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大学招生模式抑制公共部门应对21世纪的挑战*

[美]约瑟夫·索尔斯著 郑若玲译

一、引言

（一）高等教育挑战：到2025年经济发展需要增加16,000,000大学毕业生

21世纪初，高等教育正面临双重危机：入学人数不足和毕业率低下。大学的入学青年太少，毕业的就更少〔1〕。尽管美国在大学入学及毕业人数上一度领先世界，现在却落后于九个国家，另有六个国家正紧跟在后〔2〕。美国不仅不再领先，而且到2025年，还将陷于经济发展所需大学生短缺的严重危险中。美国最大的私人非营利性基金会、致力于提高学生高等教育成功率项目资助的卢米娜基金会〔3〕估计，“以目前的大学毕业生生产率估算，到2025年，美国将短缺大学毕业的成年劳动力16,000,000人。”〔4〕

如今，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以下简称为“STEM”）专业的大学毕业生已经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微软公司正采取鼓励其电脑工程师到当地高中客串教学的方式，以吸引高中生选报大学计算机专业，在私营机构中率先应对人才短缺现象〔5〕。微软需要更多胜任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因为它了解毕业生供给与市场需求之间的差距。正如《纽约时报》对微软所作的教育推动报道，“到2020年，每年大约产生150，000个计算机工作岗位……据全国教育统计中心估计，2010年获得计算机学士学位的毕业生不到40，000人，比2004年毕业生高峰期人数减少了33%。”〔6〕美国国内培养的STEM人才严重不足。威廉·鲍恩、马修·钦格斯和迈克尔·麦克弗森指出，2000年，“在从业的工程师、科学家和数学家中，一半的博士学位持有者”为境外出生者〔7〕。如果现在其他国家凭借我们对外国人才签证限制之机，比早些年更收紧其STEM学科博士人才的输出，而我们自己培养的人才又太少，就会出现严重的人才危机。

为了满足目前和未来对高学历人才的需求，卢米娜基金会建议将具有大学学位的年轻人比例“由目前的39%提高到2025年的60%”。〔8〕近年来，我们每年毕业的大学生约为1,600,000人；要达到卢米娜的规划，必须在原有数量上尽快增加800，000人，使每年的毕业生总数增至2,400,000人〔9〕。过去我们曾有过招生的“壮举”，1960年至1980年，美国的大学生数量扩张了四倍，20年间从大约3,500,000人增至12,000,000以上〔10〕。今天，我们是否还有决心和办法使大学毕业生猛增50%？

（二）大学辍学问题

增加大学毕业生数量有两条途径：扩大招生和提高毕业率。有些人认为二者中提高毕业率更容易。然而，我们有严重的大学辍学问题。“我们大学生的毕业率位居工业化国家之末。”〔11〕正如鲍恩、钦格斯和麦克弗森在其关于大学毕业率的书中所强调的，“在美国，只有56%的大学生完成大学学业。”〔12〕仅仅一半的年轻人在六年内获得学士学位〔13〕。大约42%的攻读四年制学位和72%的就读于两年制大专院校的学生，未能完成学业并获得学位〔14〕。

卢米娜基金会的报告强调，在多数州存在一个可能的目标人群，即24岁以上人群中约20%曾经修读过一些大学学分而没有大学学位的成年人。“如果首先聚焦于这一群体，我们很快就能改变局势。”〔15〕这就需要一个“回到学校”完成学位的计划，以及大量的资源和额外的努力。或许，大学学费的抵税政策以及更可观的收入前景，可以诱使成年人摆脱现实生活的种种纠缠，进行网络或夜间学位课程的学习。然而，卢米娜基金会的研究者对于从大学辍学后返回课堂并完成学业的成人学生人数的估计可能过于乐观——即使有营利的和网络的高等教育的帮助。营利机构的学位完成率不及非营利机构，网络教育的成果到目前为止也没有令人印象深刻。通过提高那些已经在学的大学生六年内完成学业的人数比例来增加大学毕业生人数或许更合算。通过扩大招生来实现卢米娜基金会提出的毕业生数量目标，也是一条可能的途径。

（三）大学入学与社会阶层的关系

正如鲍恩等人所指出，完成学业与招生挑战是相关联的〔16〕；社会阶层因素则对大学入学与完成学业两方面的失败都有很大影响。高社会经济地位青年无论其学术准备如何，进入大学并获得学位的人数都是创纪录的。来自收入居前25%的富裕家庭而学术能力处于后25%的年轻人，和来自收入居后25%而学术能力处于前25%的年轻人，上大学的概率是一样的〔17〕。换言之，来自富裕家庭而成绩很差者与成绩很好但家庭贫寒者，有着相同的上大学机会。

