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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琴

2014-11-25闫耀明

少年文艺 2014年11期
关键词:春子树杈口琴

闫耀明

1

有一阵子了,小亮每天下午都要到女儿河边去坐坐。

天已经很冷了,女儿河一点点瘦下去。河水开始结冰,河面变窄了。河岸边,长长的草早就枯黄了,一丛一丛,密匝匝地拥着。小亮就坐在那草丛上。阳光照着,草丛上暖和呢。

小亮来到女儿河边坐着,不是来看河水的,他的目光,越过草丛一晃一晃的黄色茎叶,穿过开阔的河滩,伸向远处的公路。

他在等人。他盼望着从省城开过来的客车能在村子边停一停,从车上下来几个人,那几个人里,就有他的爸爸和妈妈。

听奶奶说,爸爸妈妈年前就能回来,回家来过年。

小亮很少听奶奶说话。奶奶年纪大了,说话很唠叨,常常说了好一阵也没说明白她的准确意思。小亮就不听。奶奶爱唠叨就唠叨去,小亮自己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时心里烦了,小亮还会顶撞奶奶几句。小亮常常心里烦,其实也没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发生,就是烦。

但是这次,小亮听明白奶奶的话了。爸爸妈妈回家过年,是好事呢,他早就想他们了。更重要的是,爸爸妈妈从省城回来,就可以给他买一把铮亮的新口琴带回来。这是小亮和爸爸妈妈说好的,他们去省城打工走之前就说好了。

小亮把自己即将拥有一把新口琴的好消息告诉了春子。小亮说话时很是得意。春子的眼睛里就闪出特别羡慕的光,还很没风度地吧嗒了几下嘴。春子说:“电视上演过口琴独奏,像风琴似的,真好。”

小亮不屑地撇撇嘴,说:“你就知道风琴,咱学校那破风琴,有的琴键都坏了。还是吹口琴带劲儿!”他下意识地抹了抹自己的嘴,好像在吹新口琴。

风在河面上没遮没拦地吹过来,凉凉的,硬硬的,吹得小亮一阵发冷。他缩缩脖子,紧了紧羽绒服的领子。

春子来了。他猴子似的几步就爬上河岸边一棵斜长着的榆树树杈上,坐着,也向公路上望。那个树杈张开的角度正好坐一个人,春子坐得很舒服。他吸吸鼻子,说:“春节快到了,他们该回来了。”

春子好像是在和小亮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小亮知道,春子也在盼着爸爸妈妈早点从省城回来。

两个男孩子,一个坐在树上,一个坐在草丛上,都在望着公路,都在盼着从省城开过来的大客车能在村边停一停。

“哎,小亮,你教我吹口哨得了。你口哨吹得那么好,咋练的呢?”见小亮缩着头不说话,春子提议。

小亮摸起一块石头,丢向冰面。石头旋转着,从冰面上快速滑向水里,发出一串“嚓嚓”的声响,留下一长溜白白的印迹,很均匀,很细碎,仿佛是一枚枚小小的冬的脚印。

“还是等我教你吹口琴吧。”小亮瞄了一眼树上的春子。

春子似乎没有想到小亮会这么大方,感激地看了小亮一眼。“我要是也有一把口琴多好,咱俩一起练,在六一联欢会上咱俩来个口琴合奏,那得多爽!”

说完,春子轻轻地叹了一声,很惋惜的样子。

2

小亮和春子在街面上走动的时候,听到脚下的声音一点也不清脆,很有点拖泥带水的味道。他们彼此望一眼,心照不宣地笑笑。只是他们的笑很勉强,被冷冷的北风一吹,就不见了。

迎面遇到了矮墩墩的二憨。二憨一扭一扭地走过来,很夸张地扬扬手臂,说:“你们是不是傻呀?爸爸妈妈从省城回来了,你们还在这里转悠啥?”

“啊?”小亮和春子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叫。他们正准备到女儿河边等从省城来的客车呢。

小亮警觉地打量一下二憨,说:“你的话,可靠吗?”

