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卡列尼娜》的女性主义解读
2014-10-22冯扬
冯扬
摘 要:列夫·托尔斯泰的文学名著《安娜·卡列尼娜》中,安娜作为俄国时代变迁的牺牲品,为自己过上“真正的人”的生活而做出了灯蛾扑火般垂死的挣扎,这样一位美丽的女性代表着俄国一大批被迫害的女子,只是安娜勇敢地站了出来,为了得到自己的爱情,不惜与黑暗的封建社会对抗,最终她意识到自己的人生被虚伪包围,令人窒息,走向了死亡。本文从女性主义的角度分析安娜?卡列尼娜的形象。
关键词:女性主义;安娜·卡列尼娜;反抗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4)09-0214-02
一、引言
19世纪的俄罗斯文学普遍覆盖着男权的精神,女性形象的塑造也几乎是千篇一律的“玛丽苏”式的的完美表现。可以说,作品中的男权审美价值观常常将女性同化为平面的天使或恶魔,缺乏独立的个性和性格的变化。她们或是幸福家庭生活的表现符号或者是真善美等品德的象征,但少有鲜明、独立的自我意识。这几乎成为一条定律,就连列夫·托尔斯泰本身也不例外。例如,《战争与和平》中的娜塔莎·罗斯托娃、海伦、吉蒂,《复活》中的卡秋莎·玛丝洛娃等形象,尽管她们都是典型形象,但是很明显,在作品中她们对个性和自我幸福的追求很大程度上让位于她们的象征理念。
《安娜·卡列尼娜》的出现打破了男性价值导向的范例,虽然这不是一部女性主义小说,但它绝对可以称得上西方女权主义发展初期的代表性作品。女权主义是女性主义的最原始状态,在争取女性平等自由和人格独立的道路上,小说中的安娜无疑是这场斗争的“先驱者”。在经历了失败的婚姻和痛苦的爱情之后,安娜终于看透了虚伪的人性,达到人性的觉醒,最终通过死亡来寻求精神上的解放。本文拟从女性主义角度出发,解读安娜女性意识的觉醒及其悲剧命运的原因。
二、安娜女性意识的觉醒
(一)在对封建家庭的反抗中觉醒的自由意识
安娜与卡列宁的婚姻模式,是封建家庭的典型体现,它像一座牢笼将将渴望自由的安娜囚禁其中。在男权当道的贵族社会中,作为上流社会封建势力代表的卡列宁注定无法听到安娜对于自由呐喊,他对安娜的冷漠及无情,无疑是沙皇官僚制度的的最真实体现。他将安娜当作一件装饰品带在身边,绝非出于爱情,“他要去看他的妻子,无非是因为他决定了每星期去看她一次,以装装门面,加以,那天,正逢十五日,照他们向来的规定,他得给他的妻子多少钱作为生活费用。”安娜在卡列宁的眼中完全是依附于他金钱的附属品,不应该有自己的意识和感情,更别提自由,她们的结合完全是家长包办的结果。在卡列宁眼中,安娜并不是一个具有独立人格和自由意志的人,他认为安娜在丈夫面前就应该是从属和依顺的,这种迂腐的思想,迫使安娜丧失了可以与丈夫平等交流的权利,也为她的悲剧埋下了隐患。安娜自由意识的觉醒就是从反抗家庭开始的,她认为追求幸福,憧憬爱情则是一个女人最起码的生活权利,这种富有反抗精神的自由思想表达出了每个女人的心声。安娜在作品中一出场,作者便描写:“仿佛有一种过剩的生命力洋溢在她的全身心,违反她的意志,时而在她的眼睛的闪光里,时而在她的微笑中显现出来。她故意地竭力隐藏住她眼睛里的光辉,但它却违反她的意志在隐约可辨的微笑里闪烁着。”安娜由内而外都散发着耀眼的生命力,而隐藏在生命力和美丽外表下的反抗精神却将她一步步推向绝望,她是那样渴望幸福和爱情,然而,所有这些憧憬,都被腐朽的封建道德观念和传统婚姻体制变成了一种奢望,即使她曾试图“竭力隐藏住”它们,但在根深蒂固的封建体制面前,她所有的抗争和努力都显的那样渺小和无力。最终在她与渥伦斯基坠入爱河后,她勇敢地表述了自己的情感。“……时候到了,我知道我不能再欺骗自己,我是活人,罪不在我,上帝生就我这样的人,我要爱情,我要生活。”她冲破了封建家庭的枷锁,逃离了牢笼一般的婚姻,离开了把自己当做附属品,虚伪自私又冷酷的丈夫,毫不犹豫地全身心投入到了在她看来值得为之付出所有的爱情怀抱当中。
(二)在反思爱情的过程中觉醒的爱情观
在贵族阶级腐朽的道德观念中,爱情只是为了满足个人的情欲。19世纪60年代的俄国正处于“新旧”交替时期,资本主义的蓬勃发展猛烈地冲击着传统的社会根基,但不幸的是国家的政权仍旧把持在贵族阶级手中,专制思想和特权思想依然根深蒂固。处于社会主导地位的男性将女性据为己有所带来无限的荣誉感也深深地根植在贵族阶级的卑劣观念中,这一点在渥伦斯基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渥伦斯基虽然外表英俊,但内心极为空虚,他得到安娜的爱,只是因为这样可以满足他的征服欲和虚荣心,在他眼中,安娜不过是个是一个可以任他摆布的“玩偶”。他千方百计地追求她,也只是沉迷于她的美丽外表和独特气质以及征服她的荣誉感中。正因为渥伦斯基的爱是虚伪的,所以他看待安娜的方式也不可能是平等的。即使安娜是如此地渴望拥有恒久和平等的爱情,希望渥伦斯基尊重她的人格和感情,但在这位伪善情人面前,她对爱情的付出也是注定得不到回报的,相反,安娜所有的努力和挣扎却最终成为了把自己逼入绝境的刀枪。