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拉萨出发 日喀则(上)
2014-11-12老姜
老姜
日喀则,后藏边境重镇,西藏第二大城市,历代班禅驻锡地。东接山南,西连阿里,南凭喜马拉雅山,北依拉萨、那曲,是藏地一路向西的必经之地。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藏地著名寺庙扎什伦布寺、萨迦寺、白居寺、夏鲁寺、乃宁寺均位于日喀则境内,是无数人梦寐以求、日夜向往的地方。
英雄之城——江孜
后藏的海拔比拉萨高,却是地道的农业区。一路走来,到处是油菜花和青稞的海洋。
高原油菜花品种稍有区别,比内地矮很多,一样的都是铺天盖地,金黄灿灿,产量略低,含油量却高很多。青稞与麦子颇为相似,短穗儿,也不似麦子饱满,产量低,不施化肥,不打农药,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粗粮中的佳品,据说对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有很好的疗效。糌粑,就是用炒熟的青稞粒磨成的面粉,可以加适量酥油、牛奶或热水调和之后直接食用。藏族老乡一般都随身携带一个专用的小木碗,就是用来吃糌粑的。最近几年,糌粑的知名度在内地不断升高。我的几拨进藏游玩的朋友,临走时都要逛逛冲赛康(拉萨当地人的农贸市场),奶渣、人参果、糌粑、牦牛肉干、松茸、手掌参都是必不可少的“拉萨礼物”。
秋天,这儿还是各种鸟儿的天堂,丰收过后的田地里,空旷而辽阔,到处是觅食的鸟群。看得仔细了,偶尔还可以见到黑颈鹤的踪影,不紧不慢的在空中踱步,飞的并不高,风骨俊逸,颇有陶公由朝入野的低调奢华,看起来腹有诗书,气度非凡。雄鹰则是另一种气象,孤傲而远离尘世,在高而阔的蓝天上展翅巡游,俾倪天下,偶尔俯瞰身下广袤的土地,但也只是蓝天白云间黑黑的一点,常会被地上的游人轻松略过。
过帕拉庄园,远远的,江孜宗山古堡似缩小版的布达拉宫,雄踞于天地之间。
江孜,地处冈底斯山与喜玛拉雅山之间的年楚河谷地,是往来南亚与前后藏之间的战略锁钥,平均海拔4000米左右,土地肥沃,物产丰饶,素有“西藏粮仓”之称,是日喀则东部著名古城。县城中心的宗山,为该城制高点,旧拉萨王朝在宗山上修建宫殿,建成后有佛僧称赞这座宫殿是“杰卡尔孜”,简称“杰滋”,后演变为“江孜”,藏语意为“胜利顶峰,法王府顶”。
18世纪70年代起,英属印度就开始寻找打开中国西藏门户的通道。1890年3月17日,清政府与英属印度在加尔各答签订有关西藏事务的不平等条约《中英会议藏印条约》,又称《中英藏印条约》。条约使哲孟雄(今印度锡金邦)完全脱离中国,而关于边界及缓议诸项为英印进一步侵略西藏铺设了道路。
清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英国以西藏不履行藏印条约侵犯印度边境为借口,派兵入侵。次年,英国又以谈判为名,开始大规模入侵西藏,在江孜受到西藏军民的英勇抵抗。1904年4月,江孜沦陷。5月,江孜重回西藏军民手中,他们凭借原始的大刀、长矛和石头死守城堡。6月,发生乃宁寺大血战,广大僧兵英勇抵抗,寺内文物被侵略者洗劫一空。7月,英军对江孜发动总攻,山上弹尽粮绝,守军与攻上宗山的英军展开肉搏,最后跳崖壮烈牺牲。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江孜保卫战”,是西藏人民抗击侵略战争中的最大一次战役。著名影片《红河谷》反映的就是这一段历史,并在此地拍摄。至今尤记,宁静主演的藏族头人的女儿,唱着清脆动人的歌曲把炮弹从手中丢下的一瞬间。
江孜,从此以“英雄城”而闻名。
宗山古堡
江孜城并不大,历史上曾有过号称西藏第三大城市的辉煌。进得内城,始觉车水马龙的熙攘。
江孜宗山英雄纪念碑伫立在三角地的中央,整个广场在烈日下干净肃穆。白墙红顶的城堡遗址在褐黄色的宗山上拔地而起,庄严而神圣。如今的宗山古堡,既是江孜人民抗击英国侵略者的历史见证,又是现今唯一保存完整的旧西藏宗政府建筑遗址,也是整个江孜城的标志。
“宗”,西藏原有的行政单位,相当于今天的县,这个城堡实际上就是县衙。在西藏政教合一的时代,县衙既是官府,也是寺院,城堡就是一座宫殿式寺院。
