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亡灵书
——论余华长篇小说《第七天》
2014-09-27郭清杨
郭清杨
(西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温暖的亡灵书
——论余华长篇小说《第七天》
郭清杨
(西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余华新作《第七天》自问世以来就引起巨大争议,读者褒贬不一。透过丑陋现实直达人间温暖、给人生存下去的希望是余华小说一直不变的特色。《第七天》以亡灵杨飞的视角展开对当下中国社会与普通人生存境况的体察,展现了生活的荒诞与生存的绝望感;作为象征的“死无葬身之地”却昭示了亡灵的永生,表达了对美好人性的呼唤。由此,绝望与温情在叙述中得到统一,表现了《第七天》爱的主题。
《第七天》 主题 绝望感 悲悯情怀 统一
时隔七年,余华推出了最新的长篇小说《第七天》,这部小说的首日预订量达到了70万册,由此可见余华的文学影响力之大、读者的期待之重。《第七天》讲述了一个叫杨飞的亡灵在死后七天之中的所见所闻,这部新作自问世起就处于被批判被质疑的中心。有人批判小说的语言平庸,像“白开水一样”[1],有人质疑余华对现实的书写太过繁杂,像是“新闻杂烩”、“平庸剪报”[2],更有甚者评价《第七天》是余华出道以来的最差小说[3]。
面对不绝于耳的批评声,余华表示大家的评论他都会看,但不是现在,这部小说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沉淀,对于读者和作者都需要时间[4]。程永新说:“一个真正优秀的作家,会在他的作品里透露出一种与众不同的精神,这种精神是在表达生活、人物、人性与现实、与世界、与生活的关系时有一种特殊的方法。”[5]可见在日新月异的当今中国,书写现实已经成了作家在创作中无法逃避的问题。古希腊盲人诗人荷马说过:神祇编织不幸,是为了让后代不缺少吟唱的题材,余华对此评论:“荷马借助神祇置身事外的风度,以叙述者的身份来吟唱世事难测和人间不幸。”[6]事实上,在《第七天》中,余华用文学的真实抵达了荒诞的现实,与小说主人公杨飞在今天的不幸与忧思中走在一起,并用叙述者的身份吟唱了一首“安息日的悲歌”,是一部在绝望之中仍存在温情的亡灵书。
一、绝望:安息日的悲歌
余华在《第七天》的扉页中引用了《圣经·旧约·创世记》的一句话:“到第七日,神造物的工已经完毕,就在第七日歇了他一切的工,安息了。”上帝的创造与人类的堕落,这是西方人意识中人类历史的起源,也是《创世记》中新开始的原型。在圣经最后,有两个明显的主题:终结与开始,所有给人类带来灾难的恶势力被摧毁,新的天地开始了,圣经结尾即是对《创世记》中已经创造好的世界的再创造[7]。无独有偶,余华在谈到《第七天》书名时表达了类似的想法:“写到第七天才是故事的开始,我这次是反过来写,我的小说开始是传统小说的结尾,写到第七天时死无葬身之地的故事开始了,但是我在这里结束了。我这个小说是反过来的,从结束地方开始写,写到开始的地方结束。”[8]余华用一贯简洁的笔法对这个故事进行了简化处理,以简代繁,以轻载重,使这部“反过来写”的小说更具有形式感和深层意蕴。
