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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想像中的侠与侠文化

2014-11-19高慧芳

卷宗 2014年10期
关键词:秩序文化

高慧芳

摘 要:侠经历了漫长的发展和演变过程,在经历了与私剑/刺客/武侠的碰撞与融合后,不断偏移和摇摆;在性别裂隙出现之后,女侠这一群体正式进入侠的发展史,并以独特的活力增添了侠文化的魅力与内涵。本文力图梳理侠自魏晋时代开始有规模地进入文学创作阶段,在唐代达到高潮,在宋元明清时期不断朝纵深发展,特别是元明清时期在侠与侠文化上对唐宋有选择性地偏移/借鉴的演变史。

关键词:侠;文化;变奏;秩序

随着文学创作的繁荣,大量记载奇闻異事的魏晋志人志怪小说不断发展,为文学创作提供了丰富的想像空间和可能。到了唐代,唐传奇的兴盛为侠的故事和侠客提供了丰富的历史舞台。而且,侠从行为处事到人物形象,也越来越增加了虚构和想像的充分。以往记载于历史典籍之中的故事被一批新的创作群体选中(进士群体)单独拿出来,结合时代新事新风,充分润色和构思,形成了蔚为壮观的文学作品创作潮流——唐传奇开始日益兴盛起来。因此,封建大一统国家集权的日益巩固和强化之下,对秩序形成冲击和破坏的不稳定因素——侠,虽然被正统史书冷落,但是却在文学作品中得到更丰富的阐释和解读、并被文人寄予了更多的期待和渴望。

与前代相比,唐代文学作品中的“侠”很大程度上不同于唐前史书中记载的典型侠客形象,唐代侠客一方面向着“武侠”转变,一方面越来越难以超越个人的悲欢离合。在行侠仗义之时更多地是个人的快意恩仇。从“游侠”到“武侠”的转变,不只是命名的微妙变化,与之相应的,是侠的精神实质也发生着变化。

1 重回魏晋:侠的虚构与想像的开始

魏晋时期出现的侠客,特别是女侠,都具有明显的虚构与想像色彩。陶潜《搜神后记》的《比丘尼》,“裸身挥刀,破腹出脏,断截身首,……身形如常”。这种虚构和想像,使得文学描绘与现实生活产生了差异与升华。超现实的技艺给读者带来了思想和阅读的双重刺激,豪侠、和尚、尼姑等群体由于逐渐脱离于日常大众生活,也变得更为神秘和超现实,从而为后代武侠和传奇故事中描绘的人物性格群体初步确立了方向。

这种虚构一旦开始,侠与普通人所在的人世间也就产生了一种疏离,侠的世界便成为悬置于世人日常生活的某种存在。洪迈《夷坚志·郭伦观灯》记载了郭伦携家眷出游路遇恶少,恰遇道人解围的故事,道人自我介绍:“吾乃剑侠,非世人也。”这种有意为之的疏离,使侠更具有神秘感,更容易承载凡俗之人对于公平与正义的想像,做到世人不易达成之事。

2 唐朝:频繁出入世俗的侠

唐代的政治环境、尚武与任侠的风气、有利于侠客生存的社会环境,大量有侠义心肠的人物的存在,女性地位提升以及佛道思想的影响。此外,文学家的行侠经验也间接影响侠义文学的内容,例如郭震、陈子昂、李白、韦应物等人大都具有侠的某些特质,这些文学家所描写的侠客,不管是自身的投影,或者是对古侠、唐侠的描绘,与以往史书中所记载的侠相比,更为细腻和丰满,更容易被大众想像和感知。唐代的侠客故事包含历史宏大背景下的叙事,也包含日常生活琐事中的叙事背景。

唐代的侠客在侠文化发展脉络上,继承了“信守承诺、重视友谊、精忠为国”的品质,一诺千金、言出必行,这也是侠的世界中必须遵守的伦理规范。比如唐诗中的侠客形象,很多都是对于古代的向往与想像。李白《东海有勇妇》 :“学剑越处女,超腾若流星”。

侠,应该是“不轨于正义”,为何逐渐发展到了“报恩”,这个原本属于“刺客”的行事范畴。为何刺客的行事特点渗入到侠客中,陈平原在《千古文人侠客梦》如此解释:“唐宋传奇中,游侠与刺客形象互相影响互相转化。这一转化的原动力是如何使‘侠客(包括古游侠与古刺客)的行为更具合理性,更富有崇高色彩。”