春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拉了拉小亮的袖子,悄声说:“二憨虽然少几个心眼,但是他没撒过谎。”

小亮的眼睛亮了。两个人撒腿就跑,“嚓嚓”的脚步声急切而冲动,在街面上迅速地升起。

跑回院子里,小亮真的看见爸爸妈妈在屋里站着。他们分明是刚刚下车到家,厚厚的羽绒服还没有脱。

“嘿!”小亮忍不住叫了一声,跑进屋子。“爸爸!妈妈!”

爸爸在小亮的肩上拍了拍,说:“好小子,跑哪儿野去了?爸爸都想你了。”

妈妈摸摸他的脸,上下看看,惊喜地说:“我儿子又长高了。”

爸爸妈妈开始往外拿东西,他们背回来五个圆滚滚的包。小亮站在一边,看着。那些东西都是小亮没有吃过的,花花绿绿的包装让小亮有点眼花缭乱。可小亮没有拿过来吃,眼睛盯着包裹。

东西拿完了,小亮疑惑地问:“我的口琴呢?”

妈妈愣住了。爸爸也愣住了。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下。

“你看这事整的,爸爸给……忘了。”爸爸挠挠脑袋。

妈妈似乎很难为情,“真的呢,忘得死死的。”妈妈摸摸小亮的头,“没事,下次回来一定给你买,铮亮的新口琴。”

小亮很泄气。他没有吃那些小食品,转身走出了屋子,边走边不悦地自言自语:“说话不算数。”

街面上几乎看不到人,宽宽的村街显得特别安静。小亮没精打采地走着。他已经和春子他们说出去了,爸爸妈妈要给他买口琴,可是……

忽然,小亮听到一种声音,一种很特殊的声音!他猛地站住,侧耳倾听。

那是一种感召力很强的声音,而且,就在不远处!

难道……小亮的心突然加速跳动起来。他快步走过去,寻着声音的方向。

拐过房子的一角,几步来到女儿河边,小亮惊奇地看到,那棵斜长着的榆树树杈上,坐着春子,居然正吹一把铮亮的新口琴!

北风不大,一股一股地旋着,把春子那断断续续的口琴声送过来,送到小亮的耳朵里。小亮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冷冷的北风可以没遮没拦地直接吹进他的心里,让他的心迅速凉下去,被冰碴划了一样,隐隐地疼。

春子却很兴奋。看到小亮,他放下口琴,说:“嘿,没想到我爸爸妈妈给我也买了新口琴。我事先根本没跟他们要,他们真是太了解我的心思啦!我可以和你一起练琴了。”

接着,春子看着呆呆的小亮,问:“哎,你的新口琴呢?”

小亮在他曾经坐过的草丛上狠狠踢了一脚,没好气地叫:“你咋那么多话!”

春子愣了一下,明白了。他没有再说话,犹豫了一会,继续吹口琴。那断断续续的琴声再次在女儿河河面上飘起来。

春子还不会吹口琴,吹得断断续续的,不成曲调。

小亮想走开,但是他觉得走开更没劲。于是,他仰头看着春子,问:“那,把你的口琴借我吹几下吧。我应该会吹好几支曲子。我可以教你。”

没想到春子拒绝了他。春子郑重其事地说:“我妈妈说了,口琴是用嘴吹的,不可以借给别人。我妈妈说得对,万一你有传染病呢?”