文学给予我们的是一个虚构的世界,却承受着来自现实世界的所有欲望、情感和想象,所以文学中的现实比生活中的现实更加真实[9],借助这个虚构的世界抒写人的情感经历、表现生活的现实,人们就会从对照中获得共鸣。从“文学的减法”角度来说[10],《第七天》讲述了一个“游荡亡灵”的故事。杨飞,一个意外事故中的亡灵,因为没有墓地安葬而到处游荡,他回忆生前的种种经历并开始了解同行者生前的遭遇。从“第一天”开始,余华就通过杨飞“第一人称”叙述的真实感把读者拉进杨飞“回忆中的人间”,并直指当今社会现实:暴力拆迁、公款吃喝、官员瞒报死亡人数、警民冲突、死婴事件……李月珍如此善良无私,可是到最后连尸体都不见了,骨灰都是从别的死人那里分出来的;郑小敏的父母在强拆事件中死去,女儿郑小敏在废墟中等待父母的归来;刘梅发现伍超送她的是苹果高仿手机而不是真货时宣布自杀,网友们不仅不劝说,反而告诉她哪种自杀方式更好,当她跳楼时,那些江湖小贩把下面围观的人群当做绝佳的生意契机。有学者认为在余华作品中苦难具有双重涵义,一是在人物的现实境遇层面的“生存(命运)之难”,二是在人物的生命体验层面表现出来的“存在(灵魂)之苦”[11]。对于“余华式苦难”的定义同样适用于《第七天》,亡灵们在现实世界的生活充满艰辛,然而死后的世界依旧让他们感到不安:殡仪馆里等级制度森严,富有的候烧者有贵宾区域,有昂贵的墓地,而贫穷的候烧者只能在普通区域等待,有一些死去的人还没有墓地,所以不能火化,只能去“死无葬身之地”;曾经的爱人即使死去也不能在一起;杨飞的养父杨金彪在殡仪馆成了等级制度的帮凶。
这一系列的事件没理由不让读者感到绝望,与其说是世界太残酷,不如说是余华把人们不愿意接受的现实血淋淋地摆在读者面前。《第七天》有这样一个细节:鼠妹从高楼坠落牛仔裤都被崩裂了。这种惊心动魄的死法使读者产生了巨大的震撼,余华在随笔中提到:“从高楼跳下来自杀身亡的人,由于剧烈的冲击使他的牛仔裤都崩裂了……牛仔裤的崩裂使这个事件一下子变得与众不同了,变得更加触目惊心,这样的事件进入了文学,可以让文学在现实生活和历史事件里脱颖而出,文学的现实应该由这样的表达来建立。”[12]由此可见,这些来自生活的经验就组成了文学中的现实可信的依据,在现实世界的倒影下,余华碰触了荒诞的真实。作家如何叙述现实没有方程式,“但是必须要有距离,在《第七天》里,我从一个死者的角度来描写现实世界,这是我的叙述距离。《第七天》是我距离现实最近的一次写作,以后可能不会这么近了,因为我觉得不会再找到这样既近又远的方式”[13]。杨飞作为叙述者,以一个亲身经历者的身份叙述自己的人生与同行者的人生,也为其他人命运做了前后呼应:第一天杨飞等待203路公交车时看到的车祸,就是为肖庆的死做铺垫。这种地方看起来不经意,其实决定了整个小说的情节走向,也决定了此后的高潮叙述是否更有感染力。如果没有肖庆的死,鼠妹就不会知道伍超为了给她买墓地而去卖肾,也就没有鼠妹回忆他和伍超的爱情,也就不会让人更深刻地思考在当今现实下人性的卑微与命运的绝望。
在余华三十年的创作中,“伤痛感”和“绝望感”一直贯穿其中,余华本人说:“我感到这种绝望至今都还伴随着我,并没有因为我几年没有写小说了,然后他们就慢慢消失了。我发现它们还是和我在一起。”[14]如果说和《第七天》同样着意书写当下现实生活的《兄弟》充分彰显了中国社会转型期所暴露出来的各种人性本相的话,那么《第七天》则是向读者展示了普通人在当今中国现实生活下的无力感与绝望感,就像在杨飞回忆生前世界的七天里,他没有感受到爱,只有无尽的伤害与绝望。不得不说,这真是一曲“安息日的悲歌”。
二、新生:死无葬身之地
在余华的文本序列中,死亡事件并不是永恒的终止,在死亡的背后,是与生命同形的亡灵世界[15]。在杨飞死去的第一天,他得知因为自己没有墓地只能到处游荡,在游荡的过程中,他结识了鼠妹,并在鼠妹的指引下来到“死无葬身之地”。
在中国,“死无葬身之地”是诅咒人的话,是谁死了都不愿去的地方,而《第七天》中,“死无葬身之地”成了没有墓地的亡灵群居的地方,它与现实世界比邻,甚至多了几分生机和温暖。“死无葬身之地”作为一种象征并不是从某个人物或者某些事件中显示出来的[16],而是亡灵寓居这个世界的象征,正如小说中写道:“水在流淌,青草遍地,树木茂盛,树枝上结满了有核的果子,树叶都是心脏的模样。”“那里树叶会向你招手,石头会向你微笑,河水会向你问候。那里没有贫贱也没有富贵,没有悲伤也没有疼痛,没有仇也没有恨……那里人人死而平等。”[17]杨飞作为一个亡灵,在现实世界是不占有空间的,不占有任何空间就说明了他们不会在实际的现实生活中发生作用,即使是正常人也会产生无力和绝望的情绪,而在“死无葬身之地”,“人人死而平等”就是他们理解世界和与世界打交道的方式。正因为如此,警察张刚和李姓男子才能放下在现实世界的仇恨,快乐地下棋、悔棋、吵架然后又和好;被隐瞒的商场火灾死亡者生前虽不相识,却在那里成了一家人;二十七个死婴在人间遭受了不公正的待遇,却在“死无葬身之地”唱出了夜莺般的歌声。
