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来我国草根足球发展困境与展望

2014-11-16徐家林浦少刚

河北体育学院学报 2014年2期

徐家林，浦少刚

（1.安徽科技学院体育部，安徽凤阳 233100；2.湖北宜昌体育运动学校，湖北宜昌 443000）

公共服务型政府职能的转变，使得非政府的公共组织和更大范围的公众参与一起构成了公共管理主体，社会非营利组织的发展弥补了政府和市场对社会公共服务的失灵，正成为公共管理时代的主力军［1］。草根足球是转型期社会组织活动能力提升以及群众体育文化需求的必然结果，是我国体育非营利组织在社会公共服务发展中的成功案例。回顾我国草根足球的发展历程，从参加2004北京回龙观第一届草根足球比赛的9 支队伍到2013年参加“加油中国冠军联赛（CCL）”的几万支队伍，10年来，中国草根足球正沿着自己的方向努力实现梦想。然而，伴随着公众关心程度的深入及社会综合效益的逐步追求，增量发展的理想与存量改革的困境、公共服务非均等化的事实与竞技足球的负面影响、公益本质的初衷与商业利益的诱惑等矛盾，使草根足球组织已经难负重任。面对如此快速发展的规模群体及其面临的诸多困境，如何实现突破，并引导与规范其健康有序的发展，成为当前我国足球项目系统建设的新课题。

1 草根足球属性梳理

无论“草根足球”是不是学界规范用语，但是近年来在新闻报道中的高频使用已经引起学术界广泛关注，如国际足联的“草根足球计划”、亚足联的“草根足球年”“草根足球日”、国内的“草根足球联赛”等。国内学者对草根足球的属性理解基本一致，认为“民间性”“大众性”“业余性”和“娱乐性”是其主要特性［2－3］。从足球发达国家的经验及非营利组织的性质来看，草根足球还具备“根基性”“公益性”等特性。

1.1“草根”的意义演变

追根溯源，“草根”一词源于直译英语的“grassroots”。英语中，grassroots是由grass和roots两个词根组成：外研社郭世英主编的《现代英汉词典》中将这一词条列为单数名词，指“基层群众”“乡村地区”；陆谷孙主编的《英汉大辞典》中就将grass－roots 单列为一个形容词词条，释义是：群众的，基层的；乡村地区的；基础的；根本的。有学者认为，中国传统的“草”字在汉语中也多指“乡村、民间”，如：草民、草市、草野等，因此，中外文化对于“草根”理解趋向一致［3］。

可见，草根在本义的基础上已经发生延伸，一是与政府相对应的民间特性，指“底层”“平民”或“平民的”；二是指与主流、精英文化或精英阶层相对应的弱势群体或组织，如不太受到重视的民间和小市民的文化、习俗或活动等。

1.2 草根足球的属性分析

鉴于“草根足球”的形成路径基本等同于“草根文学”“草根明星”等词语，因此，民间性、大众性、业余性为其基本属性。同时，又因为足球运动与健身、娱乐、交友等功能相连，健身性、娱乐性也是其特有表现属性。从组织的本质属性来看，草根足球属于社会非营利组织，自下而上的自治性、公益性也是其主要特性。从足球发达国家的历史经验来看，草根足球还是竞技足球的活水源头，重视培育草根足球组织发展是其足球竞技水平高的重要基础。如：意大利的足球人口约占全国人口的40%，业余球队有几万支；德国现有27 000 个业余足球俱乐部，每到周末有15 万支以上的队伍相互展开各种比赛；西班牙有61%的家庭至少有1个足球；在日本进行群众足球普及是足协工作的重要内容［4］。

综上所述，我国草根足球的属性主要包括：草根属性、非营利组织属性和足球运动属性。草根性质涵盖民间性、大众性和业余性；社会非营利体育组织的属性主要表现为自治性和公益性；足球运动属性严格地说包含足球运动的本质属性和足球运动的外显水平，即娱乐性和健身性。

