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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等视角下体育参与差异的经验研究

2014-09-28彭大松

上海体育学院学报 2014年4期
关键词:频度性别差异机会

彭大松

(南京晓庄学院体育学院,江苏南京211171)

不平等视角下体育参与差异的经验研究

彭大松

(南京晓庄学院体育学院,江苏南京211171)

基于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2006),从社会不平等视角对体育参与差异问题进行探讨。结果显示:从整体上看,现阶段体育参与未呈现性别不平等,但由于男女在不同的生命周期里承担的社会角色不同,使得部分年龄段(25~45岁)表现出性别差异;教育和城乡区隔对居民体育参与机会和体育参与频度均存在刚性影响;收入仅对居民体育参与机会不平等产生影响,而对体育参与频度不平等无显著性影响。

不平等视角;体育参与;差异;经验研究

Author's address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Nanjing Xiaozhuang College,Nanjing 211171,China

不平等是社会学、政治学以及教育学研究的重要议题,成果之多可谓汗牛充栋;然而,在体育参与研究中鲜有涉及不平等问题。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体育参与在人们的社会生活中被边缘化,与其他社会实践相比,体育被认为是无关民生、无足轻重的。其次,人们未认识到体育、健康与不平等三者之间的关联。更准确地说,人们未能认识到健康不平等与体育参与差异之间有何关联。最后,体育的公共物品属性未真正被人们所认知。普通大众很少有人意识到体育是公共物品。部分体育研究者虽然肯定体育的公共物品属性,但他们并不认为公共物品一定得由政府提供,而是主张社会、市场、政府共同承担这一责任;因此,这些学者把体育参与的差异归因为个人而不是社会,从而将“不平等”摒弃在研究之外。

基于以上原因,不平等视角下的体育参与研究在国内学界很少受到关注。笔者认为,从社会不平等的视角深入分析中国居民的体育参与问题不仅重要而且十分必要。第一,体育参与差异实质上就是一种不平等的体现,它反映了更深层次的社会结构和制度安排中某些不合理问题。第二,健康不平等研究的进一步推进需要体育不平等研究的介入。第三,现阶段,体育物品提供(包括体育资源建设)是基础性的,应以公共物品属性为主。不平等研究有助于我们为群众体育发展提供合理建议。第四,不平等为我们提供了新视角,有助于我们更深入地理解中国居民的体育参与行为及其机制。

1 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不平等研究的历史由来已久,从古代哲人到现今的社会科学家们,无不对平等、自由的社会充满奇思妙想。柏拉图构建的理想国充分表达了人类对一个平等、自由社会的渴望。时至今日,理想国还只是人类的一个想象物,不平等仍然充斥着当下社会的各个角落。当下的社会学家们仍然要把“不平等”作为重要的议题加以研究,因此,不平等以及由其衍生的社会分层、社会流动等相关理论种类繁多。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应该把人们对不平等的看法进行简单的分类。一类是以戴维斯和摩尔等为代表的功能主义解释。他们认为,不平等是不可避免的过程,不平等的存在具有正向社会功能[1]。这一理论除了陷入功能论的窠臼外,也无法解释“地位先赋恒常性社会”,因而遭到了众多的批评。另一类是不平等的“社会建构论”,即认为不平等不是先天注定的,而是社会建构的产物,是人们过去行为的结果[1]。由于它对社会流动和分层问题具有较好的解释力,从而成为社会流动和分层理论的基础,同时,也是当下“不平等”研究者的主流看法。人们在这个理论框架下,探讨不平等存续机制、不平等后果等问题,取得很多有价值的研究成果。

不平等研究虽然有很长的历史,但在体育领域里以不平等视角探讨体育问题是最近十多年才逐渐兴起的;因而,其研究的深度、广度都无法与其他社会科学相比。为此,Smith等[2]曾公开地抱怨体育锻炼与健康行为研究领域里对不平等的研究偏少。他指出像教育这类导致社会不平等的因素在体育行为研究中也应该得到重视。随后他利用1974—2005年的加拿大全国人口调查数据进行二次分析,结果表明教育对体育参与不平等的影响普遍存在[2]。具体而言,受教育水平越高,个体的体育健康知识水平以及体育参与水平也相应提高。除外,他还发现1981—1996年,教育对于体育不平等的影响逐渐缩小,尔后又在1996—2005年,呈现逐渐增大趋势。据此,他认为政府应该为全民营造受教育平等的机会,以改变由此引起的人口健康领域里的不平等现状。

