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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蒂小说中的异域情调和女主人公形象的契合

2014-12-01李少卿

文学教育 2014年12期
关键词:女性形象

李少卿

内容摘要:洛蒂作品中的异域女子不仅是小说的主线,同时也是异域风情的象征:她们的穿着打扮体现了异国他乡的文化氛围,他们初次邂逅的情景预示着爱情的发展走向,洛蒂对她们爱情的强烈与否反映出他对这块土地的感情。

关键词:洛蒂 女性形象 异域情调

皮埃尔·洛蒂(Pierre Loti,1850-1923)是法国19世纪末20世纪初最伟大的作家之一,以擅长异域情调描写而享誉世界。他的每部小说都向我们介绍了一个不同的地区或国家,比如热情原始的大溪地(《洛蒂的婚礼(Le mariage de Loti)》),精致小巧的日本(《菊子夫人(Madame Chrysanthème)》),美丽迷人的土耳其(《阿姬亚黛(Aziyadé)》)等等。同时,他的每部小说中还必不可少的会出现一个异域女子,笔者将对这些女性形象进行分析,了解洛蒂描写她们的背后的用意,以期对他的作品进行更深入的理解。

1.初次见面

在所有洛蒂去过的国家和地区中,土耳其在他心中占据特殊的地位。他在《东方鬼魅》中写道:“我住在博斯普鲁斯海峡边的时候,伊斯兰带给我的魅力是我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从19世纪70年代到洛蒂离开人世,他对土耳其矢志不渝的爱一直伴随着他,他通过各种方式,包括政治的、文学的或者是传媒的方式,保卫者土耳其这片他热爱的土地。他曾在奥斯曼帝国解体的时候大声疾呼,在1914年世界大战的时候捍卫土耳其的权益。

当洛蒂第一次遇到阿姬雅黛的时候,他正打算回家,他沿着蜿蜒的小路走着,感受到上方“封闭用栏杆围起的阳台上有一些神秘的探究的目光”,当时土耳其对欧洲人的态度是敌视的,不太友好的,因此洛蒂不敢太外面逗留太长时间。但是天气是那么晴朗,耀眼的光芒跟这些神秘的让人不安的迷宫般的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也预示着幸福的到来。虽然当时土耳其的政治陷入僵局,洛蒂跟这个国家还有文化上的隔阂,但是这一切都没有阻止洛蒂深入地了解这个国家,爱上这个国家。洛蒂的敏感让他可以捕捉到一切信息,即便这些信息躲在不知名的角落。

“我本来以为自己是一个人的,直到感觉到从粗重的铁栏杆后,一双绿色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这样的诱惑是致命的,它来自目光的对接,来自灵魂深处,来自这双像海一样深邃的绿色的大眼睛。但是像当时的土耳其屈服于西方的入侵一样,她是个奴隶,被关在深闺的栅栏之后。神秘、奴役这两个词既可以用来形容土耳其,也可以形容这双绿色的大眼睛的主人。

1872年洛蒂到达大溪地的时候刚刚20岁,他在那里度过了两个月的时光,8年之后出版的《洛蒂的婚礼》就是这两个月间发生的故事。这本书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法国读者被这片波利尼西亚伊甸园的神秘魅力征服,戴满鲜花的大溪地女人,浪漫热情的罗曼史,让人陶醉的热带岛屿,这一切都深深地吸引着人们。

哈哈瑜出现的时候,洛蒂正在飞满蝴蝶的小溪边打瞌睡:“突然长满含羞草和番石榴树的荆棘丛露出一片缝隙,可以听到树叶摩擦的轻碎的声响,两个女孩走了出来,像刚从洞里跑出来的老鼠一样打量着眼前的情况,漂亮的那个就是哈哈瑜”,裸露的胸膛上散落着未扎起的头发,脑袋上带着花冠,她就像大自然的仙子一样出现在洛蒂的面前,跟阿姬雅黛初次出现时摄人心魄的绿色眼睛不同,哈哈瑜慢慢地出现在洛蒂的眼前,等他一点点发现,就像洛蒂一点点观察这个小岛一样。