对处于社会经济地位下半部分的美国家庭而言，其子女进入大学和完成学业的比例很不合理。哈佛大学的西达·斯格克伯和康奈尔大学的苏珊娜·梅特勒指出，如果我们对美国家庭进行社会经济地位的四分位划分，则取得大学学位者中，来自前25%的家庭的人数超过来自后25%的家庭〔18〕。正如保守的美国企业研究所一位有争议的学者查尔斯·默里的新著标题所言，我们的教育正在分裂〔19〕。

读者可以从拙著《特权的力量》中了解关于社会出身与受教育程度的细致描述〔20〕。书中揭示了根据声望或竞争性进行分类的大学在生源构成上以及社会群体差距上的社会经济地位的不平等性〔21〕。我们的高等教育体系是一个社会分层机器；大学招生的不平等使人的社会地位成层化，并导致结果的不平等。斯格克伯和梅特勒的观点是对的，“相比于20世纪中叶，现在的美国高等教育使社会经济地位的不平等越来越恶化。 ”〔23〕

表1显示的是根据职业和收入划分的五个阶层群体在七个不同层次大学以及未上大学者的比例分布。五个群体分别是：高收入专业阶层；高收入非专业阶层；中产阶层；劳工阶层；低劳工阶层及穷人。

从表1可以看出，处于最底层的低劳工阶层及穷人家庭中，有71%的青年从未上过大学；劳工阶层家庭的这一比例为63%；中产阶层为49%。总而言之，大多数美国年轻人未上大学是常态。只有那些来自收入分布在顶端家庭的青年，才比较普遍具有大学经历。高收入专业阶层最成功地复制了教育文凭，其子女上大学的比例高达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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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换个视角，不从社会阶层流出的角度、而从流入每一层次大学的角度来分析这一数据。从表2可以看出，美国高等教育的阶层性要远大于社会的阶层性。尽管来自高收入专业阶层青年进入第一层次大学的比例仅为10%，这些大学却拥有79%的来自社会经济地位处于顶层家庭的学生。美国高等教育的等级性，比社会阶层的教育成就分层更具排他性。大学正设法比他们所招收学生的社会阶层更加精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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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立大学谜题：公立旗舰大学与私立精英大学有着相同的学生社会阶层结构

威廉·鲍恩等人提醒我们注意这样一个现实，即“提高教育成就的努力将主要由公立大学进行”〔24〕。公立大学录取了将近75%的大学生〔25〕。许多公立大学因1862年颁布的《莫里尔法案》而创立〔26〕，旨在将所在州的公民培养成本州工农业经济发展所需的高等教育人才〔27〕。所有公立大学都获得纳税人的资助，这些大学则承诺提供平等的教育机会和促进社会流动。

要应对21世纪初大学教育遭遇的挑战，公立大学不得不扩大招生和提高学位完成率，尤其是提高那些来自处于社会阶层下半部分家庭的青年入学和完成学位的人数。正如鲍恩等人所述，“大幅提高总体教育成就的唯一办法是提高快速增长的西班牙裔、在大学中未被充分代表的少数族裔以及那些来自低社会经济背景的学生的毕业率。”〔28〕如果公立大学不能有效招收那些高社会经济阶层以外的青年，她们就没有完成社会使命，也就达不到卢米娜基金会所规划的目标。如此，她们又怎能为所在州学术能力合格的中低社会经济社经背景青年提供大学入学及完成学业的支持呢？

令人悲哀的是，那些高竞争性公立大学所录取新生的社会经济背景的多样性程度并未高于私立大学。例如，北卡大学教堂山分校学生的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的构成情况与处于第一层次的私立大学非常接近，其72%的本科生来自收入处于顶端的富裕家庭；只有12%的学生来自收入处于北卡州后半部分的贫寒家庭〔29〕。公立旗舰大学的全国平均水平比之略好一些，大约有20%的学生来自低收入家庭〔30〕。于是，出现一个诡异的颠倒，接受公众资助、应有利于本州居民上学的公立旗舰大学，所提供的就学“头等舱”却多于“经济舱”。

二、标准化考试入学：将社会淘汰粉饰为学术淘汰

公立旗舰大学的学生多来自社会经济地位上层并非偶然，公立大学正在一个被私立大学扭曲的领域里挣扎。声望比拼、排名竞赛、入学竞争都被私立大学的明星效应和银行账户所扭曲。旗舰大学运用的是一个最初由私立大学设计、旨在将高收入家庭学生尽收囊中的带有偏见性的入学工具。如今，情况已经发生变化，这种模式也没有了继续使用的合理理由。现有的低效的标准化考试工具如SAT和ACT，既多余又不公平。

（一）考试是多余的

高利害的标准化入学考试既费钱又费力。任何独立于常规公立高中课程之外的大学入学考试，都得将其对大学成绩的预测力从目前已知的高中学业成绩的预测力提到一个新高度，方可证明自己的价值。换言之，考试分数得给出明显更好、比单纯高中成绩预测力更强的信息方令人信服。