通过史书中的记载,我们便可更为清晰地看到当时刺客的存在,以及侠客身份的纠结。“中唐后社会暗杀之风极盛,藩镇各霸一方,私蓄刺客以仇杀异己之事,时有所闻,史不绝书”“当时权贵为求自保,乃格外注重安全保卫工作。此所以唐人驰骋想象作豪侠小说,凡涉武事,便千奇百怪,神通幻变,不一而足。”

但是侠客时常触犯国家法令,成为破坏社会秩序的一员,在这个时候侠与统治秩序出现了裂隙,如何弥补这个裂痕?就是国家发生危难,他们挺身而出,远赴边塞参战,保家卫国,成了解救国家危难的忠勇之士,从而被顺利地缝合与纳入制度规范。

侠的整体发展脉络虽然已经偏离了前代的“游侠”,朝着世俗化和日常生活靠近,但女侠并不是与之同步。唐代的女侠体现出对“侠”的秩序的偏移的另一种路径,她们有的依然展现了“救人于厄,振人不赡”“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的古侠风范,救百姓于水火,比如智盗金盒的红线;行侠仗义之后放弃名利,归隐山林。由此可见,唐代女侠大都是处于绝对支配和自主地位的角色,不管是红线、聂隐娘还是红拂,她们主动择夫/择主;在经济上,她们也处于支配地位,比如《崔慎思》、《贾人妻》中,两位女侠都拥有丰厚的经济基础,丈夫在生活和经济上仰赖她们。但是,女侠大多没有情感流露和变化,很多时候都近乎冷漠。陈平原在《千古文人侠客梦》中说:“贾人妻、崔慎思妻之再嫁与聂隐娘、解洵妾之择夫……或许女侠根本不把成婚当一回事,只不过是生活或行侠的需要。”

还有比较有趣的是侠也不再像很多“游侠”一样是行止不定、无固定职业,而是有一个相对稳定的秩序内的身份,比如将军之女聂隐娘,她还嫁给了磨镜少年。女侠的归宿也是一个重要问题。聂隐娘和红线最终都选择了归隐山林。《抱朴子·明本》称求仙者莫不飘然绝迹于幽隐,“山林之中非有道也, 而为道者必入山林,诚欲远彼腥膻,而即此清静也。”这一点不同于男侠,唐代的男侠一般积极入世,在世俗生活中行侠仗义。

唐代女侠的奇异技能为后代描述侠客的技巧奠定了基础。《聂隐娘》不断地被改写和再创作,宋代话本小说《西山聂隐娘》(佚),清代尤侗作杂剧《黑白卫》。神奇的想像力和人物形象,比如化尸水,变虫子,人物“妙手空空儿”等颇繁地出现在后来的武侠小说中。

3 宋代:话本小说中的世俗之侠

“唐人选言,入于文心;宋人通俗,谐于里耳。”(《古今小说·序》)宋代的文学创作者们也要使侠客这一传统文化形象不断丰富和变化,更加符合时代精神和民众的阅读与审美情趣。宋代的世俗之侠,更加遵守社会公德和正统统治秩序。正如有的研究者指出,“绿林风气和江湖义气在侠的观念中占据了重要位置,这是宋代乃至明清不同于前代侠的最根本性的差异”。

与此同时,作为承载侠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话本小说,其传播地点在勾栏瓦肆之间,受众群体的特征,也推动了侠的世俗化。从传播学角度,活字印刷书的发明,大大促进了各类书籍的刊印,说书艺人有着丰富的资料来源进行加工和润色,流行的版本不断地被重写和改写,重新刊印之后得到更广泛地传播。

宋代的小说中的女侠已经开始以女侠自居,表现出了自觉的行侠意识。宋代徐昉《太平广记》设“豪侠”类,女性进入了“侠”的整体命名系统。最先使“女”与“侠”这两个概念结合,是南宋《夷坚志》卷一《侠妇人》。此后,“侠”这一历史和文学传统中具有明显所指意义的男性化语词,开始与女性结合起来,如元代龙辅的《女红徐志·侠岖》里提到的侠岖,宋代刘斧著的《翰府名谈·女侠》里所称的“女侠”。到了明清朝代,“女侠”的称谓已经得到了社会的普遍承认,人们一致认为那些身为女子而拥有侠的精神气质与行为方式的人就是“女侠”。女侠不仅在精神气质和行为方式上达到“侠”的标准,而且在体力武力上也丝毫不逊于男侠。

宋初《张训妻》在故事情节上与唐《贾人妻》非常相似,但是张训妻与贾人妻在社会地位及经济实力上有明显不同。在宋代《解洵娶妇》的故事中,解洵妻的举动在当时是既违法又不道德的,但她这样做却是为了维护个人的尊严。这个故事有两个切入点,一是对宋代女侠的情绪变化有所描绘;二是解洵妻为了维护个人尊严而杀人在精神上延续了古“游侠”。因此,她的行为举止虽然违反了社会秩序,也不同于宋代“侠”的发展趋势,但是却与上古“侠”的精神品质相呼应。解洵之妇的举动形成了双重的冲击和变奏,即是对当时社会秩序的冲击,也是对“宋代之侠”日益世俗化的冲击。