对这个年轻的毛利女孩的描写也是对这个小岛的描写,“萎靡颓废的异域风情”“温柔愉快的爱抚”,是把这个小岛拟人化的描写。哈哈瑜“让人垂涎欲滴的唇形”,“随风吹起的檀香味的长发”,“淡褐色的身体”,这些印象派描写手法能让人联想到她生活的这片土地。同样的,哈哈瑜的性格也让人联想到大溪地传统文化特点——他们都是“奇特而原始,新鲜而无知”。

1885年洛蒂到达日本的时候,他已经游历了很多国家。这次在日本的经历,让他写下了《菊子夫人》。他在上岸前,西方人对日本的偏见已经在他身上扎根,好似这个国家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我觉得自己完全进入了这个虚构的、人造的小世界,一个我已经从漆器和瓷器上的图画中了解到的世界......这日本!在来这儿以前很久,我就已经猜测出它的模样......”他除了对日本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之外,还有一种对着陌生、费解的世界的厌恶。“这繁茂而清新的全部大自然,都具有日本的独特性。这独特性存在于那些无以名状的奇峰怪石,也可以说,存在于某些由于太美而显得不真实的事物之中。”跟在土耳其或大溪地的经历不同,洛蒂对于日本或日本人都提不起任何兴趣:“如同我们离日本人很远,如同我们是完全不相同的民族......”

跟菊子的相遇不过是拉皮条的人的一场交易,这个名叫勘五郎的滑稽的日本人“穿一身美丽国或新桥产的灰呢套服,戴着圆顶帽和白色丝手套。表情既狡狯又愚蠢。鼻子、眼睛小得几乎看不见。”这个人滑稽可笑、阿谀奉承、卑躬屈膝,而即将陪伴洛蒂生活的菊子不过是他们交易的对象,洛蒂对她没有爱甚至没有感情就不难理解了。在小说中,菊子是一个“小小的生物”,有着“细嫩的小爪子”,以至于洛蒂都搞不清楚“她是个女人还是个布娃娃”,她像她生活的国家一样让洛蒂觉得奇怪,当洛蒂描写第一次见面时的感受时,他讽刺地写道:“待我回到船上,待山上这幕场景在我脑海中再现时,我觉得自己仿佛闹着玩似的,在木偶戏里订了婚”

洛蒂对日本的蔑视之感从这段“婚约”的交易过程中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但是日本是个让人费解的国家,所以菊子也从未被洛蒂理解,接受,不过是个消遣的“小摆设”。

2.离别

洛蒂的异国情缘一般都以男主人公上船离开为结局,洛蒂对每段关系投入的感情不同,离开时的情形和忧伤也不相同,同样这和洛蒂对这块土地的感情也是一致的,因为这些地方不仅是“地理上的,同是也是情感上的”。

当洛蒂离开菊子时,他的心境几乎没有一丝波动。“好吧,小姑娘,我们作为好朋友分手吧!甚至,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吻别吧!我娶你是为了消遣,可能你并没很好地做到这一点,但你付出了你所能够付出的东西,你小小的身体,你的屈膝礼和一点儿音乐。总的说来,在你的日本同类中,你已经够可爱的了。”endprint

菊子和日本就这样消失在洛蒂的世界中,只留下漂亮和奇怪的印象,对于他们的消失,洛蒂没有一丝遗憾,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洛蒂的婚礼》这本小说的开端,哈利·格朗(洛蒂在洗礼前的名字)给他的姐姐写信道:“我现在就在我们的哥哥喜欢的那坐遥远的小岛上,这是我从孩提时代就一直想来的神秘土地”,好似大溪地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地理上真是存在的地方,像是从童年就一直幻想的一片乐土。哈哈瑜就是这种幻想的化身。当旅程行将结束的时候,洛蒂也只剩下一些幻觉,它们必须随着幻想的结束而消散。“这个国家和我心爱的小朋友都要消失了,就像这个环境要消散一样。这是我生命中的一段梦幻奇缘,但是它一去不复返了!......美梦结束了,温柔的、醉人的、让人伤心使人心碎的爱情也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都死亡了......”