2 我国草根足球兴起的历史背景

2004年最具有影响力的“北京回龙观足球超级联赛”（简称“回超”）正式诞生，推动了中国诸多草根足球组织发展，因此多数学者认为，2004年“回超”的诞生标志着我国草根足球正式兴起［4－5］。回顾我国草根足球兴起的过程，其萌生的历史背景既与我国的社会发展息息相关，也与群众体育文化需求紧密相连。自从2002年十六大以来，我国的改革重点已经超越了经济改革范畴，重点转向社会改革。在“科学发展观”“以人为本”及“和谐社会”等理念的指导下，全方位的社会改革一方面要消化和解决经济发展所带来的种种问题，另一方面又要推进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最终实现经济富强、政治民主、精神文明、生态文明、和谐社会［6］。发展非营利性质的社会组织，成为改变“弱社会，强政府”格局，均衡发展政府、市场和社会的高效社会力量。草根足球组织就是众多社会非营利组织在社会转型期的历史背景下自我发展的结果。

此外，1994年开始的职业足球联赛极大地促进了全国业余足球运动的发展。改革之初，由职业俱乐部参加的职业联赛给广大球迷带来了全新的感受，在社会上形成了一股足球热，巨大的市场效应吸引了大量的社会资本进入足球领域——草根足球有了萌生的市场和基础。但是，随着足球职业化的不断推进，职业联赛的一些深层次问题也逐渐显现，特别是没有认真思考和处理职业足球发展和中国足球整体发展的关系，更没有充分认识到群众足球的根基性对于职业足球水平的支撑作用［7］。2002年中国足球首次进入世界杯以及在世界杯的惨败经历，使广大足球爱好者对足球运动的理解逐渐趋于理性化，不再盲目狂热追捧竞技足球运动，而是开始注重参与足球运动。以北京回龙观为例，2002年8月，由18人组成的“野猪林”足球队正式成立，之后又有球队相继成立，2004年第一届业主杯比赛打响［5］，标志着我国草根足球由萌生正式进入兴起阶段。

可见，社会转型的历史背景以及职业足球带来的足球市场为我国草根足球的产生奠定了基础，广大球迷对中国足球的理性认识以及对足球文化的需求直接催生了草根足球。

3 我国草根足球发展困境

3.1 增量发展的困境

增量发展是非营利组织社会组织化程度逐步提高的结果，也是其社会服务能力不断提升的外显特征。草根足球能够在社会发展中快速增容，充分证明了其社会组织的旺盛生命力和市场需求，显示了其自治性属性。追求组织规模的发展也是草根足球乃至中国足球运动发展的必经阶段，意义重大。增量发展过程中，特别是极速增量阶段，由于我国整体的体育公共服务水平滞后，造成的诸多困境已经影响了草根足球快速发展。一是公共资源利用问题，特别是周末，“僧多粥少”现象严重影响活动开展。以长春市为例，长春市目前有草根足球队156支，但是可以提供的比赛场地仅有21块，且包含非标准场地，其中18 块场地是学校场地，只能在周末提供使用［8］。《第五次全国体育场地普查数据公报》显示，我国每万人拥有的体育场地仅为6.58个，人均1.03平方米，远远低于发达国家水平［9］。毋庸置疑，体育场地资源紧缺是限制我国体育公共服务供给的最大瓶颈。二是缺乏适宜的组织制度和执行力度，使得管理难度增加、问责困难、效率下降甚至出现草根足球的性质劣变，如退役职业球员或高水平外援的加入严重影响了群众参与活动的积极性。三是缺少专业人才，导致组织、执行和监控等环节出现问题，影响了活动的公益性和公正性，限制了草根足球的深层次发展。如，沈阳市有草根足球队700支，由于组织者均为业余足球爱好者，缺乏专业体育经营人才，使得自组织抗风险能力极弱；另因缺少有专业能力的裁判，常常使得活动难以持续［10］。四是缺乏运转资金。由于募集资金渠道过窄，且自身造血功能不足，资金断流势必影响组织规模发展壮大。2006年，北京回龙观足球协会就因为缺乏活动经费，组织者曾经号召回超的16支球队500余名队员开展全民招商，发动自己身边的亲戚朋友为赛事寻求赞助。

