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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政治的价值诉求与理论构建:人与自然关系的政治学思考

2014-10-22陈霞

理论与现代化 2014年5期
关键词:基层民主

陈霞

摘 要:绿色政治是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以来最先在欧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形成的一种新兴政治思潮。绿色政治是源于对生态危机的审视而兴起的政治学思考,是人类对自己基本的生存和发展问题的一种反思。绿色政治以生态优先价值观为核心价值诉求,以社会正义、基层民主和非暴力为理论建构支撑,它们以生态优先价值观为主线互相联系在一起,建构绿色政治的理论体系,反映绿色政治的实质内涵,传达着一种生态智慧。

关键词: 绿色政治;生态优先;社会正义;基层民主;非暴力

中图分类号:D0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1502(2014)05-0035-06

绿色政治起源于20世纪后半期的新社会运动,是当代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经济发展面临生态危机挑战时,兴起的一种新的政治理论思潮。绿色政治既是对传统生产及生活方式的反思、抵制,也是对未来绿色社会的构想。绿色政治从批判传统社会到重构价值理念再到勾画未来社会,给我们提供了一种全新的价值视阈和思考方式。异于传统政治聚焦于人类社会内部,而缺乏对生态危机成因的政治性思考,绿色政治将生态问题引入政治议程,将“新的选民”带入了政治领域,摒弃传统的政治权力意识,跨越传统进行思考和行动。

一、历史图景——绿色政治的兴起与发展

20世纪六七十年代是绿色政治的兴起阶段,主要体现为绿色意识启蒙和新中间阶级出现。首先,环境恶化和生态危机启蒙了绿色意识。工业革命以来,资本主义社会片面奉行“增长第一”的战略,忽视资源环境的承载能力和环境恶化后果而一味追求经济增长。人类不得不思考生态危机的根源,重新认识人与自然、人与人的关系,重新审视传统的价值观念、发展模式。其次,新中间阶级逐渐成为绿色政治的生力军。战后西方国家的经济和社会结构随着西方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传统的重工业开始衰落,而社会服务业和技术产业得到发展,相应地从事社会服务工作的新中间阶级人数逐渐增加,这些中间阶级收入稳定,普遍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他们关注的焦点不再是物质生产能力的增长,而是更高生活质量、生活环境及自我价值的实现,更多地关注经济发展背后的政治代价和环境代价,“新的受教育的中产阶级由于远离生产过程而较少受到其本身的限制,能够意识到现代环境问题的存在及其影响并提出反对性看法。” [1]伴随价值观念的变化而来的是更强烈的参与意识和新的政治要求,而绿色政治的主张最能代表他们的要求和愿望。

20世纪七八十年代到现在是绿色政治发展阶段。这个阶段绿色政治意识和绿色运动不断深化,绿党在世界各国相继成立。首先,各种绿色组织出现并日趋活跃。西方各国出现了众多的民间生态保护组织,如世界自然之友、绿色和平组织和地球之友等,这些生态保护组织通过各种形式对国家政策施加影响,掀起了以环境保护和治理为主题的大规模群众运动。生态保护运动逐渐波及全球并不断发展壮大,生态环境运动的政治化转向标志着绿色政治的深入发展。随着生态保护运动的深入开展,生态保护运动成为集环保、女权、和平运动等政治诉求为一体的多元化政治运动。生态危机问题日益渗透到社会政治体系之中,成为政治体系必须面对的严峻社会问题。其次,绿党的成立及发展壮大了绿色政治运动的队伍,并且成为绿色政治运动最重要的政治力量。绿党的诞生标志着政治体系的新变革,新兴政治力量向传统政治力量提出挑战,绿党的出现改变了政治力量的旧格局,成为绿色政治理论的实践载体。绿党带动了政治主题的转换,它关心的是如何将一种新型政治理论作为人类现存经济政治关系的基础,如何实现从理论纲领到政治实践的转化。

生态危机是绿色政治理论出现的诱因,绿色政治的产生与生态危机的激化直接相关,它源于对生态危机的审视,将人与自然的关系引入政治领域、政治观念和政治过程之中,力图实现政治观念的变革。

二、生态优先价值观——绿色政治的核心价值诉求

生态优先价值观是绿色政治处理现实问题的根本性要求,以生态优先原则为核心诉求的绿色政治是对人类生态文明的深度反思,以生态优先价值观为核心原则的绿色政治有助于人类以新的视野来审视以往的工业文明和经济发展,重新调整自身的行为模式和发展方向。

