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针缝衣服那样朴素
2014-10-21何鑫业
何鑫业
像针缝衣服那样朴素,像煮饭那样一会就熟,像被窝那样可以说很多很多疯话。
很多时候,我们被一种东西挟持,这种东西像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重,这个东西我们叫它物质。物质有时候以命运的形态出现,譬如婚姻、家庭、孩子,譬如工资、钱、消费卡;物质有时候还以幸福的形态出现,譬如彩票中奖、商品房打折、牛奶买一送一,譬如长病痊愈、短病无恙、久病成医,譬如老年得子、新股涨停、离婚又复婚——但,无论哪一种形态,我们都必须跟着它走,跟着它为我们预设的路径走,走着走着就灵魂出窍,走着走着就疲于奔命,走着走着就六亲不认,走着走着就福兮祸之所伏。
人生的数字积累太多,唯一的办法就是归零,唯一的办法就是清除异己,回到我们生活的原点,这个原点就是:像洗衣机那样哐当哐当一洗就半个晚上,像浴缸那样滑溜溜地躺着水就自己漫上来了。
浴缸是新购置的,水一放就“哗哗”地往上漫。洗衣机是那种大号滚筒的,快洗十五分钟,浸泡洗半个晚上,可以洗尽天下所有肮脏;脚踏车老是掉链子,老是碰上钉子,好的时候,你用夹子把裤管一夹,就骑着它上墓地去。等你中午回来的时候,老远就看见家门口的空地上,白色的被单和衬衣干干净净地飞扬……这时候,你觉得身体是平静的,却有一种狂喜从小腹涌起。
原来,很多时候,我们还被另一种东西裹挟,这种东西要求我们立竿见影、明确无误、非A即B,这种东西我们叫它效益。效益有时候以滑稽的形态出现,譬如你和你的先生炒股成功,可是你的孩子却耳濡目染童年尽失;譬如你150迈高速回家,赢得的时间却耗在了麻将桌上;效益有时候还以荒诞的形态出现,譬如你大鱼大肉大喜大悲,却对清风徐徐蟋蟀声声无动于衷;譬如你狂风暴雨雷厉风行,却无能力再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譬如你呼风唤雨大气磅礴,却对魔鬼般的细节和微观世界束手无策。
所以,还是得让生命回到原点,回到迷失方向的那个地方:像生病那样常常体温偏高一点点,像看电视剧那样看街景,看着看着不知道播到第几集了,像晚上睡觉那样尽选爱人那一侧的枕头流口水。
物質这毒品,一般来说就是可卡因,只要你试一试,只要你吸进去一口,只要你依赖它,你就算完了。因为,很多时候,我们还被另一种东西蛊惑,这种东西就叫生活——倘若,事情真的可以回溯,真的可以简约到朴素,真的可以爱并且不痛,真的可以活在世上如逍遥在福祗里,这世道就是:像兄弟那样左口袋右口袋地掏钱,像脚踏车那样一赌气就可以走人,像手术后那样喊太疼太疼你发誓下辈子一定要好好做人。 编辑 家英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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