安娜是十份热爱生活的,并把美好生活和理想爱情视作密不可分的整体,她认为爱情就是生活,追求爱情就是追求美好生活。所以当她毅然决然地逃离了封建婚姻,投入到渥伦斯基怀抱中的时候,她是十分欣喜的,认为自己终于可以过上“真正的人”的生活。殊不知,她的逃离并不能带给她自由,反而将她推向了更加绝望和残酷的牢笼。渥伦斯基作为19世纪俄国男权代表的一份子,是沽名钓誉、冷酷无情和忽视爱情的。他的出现并没有理解和安慰安娜,更不用说给安娜带来“真正的人”的生活。在他眼中,爱情只是一种消遣和享乐,是为生活调味的刺激,所以随着时光的流逝,爱情的新鲜感都会逐渐褪去。这种男女精神世界的差异性,具有巨大出入的爱情观注定两人不能建立共同的理想,无法继续走到一起。安娜原以为渥伦斯基的爱情是自己的救命稻草,然而这种想法“在他眼里不仅闪耀着冷淡的神色,而且有一种被逼到穷途末路和不顾一切的冷酷的光芒。”所以最终安娜绝望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她不得不承认“我要爱情,可是却没有。那么一切都完结了。”她的绝望和刚毅的性格使她无法再猜忌地生活下去,所以倔强地选择了死亡。在最后走向铁轨走向死亡的时候,她说道:“全是虚伪,全是谎话,全是欺骗,全是罪恶!”这不仅仅是对自己悲剧命运的剖白与反抗,更多的是对整个时代和封建体制的控诉。endprint
三、安娜悲剧命运的成因
(一)安娜内心的挣扎
安娜在追求爱情的路上,始终受到内心的煎熬。她在与渥伦斯基相爱时,内心始终受到愧对丈夫和儿子的谴责,她对儿子的内疚,母爱与性爱的艰难选择使她甚至有时候厌恶自己。她的煎熬正是因为它适应了男权价值观下道德评价体系,认为自己是有罪的,她的煎熬正是由于对男人经济和爱情的依附,当爱情不在,她失去了支柱,最后只得以死来控诉整个男性世界。安娜无疑具有反抗精神,然而这种精神具有时代的局限性,只是让她在两个家庭和自我爱情间徘徊,而无法上升到更高的高度,安娜自身也无法摆脱男权话语权的压迫。
(二)卡列宁与渥伦斯基的推波助澜
如果说安娜与卡列宁的分手是因为没有爱情基础,那么安娜与渥伦斯基的诀别则是因为爱情观的相左。她的悲剧性在于对男人经济和爱情的依附,在没有了经济支柱后,安娜将爱情视为自己的生活,将渥伦斯基视为自己生活的中心,于是便丧失了自我,而同时她又希望对方同样回报自己,但可悲的是渥伦斯基和卡列宁一样作为男权社会价值观的体现者,必然会竭尽全力维护男权社会的秩序和尊严。卡列宁以封建礼教束缚着安娜的生命力,渥伦斯基则以虚伪的爱情践踏着安娜高贵的生命,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的创伤,归根结底是由男权社会的价值观决定的,两人推波助澜,将安娜溺死在令人窒息的男权话语权之下。
(三)社会的压迫
“我要爱情,我要生活”。安娜冲破了传统的婚姻枷锁,勇敢地与上流社会虚伪的传统道德观进行了公开挑战,那么封建社会的旧势力和传统观念必然会进行疯狂地反扑。安娜面对抛夫弃子的指责,不顾一切和渥伦斯基生活在一起时,违反了封建社会的礼法。卫道士们仇视她,把她看成是“坏女人”。莉蒂亚假借宗教的名义把安娜的儿子带走,还用可笑的降神术否定安娜的离婚要求;前夫卡列宁用儿子和迂腐的婚姻观念折磨她;培脱西公爵夫人则将安娜关在了社交大门之外。这些适应了男权社会价值观念的同样可悲的女性不仅意识不到自己悲剧地位,反而合力压迫与她们处于受压迫命运的安娜。在所有的压力面前,安娜独自战斗、顽强抗争,但结局注定是惨败的,她不仅失掉了名誉,也没能获得理想的爱情,甚至付出了生命。在强大的封建压迫面前,只身一人的反抗终究是渺小和无力地。
四、结论
列夫·托尔斯泰笔下的安娜是女性追求自由平等和理想爱情的代表性人物,她对爱情的渴望和美好生活的向往真切地反映了封建压迫下女性憧憬自由与幸福的真实情感。他把女主人公充满矛盾的、具有优缺点的真实形象生动地呈现在读者眼前,与此同时,这位女性形象的成功塑造也少有地胜过了19世纪同时期小说所一贯秉承的理念说教风。安娜是悲剧的,尽管她是如此美丽、善良,但还是在追求爱情与幸福的道路上陨落。安娜也是勇敢的,她不能忍受封建婚姻的束缚,更不想与虚伪的爱情生活在一起。她像一位奋勇向前的战士,一个人为爱去战斗,在爱情逝去时,哪怕是毅然选择死亡也决不让步。在与封建势力的斗争中,安娜所表现出来的勇敢精神,与旧观念绝不妥协的反叛性格,都是封建社会中女性主义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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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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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徐阳)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