(一)绿色政治视阈下生态优先价值观的内涵

生态优先原则是建立在系统论思想基础之上的政治价值认知,生态优先原则是绿色政治理论的核心构成因素。生态优先价值观的形成是绿色政治从狭隘人类中心主义转向生态中心主义的必然结果,它以系统论思想为其哲学支撑,提倡一种有机整体系统,信奉后物质主义,尊重自然内在价值。理解以生态系统的整体利益作为人类观念行为基本准则的生态优先价值观是理解绿色政治理论的最主要基础。

首先,生态优先价值观以系统论为哲学支撑。系统论首先意味着一种有机整体观,人类需要从整体性的角度来观察世界和人类身处的环境,当系统无论是在理论上还是在实际中被分割为孤立的组成部分时,这个系统的整体有机特性就已经遭到破坏。传统的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错误观念就在于人类仅从自身利益出发,对自然的态度局限于一种工具化理解而忽视自然作为人类生存基础的生态的整体性。“正是我们对人类是自然的一部分而不是在其上或之外的拒绝,导致现代文明日陷其深的困境。” [2]不能破环自然系统的整体性和延续性是人类活动的终极限制,“对世界整体性和系统性的认识的意义在于,人类从中看到了自己与世界万物的真实关系,并根据自然的规律和要求来重新调整自己的行为,以求达到与整体的重新和谐。”[3]对自然界有机整体性和其各个组成部分互相依存的认同,在另一个层面上意味着对自然价值独立性的认可,绿色政治理论的创新之一就是对非人自然价值权利的独特论证。绿色政治理论认为“真正的问题不是非人世界构成了一系列资源供人类使用,如果我们消耗它们,我们将会威胁到人类生存的根基:真正的问题是即使资源是无限的,也许仍然存在充分理由要求我们不能以一种纯工具性的方式对待非人世界。”[4]

其次,生态优先价值观以生态中心主义为政治价值取向。生态中心主义的概念是相对于人类中心主义概念而言的,更准确地说,是相对于狭隘的人类中心主义而言,狭隘人类中心主义是生态恶化的深层根源。这种狭隘的人类中心主义是在启蒙运动以后确立起来的,它强调一切以人的利益为中心,认为只有人类具有内在价值,非人自然本身没有价值,只有自然在满足人的需求时才会获得存在价值。人类主观认为征服和控制自然、支配和奴役自然是正当合理的,人类泯灭自然的价值而不断扩张自身理性,狭隘地把自然等同于工具而漠视自然的内在价值。现代人类中心主义和利己主义、人类主宰论以及庸俗消费主义等相勾连,在这种狭隘人类中心主义立场之下,自然不可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尊重和保护,把人类以一种“生态中心主义”的方式重新引入绿色政治议程,强化人类对生态危机的责任担当对绿色政治来说是关键性的。

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强调生态优先价值观,提倡生态中心主义,并不意味着人类放弃自身的利益,绿色政治反对的是狭隘的人类中心主义。“我们不要把生态优先狭隘地理解为蚂蚁和艾滋病毒比人类还重要,或者人类的活动反要从他们的利益出发,而是人类一切经济技术方案的合理性与可行性应服从于是否符合生态要求。”[3](222)生态中心主义旨在形成一种新的政治价值取向,即生态理性相对于经济及技术理性的优先性,政治的决策安排要以关心生态为前提,这是绿色政治的基本准则。

(二)生态优先价值观与绿色政治的内在关联

绿色政治与传统政治之所以不同,就在于它所追求的基本价值观,其中生态优先是核心性原则,只有在生态优先价值观前提下的绿色政治才是真正绿色的,才能使绿色政治超越传统政治学理论框架,突破传统的人类认知和思维模式局限,在真正意义上实现价值观念、社会结构、发展模式的根本变革,构建人与自然、人与人和谐共存的绿色社会。

首先,生态优先价值观是绿色政治的主导性原则。任何一种政治运动要赢得人们的认同和支持并实现社会变革,都必须首先在理论上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依据,而生态优先价值观就是支撑绿色政治理论的核心根据,为绿色政治发展提供理论武器。生态优先价值观要求人类超越狭隘人类中心主义,其本质上是一种生态价值意识,旨在摆脱物质主义的束缚,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有关社会和政治的决策安排要遵循生态优先原则,在生态优先价值观前提下重建社会结构与经济结构,重建需要充分考虑自然权利以及子孙后代的权利。其次,生态优先价值观是绿色政治解决现实问题的根本性要求。绿色政治理论要把生态优先价值理念纳入到政治参与、政治决策、政治教育和政治行为的过程之中,使生态优先价值观成为政治过程的优先性原则。绿色政治将生态优先原则渗透到人类活动的各个领域,用生态优先原则审视经济、社会和文化。理解绿色政治的关键在于把握其核心性原则,即人类的一切生产生活必须保证生态的可持续性。