宗山海拔4020米,相对高度125米,位置在江孜城中心偏北。一路打听,穿过城北的闹市区和藏式居民小区,才找到城堡的入口。这是一段位于宗山北麓的“之”字形盘山道,山崖壁立,上下互不相望。接近70度的陡坡,连续原地旋转掉头,对于大部分人确是一次考验。眼、手、脚高度紧张,配合的偶有差池,车子会冒着黑烟顺着悬崖往后掉,猛滑过几步,紧紧踩住刹车,打死方向盘,加大油门,顶着轰鸣往上冲。道路极窄,极少数弯道可以错车。那种一边祈祷山上不要有车下来,一边紧紧抓住扶手、椅背的失重感觉,事后想想,还是相当的刺激。好在游客并不多,一段漫长的“飞翔”之后,你会感觉半山顶上的停车场是那么的江湖和义气。
这是山腰东南角的一片开阔地。南侧是城堡的主建筑群,如今开辟成旧西藏的宗教、政治、民俗博物馆。整个建筑群依山而建,曲径玲珑,布局巧妙,别致而落落大方。西侧主峰,高耸云天,有一段长长的阶梯相连,宽不足一米,执着而陡峭。这是一段折磨人的旅程。山顶就在眼前,建筑宏伟而端庄,一直背着的摄影器材,爬梯时才感觉是如此的沉重。平时毫不在意的喘气,在此时是那么的珍贵。经过一段不堪回首、手脚并用的攀爬之后,四面八方豁然开朗,整个江孜尽收眼底。据说,目光尽处,均为江孜属地。远处云开天阔,山岚游走,城外金黄碧绿,铺满山间谷地。四面雄奇巍峨的绵延山峰,只是地平线上淡淡的一抹,危崖重重,雪峰林立,俱在天外。古堡至今仍保留着当年的抗英炮台和宗土崖殉国纪念碑。山风拂过,鸟鸣悠悠,历史的沧桑与厚重,顺着裸露的山崖与建筑的质感,仿佛就在眼前,清晰可辨,伸手可触。
这里少有内地游客,为了赶时间旅行团一般不安排登城堡的行程。但这里却是老外,尤其是英国人的“天堂”,就像卢沟桥是日本人必去的地方。在天梯上擦身而过,微笑自然是必不可少的。许是高原反应吧,一回神的功夫,恍若烽火硝烟,乱云翻卷,不知是在过去,还是未来?只余战地黄花,在古堡的墙缝间迎风飞扬。
在整个藏区,城市的规划与布局,风水与气势,可以与天空之城拉萨相媲美者,唯有江孜。
从拉萨出发,经羊湖、浪卡子、卡若拉、江孜到日喀则,不足400公里的行程,一天时间并不仓促。拉萨比内地晚2个小时的时差,后藏尤甚,晚上8点前到达日喀则,太阳依然高挂天际。建议自驾或租车出游的游客一定不要错过。
门票30元。
藏传佛教博物馆——白居寺
在宗山古堡的西北角,白居寺依山坳而建,建筑层次分明,错落有致,在大门口就可以一览无余。大门内外,整齐排列着两排转经筒,吱吱呀呀的梵音,把我们引入这座有着600年历史的后藏著名大寺。虽是下午,人数依然不少,却也恰到好处,从拉萨出发的游客陆陆续续赶到。转寺的藏族老乡不紧不慢,摇着转经筒,念着佛经,不忘给我们一个温暖的微笑。
白居寺,汉语音译,藏语意为“吉祥轮胜乐大寺”,简称“吉祥轮寺”,由一世班禅克珠杰和江灵敏度法王绕丹贡桑帕始建于1418年,其独特之处是藏传佛教的萨迦派、噶举派、格鲁派3大教派共存于一寺,在西藏地区殊为少见,表明该寺在藏传佛教史上的特殊地位和影响。这一时期,格鲁派初步形成,尚未一派独大,各大教派势均力敌,相互学习,相互借鉴,倒也和平共处。这一时期,也是西藏艺术的成熟期,尼泊尔、汉地、李域(和田)、印度与西藏本地的艺术融合达到高度统一,造像、绘画艺术日臻完善。
随一队人马进入大殿,攀谈方知这一团队来自宝岛台湾,坐飞机至上海,转火车远途而来,不辞劳苦长途奔袭,让人肃然起敬。藏传佛教在台湾影响深远,早有耳闻,至此信夫斯言。团队行程不似我们,闲云野鹤随缘自适,扬手匆匆就此别过。在酥油花橘黄的光晕里,整个大殿香气氤氲,经堂西北有一尊强巴佛的鎏金铜像,神秘安详,高8米,据说用14吨黄铜铸成。
白居寺是一座塔寺结合的典型的藏传佛教寺院建筑,塔中有寺、寺中有塔,寺塔一体,浑然天成,是13世纪末至15世纪中叶后藏地区寺院建筑的典型代表。因为要兼容花、白、黄三教,全寺塑像的风格自然不同于别处。刚拜完格鲁,又见萨迦,时空隧道般迷幻动人。藏地的寺庙常让内地游客不明所以,一头雾水,这里可是藏传佛教派别的天然宗教艺术博物馆,建筑、雕塑、绘画,各派的不同可以让你“一日看尽长安花”。这些绘画雕刻有着浓厚的印度和尼泊尔风格,正是“江孜派”的典型画风。
白居寺最著名的是白居塔,亦称“十万见闻解脱大塔”,简称“白塔”,正名叫“菩提塔”,藏语称为“班廓曲颠”,塔高9层32米,108个门,77间佛堂,有“十万佛塔”之美誉,由塔基、塔腹、覆盆、塔幢等组成。白塔始建于1414年,沧桑弹指一挥间,距今正好十甲子。塔座占地2200平方米,为四面八角形,造型奇特,你会为古人奇异的想像力而由衷赞叹。白居寺就是因为这座佛塔才威名远播海内。整座塔由77间佛堂依次重叠建筑而成,是中国建筑史上独一无二的珍品。殿堂内绘有十余万佛像,塔内另有千余尊泥、铜、金塑佛像,堪称佛像博物馆。塔在大殿西侧,正门朝南,在低垂的山崖间拔地而起,威压四方。拾阶而上,是一个小小的厅堂,有人在这里另收10元的摄影费用,手机除外。
