力增强技术引发的道德问题。莫雷概述了“让人想起了米勒·布朗在比尔·摩根论文集中的论文，但是莫雷把内容往前推到医学和人类哲学领域新近的讨论”，最近有关反对服用兴奋剂的可疑观点以及对这些观点的回应。莫雷还概述了不一致性、轮廓图、反家长作风以及不可阻挡的商业化的体育推进问题，最后提出了普罗米修斯主义，同时，他引入了人性三观念以更好地构思辩论并避免自然主义的谬误。然后，他认同广义上在体育中反对服用兴奋剂的美德法理学，赞成运动员既要有运动天赋又要完善美德。

斯格蒙德·罗兰德完善并拓展其早期有关论述公平比赛的著作，目的在于赞成基于公平机会原则(FOP)的罗斯式反兴奋剂研究。通过使用公平机会原则(FOP)，斯格蒙德·罗兰德把个人的努力、才华和以下方面联系起来：(1)责任；(2)获得比赛胜利的公平机会。学界对罗兰德的整体立场非常熟悉：根除体制上的不公平、反对通过专家管理技术和精英体育的观点来对运动员进行体制把控。罗兰德和莫雷一样致力于规范化体育，把运动员、自由选择和反对剥削放在了核心位置。

埃里克·祖恩格斯特的论文“机能增强的道德地图注解”，对运动与医学情景中的增强进行了比较，目的是让读者了解运动性能增强的道德问题。他注意到在医学道德中，增强的概念一直被视为道德和职业上限，而无益被视为下限；如果治疗无效，医生应该停止治疗，否则，如果他们增强病人正常的功能，他们将跨越自己的合法领域。尽管这种观点在别的文章也有提出，但是祖恩格斯特从体育和运动医学的情景强烈反对这种观点。首先，他注意到很多广泛使用的兴奋剂产品本来就对一定人群具有治疗作用；然后，他质疑体育医生和体育当局为什么反对使用它们。至于部分兴奋剂也有好的一面，他认为像 “增强”这样的词不能作为所谓的界标，治疗或增强的区别很弱，就像“用来警告旅行者前路有道德风险的标识”。普罗米修斯主义者(主张惩罚)与反对者往往难以接受这种软化的“增强”概念。

祖恩格斯特回归这种观点：运动员成绩的道德方面应该被视为问题的核心。他注意到公平性(在罗兰德之后)可以建立在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的反兴奋剂立场之上，他进一步(间接地挑战莫雷的观点)质疑是否“自然的运动成就”这种观点可以承受常见的道德负担，他攻击哲学人类学的保守观点以及神学上的天赋观点。自纳斯巴姆(1986)之后，现代道德哲学家质疑人类理性的语言究竟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很好地描述出生活的意义。我们固然要限制生活的理性程度，但是我们也必须承认诸如运气、悲伤和脆弱性等因素，对理性的限制要和上述这些因素调和起来。祖恩格斯特批判性地探讨了三个隐喻，这三个隐喻把机能增强和运动生活的深度、意义关联起来，每个隐喻都涉及到越轨行为：憎恨、亵渎神明、欺骗。批评家谴责尽管前面的三点越轨行为败坏了遗传特性，但是生物技术的使用可能削弱了前面提及到的人类本质特征或模糊了自然的人类种类(男人和女人；人类与动物；人类和机械的边界)，对于这些谴责，祖恩格斯特并不完全信服。

然后，他正面讨论“体育精神”的观念。“体育精神”是世界兴奋剂机构(WADA)用来考虑禁止使用兴奋剂产品或程序的三个标准之一，这些标准实际上可以被废除。祖恩格斯特和罗兰德一样认为体育从本质上来讲是一种排名和成绩比较，体育的异质性应该要考虑多样性地表现出运动员的才华。他在结论部分略带唐突地指出：即使基因兴奋剂有效和安全，但是也不能用是否服用基因兴奋剂来比较基因上处于有利和处于不利的运动员之间的表现。

4 反兴奋剂立场的最终诠释

在最后的第三部分，马克斯·马赫尔曼讨论了道德问题(在本书其他部分有所讨论)引发的法律和政策话题。马赫尔曼首先指出“基因干预”这个词本身就有问题，因为使用该词的人很少注意到它的含义和其应用之间的区别。他澄清了：(1)通过基因测试来识别能力；(2)提高成绩；(3)药物遗传学；(4) 生殖增强；(5)体细胞遗传学(只影响个人)；(6) 种系基因转移(影响所有的后代，而且普遍都是违法的)。很多以兴奋剂道德为主题的讲座都会先讲上述的差异，这将是一个普遍的做法。体育运动群体不能忽略体育中潜在的基因增强问题，无论基因增强是出于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原因。

从正面来讲，他最后的发言与基因信息的价值有关。个人根据信息的价值来做出自由的、理性的决定，尽管他深知体育机构可以随意建立和修改其制定的规则。优劣悬殊者比赛时,为平衡其得胜之机会，给予基因增强者不利条件或障碍，给予没有基因增强者有利条件或优待。从之前的托德和托德论文来看，这种提议似乎异想天开。从负面来讲，马赫尔曼不看好体育机构可以完全杜绝自己基因增强的行为。在所有的精英体育干预中，基因测试也许最有可能违反欧盟职业法律，并与美国的残疾人立法相冲突。

在最后部分，莫雷综述了第二部分的其他论文。如果不是因为莫雷的总结和评论如此清晰锐利，他的综述就有点像编辑的味道了。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任何读者都会先读这篇论文。在总结部分，他认为马赫尔曼误解并夸大了“赢得美誉”和运动才能的精英价值。祖恩格斯特认为体育应该“要从道德的高度上觉察到基因可能会衍生出阶层来”。莫雷在其保守性的总结中提出了反对祖恩格斯特的观点，莫雷挑战了体育衍生出等级的观点，并指出体育的目的在于测试出个人在运动中的表现。这种观点表明平凡的运动员也可以在竞技比赛中找到价值。莫雷也挑战了罗兰德对罗尔斯的诠释，他在阐述其公平机会原则时，认为罗兰德合并了以下问题：在评价一个社会基本结构时自然和社会差异所起的作用，根据这些差异进行社会资源的分配，以及这些和体育自然才能的展现是如何联系起来的。他表示罗尔斯的差异原则不能理解为补救原则，认为罗兰德研究的特色就在于补救原则。虽然他对马赫尔曼的批评是强有力的，但是不知道祖恩格斯特和罗兰德的立场是否会因为莫雷提出的反对而受到致命的伤害。这本书整体上是一本很不错的论文集，对兴奋剂道德和机能增强话题感兴趣的话，这本书是必不可少的参考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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