三、社会正义、基层民主、非暴力——绿色政治的理论构建基石

绿色政治的独特之处就在于它所提出的基本价值观体系,生态优先、社会正义、基层民主和非暴力综合了绿色政治所追求的生态政治理念,它们以生态优先价值观为核心互相联系在一起,共同建构了绿色政治的理论体系,传达着一种生态智慧,反映着绿色政治的实质内涵。

(一)社会正义——绿色政治理论构建基石之一

绿色政治主张生态优先价值观,但生态问题的解决与一系列社会问题密切相关联,绿色政治不能只关注环境问题的重要性而无视各种社会问题,生态危机问题只有在一个公正的社会环境中才能真正得到解决,“大多数人现在面临的难题,与‘自然无关:它们与贫穷有关,与财富和资源从穷人向地球人口中已经富裕的少数人的转移有关。”[4](183)生态危机与社会公正相关,人与自然关系的不和谐实质是人类内部关系不和谐的反映,为创建绿色生态世界而进行的努力与消除社会不公的斗争紧紧联系在一起,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依赖于人与人关系的和谐,社会正义的实现成为绿色政治的应有之义。生态和社会本来就联系在一起,环境问题不能孤立地进行解决,“生态和社会领域共属于一个不可分割的领域,自然界的组织无论如何都是与人类的组织联系在一起的”。[5]人与自然的不和谐归根到底是由人类社会内部各种关系的不和谐导致的,若想把生态优先价值观转化为能付诸实施的战略,社会公正是其基础条件。绿色政治理论强调社会正义的重要性,但是绿色政治语境下的社会正义除了以上基本含义,其最大特点是绿色政治诉求社会正义以生态优先原则为根本前提。

首先,绿色政治视阈下的社会正义将自然关怀纳入政治领域。社会正义的实现以生态优先价值观为前提,这一价值追求对传统政治及其理念带来巨大的冲击和挑战,传统的政治关注人,而绿色政治把自然引入了公共论坛,并且使之成为政治的新主体和新主题。其次,绿色政治视阈下的社会正义关注特殊群体权利及后代人权利。人权观念体现了绿色政治之社会正义对个体的态度,绿色政治所主张的个体权利观异于传统政治权利观,它以生态优先价值观为前提,内容更加全面,范围更加广泛,解放程度更加彻底。“人类有权在一种能够过尊严和福利的生活的环境中,享有自由、平等和充足的生活条件的基本权利,并且负有保护和改善这一代和将来世世代代的环境的庄严责任。”[6]因此,人类必须具有代际责任意识,保证代际正义的实现。最后,绿色政治视阈下的社会正义不是只涉及一个国家内部的概念,其范围界定是全世界。绿色政治诉求的社会正义不仅跨越时间维度,而且跨越空间维度,一个国家的政策不能只立足于本国本民族的利益,而要考虑其他国家的正当利益,然而,一些发达国家为了自身发展破坏第三世界国家的生态环境,这是非正义的表现。生态危机没有国界,发达国家在推行生态殖民主义的同时,也使其自身困于世界生态危机之中。联合国第四份关于气候变化的评估报告《气候变化2007:减缓气候变化》预测,按照目前的情况,2000年到2030年之间,全球将会增排97亿吨至367亿吨二氧化碳的温室气体,如果平均气温上升4摄氏度的话,全球就会有三十多亿人面临缺水问题。[7]环境问题已经超出了国家界限,是全人类共同面临的问题,“为社会公正而进行的历史性斗争也正在以前所未有地与保护地球而进行的斗争汇合在一起”。[8]问题的普遍性决定了利益的普遍性,绿色政治之社会正义观要求世界各国要以全人类的共同利益为出发点,为了“人类共同的未来”而承担起在国际环境中的责任。

(二)基层民主——绿色政治理论构建基石之二

“生态环境的破坏与经济活动和政治决策缺乏民主直接有关,生态环境的危机同时也表明了民主制度的危机。” [3](231)因为生态环境危机不仅仅是自然本身的危机,更是人类生产生活方式的危机,人类本身是环境问题产生的原因,所以生态危机的化解,人与自然关系恶化的缓解关键在于人类社会的民主,人与自然关系的生态化最终取决于人与人关系的生态化。“我们意识到在一个人们有充分民主权利、不因文化差异受歧视、没有妇女压迫的社会中,要求人们的生态自觉、自制和责任更容易些。”[2](146)有关民主的理解是绿色政治理论体系建构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绿色政治所诉求的基层民主是具有分散化特点的直接民主,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理解绿色政治所诉求的基层民主。