显而易见，大学学业表现的最佳预测指标是高中成绩，尽管这对于许多年轻人、父母和大学教授可能是新鲜事。和每一项学术测量结果如大学的第一年成绩、四年累计成绩和大学毕业率等最相关的是高中成绩平均绩点而非标准化考试分数〔31〕。加州大学荣退校长理查德·阿特金森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高等教育研究中心统计学家索尔·盖泽在其研究成果中强调了这一点：“无论高中的品质或类型如何，高中累计成绩平均绩点被证明是大学成绩的最佳综合预测指标。近年来，包括考试机构自身所主持的研究项目在内的绝大部分关于‘预测效度’的研究成果也证实了这一点。”〔32〕

尽管考试产业界对标准化考试分数的争论可能会进行选择性报道，但大学委员会内部产出的专业性文献从未发现大学成绩与考试分数的相关性高于其与高中成绩的相关性〔33〕。阿特金森和盖泽的观点是对的——甚至连考试产业界也承认高中成绩平均绩点的预测性最好。

如果标准化考试（SAT/ACT）对大学学业的预测力不如高中成绩，为何要在考试上浪费心力？除非它们能明显提高预测力。招生人员依靠统计学家来了解任何特定因素对招生产生的额外影响，而统计学家则通过对比多元回归模型中有无考试分数变量的两个判定系数的变化来得出特定因素的 “附加值”。多元模型包括同时存在的多个不同变量，从而可以看出变量间的组合结果。多元回归统计让我们更清楚地看出不同因素对现实的综合影响，而不是单一相关系数所反映出的孤立影响。从与大学成绩的单一相关系数看，高中成绩比标准化考试的预测效果更好，但如果将高中成绩与标准化考试分数放在同一坐标中，结果又会如何？

表3是几所大学以及全国性数据所得出的判定系数，表中研究结果分别来自不同大学的独立研究者和拥有SAT的大学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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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中唯一支持融合考试分数后引起预测大学学业的判定系数发生较大变化的数据，是来自考试业界的研究。大学委员会声称判定系数有8个点的提升，而大学在各自的关于考试有效性的研究中，考试分数的贡献却没有这么大。约翰霍普金斯、乔治亚和德保尔等大学的研究者指出，无论是SAT或ACT，考试分数对于判定系数的影响只增加了一两个百分点而已。相比于考试产业在考试准备和管理费用等方面每年耗费国人数十亿美元，这一点增加实在是微不足道和没有价值的。大学应该自主决定是否应该做自己的考试有效性研究——就像全国大学入学咨询协会的考试委员会的报告所推动的那样〔34〕，或者自主决定是否愿意相信考试产业界提供的研究结果。

此外，我们需要思考研究结果所提供的总体回归模型判定系数的大小。大学委员会告诉我们，由于包含了考试分数在内的回归模型判定系数对大学成绩预测的解释率达到21%，其考试是有价值的；表3中最大的判定系数是乔治亚大学报告出的31%。可见，有69%至79%的大学成绩无法被这两个统计模型所预测，这说明，能预测大学成绩的多数元素未被纳入这些模型的视野。考试只不过培育了一种对科学确定性的幻觉。事实上，入学预测并不是一种精确的科学，而是一种建立在对高中成绩和申请材料的审核智慧而非考试分数的信赖基础上的艺术。

（二）考试分数放大了社会差距

目前，预测大学成绩的学术变量中最好的是高中成绩，并且没有像考试分数引起社会差距那样的困扰与重负。考试分数与家庭收入之间有密切的线性关系；总体来看，考生的家庭收入越高，考试分数也越高。与家庭收入造成考试分数的差距一样，考试也造成性别、种族、民族之间的差距，女性、非洲裔和西班牙裔的考试成绩不如男性、白人和亚裔。被标准化考试分数所操纵的大学入学“窄化了被录取者的社会经济地位及种族来源的多样性……入学越倚重SAT、ACT或同类的标准化考试，对少数族裔、女性及低社经地位青年就越不利。”〔35〕

考试的拥护者将人口统计学意义上群体的业绩差距，如低社经地位与低考试分数的相关性，看成是人生不平等的折射。他们认为考试本身无过错，它仅仅映射出了真实世界里的不平等。SAT考试的提倡者更进一步声称“这些全国范围的标准统一的考试，可以缩小因学生所居住社区的资产价值和社会经济地位构成而带来的高中之间的悬殊差距，从而使考试竞争更加扁平化。”〔36〕但独立研究者并不认同这种乐观而带有倾向性的解释。盖泽和森迪莱斯通过对加州大学全州范围数据的分析，发现标准化考试分数传递了社会不平等，而高中成绩却没有。盖泽和森迪莱斯的报告指出，SAT的词语测试分数与家庭收入在.32水平上相关，与父母教育程度在.39水平上相关；类似地，SAT数学测试分数与家庭收入及父母教育程度分别在.24与.32水平上相关。相比之下，高中成绩与家庭收入仅仅在.04水平上相关，与父母教育程度在.06水平上相关〔37〕。考试分数放大了人生的不平等，而高中成绩则将之最小化。公立学校比标准化考试至少在两方面都更有权炫耀自己：高中成绩是最可靠的大学学业预测指标，而且不像SAT或ACT那样放大而是缩小了社会差距。