表1 北京回龙观草根足球10年间队伍与比赛场次变化情况

综上所述，草根足球从兴起后很快就进入了高速增量发展的阶段，但是现实的困境又使得这项运动受到限制甚至萎缩。以北京回龙观草根足球组织发展为例，10年来，比赛队伍由2004年的9支，4年后急速增长至22支，比赛场次也由36场增加到240场，数量上的剧增使得组织难堪重任。2009年后比赛队伍与场次都出现下滑（表1），至2013年比赛队伍稳定在18支，但是比赛场次下降到只有100场，组委会只能在周末组织比赛［11］。表1的数据变化呈明显的规律性：快速增容后又缓慢下降，实际上反映了草根足球组织在服务和管理过程中的发展轨迹，也客观反映了快速增容的理想与现实困境的矛盾。事实证明，我国草根足球的发展必须遵守增量发展与存量改革同步的规律，同时，草根足球在增量发展阶段必须与社会公共体育事业协同发展，不能盲目激进，只有逐步克服障碍才能稳步发展。

3.2 非均等化的困境

草根足球非均等化的困境一直存在，使得其在社会公共服务中一直无法实现“帕累托最优”，即非营利组织在社会公共服务中实现效率和公平之间的“理想王国”［12］。尽管我国的基础公共服务水平正在逐步提高，然而，公共服务非均等化依然是制约社会非营利组织提升公共服务质量的最大瓶颈。首先，在计划经济时期，我国的基本公共服务在制度上一直存在非均等的事实，“先工业后农业”“先城市后农村”的体制，使得民间非营利组织在享受政策和法制保障方面无法与国企、行政事业单位相比。这也是草根体育组织一直徘徊在体制外的重要原因。北京回龙观草根足球组织囿于登记制度的限制，至今未能在有关部门注册成功，仍然是一个没有法律身份的“非法组织”［3］。其次，足球文化服务在我国也处于非均等的状态，城市社区相对发达，而农村足球文化服务的盲区使得这项运动无法在短时期内得到全面普及，很多农村的孩子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足球。第三，非均等的经济供给政策，使得非营利组织无法获得更多的财政支持，严重影响改革效果。相对于政府企事业组织，募捐和收取会员会费是绝大多数非营利组织获得资金的主要渠道，缺乏合理的财政转移支付制度是造成目前非营利组织资金非均等化的主要原因之一［13］。草根足球在增量发展与存量改革过程中的利益集团冲突势必要在公共服务均等化的框架中得到缓解，草根足球发展的过程实质上就是均等化服务加强的过程。

3.3 竞技足球的负面影响

草根足球属于群众体育的一部分，但在发展过程中始终不能摆脱竞技足球的功利思想、胜负观念与价值的混淆、民族尊严与竞技水平的抵触等矛盾，如中国国家足球队的低迷表现影响了部分球迷参与草根足球的兴趣。首先，草根足球与竞技足球的组织方式、活动内容、竞赛规则甚至胜负价值认同几近相同，在竞技足球诸多不健康的功利思想影响下，草根足球必然会经历功利困境。其中，对胜利的过分追求、商业利益的争夺及社会效应的扩大等因素，是造成草根足球急功近利的根源。其次，草根足球属于体育活动，必然带有体育的政治、外交、经济等附属价值与功能，发展过程中其功利性萌芽，在市场经济的驱动下，也必会产生不健康的功利价值趋势。第三，功利足球的大环境对草根足球的负面影响最大。职业足球比赛中的“假球、黑哨、赌博”扭曲了现代竞技足球的竞技本性，“不看中超，看回超”［5］不仅是社会对这种功利足球抵制的表现，还有对草根足球的认同。然而事实上，草根足球已经被这种扭曲的功利足球侵蚀：2011年11月，在广西南宁举办的全国业余足球联赛决赛阶段比赛，就因为球队之间“放水”而引起纠纷，假球事件一度影响很大［14］。此外，在功利足球的误导下，球场暴力、暗箱操作也时有发生，2010年10月3日在“中冠”南区决赛的一场比赛中，安徽奕通队在输球后围殴裁判，导致裁判身体多处出血水肿，左小臂骨折［15］。可见，草根足球想要发展，实现自我理想，克服竞技足球负面影响已成必然。