用“轻逸”解构“沉重”是余华小说的特色之一,在描绘死无葬身之地的图景时,余华用明亮的笔调消解了人们对死亡的恐惧、对命运的绝望与悲哀,使得鼠妹的净身仪式更像一场盛筵。鼠妹在人间受尽欺凌,伍超卖肾为她买了墓地,去火化时亡灵为她举办了巨大的净身仪式,所有骨骼都摘下一片树叶舀起河水去浇灌鼠妹,鼠妹身上长满了青草和野花,成为最美的“死者”。余华推重的作家博尔赫斯在《另一次死亡》写达米安在荒原上消失,“仿佛水消失在水中”[18],由此可见,叙述的力量往往是在丰富有力的细部表现出来的,它决定着小说内在的力量[19]。净身仪式这一段,余华一步步推进:鼠妹“像是进入睡梦般安详”地等待净身;苍老的骨骼用双手合拢的树叶之碗舀起河水为鼠妹净身;经常围成一团的那三十八个骨骼分开去用树叶之碗舀水,发出了触景生情的呜咽声;谭家鑫安慰哭泣的女儿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张刚和李姓男子虔诚地将河水洒向鼠妹身上的青草和鲜花;郑小敏的父母、身穿白色衣衫的李月珍和27个婴儿都来了,青草弄痒婴儿们的脖子,他们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这一段的叙述非常质朴简单,像是在纯粹地讲故事,有一种很温暖的东西在里面。这里是整部小说的高潮,鼠妹的净身仪式将“死无葬身之地”的平等、温暖体现到极致,是整部小说中最有力量的部分。
余华说:“我写《第七天》的时候……把现实世界作为倒影来写的,其实我的重点不在现实世界,是在死亡的世界。现实世界里的事件只是小说的背景,‘死无葬身之地’才是小说的叙述支撑。所有的叙述理由都来自于 ‘死无葬身之地’。”[20]没有杨飞与李青在生死边界的相遇,就没有李青自杀事件;没有杨飞遇到郑小敏父母,就没有强拆事件;没有写杨飞在“死无葬身之地”遇到谭家鑫,就没有公款吃喝与谭家鑫一家的遭遇;没有遇到鼠妹,就没有鼠妹和伍超生存的无奈与爱情的悲剧。余华借对“死无葬身之地”的叙述表达了他的悲悯情怀,其实悲悯一直贯穿余华的作品始终,承袭以往小说,《第七天》通过亡灵在没有贫贱富贵、悲伤疼痛的死无葬身之地的生活表现出深刻的悲悯情怀,只有在这个地方,才能消解人世的罪恶和荒诞,从而在“人人死而平等”的无奈中得到些许慰藉。《第七天》的文学意义就在于“死无葬身之地”,它是对现实世界的反衬,表现了温暖与平等,表达了对美好人性的呼唤。
三、统一:苦难中的温情
川端康成在《禽兽》的结尾写了一位母亲凝视死去女儿时的感受,“死去的女儿的脸生平第一次化妆,真像是一位出嫁的新娘”[21]。在《第七天》中,杨飞的死是一个结束,人间的苦难止于人间,他在第七天来到“死无葬身之地”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余华的写作深受川端康成的影响,生在死之后出现,没有生死之隔,没有美丑和善恶之分,一切事物都以平等的方式相处。“他们对内心的忠诚使他们写作时同样没有了边界,因此生和死、花朵和伤口可以同时出现在他们的笔下”[22]。由此,在余华的叙述中就出现了生与死的和声,绝望与温情达到了统一。
《圣经》是一部有关生命、现实和思想的宗教之书,小说开头引用《创世记》正是体现了一种宗教的意味:上帝创造了人们,而人们也需要信仰和爱。在绝望和残酷的现实中,《第七天》演绎了动人的父子之亲、男女之情和人间大爱,表达了爱的主题。