与基于高中成绩的录取结果不同的是，基于考试分数的录取结果带有社会偏见，对社会经济地位处于优势阶层的青年有利。这是一种社会达尔文主义，巧妙地把对高收入家庭的社会选择粉饰为对优秀人才的择优录取。公立旗舰大学要求并且利用考试分数录取学生，恰恰实现了这一机制的设计初衷：录取非常富有的青年，而不是录取那些成绩优秀且对社会有益的人才。

三、考试淘汰及其危害

公立大学依据标准化考试分数来录取学生到底造成多大的社会和经济损害？我们虽然很难量化，但可以根据两项缜密的相关研究来估算，一项是乔治城大学的安东尼·卡内瓦莱和史蒂芬·罗斯的研究〔38〕，另一项是普林斯顿大学的托马斯·埃斯彭沙德和张杨松的研究〔39〕。

安东尼·卡内瓦莱是关于低收入学生和大学入学研究最多的学者。他和史蒂芬·罗斯于2003年发表了一篇关于社经地位、种族与大学入学淘汰的开创性论文，指出标准化考试分数这一入学依据造成对低社经阶层优秀青年人才的极大浪费。他们利用两套纵向数据——1988年全国教育纵向调查和高中及以上调查，发现每年有一个多达30万人的学术能力强却没有上大学的群体。这30万学生被归为高材生之列，因为他们在“全国教育纵向调查”设计和施测的数学和阅读考试中的得分位居前25%〔40〕。

这30万未能上大学的高材生，占据了卢米娜基金会所提出的每年经济发展需增加80万大学毕业生的37%；这30万的人数，也是每年进入所谓的“高竞争性”大学、其中多数是包括北卡大学教堂山分校在内的公立旗舰大学的新生数量〔41〕。我们每年没有录取的这个高材生群体，规模比全国范围的公立旗舰大学新生群体还要大。正如卡内瓦莱和罗斯所言，“任何增加四年制大学学生社经地位多样性的政策策略，都能使他们进入大学，从而使我们增加大学毕业生数量的目标轻易实现……”〔42〕

在关于社经地位与大学入学的后续研究中，卡内瓦莱和杰夫·斯特罗〔43〕对这30万年轻人的社会阶层构成进行分析，其研究发现如表4所示。

表4揭示了一个令人沮丧的社会逻辑：社会经济地位越低，人才浪费程度越高。全国教育纵向调查考试分数高而社会经济地位处于最底部的青年中有31%未上大学，而高收入群体中这一青年的比例只有6%，而且可以假设高收入群体有比进入大学更好的立身处世之道。全国教育纵向调查考试分数高而社经地位低的青年中，有43%没有参加过SAT或ACT考试〔44〕，可以推断，那些成绩好而社会经济地位低的年轻人，甚至并不渴望参加大学入学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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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丢弃标准化考试要求：采行“可免考试入学”或“不问不说”政策

一个很划算的增加低社会经济出身高材生就读公立大学机会的办法，是消除SAT或ACT障碍而重建高中成绩与大学入学之间的直接连接。之所以说是“重建”，乃因美国公立大学曾直接录取本州公立高中毕业生而不设专门的考试要求长达近一个世纪之久。只要你毕业于经过认证的公立高中，便具备进入公立大学的资格。密西根大学于1871年开始了一项名为“高中证书运动”的教育实践，加州则于1963年成为最后一个中断此项实践的州〔45〕。如果今天低收入家庭出身的年轻人能够根据其高中年级排名进入公立大学，则其上大学的人数会上升。加州和德州都规定，成绩位居高中排名前9%或10%的学生，可以保证其进入所在州公立大学；这些政策给低收入家庭青年带来了积极影响。在德克萨斯大学奥斯丁分校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佩尔奖学金获得者分别占其学生总数的24%和33%〔46〕。如前所示，入学仍然有标准化考试分数要求的北卡大学教堂山分校，只有12%的学生来自收入处于美国后半部分的家庭；而根据高中成绩排名录取新生的德克萨斯大学奥斯丁分校，来自同一群体的学生比例为36%，是教堂山分校的3倍〔47〕。

