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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千嶂幽谷清歌心入画——武千嶂“没骨水墨山水”赏析

2014-11-29常志康

上海商业 2014年19期
关键词:泼墨水墨山水画

文/常志康

知名画家武千嶂的画,犹如大自然中的山水云雾、清风飘逸、气和韵畅。他通书法五体,涉油画,擅长国画,尤爱山水,得意和成就于泼墨山水。近赏千嶂先生的山水画作品时,总为隐约的似有似无的东西受感动——“没骨”?

天人合 墨有道

记得2013年9月的一天,在他的一幅新作前,忽听得“没骨水墨山水”的“新名词”。在中国画派中还从未出现这样的没骨水墨山水画法,而“没骨”一词虽出现于北宋之时,但也仅见用于人物、花鸟,未听说过用于山水画。当今画者若能探索成功,无疑为中国山水画增添了新的艺术样式,是对中国画艺术发展作出的重大贡献。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再一次来到千嶂先生的画室,品茗中扯上了话题,从北宋山水出现高峰、以线为主的风貌谈起刘、李、马、夏、黄鹤大痴,又评了扬州八怪。当介入“没骨”的话题时,他顿时神采飞扬、眉宇扩展。

先后入学于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国画专业)和华东师范大学艺术系(油画专业)的经历,跨越中西画的通识结构让他有了较大的思考空间。对画的狂热,对画的敏感,对画的理解,对画的探索经常让他不安。于是,年轻的他开始了大自然之旅。

“一有时间就喜欢到有山有水的地方转悠,几乎游遍了中国的大山河川”,“看山山中有水,涉水水里见山,与不少仙人道士接触、交往,一些说不清的东西总在脑海的土壤里萌芽”,“萌芽了什么,自己也说不清,但又的确像女子怀孕了一样分明存在。”——这比喻让我们开怀。“我能体会到女子怀孕是何感觉。”他认真地看着我说,我又大笑。

一个男人如此之深的探究,一定有其雪肤之羡、超人之处。“一直到40岁时的一天,我心中豁然畅朗。”千嶂先生面容神圣、目光凝注,思绪回到了从前。那一天,对他的一生至关重要。他有了一个方向,一个心中的“道”——看不见又分明存在的背后的东西,先前的痛、迷茫一扫而尽。至此,他放下了油画笔,专注于中国画,一发而不可收。也是那一天,让他站在了一个中国画难以逾越的高度——前人没有走通的路——没骨水墨山水画。

有想法的画家大多拥痛相依。多次,落笔后久久不能再下一笔,其痛其苦其尴尬如同放好了水的田却找不到秧苗。夜半里,似有灵感迸发,他跳起来拿起画笔记录。一次,对一幅画起笔后就再也找不到灵感,每日对着那幅画面发呆,苦不堪言,终于某一日忍无可忍一盆水泼去掉头就走,三天后,被水“淹”过的画面竟让他灵感泉涌,落笔如神。如今,这幅画《万壑云烟图》成了他的至爱和纪念。“酣畅时,心中畅意随笔而指点江山,那感觉太美了。”他说,“大自然与中国道教的天人合一给了我探寻墨道的钥匙。”

中国画的生命是线条,正是这个规则,导致艺术的宽度变窄了,画家们在尽力研究着,前赴后继,古往今来,这根线条已达之登峰造极,大师辈出。然而,在墨的表现上却被忽略了,明显落后于线条的表现力,之所以存在此弱项,关键在于墨的表现力太难。千嶂先生引难而上,认为“在墨里做文章”天地很宽,故倾心于“没骨”水墨山水画的表现研究。他将游历大自然山中有情、水里有意萌芽出来的感悟,集中于“水墨”之间,研究墨在水的作用下所产生的自然效果、将传统的皴法和自然肌理有意结合、苦苦寻觅着“画法”之外的语境,探索着将“皴晕兼备”转化为物我合一的没骨水墨山水画。

或许是他行万里路阅遍山水的原因,他的山水画自有着通透、虚实、阴阳平衡,往往将作画时的情绪心境通过笔端与“气”的融合,“气场”在泼墨中翻飞,山石在舞动中的刚性,经常会在柔性云雾中得到表现,刚柔相济,阴阳相合。倾泻的水墨瞬间山水好像有了生命,呈现着泰山的霸气,黄山的秀气,峨眉的仙气,诱导出了万千气象,源源不断地剥离出了心中理想的丘壑。他作画时的“无我”、“忘笔”,让我体悟了他的“气”,体会到了“没骨”——精气神之道。