3.4 商业利益的冲击

虽然非营利组织的宗旨是实现公益服务，弥补政府与市场在公共服务体系中的失灵，得到社会的广泛认可。然而，面对成本上升、捐赠和资助减少、商业公司正在进入社会服务领域成为竞争对手等问题，非营利组织是否要转向商业领域以寻求拓展，发现新的资金来源？答案是肯定的。尽管非营利组织在追求商业性资助时必然要面临着经营与文化的挑战，甚至可能葬送公益组织的社会宗旨，但是为了生存，经历商业化转型成为众多非营利组织的必然［16］。因此，既要寻求商业利益，又要避开可能带来的风险，非营利组织需要谨慎制订发展策略。以北京回龙观草根足球为例，2004年组织成立的时候完全是处于自筹经费的模式，2007年在央视记者的帮助下“回超”有了第一桶金——“华联”的十万元赞助费［17］。商业化加盟使得“回超”异常火爆，2008年22支球队240场比赛震撼全国，但是“回超”也要为商家付出回报——赞助商追求的广告效益、高水平球员带着商业利益的加入、冗长的赛季等，不仅使组织陷入困境，也影响了其公益性质。可见，商业利益冲击了草根足球的本质和宗旨，但是它又为草根足球带来了无限生机。与大多数非营利组织面临的困境相似，协调商业利益与组织公益目标的冲突成为草根足球组织策略制订的沉重负担，对于草根足球来说，求助政府、依托社会、寻找可以并肩作战的企业是双赢的商业化可行路径。

4 对我国草根足球未来的展望

目前我国正处于社会转型、经济转轨、文化转制、政府公共服务职能强化的历史时刻，同时国际草根足球环境也正在日益改善，这使得我国草根足球的未来有了良好的宏观环境保障。展望未来，我国草根足球的发展应该坚持自己的理想，遵从草根足球的本质属性，特别是其社会非营利组织的自治性和公益性，强化自身非营利组织的管理和变革能力，提升自组织运营能力。

4.1 草根足球的发展环境日趋利好

从国内草根足球的发展环境来看，当前，我国正处于从生存型社会向发展型社会转变的关键时期。以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关注和满足社会成员的基本公共需求，保证社会成员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是政府的主要职能。党的十八大报告明确指出：“改进政府提供公共服务方式，加强基层社会管理和服务体系建设，增强城乡社区服务功能，强化企事业单位、人民团体在社会管理和服务中的职责，引导社会组织健康有序发展，充分发挥群众参与社会管理的基础作用。”［18］作为民间自下而上成立的草根足球组织将在政策享受、组织发展、社会服务等方面得到更多支持。以北京回龙观草根足球为例，2013年，回龙观地区政府全额资助“回超”，比赛不再缴纳场地费，并且计划在本年内完成“回超”的注册工作，成立社区首个足球协会［19］。这是个历史转折点，政府管理职能与社会服务意识的加强将为草根足球管理变革奠定良好的基础。草根足球应抓住历史机遇，结合政府主导力量，快速自主发展，调节国家和市场的非均衡结构，形成国家、市场、社会组织三者良性互动，在推进体育公共服务建设中发展壮大。