2009年，维克森林大学成为“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大学排行榜前30所国立大学中采行“可免考试入学”政策的大学，不再要求申请者提供任何标准化考试分数；同年，维克教务长办公室举办了主题为“反思大学入学”的全国性会议。会上，普林斯顿大学两位人口统计学家托马斯·埃斯彭沙德和张杨松发表了一篇论文〔48〕，他们想建立统计模型并预测无标准化考试分数要求的大学入学政策对新生的社会构成和学术能力产生的影响。他们将研究所得看成一个挑战，在维克大学网站发文指出，维克实行的“可免考试入学”是一个“双赢”政策：既扩大了本科生构成的社会多样性，又增强了其学术能力。他们运用全国性数据来调查研究“肯定性行动计划”〔49〕，埃斯彭沙德还单独用这个数据写了一本关于精英大学种族问题的重要著作〔50〕，埃斯彭沙德和张杨松着手建立统计模型，来研究“可免考试入学”到底是不是赢家。他们对不同类型的大学运用不同的假设来进行模拟统计，其中最重要的两类分别是私立大学和公立大学。所检视的三种入学政策分别是：有标准化考试分数要求的入学政策、“可免考试入学”政策、“不问不说”政策（即使学生提交了考试分数，大学也会拒绝审核）。他们的模型检视了社会及种族多样性，以及SAT或ACT之外的其他测量标准如高中成绩平均绩点和大学预修课程分数等的学术优势。他们的研究结果预言，无论私立还是公立大学，在终止标准化考试分数的入学要求后，将录取到社会构成更多样、学术能力更强的学生；分门别类地看，私立大学采用“可免考试入学”政策的效果最好，公立大学则实行“不问不说”的招生政策最为有利。从实践来看，维克森林大学的“可免考试入学”改革试验，则为埃斯彭沙德和张杨松关于私立大学的统计预测提供了一个外来证据。

在《SAT战争》一书中，笔者介绍了维克森林大学的“可免考试入学”改革，四年的试验证实了埃斯彭沙德和张杨松的统计预言。2008年5月宣布实行“可免考试入学”政策之后的那一学年，维克森林大学的申请人数增加了16%——尽管当年是美国近年来经济境况最坏的一年；有色少数族裔申请人数增加了46%〔51〕。在实行“可免考试入学”政策之前，维克森林大学的高年级本科生只有6%为有色少数族裔，而今，非洲裔和西班牙裔学生比例增至23%〔52〕。此外，维克的亚裔学生以及所谓的“第一代大学生”（即父母双方均未上过大学的青年）的比例分别增至11%〔53〕。家庭收入接近贫困线的佩尔奖学金获得者的比例也将近翻番，达到11%〔54〕。 2009年，维克森林大学有78%的本科生来自州外〔55〕。与此同时，维克森林大学的学术优势也在增强，其录取新生的高中成绩排名居前10%的人数比例，已由2008年的65%上升至2011年的83%〔56〕。

埃斯彭沙德和张杨松关于“不问不说”政策对公立旗舰大学的影响的预言仍有待验证。然而我们已知的是，和高中成绩相比，标准化考试分数在预测公立旗舰大学乃至整个公立大学系统的学位完成率上的价值是微不足道的。鲍恩等人的著作《越过终点：在美国公立大学完成学业》列举了21所“有声望的研究型公立旗舰大学……和马里兰、北卡、俄亥俄、弗吉尼亚四个州立大学系统”的证据来说明〔57〕。该书第六章详细展示了关于高中成绩和标准化考试分数的研究发现，并配以大量统计数据和图表，其中一个图表特别揭示了入学申请要求提交标准化考试分数毫无意义。鲍恩等的研究根据竞争激烈程度将旗舰大学划分成三个层次，并从整个州立大学系统和传统的黑人学院或大学两个角度，就高中成绩和标准化考试分数对大学六年毕业率的预测力进行比较与建模，如图1所示。

图1 1999级学生SAT/ACT分数和高中成绩平均绩点对六年大学毕业率预测性的差距（标准回归系数）〔58〕

正如标准化考试分数对大学第一年成绩的预测力仅有1到2个百分点的微弱贡献一样，从图1同样可以看出其与高中成绩相比，对大学生六年内获得学位的预测贡献也是微不足道的。公立大学不需要标准化考试分数来预测毕业率。

除了还击“标准化考试分数很重要”的神话，鲍恩等人还将注意力从自称未准备好的大学生到他们所谓的“不匹配”上〔59〕。 “不匹配”是指年轻人实际入读的大学不如他们原本可以上的大学好。此项研究中有关于北卡州“不匹配”的精确程度的记录。此外，在社会经济地位与降低教育成就之间存在令人沮丧的关联；社经地位越低，对最理想大学自我选择的可能性越低。在北卡州，最顶部1/4的高收入人群选择“不匹配”的比例为27%；下一个1/4的为42%；再下一个1/4的为54%；最底部1/4的为59%。“不匹配”减少了社会流动和人力资本的生产〔60〕。