除教育以外,家庭社会经济地位(SEP)、个人的经济能力以及性别差异通常也是考察体育不平等的重要指标。Ball等[3]研究了社会经济地位与儿童体育行为、久坐习惯之间的相关性。结果表明,儿童的体育行为与久坐习惯、社会经济地位有着极大的关联。与低SEP家庭相比,高SEP的家庭儿童的体育参与行为显著提升。与此相反,在高SEP家庭里,儿童看电视行为则显著下降。由此,他认为社会经济地位影响到儿童体育参与的不平等。类似的发现还在Risto等[4]的合作研究中出现过。他们利用芬兰青少年健康和生活方式调查(Finish Adolescent Health and Lifestyle Survey,FAHLS)数据分析指出,芬兰青少年体育参与中存在着显著的不平等现象[4]。数据分析结果显示:在非正式组织的体育活动中,家庭SEP的高低对运动参与产生较小的影响(不具有统计显著性)。在正式组织的学校体育活动中,两者的关系也不明显。在参加俱乐部组织的体育活动中,家庭SEP对个体参与体育活动的影响具有显著性。在高SEP家庭中的孩子要比低SEP家庭中的孩子更多地参与体育活动;而且,他还发现了这种不平等趋势在最近20年呈现增长势头。无独有偶,Mess等[5]利用德国儿童青少年健康访谈和调查数据(KIGGS)进行研究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他指出,德国青少年在俱乐部有组织的体育参与中存在着显著的不平等,即家庭条件好的儿童参与比例显著地高于家庭条件差的儿童,而在非组织的体育参与中则没有发现明显的不平等现象[5]。

性别不平等问题历来受到西方学者重视。在体育不平等的研究,性别差异更是老生常谈。Lise[6]在解释欧盟25个成员国普遍存在的体育参与的性别差异时指出,这种差异源于历史,即体育作为男性的专利由来已久,女性参与体育受到了包括文化、习俗等的限制[6]。换言之,这里所指出的体育参与的性别差异实际上乃是体育参与的性别不平等。

基于此,本文拟从不平等视角对体育参与中的差异问题进行初步研究,在阅读相关文献的基础上,就体育参与差异问题建构相关研究假设。假设1:性别影响体育参与。男性比女性参与体育的可能性更大,参与的频率也更高。假设2:教育影响体育参与。受教育程度高的个体,参与体育的可能性大,参与体育的频率更高。假设3:收入差异影响体育参与。收入高的个人,参与体育的可能性大,参与体育的频率也高。假设4:户籍区隔影响体育参与。与农村人相比,城市人参与体育的机会更多,参与体育的频率也更高。利用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2006),对这些假设进行检验和分析。

2 数据、变量与方法

2.1 数据来源本文数据来自中国综合性社会调查(CGSS2006)项目。该数据是由中国人民大学中国调查与数据中心(NSRC)负责收集。调查采用四阶段不等概率抽样方式在全国28个省区范围内进行抽样。由于该数据具有较好的效度和信度,深受社会科学研究领域学者的青睐。问卷涉及对被访对象闲暇时间安排的提问,“从事健身或体育锻炼”被列入其中,这为笔者运用该数据进行我国体育参与行为的研究提供了便利。

2.2 变量及其操作化方法因变量主要从两方面进行设定:其一,探索居民体育参与的机会(可能性)不平等问题,以“是否参与体育锻炼或健身”作为该变量的操作化指标;其二,分析参与体育锻炼的人群中“体育参与频度”是否平等的问题,以“体育锻炼或健身参与的频率”作为操作化指标。问卷问题是“从事健身或参加体育锻炼的频率如何”,设置的选项分别为“差不多每天”“一周几次”“一周一次”“一月几次”“一月一次”“一年几次”“从不参加”。由于该选项采取的是李克特量表方式赋值(1~7分赋值),为便于比较,采用反向赋值的方式对上述选项进行了重新赋值(剔除回答“从不参加”的样本)。在数据分析时,“体育参与”被处理成二分类变量,“体育参与频度”被处理成连续变量。