《巌流喷空晴似雨,林蘿礙日夏云寒》表现了既涌动又播散着大气场,如置身于万千气象、雾行峰现之感,精气神兼具。

幽谷寂 清歌出

他在山水之中吸吮了大自然中的灵性,在对山水的探寻中反复地体悟“道”的本源与真谛。他在九十年代先后应邀在上海美术馆、北京徐悲鸿纪念馆、温州展览馆举办个人书画展、武千嶂艺术研讨会,著名书画家赵冷月赞扬“采众家之长,充满了灵气”,著名书画家韩天衡也表示“作品生命力强”,并鼓励他“不断地调适自己”,中央电视台、上海电视台为他拍摄了专题片,画界、社会都肯定了他。

然而,此时的他反而沉寂了——“在轰轰烈烈办展之后自我反思,觉得功底尚不足,眼界也尚窄,对一些社会的现象、审美标准的失序、对绘画评判的乱象不愿融入,为此,我退而作研究,静阅博览。在思考中西美术史中渐进找到了深入的东西,自我的境界变得淡而深远。”

沉寂的几年中,他将“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古语,用自己的语言换成了“行经典路读经典书”,重新审视中国山水画中的真正内涵,认为画家的思想应该高人一筹,追求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研究人的心灵世界。从陶渊明研究无弦琴无字书中得到了感知,从陆俨少笔笔生发、笔笔相扣中得到了灵感,提出了独特的情感诱发的创作方法,有效的将心中的“道”诱发出与水墨之 间。“ 没骨”泼墨贵在追古诵今、心相随性,但不逾矩,水溢而于情理之中,看似无构图但画境入其中,千变万化语境不同、心绪不同,但出无尽的山水境界。

心中的“道”一旦升华为新的境界,积蓄于他心中的、脑海内的山水活泛了起来,与之对话,轻松对应,心手双畅,意在笔先,空灵悠远的万千姿态尽入画中,其“语言倾诉”化作了精神层面的东西,也就是他之前“看不见又分明存在的背后的东西”。

《晓暮春烟》看似狂云乱雾,然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下部则犹若一君闲庭信步、静如处子,一动一静,相得益彰,尽显作者表现与寄语之境界。

《幽谷清歌》整个画面表现形式罕见,只现山的中部横截的局部,然浓云似雪涌、轻雾在远散,如歌如诉,在奇中得平衡。我想,这也许正是千嶂先生慕求的淡而深远的精神意境吧。相信《幽谷清歌》的作品,可以是他曾经沉寂幽谷而清歌出幽谷的纪念。

性情来去“没骨”天成

千嶂先生是个很有个性的人,好像还不是一般的有个性。

在父辈眼里,他“大逆不道”,在女儿眼里他值得欣赏和尊敬,在学生眼里他博学善教,在朋友眼里他真实倔强,在同行眼里他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在自己眼里他面对任何评论依然坚持自我。他的个性从改名可以看出。

他原名吴志坚,成年后改为武千嶂,中国传统鲜有成年后改名的,尤其不会改姓。他却在1992年于上海美术馆举办画展时连名带姓一起改为武千嶂,武即动,千嶂即山,意喻武动山水。

他与“武”非一般缘分。他少年习武。1976年,朋友介绍他为一位形意八卦掌的传人画一套拳谱。他不谈价钱当即答应,只见那人从地下挖出一铁箱,取出一套残缺不全的拳谱,又摆姿势让他画。一个招式重复三次,他很快地完成了。他一天也不多画,回家关门,照谱偷师习拳,颇获心得。1992年办个人画展时,他同时展出了习拳的照片,请当年让他画拳谱的师父观看,师父惊讶,“偷师能偷到如此神韵”,即纳为徒。改姓名曾被父辈视为大逆不道。他说,“武与吴同音,以武命姓当属必然”。

他精于国画,又深谙油画,数次穿越、跳跃于中西画派之间。早先就读于南京艺术学院美术系,师从齐白石弟子陈大羽学国画。由于基础扎实,再加上聪慧勤奋,在山水画上有了明显的成绩。1992年,年仅34岁就应邀在上海美术馆举办了山水作品个展,虽然好评如潮,可是他却觉得后劲不足,需要给自己补课,为求扬长避短,把自己以前擅长的油画,移作阶梯,去攀登别人没有的高度。这个时候,他在研究中国山水画的同时,用油画进行有意识的尝试,从印象画派一直到抽象艺术,试验将中西文化、画风作交融。

一位友人好奇:“你一个城市的画家,为何痴迷于山水画?”他笑谈了一个故事:“初中时,经常一个人爬上石库门的屋顶晒台上看落日的云霞,特别是在逆光效果下的云朵,千奇百怪,有时连绵起伏、有时层峦叠嶂、有时高耸入云、有时苍山如海,这种会动的云山,让我如痴如醉。”对山的爱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心中的山水永远荡漾在心里。