五、如何前行？

如果我们正面临到2025年经济发展人才需求短缺16,000,000大学生的危机，那么，公立大学必须迅速提高培养数量以避免人才短缺的大灾难。公立大学需要扩招以及提高学位完成率。如此，方可使大多数新人才来自社经阶层结构的下半部分。公立大学从美国社会底层招收学生以应对招生危机的最有效办法，便是终止对昂贵而带有歧视性的标准化考试分数的入学要求。在所有的社会经济地位群体中，高才能、低收入的年轻人是最不愿意参加考试的人群。有大量关于刻板印象威胁的研究文献显示，有色少数族裔年轻人从考试中感到被歧视，并因此而考得更差〔61〕。对标准化考试分数的要求所传递出的信号，将阻止许多年轻人申请上大学。标准化考试不仅预测效果差，而且放大了社会不平等。

诞生于一个世纪前的私立大学招生范式必须被遗弃。我们需要创新出适合21世纪的招生制度，正如俄克拉荷马州立大学教务长罗伯特·斯滕伯格所极力主张的那样〔62〕。到了立法者和大学校长们向本州公民联合宣布从今往后高中生正常的课程学习不必因备考SAT或ACT而分心的时候了；他们自此可以摆脱预测力小得可怜的SAT或ACT考试所带来的困惑、焦虑、精力以及花费。州领导们应该告诉他们，“只要在学校好好学，就能保证你进入本州的公立大学。”那些成绩优秀的低收入家庭孩子，从成绩报告单就能知道自己正踏上通往大学之门的轨道。学术成就所传递出的清晰的、显而易见的信号，有助于年轻人专注在这条轨道上前行。如上所述，正是以高中成绩作为录取依据，才使得德克萨斯大学奥斯丁分校从社会底层所录取的学生数，是有标准化考试分数入学要求的北卡大学教堂山分校同一学生群体人数的3倍。尽管，单靠弃用标准化考试、重建公立高中和公立大学之间的合作伙伴关系，并不能解决我们招生与毕业的所有问题，但它可以使我们朝卢米娜基金会和其他学者所制定的人才培养目标迈进一大步。

我们需要配套足够的支持项目，使出身于中低收入家庭的有才华的年轻人能完成大学学业。我们需要为他们提供比现在更多的经济资本和社会资本。来自收入位居后半部分美国家庭的年轻人，对学费和财政援助都非常敏感。有“相当一致的证据表明更大的资助力度或更低的学费提升了大学的入学和完成率。”〔63〕白宫在给大学生发放政府担保学生贷款时取消了私有银行这一中间商，从而节省了数十亿美元的公共财政。奥巴马政府将这些省下的钱，直接用来资助贫困青年上大学，使佩尔奖学金每年的年度开支从160亿增至410亿美元。现在迈出了很好的一步，还应迈步更大。如果公立旗舰大学想成为中下层青年获取社会机会的阶梯而非顶层青年上大学的一个廉价选择，则需要降低学费或提高财政援助的力度。除了对国家人力资本的公共投入，大学也需要社会资本来帮助“第一代大学生”完成学业。我们需要借助指导与资源，使第一代大学生群体从学业上和社交上与整个校园融为一体。我们或者迎接新的挑战，或者降低在世界高等教育和民族之林中的领导地位。今天的革新或止步不前，将直接影响到我们的经济繁荣、社会结构以及政治民主。

、注释：

〔1〕If readers will excuse a reference to ancient mythology inspired not by academic work but by Rick Riordan’s marvelous novels on Greek-mythology-inspired demigods,which started with RICK RIORDAN, THE LIGHTNING THIEF(2005).

〔2〕See DEWAYNE MATTHEWS, LUMINA FOUND.FOR EDUC.,A STRONGER NATION THROUGH HIGHER EDUCATION 2(David S.Powell et al.,eds.,Feb.2009)[hereinafter LUMINA],available at http://www.luminafoundation.org/publications/A_stronger_nation_through_higher_educationhtt.pdf. The nations ahead of the United States, listed in order of their greatest distance above the U.S. record, are:Canada,Japan,South Korea,New Zealand,Belgium,Ireland,Norway,Denmark,and France. Those tied or just behind the United States include Australia,Spain,Sweden,Finland,the U.K.,and the Netherlands. Id.

〔3〕Lumina Foundation,located in Indianapolis,Indiana,was created in 2000. It currently has an endowment of 1.4 billion dollars to fund grants for research and programs that will increase access and degree completion in higher education. For a background on the history and financial information of the organization, see generally LUMINA FOUND.FOR EDUC.,FROM THE GROUND UP(2007),available at http://www.luminafoundation.org/publications/From_the_Ground_Up.pdf.

〔4〕See LUMINA,supra note 2,at 2.

〔5〕Nick Wingfield, Fostering Tech Talent in Schools,N.Y.TIMES, Oct.1,2012,http://www.nytimes.com/2012/10/01/technology/microsoft-sends-engineers-to-schools-to-encourage-the-next-generation.html?pagewanted=all.

