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板成中小企业融资重要通道

陈希琳

在做市商制度试运行前的几个月，当《经济》记者采访北京大学金融与证券研究中心主任曹凤岐时，他表示对新三板推出做市商制度非常看好。那么面对做市商制度实行后的新三板，这位参与了《证券法》和《投资基金法》的起草工作，在国内最早提出建立股票市场、发展证券市场的学者，如何看待新三板为中小企业创造的融资空间？同时企业在挂牌前，应该做好哪些准备？

新三板投资门槛应有所限制

《经济》：随着新三板市场的不断变革，这个市场呈现哪些特点？

曹凤岐：除了服务对象的变化和降低门槛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加强了对中小投资者的保护。现在很多自然人是想上市场进行交易，但实际上这个市场我们主要还是为法人准备的，不太主张让中小投资者进来，所以设立了一个较为严格的投资者适当性制度。因为中小投资者在主板、中小板、创业板已经亏得一塌糊涂，那么新三板的风险可以说比前几个还大，毕竟企业上市条件很低，我们不希望中小投资者去炒，等于拿工资钱砸市场里。有个人投资者说你让我炒几次，但实际上这是在给国家和券商打工。但法人进来就比较合适，它想以后赚大钱，然后退出，这类投资者普遍具有较强的风险识别和承受能力。所以今后的新三板还是一个以机构投资者为主的市场，是中小微企业与产业资本的服务媒介，主要为企业发展资本投入退出服务，不是以交易为目的。

新三板投资风险比较大，当然盈利也比较高。在国外来说，像美国的风险投资进入创业企业，投10个有8个失败有两个赚钱的项目就能挣回它投资的10倍，这是大概率事件。在中国，新三板是培养风险投资家的市场，希望更多的民营机构而不是国有机构去建，当然一些大的社保基金也可以进入，但是要以安全性为主，投资成功以后就退出，所以我们为中小投资者设立一个500万元的投资门槛。

新三板企业可不必转板

《经济》：有些企业进入新三板就是将其看成转板的跳板，那么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曹凤岐：原来的新三板企业是把自己的存量拿出去交易，不能够增加资本，仅仅是资本的转换或现金流增加，或者是投资机构入股以后对企业整个管理产生一些变化。现在的新三板企业可以定向发行了。那么实际上企业也不一定转板，但是大家都想我先发行，然后转板，把新三板当成一个跳板和过渡板，但实际上不转板有不转板的好处，原因在于一旦转板成为社会公众公司就要披露所有的信息，毕竟向非特性人发行就要保护这些非公众投资者，而且股东必须超过200人，完全按照上市公司制度进行管理，所以有些人还不一定愿意转。

《经济》：8月25日，做市商制度正式推出，那么到现在为止，新三板的融资情况是否有所变化？又有哪些问题是需要注意的？

曹凤岐：原来完全按照撮合定价，它的投资炒作非常厉害。现在引进做市商制度，由一些大型的劵商来出牌价，然后按照他们的牌价企业进行跟进，从一定程度上会保持市场的稳定，所以说这是一个进步。

现在有80多家做市商已经进行了做市业务备案，但这里就有很多问题。首先是做市商如劵商的资质、条件和管理水平情况。其次如果做市商太多，是不是之间又有一个价格竞争的问题了，所以这个问题可能还需要讨论。

《经济》：那么在您看来，现在的新三板还存在哪些问题，应该如何用制度进行调整？

曹凤岐：在发行制度上要逐渐实行注册制改革。只要有投资者愿意买，证监会就不用管那么多，例如企业的发行价格、市盈率和管盈利率等，这些投资者都是风险投资家，他们会评估的。如果企业的发行价格太高，投资者就不会买你。

我们希望能在新三板实行注册制。由于主板、创业板、中小板企业发行受到很多的牵制，股市一不好就让你停发，证监会要审又审不过来，那么这个问题我们克服，就是把一票决定权改成一票否决权。什么叫证卷监督管理委员会，是看市场是不是公平，是不是信息披露明确，是不是违法，要不然就叫股票发行审批委员会，所以说它现在错位了。证监会就看企业违法不违法，如果发现一上市的公告就是假的，经过调查后，马上就可以停止发行。这样一来，也能提高效率。

