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电重启 任重道远

刘璐+郭心炜

从今年年初开始，中国高层频频释放重启核电建设的信号。3月5日，李克强总理在政府报告中指出，要优化能源结构，降低化石能源占比，提高非化石能源使用比例，要大力发展新能源包括核电项目。6月，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召开中央财经领导小组会议上再次呼吁“抓紧启动东部沿海地区新的核电项目建设”。7月，李克强总理再次表态，“核电年底之前怎么样都要启动了”。我国核电工业的现状如何？核电发展遇到哪些困难？如何确保核电工业健康可持续发展？带着这些问题，《经济》记者专访了中国电力发展促进会核能分会副会长兼秘书长田力。

优势独特

能源经济学出身的田力，从能源需求预测角度向记者说明了核电发展的重要性：“到本世纪中叶，中国人口保守估计16亿，按照发达国家中等偏下的标准，人均用电量为1000—1500千瓦时，装机容量需求是22亿千瓦—25亿千瓦，而现在我国装机容量是12.5亿千瓦，至少还有10亿千瓦的缺口。”

在多元化的能源供给方式中，核电有其不可取代的独特优势：资源消耗少、环境影响小、能量密度高和供应能力强。田力认为，作为能源消费和二氧化碳排放大国，我们应积极承担社会责任，推动核电在改善能源结构、减排二氧化碳领域发挥更大的作用。“面对巨大的供给缺口，无论是能源规划领域的专家、还是水电火电领域的专家，都认为核电装机容量到2050年至少应达到2亿千瓦，比较积极和乐观的专家甚至提出，核电的发展应该向着4亿千瓦的目标努力，如此才能更好地满足届时的电力需求。而现在运行的加上刚投产的核电机组总共才1800万千瓦。核电的发展空间十分巨大。”

广东省核电装机达612万千瓦，占全省发电装机容量超过10%。广东省非化石能源占一次能源消费比重达到15.8%。这应该成为全国的目标，争取在2030年前实现。

“重启”步履艰难

尽管新一届政府提出“能源革命”，但处在大发展前夜的核电的“重启”之路却并不那么顺畅。田力指出，核电界内部不同公司之间的意见分歧较大，各部门、各集团之间为了各自利益存在争论，“核工业的行业文化传统存在问题”。

在谈到阻碍核电发展因素时，田力强调，政府一定要转变职能。“政府应该对行业发展提出指导性意见，但对于核电业主上哪个堆型不必管得太细，应该进一步放权，让核电回归电力的商品属性，应该让市场力量成为资源配置的决定性力量。“在项目审批上，核安全监管部门一个项目、一个项目地审批，低效而且重复性工作较多。以前我国的核电项目少，可以如此。今后项目大量增加，仍采取这种方式就会跟不上核电快速发展的步伐。”

“美国的核电管理经验值得借鉴，核能管理委员会主要负责审批堆型标准设计、颁发设计许可，负责审批厂址许可、颁发厂址许可证，负责审批装备制造、颁发应对制造许可证，负责审批建造和运行资质、颁发建造运行联合许可证。至于选什么堆型、投资多少、何时开工，都是业主自行决策的范围。”

“走出去”亟需破局

尽管核电发展面临诸多制约，但是中国核电“走出去”已上升到了国家战略。田力对我国核工业在国际上所处的地位进行了评价，建议核电领域不要指望一口吃个胖子，核电装备、技术服务、人才培养、资本投资、保险服务等多个领域，哪个能走出去就赶紧走出去，以小带大、以小促大。并指出核电走出去尚存在的主要不足，一是商业化、市场化、国际化有待提升，缺乏良性竞争和协同作战的职业化氛围；二是政府体制、工业体制和金融服务体制还存在诸多有待进一步理顺的地方。三是在海外缺少一个以民营公司为主体的商务开发角色去开拓市场。

在核电大发展这个大背景下，中国电力发展促进会核能分会于8月8日在京正式成立，并发布了令人耳目一新的《新核宣言》。田力向记者介绍：“核能分会将尽快梳理出核电工业发展的问题清单，分析根本原因，据此寻找解决方案，最终促进解决方案的切实落地。核电圈人士已经意识到，公众接受度比技术安全更加制约核能工业的发展。核能分会首先成立了公共关系专业委员会，将汇集和整合各个核电企业的相关经验和资源，以提高公众认知度和接受度为切入点，助力提升核电社会可接受度。

此外，核能分会将做好促进核电科学发展的院外智库。核能分会将着重从机制改进和文化建设上入手研究、提供服务，比如沟通交流机制、争议解决与决策机制、利益分配与共享机制、行业价值公约等，机制做好了、文化改善了，也能很好地解决现存的阻碍核电事业发展的诸多问题。

田力还介绍到，核能分会的另一个重要作用是为大家搭建一个沟通意见和换位思考的桥梁和平台，通过不定期举办主题沙龙，使不同意见、不同利益的代表能够自由、充分地沟通交流。而核能分会将力求站在中立、客观和公正的立场进行汇总分析并提出建议。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