主要自变量为受教育程度、户籍、性别、经济收入。其中,被访者受教育程度用“从上小学起一共受过多少年教育”测量。由于在农村有一部分人没有上过学,但上过扫盲班,故将“上过扫盲班”的人量化为受过1年教育,这样就避免了“缺失值”引起的估计偏误问题。户籍被分为3个类别:农村、城市户籍和城市新移民户籍(出生于农村但后来迁居于城市并获得城市户口)。之所以要把城市新移民作为一个独立的类别提出来,是为了比较城市居民的体育参与和农村居民、城市移民是否存在不平等,进而检验这种不平等是否由于户籍区隔所致。我们通过“您的非农户口是哪一年获得的”这一问题对“城市新移民”进行操作化,即城市新移民是指原来具有农村户口,后来通过一定途径(经商、求学、参军、工作等)获得了城市户籍的人。

在社会学研究中收入差异经常被看成是不平等的重要来源,本研究也将考察收入对体育参与不平等的影响。把收入分为“个人年均收入”和“家庭年均收入”2个指标,前者旨在考察个体经济条件对体育参与的影响,后者旨在考察家庭经济条件对个人体育参与的影响。在分析中发现,个人年收入和家庭年收入存在大量的缺失值,考虑到缺失值可能会给估计带来影响,故采用均值修匀方法,对缺失值进行调整。具体操作方法是:根据人口学特征(年龄、户籍、教育)对样本进行分组,取得若干类别,对各个类别分别估计收入均值,然后用该均值修正所在组别的缺失值。

此外,工作情况和家庭因素对个体的闲暇时间产生挤压效应,从而对体育参与机会和频度都带来影响。一方面,工作使得个人可支配的闲暇时间大为减少,从而也使得体育参与的频度和机会大大降低。另一方面,结婚成家、生育子女对个体带来影响可能会更大。在中国这样一个重视“家文化”的国度里,家对于个体具有特殊的意义。尽管当下中国正经历史无前例的社会变迁,但家庭在人们心目中的重要性并未明显降低。国内外的一些经验研究也证实了“成家”和“立业”对个体的体育锻炼行为确实产生显著的负面影响[7-8]。为了获得教育差异、性别差异以及户籍区隔对体育参与不平等影响的净效益,需要把工作和家庭因素作为控制变量纳入分析。这些变量包括工作、婚姻状况以及本人是否为独生子女。

2.3 分析方法与策略根据因变量的数据性质,将分别采用Probit和OLS回归模型对体育参与不平等效应进行估计。其中,Probit模型估计了体育参与机会不平等及其性别、教育和户籍区隔的影响效应,而OLS模型估计了体育参与程度不平等以及性别、教育和户籍区隔的影响效应。在数据分析中,先从整体上对体育参与不平等的若干因素进行估计,然后分别对各类别的体育不平等影响因素进行估计。

2.4 样本描述性分析在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2006)中,共有有效样本10 151个。全部被访者均回答了“闲暇是否参与体育锻炼和健身”的问题。其中,有4 117名被访者回答了参与体育频度的问题。表1呈现了本研究涉及样本变量的基本情况及单个变量对体育参与不平等影响的统计检验结果。

表1 样本基本情况与单变量统计分析结果Table 1 Sam p le’s Descriptive and Resu lts of Statistical Analysis of Uni-variate

3 数据分析结果

由表1可见,所列入的所有变量均影响体育参与机会,但并不是所有变量都会影响体育参与频度。具体而言,单变量分析结果表明,收入、家庭因素和性别差异均不影响体育参与频度。换言之,在体育参与频度上不存在由性别、收入和家庭因素导致的不平等问题。单变量分析结果可以为进一步分析提供参考,但由于单变量分析并没有控制其他变量的影响,因此表1的结果不足以让我们就此得出结论。

为了细致考察所设置的因素与体育参与不平等之间的关系,需要引入多元统计模型。表2、表3分别为采用Probit模型和OLS模型对体育参与机会和程度的不平等及其影响因素进行估计的结果。2个模型均通过统计检验(P<0.000),并具有较好的解释力(决定系数分别为0.247和0.116)。下面将根据表2、表3所呈现的统计结果,对研究问题进行深入分析。