从国际草根足球的发展趋势来看，国际足联清醒地认识到，无论是发展足球运动本身的水平，还是推进这项运动的竞争力，足球都迫切需要具有高瞻远瞩的发展计划，以促进国际足球环境的良性发展——优化国际足球环境成为发展足球运动的共识。为了推动社会业余足球的发展、提高足球的国际影响力，国际足联于2009年启动了“草根足球”计划，为业余足球在全世界开展奠定基础［20］。亚洲足联也把2013年定为“草根足球”年，并将5月15日定为“草根足球”日，大力发展青少年足球事业，我国多地中小学也举行了草根足球活动［21］。纵观国内外草根足球的发展现状与趋势，我们认为，草根足球的未来必将利好，我国草根足球也将迎来发展良机。

4.2 准确定位我国草根足球的理想方向

我国草根足球的发展是为了满足我国群众的足球文化需求，加强群众足球基础。展望未来，我国草根足球应从三个层次谋求理想发展，即属性层次、参与主体层次和管理层次。

首先，属性层次求发展，明确草根足球发展的本质，就是要追求足球运动的快乐功能，夯实足球文化根基。足球起源于游戏，无论是古代足球的鼻祖“蹴鞠”还是现代足球的起源“哈巴斯托姆”，其本质都是追求快乐情感、愉悦身心。不可否认，现代功利主义扭曲了足球运动，并掺入了很多复杂的涵义。然而，那些虚假夸张的表演、备受争议的判罚、丑陋的交易和默契，甚至是球场暴力事件，都不能掩饰足球运动快乐与健身的本质。有了快乐情感体验的足球，才是真正的草根足球。

其次，参与层次求提升，就是要让足球回归大众。公益性是草根足球的本质属性，满足大众足球的文化需求是草根足球的重要职能和理想。我国的草根足球十年前从回龙观出发，转瞬间已遍及全国，2013年“加油中国冠军联赛（CCL）”注册赛事2 181 项，全国十六个赛区、2 048 支球队参加正赛，参与球队超过两万支。虽然，目前参与的群众人数占我国的人口基数的比例依然很低，但是不断扩大的参与层次与人群是草根足球回归大众的始终追求。此外，足球回归大众更要重视校园足球运动发展。推广足球运动归根结底还是要依靠教育，足球回归校园，特别是中小学校园，不仅可以扎实中国足球根基，更重要的是可以丰富孩子们的课余文化生活，使孩子身心健康同步发展。不断提高大众认同率，追求更为广泛的群众参与，让足球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让足球文化成为公众文化的重要部分，是草根足球发展的未来。

第三，管理层次求效率，就是强化草根足球的非政府组织管理水平。草根足球要有不断加强自身组织管理能力的意识和追求，通过组织规章制度的建设和执行，培育成熟的非政府自组织能力。在管理过程中注意与体育公共服务结合，培养专业的足球人才。只有自我管理水平提升了，组织能力才有真正的提高，组织活动才更高效。

4.3 强化管理，提升草根足球组织内涵

草根足球在快速增量发展阶段不断遇到挑战，其公益性本质不断受到市场经济发展与社会效益需求的冲击，组织属性甚至异化。强化管理，提升草根足球组织内涵，提升自组织能力成为必然。首先，完善管理制度。草根足球不同于竞技足球，要在竞赛制度和活动规则上有自己的特色，如比赛形式、分组方法、年龄控制、处罚措施和监管制度等应符合自身组织特点，管理草根足球不能照搬竞技足球的模式。不断完善管理制度，既需要吸取足球发达国家经验，更需要从中国实际出发，形成有中国特色的草根足球管理制度，同时，要特别注意矫正双重管理体制下的管理异化现象。第二，矫正社会地位异化。草根足球是社会选择的结果，是民间足球主体力量发展的表现，不属于政府组织。草根足球在快速发展阶段，为了更好地与政府形成利益互补，常常主动参与政府管理，努力成为政府助手和合作者。然而，努力借助官方资源提升组织社会地位、提高社会影响力往往会让一些草根足球组织错误地认为这是组织生存和发展的根本，将自己的民间地位异化成“第二政府”，而忽略了其公益性服务的本质，造成“志愿失灵”，反而大大降低了其社会感召力。矫正社会地位异化，既要树立社会治理理念，淡化行政色彩，又要切实加强舆论引导，正确提高草根足球的社会认知度与公信力。第三，拓宽资金筹集渠道。目前，草根足球的资金来源主要是收取会费，其次是组织成员捐款和企业捐赠，最后是争取政府资金和经营服务的微薄收入［22］。在资金运转困难的时期，草根足球也希望能扩大自我综合效应，吸取更多社会资金，这必然需要建立多元筹集资金渠道。此外，可以引鉴西方国家经验、结合中国实际，建立有利于非营利组织资金运作的财政转移支付制度，开发草根足球市场，在保持公益本质的前提下重点做好营销与管理。