按顺时针方向沿塔外回廊观看,可谓一门一佛殿,一殿一菩提,造像各异,可分辨出教派的明显不同。塔殿大小逐层回收,各层楼梯开间方位又各不相同,循环往复,不知是置身塔中,还是旋转于佛殿……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遇……
出江孜,半空中的宗山古堡在身后渐行渐远。
山抹微云,天连碧草,流水环抱,众鸟高翔,颇有古意。正所谓: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夜宿日喀则。门票60元。
后藏重镇——日喀则
清晨,被嘈杂的鸟啼声吵醒,拉开窗帘,阳光扑面而来,空气中混合着花香,清爽可口,习惯了雾霾的厚重,几乎忘记了空气的味道原来可以这么好闻。也许,来到藏地,你才会更深刻地感受到:城市,真的可以让生活更美好。
日喀则,西南边陲重镇,仅国境线就长达1700多公里,与尼泊尔、不丹等国接壤,藏语称“喜格桑珠孜”,简称“喜格孜”,意为“土地肥美的庄园”,后藏重镇,西藏第二大城市,历代班禅驻锡地。日喀则有600多年的建城史,历史上称为“年曲麦”或“年麦”(即年楚河下游的意思),是后藏的政治、宗教、文化中心,蜿蜒的年楚河在此汇入奔腾不息的雅鲁藏布江。明初,扎什伦布寺的建设为日喀则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城市随即以扎什伦布寺为中心逐渐扩展开来。
2000年的时候,第一次踏上后藏的土地,韩红的《家乡》一路陪伴,在内地只是觉得好听的歌曲,在藏地轻轻吟唱却是那么的空灵和富有感染力,随车颠簸,似乎漂浮在蓝天白云之间,看雄鹰展翅飞过,看牧羊姑娘在美丽的河边,放声歌唱……当年我们一行5人,坐大巴拼团出行,随行的3个姑娘,从冈巴拉山口就开始出现高原反应,一个性格爽朗的女孩子尤其厉害,抱着类似灭火器模样的红色氧气罐,一路昏睡不止。下车到景区,大家都是除了相机两手空空,她则不然,走到哪里都紧紧抱着“灭火器”,不知道的猛一看,一副威风凛凛的汉族女汉子装束,引得无数康巴帅哥纷纷侧目。
经过一天的颠簸,到达海拔3900米的日喀则,女汉子终于扛不住了。司机很热心,直接把大巴停到医院门口。医院不大,当年还是普普通通的平房建筑,很干净,急诊挂号2块钱,和内地差不多。医生很慈祥,是一位看起来50多岁的老先生(过去在藏地,当地人的实际年龄要比看起来小10岁左右,他们看内地人则相反),简单问过情况,说高原反应,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一边念叨,一边开药,自顾自说这个开点,这个也开点,这个搭配起来效果好,一口气开了七八种药。下车匆忙没带钱包,我摸摸口袋,大概还有200来块钱,心下忐忑,按照内地的标准估摸着差不多应该够了。到划价窗口,收款员说2块,我有点纳闷,没好气地说我挂过号了,收款员很奇怪地看我一眼,说药价2块。当时我就蒙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地交过钱,到大夫处领药。大夫很细心,把七八种药分装在老式的小纸袋子里,每个袋子都清晰注明每天几次、每次几颗,再把药装在大纸袋里让我带走。药效很好,几个女孩子很快把几天的药分吃得干干净净。
日喀则给我们留下了干净而温暖的回忆。
十多年过去了,走在热闹的街头,我试图找回一些当年的蛛丝马迹,但城市早已在时光飞逝中改换新颜,旧旧的老街道就像藏式餐馆暗暗光影里的老照片,早已模糊和难寻了,代之而起的是高高的建筑和崭新宽阔的马路,类似于内地飞速发展中的中小城市。
“我的家乡在日喀则,那里有条美丽的河,阿妈拉说牛羊满山坡,那是因为'菩萨'保佑的,蓝蓝的天上白云朵朵,美丽河水泛清波,雄鹰在天上展翅飞过,留一段动人的歌……”
不知哪家商店里飞出熟悉的旋律,透澈的阳光洒在身上,像极了往昔的记忆,那里有青春的身影,那里有暖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