表2 应用Probit模型估计体育参与机会不平等结果Table 2 Estimate Results of Inequality in Physical Participation Using Probit Model

表3 应用OLS模型估计体育参与频度不平等结果Table 3 Estimate Results of Inequality in Physical Participation Frequency Using OLSModel

图1 体育参与机会与体育参与频度不平等之性别比较Figure 1. Comparisons of Physical Participation Chance and Frequency in Different Genders

3.1 性别与体育参与差异单变量分析结果(表1)表明,在中国居民体育参与的机会上存在着性别差异(P<0.000),而在参与频率上无性别差异。在纳入更多变量后发现,无论是体育参与机会(表2)还是体育参与频度(表3)均不存在显著性统计差异。这一统计结果否证了假设1。无论是既有的研究成果[6,8]还是日常生活体验,我们似乎都认为体育参与存在男女差异,何况中国社会男女不平等问题历史久远。这一分析结果不仅挑战了既有的研究结果,也颠覆了传统认识。为此,用模型预测结果进一步比较体育参与是否存在性别差异(图1)。从图1曲线比较发现,男女在体育参与机会和体育参与频率上与出生年份有着极大的关联。就体育参与机会而言,1955年后出生的人随着年龄的减小,性别差异逐步扩大,然后又逐步缩小,直至最后两曲线重合。就体育参与频度而言,1960年以前出生的人高度趋同(曲线几乎重合),而1960年以后出生的人则出现性别差异扩大趋势。随着年龄减小,这种差异呈微弱缩小趋势。由图1可知,出生在1960~1980年的群体,体育参与机会存在一定的性别差异,而1980年以后出生的群体在体育参与频度上可能存在一定的性别差异。为了验证这一结果,筛选出1960年前、1960~1980年和1980年以后出生的样本进行重新估计,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体育参与性别差异的分样本估计结果Table 4 Estimate Results of Physical Participation in Different Genders

表4表明,就体育参与机会而言,仅1960~1980年出生的人,在P<0.05水平下有显著性差异,而该年龄段人群在体育参与频度上无统计差异。在1980年后出生的人中体育参与频度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P<10-3)。统计分析结果与图形分析结果基本一致。

这种局部年龄段存在性别差异的原因如下:出生于1960~1980年的被访者年龄为25~45岁(截至2005年),其正肩负家庭和工作的双重压力,体育参与率和参与频度双双下降,曲线呈现“U”形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一时期在体育参与上产生的性别差异,可能源于男女所承担的社会角色和家庭责任不同。根据生命周期理论,女性在结婚成家以后,生活的重心多是回归家庭,承担更多的家庭任务(包括生儿育女、家务劳动等)。况且,中国文化中一直有“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强化了男女在家庭分工上的差异性,所以“成家”这一生命事件对女性的影响远远大于男性。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她们把儿女培养成人,从工作岗位上退休以后(多数女性退休年龄在45~55岁),女性的体育参与率又再度回升,所以1955年前出生的女性被访者在体育参与机会上再度与男性一致(图1)。

1980年后出生的被访者,男女体育参与差异呈现缩小趋势,这是因为他们多数人未成立家庭,而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他们中的多数人正在接受高等教育,故该年龄段的人群体育参与的性别差异减小。我们认为:整体上中国人体育参与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性别不平等问题(即由于性别歧视或通过文化习得禁止女性参与体育等社会原因造成的性别不平等问题)。中国人所表现出来的局部年龄段体育参与的性别差异,可能是由于男女在生命周期不同阶段所承担的社会角色不同所引起的,一旦越过了该“生命阶段”,这种局部性别差异就会消失。上述的分步统计数据和图形分析结果均为这一判断提供了佐证。

3.2 教育与体育参与差异著名社会学家布尔迪厄就把教育差异看成是社会不平等的“再生产”过程[9]。教育对体育参与有何影响?表3和表4的估计结果表明,教育不仅能提高个体参与体育锻炼的机会,也有助于体育参与者参与体育频度的提高。具体来说,在控制其他变量不变的情况下,个体的受教育年限每增加1年,其参与体育的概率就相应提高5%(P<0.000),而对于那些体育参与的群体而言,受教育年限每增加1年,其参与体育的频度也相应增加3.6%(P<0.000)。由此可见,教育差异会导致体育参与的不平等问题。那些受过良好教育的群体比受教育程度低的群体体育参与机会和体育参与频度更高,假设2得到证实。

