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农村流动女性的城市职业发展研究
2014-10-22王东英
王东英
(华侨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泉州362021)
一、问题提出
随着福建省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地区之间的人口流动愈加频繁,其中泉州市城市化发展过程中的产业结构特征对一线工人的需求相对较大,以至于流动人口在泉州市的分布相对密集。泉州市流动人口也不再集中于男性,越来越多的农村女性进城务工,流动女性的职业发展成为城市化建设过程中一个重要影响因素。目前,我国已有很多学者对流动人口和女性的职业发展进行了研究。张戌凡、陈志霞(2012)研究了社会性别歧视对女性职业发展的影响,提出“无边界职业生涯”的理念[1][2];金窗爱(2012)分析了我国女性职业发展受到社会性别歧视、家庭、组织以及个人生理和心理压力等因素的阻碍[3];熊丽芬、李劼(2010)基于两性角色差异对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女性的职业发展进行研究,认为女性受到生理因素的影响其职业发展前景很难像男性那样宽泛[4];基于女性职业发展中的性别歧视,张媛(2012)提出从企业人力资源开发过程中打破“性别壁垒”[5];周二华、吴业臻、王丹丹等(2011,2012)就高校、图书馆、金融等具体领域的女性职业发展现状做了相关研究,分析了在相关领域中女性职业发展的现状和阻碍因素[6][7][8];法学领域则对女性工作权立法方面进行相关研究。此外,宋健(2010)分析了中国流动人口在就业中呈现出鲜明的“非农化”和地缘性特征,单位依附性增强,但职业地位并未提高的特征[9];朱静、候慧丽(2010)运用职业分层指数分析了流动人口的职业阶层结构,发现流动人口从整体来看多处于中下层职业,非农业流动人口处于中上层职业的比农业流动人口多,从职业类别来看流动人口集中于技术类职业和简单劳动类职业[10];杨帆(2009)就机会平等理论研究分析流动人口的职业教育问题[11]。
综上,学者们对女性职业发展主要集中于影响因素的分析上,对流动人口的职业发展主要在于研究其职业阶层和职业教育。但是,对农村流动女性这一特定群体的职业发展的研究相对较少。本文立足于泉州市城市化建设的背景,借鉴海科拉城市化理论,从成因——结果——政策干预三个层面探讨福建省的农村流动女性在泉州市的职业发展现状及其影响因素。
二、研究假设
流动人口,是指离开户籍所在地的县、市或者市辖区,以工作、生活为目的异地居住的成年育龄人员。本文中的样本流动女性来自福建省农村地区,现在泉州市区工作。本文将涉及影响农村流动女性职业发展的因素分为个人、家庭和社会三个方面,通过职业收入和工作职务两个维度考察农村流动女性城市职业发展状况。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一:农村流动女性的年龄与其职业发展呈负相关,文化程度和技能水平与其职业发展呈反比。农村流动女性的年龄越大,在城市可以选择的职业和找到好工作的可能就越小;而文化程度越高,掌握的技能越多,对工作的适应能力就越强,从事好工作的可能性和工作发展的空间就越大,职业收入与工作职务水平相应的也会较高;在外流动的时间与其职业发展呈正相关,农村流动女性进入城市工作时间越长,流动经历越丰富,积累的就业信息和工作经验就越充足,找到好工作的可能性就更高。
假设二:农村流动女性需要照顾的子女个数对其职业发展产生消极影响,配偶的支持程度有积极影响。需要照顾的子女个数越多,耗费在生活照顾子女的时间和精力就越多,不利于其职业发展;而配偶的支持可以使流动女性更好地投入职业工作中。
假设三:社会因素对流动女性职业发展的影响,社会性别意识和社会网络规模均对其起正向影响。社会性别意识越强,女性歧视在就业中发生的可能性就越小,对农村流动女性从事好工作的阻碍就越小;此外,社会网络规模越大,其社会关系越稳定、越广,农村流动女性进入城市后接触的职业种类也较多,职业选择和职业发展的空间就越大。
三、实证研究
(一)样本及其来源
本研究的数据是通过问卷调查而获取的,对泉州市的各个企业工厂发放了500份问卷,调查对象在泉州市区工作的户籍为福建省的流动人口,共收回有效问卷434份(回收率86.8%)。
(二)福建省农村流动女性职业发展现状
1.福建省农村流动女性流动前后职业收入状况分析