“你才有传染病呢!”小亮生气了,冲春子瞪起了眼睛。

他转身就走开了,走得很坚决,也很冲动,脚下踩出的声音很尖。

3

春节一过,爸爸妈妈就又去省城打工了。小亮在村子边的公路上送他们。看着大客车越开越远,一点点消失,小亮的心紧到了一起,缩着,让他觉得什么都是堵堵的,透不过气来。路边的田野里,积雪还没有完全化尽,露出一些黑色的土地,白一块黑一块的,难看。

往村街上走时,小亮没精打采的,低头看自己的鞋尖。

迎面遇到春子。春子怀里抱着一团蓝瓦瓦的塑料布,喜滋滋地说:“我爸爸妈妈不去省城打工啦,他们兑下了二憨的蔬菜大棚。现在那片大棚是我家的啦!”说完就急匆匆地走开了,看得出春子很兴奋。

小亮没有看春子的背影,他仰头望天。天蓝蓝的,一点杂质都没有。迎面吹来的风已不再坚硬,不再割脸,似乎弥漫着一丝春日的气息。那气息润润的,甜甜的,小亮敏感地捕捉到了。

但是小亮的心却甜不起来。他什么事情也不想做,只是在村子里来回闲走。他的心始终是堵堵的。

勤快的人已经买回了种子和化肥,盘算种庄稼的事了。大车拉着化肥在村街上沉沉地走过,留下马儿喷出的响鼻。大人们高声说着话,语气中透着对收成的渴望。

小亮愣愣地站在街边,看马车在自己的身边走过去。

那感召力很强的声音再次响起,小亮身不由己地沿着村街向女儿河边走去。

春子坐在榆树杈上吹口琴。他坐得很舒服,曲调似乎也更流畅一些了,不再断断续续。

小亮走过去,扬头看着春子。“别吹了,你停一下行不行?”见春子一直在兴奋地吹口琴不肯停下,小亮忍不住大声说。

春子肩抖着,身子晃着,坚持把一支曲子吹完。他抹了抹嘴巴,美滋滋地说:“好不容易找着调儿了,不敢半路停下来呀。”

小亮眼巴巴地看着春子,说:“借我吹一下不行么?我比你会的曲子多,我可以教你。”他使劲咽下一口唾沫。

春子果断地甩甩口琴,语气十分坚决,“不行。”

“我……我还给你吃过我们家的山楂呢!”小亮有点委屈。

“山楂怎么能和口琴比?不行就是不行!”春子不再看小亮。

小亮火了。很长时间了,他一直烦,烦躁的心情不知道跟谁说,也没有发泄的机会。现在,看着牛气的春子,小亮觉得他真不够朋友,太不好说话了。火气便冲上了小亮的脑门儿。他毫不犹豫地往树上爬,瞄着那个斜斜的树杈。

春子急了,叫:“你干什么?要抢劫吗?”说着,他站起来,举着口琴。

小亮竟然没有爬上去。也许是心里发急,也许是他的鞋打滑,反正小亮没有爬上树去。沮丧的小亮不再爬树。他知道自己从小就不擅长爬树,便不再做尝试,而是气鼓鼓地走了。小亮走开时头也没回,他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春子这样的朋友,不可交。掰了,也没什么可惜!