为了直观地再现教育是如何造成体育参与不平等这一事实,我们将受教育程度进行分组:低教育组(1~6年)、中教育组(6~12年)、高教育组(12年以上);然后,用模型预测概率值对不同的教育组别绘图(图2)。从图2可以看出,受教育差异会导致体育参与的机会和频度均呈现层次分明的层级关系,其中受教育程度高的被访者获得较多的体育参与机会,受教育程度低者不仅体育参与机会小,而且参与程度也明显低于前者。中国居民体育参与和教育获得紧密相关,这一不平等模式折射出教育对居民体育参与的刚性影响。

受这一发现启示,要想提高全民的体育参与率及体育参与热情,给予居民平等受教育权利,促进民众教育公平化发展不失为一条理想路径。随着个体的受教育程度的提高,体育参与逐渐成为人们的一种“文化自觉”,届时,全民体育参与率将有大幅提升,居民的生活质量也将发生质的飞跃。

图2 体育参与机会与体育参与频度不平等之教育影响Figure 2. Education Effects on Inequality of Chance and Frequency in Physical Participation

3.3 户籍区隔与体育参与差异表2、表3的分析结果表明,户籍区隔的确是造成人们体育参与差异的又一个重要原因。就体育参与机会而言,与农村居民相比,城市居民体育参与的概率平均高出21%(P<0.000)。对于城市和乡村的体育参与人群而言,居住在城市的人参与体育的频度平均提高38%(P<0.000)。

为了进一步验证体育参与不平等的城乡差异到底是由城乡户籍区隔造成,还是由于农村人本身就不热衷于体育所致,我们将“曾经在农村生活”后来获得城市户籍的这部分人单独划分为一个类别(城市新移民或新城市人)纳入比较分析。结果显示(表2、表3),与还在农村生活的人相比,该群体的体育参与机会和体育参与频度有了大幅的提升。同时还发现,他们到了城市生活后体育参与机会和体育参与频度也比原城市居民(出生时就生活在城市的人)更胜一筹。具体而言,与还在农村生活的居民相比,从农村迁往城市居住并获得城市户籍的居民的体育参与概率平均提高了22%(P<0.000),就体育参与频度而言,城市新居民平均比农村居民提高了51.4%(P<0.000)。这2项数据说明城市新居民比原城市居民表现得更为出色。

由以上结果可以判断:并非农村居民天生就不爱体育锻炼、不喜欢体育,而是由于户籍区隔造成了城乡在资源、环境、社会经济发展以及受教育机会等方面存在巨大差异,从而使得农村居民体育参与率和体育参与频度均大大低于城市居民。一旦农村人有机会走进城市,获得城市户籍(城市户籍可让曾经的农村人与原城市居民一样平等地享受城市的公共资源),他们也与原城市居民一样热爱体育,并热衷于体育锻炼。需要补充说明的是,在模型中已纳入教育、收入、职业、年龄等相关因素进行控制,才使得比较具有价值,否则城市新居民和农村居民就失去了比较基础。

3.4 收入与体育参与差异在其他研究领域,“收入差异”被看成是社会不平等的重要表现形式,而不是来源。在体育行为研究中,许多经验研究均发现,个人和家庭收入都显著地影响着个体的体育参与[2-8],进而造成体育参与上的不平等现象。收入差异究竟是如何造成体育参与不平等的?表2分析结果显示,收入差异显著地影响人们的体育参与机会。具体而言,当个人的年收入对数每增加一个单位,则他参与体育机会的概率平均提高0.5%(P<0.000);而当家庭年收入对数每增加一个单位,个人的体育参与概率则提高12%(P<0.000)。

由此不难看出:①收入差异会导致体育参与机会上的不平等。个体的年收入越高,其参与体育的机会也越大;家庭越富有,其成员参与体育的概率也越大。②家庭收入对体育参与的不平等效应远远高于个人收入对体育参与不平等的影响。前者的边际效应值为0.12,后者仅为0.005。另外,表3表明,个人年收入和家庭年收入对个人体育参与频度的影响不具有统计显著性(P值分别为0.891和0.129)。换言之,个人参与体育的频率与个人收入无多大关系,收入低的人也可能有较高的体育参与频率,而收入高的人参与体育的频度未必就高。体育参与频度与家庭的富裕程度也无必然联系,家庭富有并不意味着其成员一定都有高的体育参与频率,反之亦如此(假设3仅部分得到证明)。这一结果启示我们,收入差异不是体育参与频度不平等的原因,若要让居民勤于锻炼,通过提高居民的收入恐怕不是理想策略。