近几年,千嶂先生的山水画,就像深巷中的陈年老酒,扑鼻而香。当他的国画作品重新出现在画界时,有多家专业杂志美术编辑惊叹“你的作品大变”、“怪不得你不见了,见时换峥嵘!”2004年6月,他的作品《云岭钟秀》在“21世纪中国艺术名家名作大展”中获得一等奖,作品《深林叠嶂听泉声》获“2009年全国山水画大展成就奖”。

个性的“折腾”折射了他的固执,在中西画中数次“回转”,终在游历、痛苦、索求、阅读、认知中落定于“没骨山水”,“也是在悟得了万物皆有道、五行相依生、放逸山水、中得心源之后”。

“中道”让他从传统出、又恰如其分地融入了油画元素,探索出自北宋至今少有的、独具个性、较为成熟的“没骨泼墨山水画法”。走进他的水墨世界,方能感受到他的水与墨融合后的境——神性、大气、天成。幅幅水墨,在静与动、浓与淡、意与韵、阳与阴、天与地、明与暗、光与影融合成了独特的气场、心象与诗章。

泼墨成山“没骨”无意

中国水墨山水画自唐代吴道子的“白画”始,经王维的“破墨”、项容的“用墨”发展到王洽的“大泼墨”,使中国水墨山水画发展为“笔墨积微”、“不贵五彩”、“水晕墨章”的技法。而“心”是中国画的精神内核,“相”是画的精神外现,心相是画的神魂所在,唐代书画鉴藏家裴孝源所说的“心存懿迹、默匠仪形”即指心相,南宋陈郁也述“写其形,必传其神,传其神,必写其心,写形不难,写心惟难也”。千嶂先生的山水画仅以水墨为色,绝不用彩,他信老子的“五色使人目盲”,庄子的“形、神、心、身”的“天人感应”关系,在“不同之同,不似之似”间得到了绘事之妙,“用墨”的随性和水墨泼洒之间尽显“心相”。他以气发笔,泼墨成山,浓淡枯润,一墨融多色,勾皴烘染,无意有意,“没骨”其中,尽现水墨精华与境界。

作品《暮色千山入,春风百树香》云中山形时隐时现,声声瀑布幽谷而来,而云中有仙气,气雾中似乎有些许的愁绪,让云中瀑布畅泄,仙气仍自在其中,表达了水在金、木、水、火、土中的最高境界,在以水现气、岩栖谷隐、师法造化、以气现人的哲理意味中表达了作者当时的以柔克刚的精神语境。

于2014年作于太行山的《雨中清音》,云、雾气与山共依共生,山具有的雄伟的大气象在似与不似之间从画中隐没、走出来。其画法中有借鉴,更多的是“没骨”泼墨与线的结合恰到好处,不唯美之中见美,潜意识画法中有“我”的寄托。其画言、意、气均足,尤其是由气场引动的虚实、节奏、韵律表现了阴阳五行的艺术效果,传递了由空间到视觉的“天人感应”的关系,“盖理足则精神,意足则蕴藉,气足则生动”,阴阳五行的中国传统文化思想的骨架也隐于了画中。

《降瑞图》(2013年作品)可以说是以“大泼墨”的“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之势,表现了笔墨“容势、明神”的灵动意境的境外之境,虚实相间、心象外观极点的阴阳互动关系、气势宏大,给人以极大的想象空间,云遮盖了山峦的本真面貌,点缀的略弯但扔挺拔的无根松以阅世之姿,好象在诉说着“山并不会因云雾盖而不成其山”。这是一幅“没骨”泼墨到极致的经典山水画,也是用心在画、表现丰富内涵、构筑心堤、以画言志的成功作品。

凭作品达到的“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的境界,画界同仁已将“没骨水墨山水”视为他的符号——至高的荣誉。2013年,他被新华网评为“中国十佳最受藏界关注艺术家”。

是什么让他得以“没骨”?或许是——高等学校教学科研的磨练,或许是个性独立、喜拳术、阅中医,或许是他通书法、涉油画、擅长国画最爱山水,天分高、敏思考、又勤奋?依我对他的了解,以上综合即是他了,只不过,他有时身在俗境,心却在山径雾道中“修炼”。他的太太、女儿也受他的影响,喜欢上了转山、观雾、看出水、养气功,自家小花园里时现医生太太侍候花草的倩影。

他不在意所任中国书画家协会副会长、中国书法研究院艺委会会员、中国书画家联谊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等,但作为本职美术教研室主任,“他十分认真”,他以独特视角创造的新型符号教学法——《中国画可数符号教学法》、《色彩符号教学法》、《游戏符号教学法》系列教材被广泛应用,《书法数字教学——楷书、行书、隶书》广受欢迎。

曾经,成功的彼岸在未知的远方,现在,远方已在此岸。

艺无止境,唯愿再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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