首先,由表1.1可知,福建省的农村流动女性进入城市工作后职业收入的分布区间发生明显变化,流动前职业收入在2000元以下约占85%,2000-4000元的仅有15%,而受调查样本中无一人的职业收入达到4000元以上;观察流动后第一份职业收入,2000元以下职业收入的比例下降到81.1%,2000-4000元的上升到18.2%,有0.6%流动女性的职业收入达到了4000元以上;而目前的职业收入变动较大,2000元以下职业收入的比例下降到38.3%,所占比例还不到流动前的一般,2000-4000元的上升到57.9%,职业收入在4000元以上有农村流动女性比例上升到3.8%。由此可见,农村女性在进入城市后的职业收入有了明显的提升。
其次,通过比较表1.1与表1.2发现,农村流动女性还是农村流动男性流动前后的职业收入变动趋势是相同的,皆呈现上升趋势,但是,男性的职业收入增长率高于女性,而且流动时间越长,差距越大,说明社会中女性职业发展还是处于相对劣势的地位,不否认存在社会性别歧视的现象。
第三,分析表1.3,比较城乡女性的职业收入变动,在城市的第一份工作,城乡女性的职业收入并无明显差距,但是随着工作时间的延长,泉州市的城市女性的职业收入的增幅明显大于农村流动女性,说明城乡女性的职业收入还是存在差异,在泉州市的城市女性还是具有较大的优势,可能存在地域和户籍上的差别待遇。
表1.1 农村流动女性流动前后职业收入变动(%)
表1.3 城乡女性职业收入变动比较(%)
2.福建省农村流动女性流动前后职务变动状况分析
首先,由表2.1可知,福建省的农村流动女性进入城市工作后工作职务发生明显变化,尤其是家庭妇女和失业人员的比例变动尤为明显,在流动前有32.5%的农村流动女性处于家庭主妇或失业的状态,流动后比例下降到1.3%,目前样本农村流动女性只有0.6%处于该状态;而农村流动女性进城后的职务普遍是办公室一般工作人员和一般技术工人或熟练工人,比例占了51.6%;进入高层管理及以上职务的比例较少,仅占1.9%。
其次,通过比较表2.1与表2.2发现,农村流动女性还是农村流动男性流动前后的工作职务变动趋势有相同之处,即失业人员的比例有了明显下降;但是,男性的工作职务的分布比例与女性存在差异,农村流动男性进城后主要从事专业技术人员和一般技术工人或熟练工人的职务,且高层管理人员及以上的人员比例占5.3%,明显高于农村流动女性。有两个可能的原因可以解释这种现象:一是在农村男性的受教育程度和技术培训程度高于女性;二是社会中女性职业发展还是处于相对劣势的地位,不否认存在社会性别歧视的现象。
第三,分析表2.3,比较城乡女性的工作职务变动,由于地域的差异,在城市的第一份工作,城市女性从事一般技术工人或熟练工人、农林牧渔业人员、家庭主妇,失业人员比例大大低于农村流动女性;但是随着工作时间的延长,泉州市的城市女性的失业率上升,农村流动女性的失业率明显下降,城市女性的失业率高于农村流动女性,但是从事管理层职务的城市女性比例始终高于农村流动女性。分析形成该种分布现状的原因可能有:一是城乡女性的文化教育程度的差异,城市女性的普遍文化教育程度高于农村女性;二是城市女性对职业发展的期望往往大于农村流动女性,所以在职业发展过程中有些城市女性在职业发展不如预期时,可能宁愿选择在家待业,因而出现后期城市女性的失业率高于农村流动女性的现象;三是可能存在地域和户籍上的差别待遇,使得单位更愿意由泉州本市区的人员从事管理层的职务,在晋升中偏向于城市女性。
表2.1 农村流动女性流动前后工作职务变动(%)
表2.2 农村流动男性流动前后工作职务变动(%)
一般管理人员5.4 12.0 13.3专业技术人员13.5 13.3 20.0一般技术工人或熟练工人17.6 22.7 26.7办公室一般工作人员9.5 9.3 10.7普通工人、普通雇员20.3 28.0 24.0农林牧渔业人员 10.8 1.3—家庭主妇,失业人员17.6 2.7 0.6
表2.3 城乡女性工作职务比较(%)
(三)福建省农村流动女性职业发展的成因及其影响因素
表3中,模型1是以样本女性流入后的职业收入作为被解释变量的多元回归方程,以了解流动妇女现时职业收入水平的主要决定因素。模型2是以样本女性流入后的工作职务作为被解释变量的多元回归方程,以了解流动妇女现时工作职务变动的主要决定因素。
表3 流动女性流职业收入与工作职务差值的多元回归分析结果
注:**和***表示回归系数在0.05和0.001统计水平上具有显著性。