首先,绿色政治诉求的基层民主是一种新型的直接民主,赋予基层组织充分的自决权及自主权。绿色政治认为:“基层民主政治学意味着更多地实现分散化的直接民主。我们的出发点在于基层的决定在原则上必须予以优先考虑;我们给予分散化的、易于管理的基层单位以具有深远意义的独立的和自治的权力……”[5](37)。民主对于国家社会来说是一种制度,对于个体来说是一种权利,要想参与且行之有效,就必须保障公民最基本的公民权。“保证公民基本的民主权利并在范围上不断扩大,保证对传统政治狭隘经济理性以最大可能的生态限制。” [2](147)这是绿色政治新民主观的出发点。绿色政治主张伴随经济政治结构的分散化,权力的中心转向基层的生态社区,公民不接受自上而下传达的违背基层利益的决策,而是直接参与决定各项政治决策。直接民主赋予公民个体直接参与公共性决策制定和公共事务管理的权利,这有利于激发公民个体的参与热情,增强公民个体的社会责任感,有助于实现公共决策的科学、民主和公正。“能否以民主的方式赋予公民实现变革的力量,决定了我们能否把对地球的爱护转化为实际的行动。生态社会立足的基础是,其公民有能力通过积极参与自治,创立一个有爱心、可持续的社群。”[9]

其次,绿色政治主张政治权力分散化。政治权力要向基层延伸,反对权力高度集中和等级结构,反对权力集中在上层少数人的手中,无论是在政治结构上还是经济结构上都要推行基层自治,通过权力分散化来实现社会公正和平等。分散化原则在政党层面的体现是以分散化原则建立新型政党结构,“我们相信,缺乏这种类型的结构的党,就不适用于令人信服地支持议会民主机制框架下的生态政策。”[5](37)绿色政治认为在未来社会中,大规模的政治单位都会消失。分散化原则在经济层面的体现是按照分散化原则、小型化原则建立以社区为权力中心的基层自治经济结构。因为人类经济活动的功利化倾向和经济发展模式的片面化与生态危机出现直接相关,资本集中化和生产规模扩大化导致决策权的集中化,规模大小与公民参与权被剥夺的可能性呈正相关性,要想实现经济与生态环境协调发展,必须实现对经济组织的重构,建立一种以社区为中心的小规模的经济结构,这种经济模式是适度规模的、民主管理的经济。在这种经济结构中,公民可以对影响自己生活质量的经济政策和政治决定做出合理的判断和选择,社区中人们进行自我管理和民主公决,公民是公共活动的主体,社区是一种合作型、参与型的小规模组织,在满足人们的基本物质需求的同时,经济发展受到生态理性的制约,社区自主自治和自然的可持续性有机统一。

(三)非暴力——绿色政治理论构建基石之三

“绿色政治学的政治目标就是把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粗暴关系变成一种平衡和尊重的关系,因此,绿色政治学反对任何暴力手段而提出非暴力原则。”[10]绿色运动与和平运动的历史性结合拓展了绿色政治的内涵,绿色政治诉求的非暴力思想最早源于德国绿党,“德国绿党在1983年的纲领中明确提出了他们的目标是建立一个非暴力的社会,在这个非暴力的社会中,没有人对人的压迫。他们的首要原则是通过人道的方式和途径来实现人道的目标,而拒绝非人道途径。非暴力的适用范围应当是全人类,非暴力原则应当适用于整个人类社会内部,适用于各个社会集团的内部,适用于各个个体之间和国家之间。” [3](236)绿色政治的基本目标就是通过非暴力革命来消除现存的剥削和污染,从而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存共处。绿色政治内涵的暴力概念较为广泛,涉及一切形式的针对个体、家庭以及生物圈的直接的或者间接的粗暴行为,主要包括个人暴力和结构暴力两个层面。其中结构暴力又分为社会暴力、军事暴力、经济剥削和自然掠夺等等,[1](131-312)我们可以从三个层面来理解绿色政治诉求的非暴力原则。