另一类作品中的人物则由“不轨于正义”向“不轨之轨”转化,《醒世恒言》卷三十《李肝公穷邸遇侠客》记载的房德夫妇欺骗侠士行刺恩人李勉,侠士反而杀了房德夫妇。侠士实际上完成了社会道德和法律意义上的除恶扬善,不自觉地成为维护社会秩序的力量。

4 明清:“不轨于正义”之“轨”——进入秩序内的侠

虽然明清时期侠文化发展的整体趋势是回归秩序,但是人物形象一旦得以确立,在文学史中就有了自身的发展变化规律,有自己独特的张力,人物形象一方面吸取时代特色,在不同时代的作家笔端呈现出不同时代的特色;同时,又有内在的脉络和行为特点,不可能断裂式的发展。所以在整体回归秩序的潮流下,仍有保持着“上古精神”之侠存在。

明清时期,涌现了很多对唐传奇的改编,比如凌濛初的《虬髯翁》和张凤翼的《红拂记》均取材《虬髯客传》汤显祖《紫钗记》取材《霍小玉传》,尤侗的《黑白卫》取材《聂隐娘》,梁辰鱼的《红线女》取材《红线传》等。

而且,民众对“侠”的向往,代表了阅读者要求变革现实状况,改变不公平境遇或不合理待遇的心愿。小至日常生活的不如意,大到社会制度的不合理,都会激发出求变的心理,渴望有人能够惩恶扬善、匡扶弱小。因此,侠与侠文化正在这个意义上满足了人们的阅读期许和心理期待,为此,作品有时候也会跳出秩序,寻找一个可能的裂隙和解决途径。

明代小说代表作《水浒传》中对抗与皈依两种思路在不停纠缠,这两种思路的交叉点以招安为界限,招安之前,梁山泊的好汉基本以侠义为行事准则,宋江的仗义疏财,晃盖的劫生辰纲,都在挑战和冲击封建正统秩序;招安之后,随着诸多英雄好汉的受封和担任官职,都纳入了封建统治秩序之内。

清刊侠义小说《三门街》(《守宫砂》)的作者明确指出:“其中皆是劝人为善,为臣者当尽忠,为子者当尽孝。奉劝世上之君子,当以忠孝二字为立身之本,至于行侠好义,亦生人不可少之事,宜就其力量之可耳。”将忠义的高度提升到“行侠好义”之上,侠义之举成为了量力而行的陪衬,忠义成为了根本目的和出发点。“侠”发展到这一阶段,已经与汉代“游侠”精神完全背离,成为宣传和维护封建统治秩序的力量。

从《史记·刺客列传》中宣扬“士为知己者死”,到《聂隐娘》、《红线》的向主子报恩,再到《三侠五义》、《施公案》的报效朝廷,成为官僚体系化的侠,成为了维护封建统治秩序的力量。男侠皈依了封建统治秩序,女侠的状况和归宿又是如何?

明代的小说中也有很多女侠承袭自唐代女侠形象,王世贞的《剑侠传》(女侠十篇),徐广的《二侠传》中出现女侠一百零八人,明人邹之麟专门将前代女侠传闻加以搜集整理并大致分为六类: 豪侠、义侠、节侠、任侠、游侠、剑侠,编成《女侠传》。他把窃符救赵的如姬、聂政之姐聂荣归为义侠一类;把楚营自刎的虞姬,坠楼殉情的绿珠归为节侠一类;把出嫁匈奴的昭君,替父从军的木兰归为任侠一类。

随着概念和外延的扩展,著名的花木兰故事终于纳入了“女侠”叙事体系。这样以来,保家卫国、尽忠朝廷就成为侠客的“题中应有之义”。明代《水浒传》中的顾大嫂、孙二娘、扈三娘, 再到清代的水冰心、十三妹、花碧莲、鲍金花、陈丽卿、刘慧娘,无一不是最终回归了正统秩序。

据统计,清代在作品题材上涉及女侠的作者有 30 余位,相关作品达 90 余篇,这个数量是清代以前女侠篇目总数的3倍。其次,有关女侠的作品质量也有了较大提高,其塑造的女侠形象既有对前代的继承也有创新,女侠的归宿较多是主动皈依家庭秩序。