最后一晚,在波玛黑女王府邸举办的告别舞会上,哈哈瑜的形象已经很不真实了:“她好像被红色的灯光照的通明,跟淡蓝色的月光交融在一起”,最后一个场景中她跟其他的大溪地妇女混到一起,混到哈依阿答女王莫艾、阿依德阿公主和所有来跳舞的女子中间。

哈哈瑜的描写一方面来自他儿时的回忆,一方面综合了其他女性形象,她代表着所有的大溪地女性。因此就不难理解,在故事的最后她慢慢消融到这些女性群体中去。当杭德尔号驶向广阔的太平洋的时候,洛蒂离开了他的“野蛮的小朋友”,“梦中的土地”,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在《菊子夫人》这部小说中,第二天离开的命令突然下达,同样的情节出现在《阿姬雅黛》中,这样的命令像“霹雳”一样,打断了洛蒂的同居生活,但是这次他的“告别仪式”持续了一个星期之久,在小说中占据了26个章节,显而易见,洛蒂是多么不愿意离开他心爱的土耳其和他至爱的女人阿姬雅黛。

离开伊斯坦布尔,失去阿姬雅黛还是加入土耳其国籍和她生活在一起,洛蒂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留在这里,入其国籍是这段感情得以继续的唯一可能,只有这样这对情侣真正的结合才能守护他们的爱情。洛蒂很难抉择:“抛弃他的祖国,抛弃他的姓名,这比想象中要难的多,如果我一生都不得不留在斯坦布尔,我还会像现在这样这么爱它吗?”

每部小说中,爱人都会为洛蒂举办离别聚会,在《菊子夫人》中只是一个简单的茶会,在《洛蒂的婚礼》中是在女王府邸的舞会。而离开斯坦布尔,洛蒂经历了两次离别聚会,一个是阿姬雅黛举办的,向爱情告别,另一个是仆人阿士买举办的,向土耳其告别,我们注意到,这两次宴会都伴随着刺耳的音乐声和让人痴傻的大烟筒,最后以流血事件的发生打断。阿姬雅黛用手捏碎了茶杯,伤到了自己,阿士买疯狂跳舞打碎了咖啡杯,双手流血不止。为什么会这样呢?好像只能通过流出的鲜血来表达他们的痛苦、不舍和挽留,同时也预示了故事的悲剧性结尾。

洛蒂经常回到土耳其,而且一生中都热爱着这片土地,如同一生中都爱着阿姬雅黛,之后他讲她的墓碑偷回了法国,一直保留在罗什福市的家中。

在这三部小说中,洛蒂用这三位女性以拟人的方式来代表体现她们的国家,她们的外貌和性格同样也体现着她们所居住的国家的风景和特点,洛蒂对她们的感情和对她们的国家的感情也是契合的,所以女性角色不仅是情节发展的主线,而且也是一个国家、地区异域情调最形象的体现,看到她们,我们就感受到了这片土地的植被、气候、氛围,同样也是她们,向洛蒂打开了他一直想逃去的“别处”之门。

参考文献

1.QUELLA-VILLEGER. Alain. Pierre Loti, le pèlerin de la planète, Editons Aubéron,2005.

2.桂裕芳编选.洛蒂精选集[M]编选者序. 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00:7.

3.马利红.中国形象的书写转向——从洛蒂《北京最后的日子》的异国情调说起[J].法国研究:2006, 3:19.

4.熊芬兰.从租妻看《菊子夫人》的身体观[J].安徽文学:2011,3:38.

5.JournalIntime,Paris,Calmann-Lévy, 1929.

6.Le Mariage de Pierre Loti, Paris, Calmann-Lévy, 1936.

7.Madame Chrysanthème, Paris, Calmann-Lévy,1947.

8.Le roman dun enfant, Flammarion, 1988.

9.Aziyadé suivi de Fant? me dOrient, Folio Gallimard, 1991.

(作者单位:南京财经大学外国语学院)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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