我们认为,收入差异是导致体育参与机会不平等的重要原因,但不是导致体育参与频度差异的原因。政府相关部门若想提高居民的体育参与率,仅发展经济提高居民收入,只能是低效度的,并非长远的策略。

3.5 体育参与差异的其他影响年龄对体育参与的影响呈现“U”形关系。将其平方项也一并纳入模型发现,一次项和二次项均具有统计显著性(显著性水平P<0.05),由此证实这种“U”形关系的存在。具体而言,在中国年轻人和老年人成为体育参与的主体,而中间年龄段人群体育参与比例下降,进而形成“U”形结构。这一结论与现有研究结果[3]相一致。

已婚和有工作对人们的体育参与有显著的负面影响。所谓的“成家立业”实际就是指拥有工作和婚姻,它们对体育参与的影响是通过时间挤压而引起的。在中国的文化情境中,“事业有成”被看成是一个人成功的重要标志,因此,一旦有了工作,人们会为了事业而奋斗,倾注时间和心血。家庭更是人们的生活中心,一旦成家后,时间多被工作和家庭生活所瓜分,投入体育锻炼的时间显著减少。

最后,我们在模型中也纳入了“本人是否为独生子女”一项,研究发现此选项对体育参与机会和体育参与频度的影响均不具有显著性。教育公平研究中的一个重要理论——资源稀释理论(resource dilution theory)在体育不平等研究中并未发生作用。这也表明中国人的体育参与高度地依赖于公共体育资源,购健身器械或进健身场馆消费的人还占少数。

4 结论

第一,现阶段,体育参与整体上无性别差异,但局部年龄段存在微小的性别差异。由于男女在不同生命周期里所承担的社会角色不同,导致体育参与机会上呈现性别差异。

第二,教育对中国成年人体育参与不平等具有重要的正向影响,且这种影响是刚性的。受教育程度高的人,体育参与率也就越高,反之则越低。

第三,户籍区隔是中国居民体育参与不平等的重要原因。城市和农村居民体育参与不平等主要表现在体育资源分布上的不平等。农村体育资源极度贫乏(有些边远农村几乎没有体育设备),虽然城市体育资源也不富足,但相比农村要充裕得多。

第四,经济条件对中国居民的体育参与不平等产生部分影响。具体而言,经济条件对体育参与机会具有重要影响,对于体育参与频率影响有限。其中,家庭经济收入给个人体育参与机会带来的正向影响远远大于个人经济条件改善所带来的影响。

最后,本研究所使用的数据并非针对体育不平等而设计的,因此,对某些问题的探讨受到了限制。例如,现有数据无法将体育参与中的不平等和某些因素导致的体育参与不平等区分开来,也无法对体育参与中存在的不平等问题的根源进行详细的路径分析。此外,在新公布的2008年数据中,没有设置体育参与的问项,故本文只能采用2006年的数据,结论的时效性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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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fferences in the Participation of Physical Exercise under Inequality:An Em pirical Research

PENG Dasong

This paper studies the differences in sport participation from the inequality perspective,according to the general social survey data in China(2006).On the whole,the result shows that there is no gender inequality in the recent sport participation. However,there is som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two genders in the age group(25 to 45),as the two genders play different social roles during this period.The urban and rural distinctions make rigid influence on the opportunity and frequency in citizens' physical exercise participation.Income difference influences the opportunity of sport participation while no significant difference in the frequency of sport participation is found.

inequality perspective;the participation of physical exercise;difference;empirical research

G80- 05 文献标志码 A

1000- 5498(2014)04- 0013- 07

2013- 11- 23;

2014- 01- 25

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2013SJD880094);南京晓庄学院青年专项课题(2012NXY78)

彭大松(1979-),男,安徽潜山人,南京晓庄学院讲师,博士;Tel.:13951003896,E- mail:pdsking@21c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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