〔6〕Id.

〔7〕WILLIAM G.BOWEN ET AL.,CROSSING THE FINISH LINE 7(2009)(emphasis omitted).

〔8〕See LUMINA,supra note 2,at 3.

〔9〕See U.S.CENSUS BUREAU,STATISTICAL ABSTRACT OF THE UNITED STATES:2012,at 190 tbl.302(2011).

〔10〕See CLARK KERR,THE GREAT TRANSFORMATION IN HIGHER EDUCATION,1960–1980,at xii(1991).

〔11〕COMM’N ON ACCESS,ADMISSIONS AND SUCCESS IN HIGHER EDUC.,THE COLL.BD.,COMING TO OUR SENSES:EDUCATION AND THE AMERICAN FUTURE 5(Dec.2008)(footnote omitted),available at http://advocacy.collegeboard.org/sites/default/files/coming-to-oursenses-college-board-2008.pdf.

〔12〕BOWEN ET AL.,supra note 7,at 4.

〔13〕See THE COLL.BD.,HOW FOUR-YEAR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ORGANIZE THEMSELVES TO PROMOTE STUDENT PERSISTENCE:THE EMERGING NATIONAL PICTURE 5 tbl.2(Mar.2011).

〔14〕The United States College Completion Imperative,CIVITAS LEARNING, (June 26, 2012), http://www.civitaslearning.com/infographics/.

〔15〕LUMINA,supra note 2,at 6.

〔16〕BOWEN ET AL.,supra note 7,at 224.

〔17〕See ADVISORY COMM.ON STUDENT FIN.ASSISTANCE,ACCESS DENIED:RESTORING THE NATION’S COMMITMENT TO EQUAL EDUCATIONAL OPPORTUNITY 13 fig.15(2001),available at http://www2.ed.gov/about/bdscomm/list/acsfa/access_denied.pdf.

〔18〕Theda Skocpol&Suzanne Mettler, Reopening the Doors to College:The Crisis in Access to Higher Education and a Strategy for Moving Beyond Elite Handouts for the Lucky Few,HARV.MAG.,Mar.–Apr.2009,at 24,25,27.

〔19〕See CHARLES MURRAY,COMING APART:THE STATE OF WHITE AMERICA 1960–2010(2012).

〔20〕See JOSEPH A. SOARES, THE POWER OF PRIVILEGE:YALE AND AMERICA’S ELITE COLLEGES(2007).

〔21〕See id. at 4. The selectivity tiers used here roughly correspond to the classifications found in BARRON’S EDUC. SERIES, INC., BARRON’S PROFILES OF AMERICAN COLLEGES(2012).

〔22〕The economist Caroline Hoxby has established that graduates from top tiers earn more income over their lifetimes than lower-tier graduates,even when academic ability is the same. Caroline Hoxby, The Return to Attending a More Selective College: 1960 to the Present, in FORUM FUTURES:EXPLORING THE FUTURE OF HIGHER EDUCATION,2000 PAPERS 28,30 tbl.2.7(Maureen Devlin&Joel Meyerson eds.,2001).

〔23〕Skocpol&Mettler,supra note 18,at 25.

〔24〕BOWEN ET AL.,supra note 7,at 10.

〔25〕SANDY BAUM ET AL.,THE COLL.BD.ADVOCACY&POL’Y CTR.,TRENDS IN PUBLIC HIGHER EDUCATION: ENROLLMENT, PRICES, STUDENT AID,REVENUES,AND EXPENDITURES,THE COLL.BD.ADVOCACY&POL’Y CTR.2 tbl.1(May 2012),available at http://trends.collegeboard.org/sites/default/files/trends-2012 -public-higher-education-expenditures-brief.pdf.

〔26〕Pub.L.No.37-108,12 Stat.503(codified at 7 U.S.C.§§ 301–305,307,308(2006)).

〔27〕SOARES,supra note 20,at 15.

〔28〕BOWEN ET AL.,supra note 7,at 224.

〔29〕Sarah Ovaska, How Standardized Admissions Tests Fail NC Colleges,Students,NC POLICY WATCH(Nov.16,2012), http://www.ncpolicywatch.com/2012/11/16/how-standardized-admissions-tests-fail-nc-colleges-students/.

〔30〕KATI HAYCOCK ET AL.,THE EDUC.TRUST,OPPORTUNITY ADRIFT:OUR FLAGSHIP UNIVERSITIES ARE STRAYING FROM THEIR PUBLIC MISSION 8(2010).

〔31〕See Richard C. Atkinson&Saul Geiser, Reflections on a Century of College Admissions Tests, in SAT WARS:THE CASE FOR TEST-OPTIONAL COLLEGE ADMISSIONS 23,24–25(Joseph A.Soares ed.,2012). On degree completion at public universities, see generally BOWEN ET AL.,supra note 7.