清代还有一些颇有特色的作品,比如《兒女英雄传》虽然沿袭了才子佳人的路子,先遭受患难,再春风得意、加官进爵的套路。但又为英雄儿女注入了丰富的性情。而且在叙事中改变了男女行事的格调和规范,女儿行英雄之事,闺阁之人有侠烈心肠;公子却如女子一般柔弱。这一点对于传统才子佳人格式与规范的“变奏”,孙楷第先生也有论述,他认为“在陈陈相因的格范之下,居然能翻筋斗,这实在因为文康有创造的天才的缘故”。

在清代之侠皈依秩序之中,也存在着变奏与特例。《三侠五义》中的北侠欧阳春,他云游四方,打抱不平,四处行侠仗义且不张扬、不留名。但他为人处世有浓厚的儒家风范,是一位典型的“儒侠”,充满了作者自身的投射和向往。根据《小武义》的线索,欧阳春在平息襄阳王谋反之后便归隐禅林,选择了一条既不愿意接受官职、皈依秩序,又不与秩序对抗的道路,退出日常社会生活领域。这也是作者能够在当时想像到的并且能够被封建正统秩序所接纳的最好的一条出路。由此可见,作为“幻想的瘟疫”的内在实质的真实界的难以呈现,侠文化中描述的武侠世界和行侠仗义之人在现实中也可遇而不可求,即使存在,也只是心理的安慰与幻想。

5 结语

自《吴越春秋》的“越女试剑”至今,在两千多年的华夏文明史中,侠与侠文化经历了漫长的发展和演变过程,侠的概念在经历了与私剑/刺客/武侠的碰撞与融合后,不断偏移和摇摆;在性别裂隙出现之后,女侠这一群体正式进入侠的发展史,并以独特的活力增添了侠文化的魅力与内涵。

先秦时期,“侠”基本上是处于社会统治阶层的一些人物用来巩固自己势力的工具,并非从根本上是对抗统治阶级的力量。只不过由于他們的行事一般比较激烈,不完全符合规范,因此常常遭到一些非议。

侠的主体在社会群体中重心下移,由先秦时期以四公子为代表的卿相贵族之侠逐步散落于民间豪杰地主之家。汉代政治经济为侠的大量出现提供了基础保证,威势和财富、以及诸侯王的设立,都是滋养侠文化的土壤。但是与先秦四公子不同的地方是,他们的身份地位都远远无法与之相比,因此经济实力和政治号召力也都有很大差距。在结交宾客、济人危困中,自身也会遇到种种问题。

魏晋时期,社会动荡,大量的侠出现,但是侠的主体已经由掌握社会交游主动权、坐拥大批“私剑”的“游侠”转入社会普通大众之中的践行“侠义之事”的个体,从“为国为主”转为“替父母报仇,替邻居伸冤”的日常生活事件。这一时期的另一显著特点是,侠开始虚幻化、神秘化,侠的生活与日常普通人的产生了疏离。

唐代以前,侠文化的载体主要是史料典籍;唐代以降,文学创作开始成为侠文化的沃土。侠也就从现实一步步走向虚构和想像。与此同时,唐代侠文化主要文本形式——传奇,在文体自身发展趋势和侠文化发展诉求的双重张力下,达到了现实创作与艺术成就双重辉煌。与之同时,话本创作中的侠与唐代日常实际生活中的侠也发生了偏移。与话本中浪漫迷人的侠形象不同的是,现实中的侠都有着日常生活的身份,只是在遇到不平事该出手时才出手。

宋代的侠更加世俗化,一方面是承载侠文化传播的文本——话本,其传播的广度和深度恐非今日所能想像。而现实生存状态中的侠则是结合了武林/绿林的双重冲击,不断地摇摆和调整侠的内涵与外延。话本中的侠一方面延续着文本秩序(唐传奇)自身的脉络,继续行侠仗义、快意恩仇,且明确了“女侠”命名;另一方面承递着社会政治文化的变迁,开始向正统秩序皈依。

明清时代,侠文化在载体——小说中得到了飞跃,这无疑是非常适合侠文化的一种文体;但在思想和内涵上,却不得不接受正统秩序的询唤,成为宣传和维护封建统治秩序的文化力量。但是,侠的精神在回归正统秩序的同时,也在偏移中不断尝试回调。女侠也在这一潮流中,纠结于快意江湖与传统家庭之间,并回归秩序之内。

参考文献

[1]陈平原.千古文人侠客梦.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2年,第29页。

[2]赵景深. 中国小说丛考 . 齐鲁书社, 1980.

[3]陈平原.千古文人侠客梦.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2年。第5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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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章培桓:《从游侠到武侠——中国侠文化的历史考察》,《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4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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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孙楷第:孙楷第集,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第27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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