4.4 草根足球需要非营利组织性质的营销管理

营销管理已成为非营利组织的管理核心环节之一［23］，面对未来，草根足球的发展需要从自我营销开始。首先，草根足球需要建立自己的市场，围绕其“产品、价格、推广、场所”进行营销管理。产品，就是草根足球能够提供的公共服务，如：面对社会的健身、娱乐、文化需求，面对孩子们的教育、体质健康、情感体验等等；价格，就是不以营利为目的的公共服务收费；推广，就是扩大公信度、让社会更广泛地接受；场所，实质上指的是市场。草根足球需要通过一个稳定的市场为发展赢得社会资源，这需要营销管理的帮助。2008年开创的“加油中国冠军联赛（CCL）”就是中国草根足球开拓市场、进行营销的一个例证。

其次，草根足球需要大胆尝试商业化经营。提及商业化经营似乎违背了非营利组织的宗旨，其实不然。第一，非营利组织资金缺乏是不争事实，很多基金会缩短赞助周期就是迫使非营利组织加强自立，提升自我造血功能［16］，草根足球同样面临资金短缺的问题。第二，草根足球组织具有培训功能，拥有需要满足目标消费的群体，对于足球这个项目来说，需要培训和消费的领域较为广泛，特别是青少年，这也是草根足球公共服务的一部分。第三，最重要的是，商业化经营的目的不仅是为了资金，还包括为了更好地获得用于公共服务的社会资源［24］。对于草根足球来说，有效开发资源可以更好地宣传与普及足球运动、发展业余足球水平以及服务群众足球文化需要。因此，不能把商业化经营混淆于营利性行为，大胆尝试商业化经营是草根足球的营销策略，也是草根足球实现新生的必经路径。

再次，草根足球的营销管理要建立法制监管制度。草根足球属于公共产品，因此在其营销管理中要注意保持其公益性本质，特别是在商业化经营活动中要注意规避超越组织性质的营利行为，谨防其成为创造个人利益的工具。当前，我国的法律十分缺乏明确的法律规定禁止和管理非营利组织的商业活动，尤其是在税法和民法规制上还需要向美国等发达国家学习［25］。对于在我国刚刚起步十年的草根足球来说，应不断加强法制监管制度的建设，注意保持公益形象，规范团队行为，警惕其劣性变质，坚持商业化经营与法制规避监管协同发展。

最后，重视信息化管理与服务。回顾北京回龙观草根足球组织的成立和发展历程，无论是具有“网络化”的组织名称，还是组织活动的沟通、联系方式，网络信息化的管理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目前，全国最大的草根足球平台——加油中国冠军联赛（CCL）也是通过互联网进行注册、组织、管理和组织活动的。因此，重视信息化管理与服务是草根足球未来发展的趋势，也是未来草根足球营销与管理的重要手段。