〔32〕Atkinson&Geiser,supra note 31,at 24.

〔33〕See JENNIFER L.KOBRIN ET AL.,THE COLL.BD.,VALIDITY OF THE SAT FOR PREDICTING FIRSTYEAR COLLEGE GRADE POINT AVERAGE 5 tbl.5(2008);KRISTA D.MATTERN&BRIAN F.PATTERSON,THE COLL.BD.,VALIDITY OF THE SAT FOR PREDICTING FOURTH-YEAR GRADES: 2006 SAT VALIDITY SAMPLE 3 tbl.4(2011);RICK MORGAN,THE COLL.BD.,ANALYSES OF THE PREDICTIVE VALIDITY OF THE SAT AND HIGH SCHOOL GRADES FROM 1976 TO 1985,at 7 tbl.5(1989).

〔34〕NAT’L ASS’N FOR COLL.ADMISSIONS COUNSELING,REPORT OF THE COMMISSION ON THE USE OF STANDARDIZED TESTS IN UNDERGRADUATE ADMISSION 7(2008).

〔35〕Joseph A. Soares, The Future of College Admissions: Discussion, 47 EDUC. PSYCHOLOGIST 66, 66(2012).

〔36〕Joseph A. Soares, For Tests that are Predictively Powerful and Without Social Prejudice, 7 RES. &PRAC.ASSESSMENT 5,7(2012).

〔37〕SAUL GEISER & MARIA VERONICA SANTELICES, VALIDITY OF HIGH-SCHOOL GRADES IN PREDICTING STUDENT SUCCESS BEYOND THE FRESHMAN YEAR:HIGH-SCHOOL RECORD VS.STANDARDIZED TESTS AS INDICATOR OF FOUR-YEAR COLLEGE OUTCOMES 2 (2007), available at http://cshe.berkeley.edu/publications/docs/ROPS.GEISER._SAT_6.13.07.pdf.

〔38〕See generally ANTHONY P. CARNEVALE &STEPHEN J.ROSE,THE CENTURY FOUND.,SOCIOECONOMIC STATUS, RACE/ETHNICITY AND SELECTIVE COLLEGE ADMISSIONS(2003).

〔39〕See generally Thomas J. Espenshade&Chang Y.Chung, The Opportunity Cost of Admission Preferences at Elite Universities,86 SOC.SCI.Q.293(2005).

〔40〕CARNEVALE&ROSE,supra note 38,at 38.

〔41〕See id.at 8. The “Very Competitive” tier used by Carnevale and Rose roughly corresponds to Tier 2 in supra Table 2.

〔42〕CARNEVALE&ROSE,supra note 38,at 39.

〔43〕Anthony P.Carnevale&Jeff Strohl,How Increasing College Access is Increasing Inequality and What to Do About It,in REWARDING STRIVERS:HELPING LOW-INCOME STUDENTS SUCCEED IN COLLEGE 155 fig.3.18(Richard D.Kahlenberg ed.,2010).

〔44〕CARNEVALE&ROSE,supra note 38,at 38.

〔45〕SOARES,supra note 20,at 15,150.

〔46〕HAYCOCK ET AL.,supra note 30,at 3.

〔47〕UNIV.OF TEX.AT AUSTIN,STUDENT PROFILE:ENROLLED FRESHMAN CLASS OF 2012,at 3 tbl.5(2012).

〔48〕See Espenshade&Chung,supra note 39.

〔49〕Id.at 293.

〔50〕See generally THOMAS J. ESPENSHADE &ALEXANDRIA WALTON RADFORD,NO LONGER SEPARATE,NOT YET EQUAL:RACE AND CLASS IN ELITE COLLEGE ADMISSION AND CAMPUS LIFE(2009).

〔51〕Martha Allman,Going Test-Optional:A First Year of Challenges,Surprises,and Rewards,in SAT WARS,supra note 31,at 169,173.

〔52〕Joseph A. Soares, Conclusion, in SAT WARS,supra note 31,at 201,207(Joseph A.Soares ed.,2012).

〔53〕Id.

〔54〕Id.

〔55〕Id.

〔56〕Soares,supra note 36,at 10.

〔57〕BOWEN ET AL.,supra note 7,at 10–11.

〔58〕Id.at 115 fig.6.1.

〔59〕Id.at 88.

〔60〕Id.at 104.

〔61〕For an overview of the literature on, and an important contribution to,this topic,see Christine R.Logel et al., Unleashing Latent Ability: Implications of Stereotype Threat for College Admissions,47 EDUC.PSYCHOLOGIST 42,43(2012).

〔62〕See generally ROBERT STERNBERG, COLLEGE ADMISSIONS FOR THE 21ST CENTURY(2010).Sternberg is also a contributor to my book, SAT WARS, supra note 31.

〔63〕BOWEN ET AL.,supra note 7,at 1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