小亮冲动的脚步声在干燥的街面上升起,那尖锐的“嚓嚓”声似乎是在火上浇油,让他的气始终是鼓鼓的。春子的爸爸妈妈从大棚里干完活迎面走来,和他打招呼,他都没理。

春子家的大棚就在村子边缘,与小亮家的菜地只有一墙之隔。看着在阳光下闪着瓦蓝色的塑料大棚,小亮的心里便越来越不舒服。

大棚里很安静,春子爸爸妈妈回家了。小亮跳过矮墙,打开大棚的小门,钻了进去。看着眼前生长的绿油油的蔬菜,小亮站着,心在“突突”急跳。

晚上,小亮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晚饭。春子一家三口来了。

小亮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没说话,继续看电视,不时往嘴里塞一口饭。

春子的爸爸妈妈客气地和小亮奶奶说话,春子则愤怒地瞪着毫不在乎的小亮。

奶奶气得双手发抖,指着小亮骂:“你个缺德的家伙,祸害人啊!拔人家大棚里的菜,舒服啊?”这次,奶奶说话一点不唠叨,意思也特别清楚,毫不含糊。

春子爸爸走过来说:“亮啊,以后再别这么干了,啊!那菜还没长成呢,拔了,怪可惜的。”他想摸摸小亮的头,小亮一闪身,躲开了。

春子冲小亮努嘴,气愤地“哼”了一声。

春子一家人走了,奶奶又开始唠叨。小亮不听,手里端着碗,眼睛盯着电视。可是,电视上演的什么,他一点也没看到。

4

转眼已经是5月份了,绿色再次弥漫在女儿河岸边,各种各样的树和草比赛似的生长,将河岸打扮得花枝招展。

不止是树和草,打扮河岸的,还有声音,那愈发悠扬的口琴声。

小亮看到春子又坐在那棵斜斜的榆树树杈上,专心致志地吹口琴。六一儿童节快到了,学校要搞文艺演出,春子在抓紧练习。

小亮知道春子要登台演奏口琴,全学校只有春子一个人拥有一把铮亮的口琴,他的口琴独奏是必上的节目。

听得出,春子的口琴已经吹得相当不错了,曲调悠扬地在口琴中飘出来,在女儿河岸上婉转,让小草的舞蹈更有节奏,让河水的流淌更有韵味。

小亮不看春子,他不喜欢看春子吹口琴时那陶醉的样子。他咬着自己的嘴角,默不作声地在河边走过,头也没回。

吃过晚饭,小亮钻进放农具的仓房里,翻。奶奶扶着仓房门,看着他忙碌,唠叨说他跟耗子似的,整天瞎折腾。

是不是耗子对于小亮来说无关紧要,他现在特别想做一件事,需要一件趁手的工具。

小亮灰头土脸地从仓房里钻出来,手上多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锯。天已经暗了下来,眼神不好的奶奶没有看到小亮手上的锯,这让小亮觉得很轻松,否则,唠叨的奶奶会没完没了地盘问。

昏暗的村街空无一人,这正是小亮想要的。他快速穿过街道,向女儿河边溜去。

天黑了,女儿河却是白亮亮的,流得得意欢畅。小亮蹲在河边,摸一块白石头,沾着河水,在锯上打磨。锈迹转眼就不见了,锯子闪出白亮亮的光。小亮笑了,那笑容同样透着得意和欢畅。

小亮举起锯子,开始锯榆树的树杈。榆树的木质发粘,锯起来很吃力。小亮两手握着锯子,把身体绷紧,用力锯。

路上有脚步声响起,小亮警觉地望去。是回家的二憨。二憨手里牵着一头黑白相间的奶牛。卖了大棚,二憨开始养奶牛了。“要帮忙吗?”二憨问。二憨心眼不多,但总是很热心。

小亮摆摆手,依旧锯树杈。

二憨走了,小亮也放下锯子。他回身歪着脖子望了望那树杈,笑了。

5

放学后,小亮疯子似的往外跑。他要占据一个最佳的位置,看一出好戏。

小亮选了一团浓密的矮树丛,就在距离斜榆树不到50米的地方。他蹲下来,将自己藏好。

放学回家的学生陆续在河边走过,谁也发现不了树丛后面的小亮。小亮很得意,美滋滋地笑。

蹲久了,腿便酸胀起来。小亮干脆把书包放在地上,坐上去。

二憨牵着他的奶牛走来了,到女儿河边,让奶牛饮水。

春子也来了,走路时脚下带着弹性,背后的书包一晃一晃的。

春子兴奋地跟二憨打招呼,接着几步爬上榆树,坐在那个他经常坐着吹口琴的树杈上。

盯着春子,小亮的神经紧张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再次蹲起来,伸着脖子。

春子坐着,从书包里拿出口琴。可是,还没等他把口琴含在嘴里,屁股下的树杈就猝然折断,春子惊叫一声,跌落在河水里。

小亮看到春子跌落时手和脚在空中挥来舞去,却什么也抓不着。那把铮亮的口琴也被他甩了出去,在空中折了无数个跟头,落在了女儿河里。

惊喜的小亮差一点叫出来。没想到他精心策划的事情,居然效果这么好。

一些路过的学生和村里人停下来,看春子从河里水淋淋地走出来。春子的脸哭丧着,这突如其来的跌落让他很惊诧,站在河边,他仍然惊魂未定,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傻傻地站着。