社会层面上,非暴力原则主要是反对个人暴力和暴力自然。坚持非暴力原则目的在于把人与自然之间的粗暴关系变成一种平衡和谐的关系。“绿色运动最激进的目标在于一场非暴力的革命,以推翻我们污染环境的、掠夺性的、物质主义的工业社会,代之以一个将使人类与星球和睦相处的新型的经济和社会秩序。”[11]通过非暴力行动可以绿化现存的政治和经济,各种形式的非暴力行动和行为对于动员支持性力量、充分暴露生态问题以及提高公民思想觉悟等具有重要作用,而且可以给政府和企业施加压力,使他们倾向于绿色政策和可持续发展方向。国家层面上,非暴力原则是国家必须遵循绿色政治道德。非暴力原则意味着反对国家暴力,反对国家成为暴力合法化的场所。一方面,国家权力的获取和维系必须通过合法的非暴力手段,不能追求包含暴力因素的任何形式的权力。另一方面,国家权力的运行要合法有度,否则会导致暴力。绿色政治是一种“超阶级”的价值观,因为生态恶化是我们每个人的难题,环境危机的危害性不会在阶级之间存在不同,“我们都受到生态危机的危害,因此,我们在团结来自各阶层和各政治信仰的人来反对这一我们相互分享的威胁方面有着一个共同利益。”[4](21)为环境保护、环境公正而进行的斗争是超越人种、阶级、性别的斗争,国家作为全民工具要为整个社会谋取利益,国家的暴力性特征会逐渐淡化最后消失。国际层面上,非暴力原则的内涵是反对战争,维护世界和平。战争在摧毁人类、带来灾难的同时,也严重破坏我们的生存环境,人类要避免战争、追求和平,因此,和平主义成为绿色政治一大奋斗目标。绿色政治认为,非暴力原则是生态的、民主的和公正的未来社会必然具备的特征。非暴力的政治信仰,决定了绿色政治与专制或暴力不相容的特性,尤其反对如军备竞赛、核战争等违背绿色目标的暴力性手段,“核时代,能从伦理道德方面来证明军事力量的正义性,这种情况已经不存在,因为在核战争中保护不了任何事物。”[5](44)要想建立生态社会和和平秩序,非暴力原则是一个基本的政治道德要求。

四、结语:绿色政治的未来

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并不是一个新话题,但是20世纪中期以来,随着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问题的日益凸显,这一话题被赋予了许多新的内容,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环境问题不能不引起全人类的重视,因为它给我们带来的冲击不仅仅涉及经济,也涉及政治和文化。在当代生态危机出现之前,政治学视野下的“环境”仅仅是独居于政治学领域外的自然世界,是一个地理意义层面的词汇。自从环保主义运动和生态革命出现开始,人类开始对自身观念和行为进行反思,新的运动需要新的理论作为支撑,绿色政治这个新的理论为我们提供了认识上的武器。绿色政治是一场思维观念的革命,是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政治学思考。

在当代,无论是发展中国家还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生态失衡、环境恶化已经成为人类一个无法回避的焦点问题,可持续发展也成为各国的重要政治议题,绿色政治理论是各国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理论资源,是传统政治必须认真面对的新型政治理论。当然,绿色政治能在多大程度上被纳入传统政治的理论框架之中,这主要取决于各国不同的政治背景和历史文化。

参考文献:

[1]郇庆治.欧洲绿党研究[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0.13.

[2]郇庆治.绿色乌托邦——生态主义的社会哲学[M].泰安:泰山出版社,1998.212.

[3]刘东国.绿党政治[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2.216.

[4]Andrew Dobson.Green Political Thought[M]. 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2000.36.

[5] Fritiof Capra and Charlene Spretnak.Green Politics:the global promise[M].London: Hutchinson,1984.36.

[6]万以诚,万岍.新文明的路标[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0.3.

[7]陈新夏.可持续发展与人的发展[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36.

[8]〔美〕约翰·贝拉米·福斯特.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M].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34.

[9]〔美〕丹尼尔·A·科尔曼.生态政治:建设一个绿色家园[M].梅俊杰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138.

[10]李泊言.绿色政治——环境问题对传统观念的挑战[M].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00.147.

[11]徐大同.当代西方政治思潮:20世纪70年代以来[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1.230.

The Value Pursuit and Theory Construction of Green Politics:

Political Thinking abou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uman and Nature

Chen Xia

Abstract: Green politics is a new political thought that has emerged first in developed capitalist countries in Europe and America in late 1960s and early 1970s. Green politics is political thinking from the review of ecological crisis and reflection on the basic survival and development issues of human. Its goal is to pursue the harmonious development between human and nature and oppose to the traditional model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traditional life values, traditions and political system. It aims to establish a theoretical system of human and nature coexisting in harmony, which accords to ecology priority value on the basis of a new value and a new value system. Green politics takes ecology priority value as the core value and proposes to social justice, grassroots democracy and nonviolence as a theoretical construction support. They are linked with each other, focus on ecology priority value, build green political theory system, reflect the substance of green politics and convey an ecological wisdom.

Keywords: Green Politics; Ecology Priority Value; Social Justice; Grassroots Democracy; Nonviolence

责任编辑:王之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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