在模型1中,模型的拟合系数为0.332,也就是只有33.2%的因变量方差得到解释,虽然拟合系数的值偏小,但是经检验仍在0.001水平上具有统计意义,说明本研究所建立的模型还是可以用来拟合农村流动女性流出后目前的职业收入。所选解释变量中,对农村流动女性现时工作收入具有显著影响的有文化程度、城市工作经历、社会性别利益3个变量。其中,文化程度的影响是正方向的,文化程度越高,工作收入越高,尤其是本科以上文化水平的女性,主要原因在于文化水平影响其从事的职业,进而影响工作收入,这一点与假设相同。但是,在模型1中,农村流动女性带在身边的子女个数对其职业收入的影响是正方向的,与假设相悖,虽然影响不显著,但是我们可以这么认为,流动女性带在身边的孩子越多,教育投资的增加,使得家庭开支就越大,女性就不得不利用一切机会寻找工作,甚至延长工作时间,使得其职业收入的增加。在社会因素中,社会性别利益对流动女性的职业收入是积极影响。社会性别利益强调挑战传统,增强妇女自己的力量,妇女有权要求消除不平等,并通过自己的能力支配和控制所需的资源。因此,女性社会性别意识越强,女性在职业上的发展能力越强。
在模型2中,在所选的解释变量中,文化程度、城市工作经历、社会性别权力、社会网络规模、配偶职业五个变量对农村流动女性现在的职务具有显著影响,具有统计意义。整个模型的拟合系数为0.404,也就是有40.4%的因变量方差得到解释,且在0.001水平上具有统计意义,说明所建模型对农村流动女性进城后的职务发展水平具有较好的解释能力。与假设的结果一样,年龄对流动女性现时的工作职务呈正相关影响,农村流动女性带在身边的子女个数对其工作职务的晋升成反向影响,但都不显著。而值得指出的是,农村流动女性的文化程度、城市工作经历与其进城后的工作职务发展水平呈负相关关系,与我们的假设相悖。我们可以设想,文化程度较好的样本女性宁可回家做家庭主妇成为失业人员也不愿意就低工作的选择是造成教育没有发挥积极作用的重要原因之一。另外,模型2体现了社会因素对农村流动女性的工作职务的变动的影响。社会性别行为中性别权力越大,女性职务晋升空间越小;社会网络规模越大,即社会关系越稳定,女性的晋升空间也越小,结果与假设相反,原因可能在于流动女性的社会关系的工作层次有关,虽然社会关系稳定,但社会关系的阶层普遍较低,因而对其工作职务无明显帮助,甚至有时还会其反向影响;而女性的城市人际关系层次越高,配偶从事工作职业发展能力对流动女性的职务高低具有正向影响。可以这么认为,流动女性进入城市后,若通过介绍获得工作,介绍人的职务越高,被介绍人的职务也会相对较高。
四、研究结论及建议
综合分析,在个人因素中,对于样本女性进入泉州市的职业发展的影响因素中年龄的影响是正向的,但不显著;文化程度的影响较为复杂,总体上与假设相悖,呈负相关,这主要是受到所在城市市场职业需求与女性个人的主观意识相关;技能水平对样本女性的职业发展产生积极影响,技能水平越高,职业发展越好。与此同时,个人的流动经历对农村流动女性的职业发展的影响与假设相悖,但影响不显著,原因可能在于农村流动女性在城市工作过程中的职业变动呈现平行变化趋势,故而对职业收入与工作职务并无明显的积极影响。其次,在家庭因素中,流动女性带在身边的子女个数对其职业发展产生积极影响,与假设相反,原因可能在于孩子教育生活带来的投资增加对女性职业发展产生间接的激励作用。另外,社会因素对受调查样本女性的影响是复杂的,其中,社会性别意识、社会性别权力、社会网络规模等对农村流动女性的职业收入呈正向影响,但是,对工作职务的影响是反向的。其主要原因可能在于现代女性的社会意识的增强不再拘泥于“以夫为天”的传统思想,社会网络的扩展为农村流动女性的职业发展提供可更大的空间和更多的可能,但存在着其社会关系的阶层普遍较低的可能性,因而对其工作职务无明显帮助。
通过研究分析发现,福建省农村流动女性在泉州市的职业发展还是存在很多的局限性,泉州市政府因本着公平就业的原则,为农村流动女性这一处于相对弱势的群体提供有力的就业扶植政策,减少农村流动女性在泉州市职业发展中的户籍歧视、性别歧视等职业壁垒,为农村流动女性创造宽松良好的就业环境。
[1]陈志霞,祝丽怜,陈颖.组织性别偏见对女性职业发展的影响[J].工业工程与管理,2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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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程芳,周二华.我国高校女教师职业发展研究[J].现代教育管理,2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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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朱静,候慧丽.流动人口的职业结构与分层机制[J].兰州学刊,2010(6).
[11]杨帆.论机会平等与流动人口职业教育问题[J].成人教育,20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