4.5 学习和借鉴足球发达国家经验

世界足球发达国家的经验表明，真正决定一个国家足球水平高低的不是国家队，而是业余足球。英格兰队之所以强大，是因为背后有两千多个联赛和四万多个俱乐部作为后盾［13］。英足总规定，英超联赛的俱乐部都要有自己的足球学校或者足球英才中心。巴西之所以能赢得“足球王国”的美誉，最关键的是他们业余足球水平的发达：随处可见的街头足球、沙滩足球是真正成就“五星巴西”的根基［26］。德国职业足球联赛文化则告诉我们，“以球迷为中心，注重草根与基层”的足球发展理念，是构筑球迷忠诚度和中心文化的基础，德国职业足球联赛始终推行“50＋1”规则，即至少51%的股权掌握在会员手里，保证了草根的权利［27］。日本非常重视青少年足球，每年都要举办“家庭足球”联赛，目的就是要营造一个体验、享受足球乐趣的平台，为普及社会足球奠定基础［28］。可见，尽管足球发达国家在培养后备人才的路径上不尽相同，但是其共性规律都是重视青少年、重视草根足球文化培育。日本足球近年来的突飞猛进给了我们启示，更给了我们信心。笔者以为，我国基层足球主要缺失在校园足球，这或许与我们的教育体制有关，沉重的文化课学习以及体育教育在中小学的忽视，是造成我国足球未能真正落实“从娃娃抓起”最直接原因。党的十八大提出教育现代化目标，要求中小学生体质在近3年（2014—2016）要有明显的改善［29］，这给“足球进校园”提供了良好的机会。综上所述，我们认为，社会、家庭、足球专业部门、教育部门和社会资助企业齐心合力形成的草根足球系统才是我国足球真正的根基。当前，我国足球发展的首要任务应是抓好群众足球基础，即草根足球体系建设，结合我国国情重视“足球回归教育”的路径研究已成必然。

5 结语

草根足球是我国非营利组织快速发展的结果，也是公民社会觉醒的外显特征。草根足球的理想能否实现与中国社会转型的整体进度以及组织内部能否进行有效改革与管理相关。尽管草根足球在快速发展的过程中遭遇了许多困境，但是国际足球环境的利好现象以及我国社会转型带来的社会环境优化势必有利于其新生时代的到来。当前，从非营利组织管理的角度经营草根足球，关键是强化自组织管理能力。足球发达国家的经验告诉我们，我国的系统足球工程必经草根足球这样一个发展阶段，可喜的是我们已经有了开始；足球发达国家的经验也启示我们，青少年足球是一个国家足球未来的希望，好在我们已经认识到职业足球发展与群众足球发展的关系，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研究和规划校园足球如何融入教育体系的问题。

［1］丁元竹.非政府公共部门与公共服务［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05：2－3.

［2］邱林，施志社.我国“草根足球”发展研究——以“加油中国冠军联赛”为例［J］.河北体育学院学报，2012，26（1）：18－22.

［3］汪流，李捷.社区草根体育组织：生存境遇及未来发展［J］.武汉体育学院学报，2011，46（2）：17－21.

［4］赵升，张廷安.我国城市群众足球运动发展历程回顾及策略分析［J］.中国体育科技，2011，47（5）：31－39.

［5］汪流，郝亮.偶然中的必然：“回超”现象的发生学解析［J］.武汉体育学院学报，2010，44（5）：33－37.

［6］李永忠.中国社会组织发展研究［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12：146－154.

［7］中国足球协会.关于《中国足球职业联赛管办分离改革方案》（试行）的说明［EB／OL］.（2012－01－10）［2013－05－23］.http：／／www.fa.org.cn／news／other／2012－02－10／371740.html.

［8］武朋.从社会学视角剖析“草根足球”运动——基于对长春市“草根足球”的调查［D］.长春：吉林大学，2012.

［9］第5次全国体育场地普查办公室.第5次全国体育场地普查数据公报［Z］.2005.

［10］白少杰.沈阳市草根足球联赛自组织发展的障碍及路径探讨［J］.辽宁体育科技，2012，34（6）：8－11.

［11］魏薇.北京回龙观社区喜爱足球的居民办起了自己的联赛10年“回超”怎样炼成［N］.人民日报，2013－01－14（15）.

［12］马海涛，姜爱华，程岚，等.中国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问题研究［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11：224－2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