企业要能够分红

《经济》：在您看来，现在的新三板对于企业来说意味着什么？

曹凤岐：新三板市场是一个产权交易市场，企业把自己的存量证券化，再进行发行、然后融资。上了新三板融资以后，对企业的发展非常有好处。所以也鼓励它们上市，像几个企业比如东信科技原来都是亏损的，但是上市以后就比较好。企业能以比较低的成本融到资，补充你的自有资本。

对于企业所说的大额融资融不到的问题，我是这样看的，大家都想一次拿那么多钱，但问题是拿那么多钱干什么，中小微企业在我国以项目融资为主，为了支持企业的发展，必须要有明确用途，如果企业拿了钱以后去炒股票，或去投资别的地方，这是不允许的。

《经济》：您说过股票不是债，企业拿了钱是不还给投资者的，之前也一直强调企业要分红，这是出于保护投资者的角度来说的吗？新三板的企业也要分红吗？

曹凤岐：先来讲市盈率的问题。什么是20倍市盈率？就是投资者20年才能够回本，第21年才能赚钱，那么80倍市盈率，谁能持有80年？不持就只能在市场上炒，市盈率越高企业拿的钱越多。但许多老百姓想不明白这块，没意识到掏出真金白银是不还本的，股票有收益权，没有使用权和索取权。如果企业信息披露不准确，二级市场上我赔钱，资本利得我拿不着，股份分红我拿不着，等于白支持企业建设。

所以我一直强调企业必须分红，分红才会解决投机问题。以前企业要从利润中拿出20%、30%回报给投资者，到最后把利润做成0，投资者还哪有20%、30%？或者把利润做成很少，然后再分给你20%、30%。所以今后资本市场包括新三板都必须考虑给投资者回报问题，而且回报不是市场回报，是内部回报，比如说我长期投你，你一年给我多少回报。

投资者为什么选你

《经济》：现在企业进入新三板，它所面临的融资环境如何？

曹凤岐：首先要看，投资者为什么要进入这个市场呢，就是谁买企业的股份呢？

第一，投资者想通过企业进行市场重组，想要持有甚至控制企业的股份，进而改变营业方针、管理和产品，这是一招叫股权收购，实际上他买了20%或者是多少股成为第一大股东，就可以进入董事会，当董事长，这是第一个长远目的。

第二，投资者就考虑能不能挣到钱，如果通过发行竞争，他会考虑发行价格，企业价格定得很高他不进入，如果企业价格定得合理，在二级市场还有上涨空间，那么他会进入。

第三，投资者会看企业的发展前景，如果企业现在赚不了钱，但是未来两三年，会有较高的盈利、收入、业绩或者是开发出新产品，那么以后的股份还会上涨，从这一点上说，肯定未来收益很高。

第四，投资者到了上市两年或者限制期后，就可以往出抛股，在这个时候，如果股票价格上涨，会成为他退出的一个重要渠道。所以并不会因为新三板交易不活跃，投资者就不进入，因为他不会每天都去炒，这些投资家是长期投资的，除非他操作这个企业，把股票先拉很高，然后出货。新三板最重要的是引进战略投资者，不是说从市场上去赚那种差价小钱的，不会因为流动性不强他不进入。

新三板恰恰是把投机者变成投资者，投机者和投资者的区别是什么，投机者就是每天在炒，投资者是长期投资，这是最大区别，中国的市场主板、中小板和创业板就是一个投机市场，中国的股市就是完全炒起来的，这是中国股市的特点。

新三板要避免投机炒作，就要进行制度设计和变革。先建设好新三板，然后再建四板，四板就是区域性、公众的柜台交易，就是说很微小的企业在一个地区上市，在柜台老百姓可以随便买，盈亏自负，进而完善多层次的资本市场体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