小亮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不让笑声从嘴里挤出来。

二憨上前摸了摸春子身上的湿衣服,说:“都湿透了,赶紧回家换衣服吧。”一些村里人也过来催促春子赶紧回家,以防感冒。

春子抹一把脸,拎着同样水淋淋的书包,转身往村街上走。可他刚走几步,突然回身发出一声惊叫:“我的口琴!”春子啥也不顾地要下水,摸他的口琴。

二憨拦着他,“我来吧我来吧。”二憨脱了鞋子,卷起裤腿和衣袖,小心翼翼地走进女儿河里。5月的河水还很凉,二憨不由打了个冷战。好心的二憨在水里摸了好一阵,摸得两手全是黑乎乎的烂泥,也没有摸到口琴。

“河床上全是淤泥,要摸到口琴,没可能。”二憨甩着手上的泥,泄气地走上河岸。

春子突然哭起来,他压抑而无望的哭声沉沉地在河面上回荡。“我的口琴呀……”

有村里人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春子的身上。二憨则来到榆树前,歪着脖子望那折断的树杈。

榆树的树皮柔韧性好,树杈折断了,树皮却没有断。长长的树杈便垂着,垂在河面上,像一棵倒长着的树,看上去让人的心不由自主地发紧。

二憨似乎看出了什么,伸手在树杈的断茬上摸了摸。

接着,二憨猛地想起了什么,迅速回头,在围观的学生中寻找。二憨的目光很尖厉,透着愤怒,游移着,扫视着面前的每一张脸。

小亮心一惊,“怦怦”的心跳声像鼓一样响,催得他什么也来不及细想,拔腿就飞跑起来。

小亮不知道二憨是不是看到了他狂奔的背影,只是死死地咬着牙,努力地让自己的奔跑更迅速一些。他要尽快跑出这个让他心惊胆战的水淋淋的情节。

6

小亮的书包丢了。

跑到家的小亮发现自己背上没有书包,便赶回那团他曾经藏身的矮树丛。可是,矮树丛前一派清爽,根本没有书包的影子。他在矮树丛的前后左右寻找,甚至把附近的其他树丛也都找了,还是没有找到。沮丧的小亮傻呆呆地站着,望熟悉的河滩,望守护河堤的杨树林,望杨树林头顶上瓦蓝瓦蓝的天空。天空中没有云,阳光没遮没拦地照耀着,让5月的天气忽然就燥热起来,让清澈的女儿河水闪出让人心里发急的亮光。

书包丢了,小亮便和垂头丧气成了最好的朋友,形影不离。

春子很伤心,失去口琴的打击让他常常泪水涟涟,眼皮便隐隐地浮肿。老师和同学都在安慰他。

老师狠狠地批评了小亮,说他的行为太过卑劣。校长指点着小亮,说要给他处分。奶奶的唠叨因此升级,含混不清的话语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愤怒。

春子站在女儿河边,望着河水。

小亮犹豫了一阵,凑过去,小声说:“我的书包……是不是在你那里?”

春子没有回答。

“我的书包……”小亮抿抿嘴唇,“春子,原谅我……我来教你吹口哨吧。”

春子还是没有回答。

“你不是那么愿意让我教你吹口哨么?”小亮又说。

春子仍然没有回答。

两个人在河边站了一阵,都没有说话。后来小亮望望春子的背影,转身默默地走开了。

“你的书包在二憨那里。”春子说话了。他望着河水,轻声说。

小亮一下子站住了。他发现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出的亮光竟然十分锋利,比奶奶做针线活儿用的细针还要锋利,刺得他的眼睛疼。而且,那疼痛的感觉在迅速地弥漫,那么尖锐,一直疼到他的心里。

泪水很快便流满了小亮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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