小说中余华极尽讽刺现实之能事,通过杨飞的回忆将人间的苦难铺陈得淋漓尽致,可是任何一种回忆中都带有温情的成分,即使是面对苦难的过去,命运也会展开苦难中难得显现的温情:年轻、单身的铁路扳道工杨金彪一心一意抚养杨飞长大,甚至没有娶妻;李青是一个美丽、高傲、聪慧的女子,她觉得领导们的儿子都不可靠,也曾经奚落过求爱者,却偏偏被杨飞的温暖忠诚所吸引,从而成全了这段短暂的爱情和婚姻;伍超和鼠妹的爱情故事正反映了当下社会底层人们的生活状态,他们卑微却不卑贱,他们的爱情揪心却真诚。这些来自于现实中的人物,在死后却更像传说中的人物,他们的内心有读者读不到的当今的现实[23]。他们的行为并不是要体现出个人的苦难,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现实,在上帝缺席的时候,爱是我们存在的唯一理由。已经死去的杨飞与杨金彪在另一个空间里苦苦寻找对方,终可以不离不弃,这个伦理主题在当今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生前已离婚的夫妻可以在死后互诉衷肠,祝福对方,更体现了滚滚红尘之中的无奈与深情;鼠妹有了伍超为她买的墓地,在所有人的祝福下走向安息之地;生前是仇人的张刚与李姓男子,在“死无葬身之地”竟然成为好朋友;李月珍虽然死去了,但是她在“死无葬身之地”做了27个婴儿的母亲,依旧延续着她作为母亲的无私与宽厚。正是在与苦难的对比中,温情的力量才显得尤为可贵。
余华善于在叙述中运用辩证法,如用喜剧的形式表现悲剧的内容:谭家鑫一家在“死无葬身之地”将饭馆重新开张,骨骼人都快乐地吃着喝着,并数落那个世界的食品问题。谭家鑫说这里没有公安、消防、卫生、工商、税务这些部门,也没有欠账的问题;张刚和李姓男子在一起下棋,捉弄了杨飞之后,“他们两个哈哈大笑,两个做出同样的动作,都是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搭在对方肩膀的部位。两个骨骼在那里笑的不停地抖动,像是两棵交叉在一起的枯树在风中抖动”[24]。余华借杨飞之口发问:“有墓地的得到安息,没墓地的得到永生,你说哪个更好?”[25]亡灵们用平和的承受、近乎逆来顺受的态度接受了没有墓地的生活,作为一个“人”来讲,不想得到安息是不可能的,而作为一个“亡灵”,即使没有墓地会感到生命的悲苦,但死无葬身之地散发的温情的力量,使他们得到永生的快乐。
鲁迅先生曾经提出:人道主义的爱,应该是“离绝了交换关系利害关系的爱”[26]。余华被公认为鲁迅文学精神的继承者,他本人也说,如果让他选择一个中国作家做朋友,他一定会选择鲁迅,因为余华认为他的内心深处与鲁迅非常接近[27]。这不仅体现在他直面现实的精神,负载、承受文学的“不能承受之重”,更体现在他对人的命运和苦难的情感担当,忧患苦难的人道主义关怀。他将批判现实的锋芒直插入历史和现实的最疼处,从存在的悲剧和绝望的意义上理解人性与现实[28],但绝非“自我优越”与“施惠于人”,而是秉承“创作总根植于爱”。他以一贯的悲悯情怀和平等的心态体察当下现实生活中普通人类乎灾难的经历,从而创作出了深刻动人的作品。
从1983年开始写作到2013年《第七天》出版,余华的创作正好走过了三十个年头,在《第七天》的学术研讨会上,余华表示《第七天》是最能代表他的写作风格的一部作品,“因为从我八十年代的作品一直到现在作品里的因素都包含进去了”[29]。洪子诚先生曾评价余华的长篇小说:“透过现实的混乱、险恶、丑陋,从卑微的普通人的类乎灾难的经历,和他们的内心中,发现那种值得继续生活的简单而完整的理由,是这些作品的重心。”[30]洪子诚先生非常精辟地概括了余华长篇创作的特点,《第七天》的创作也体现了这个特点。作家原就不该仅满足于做生活的记录者,一个真正的作家永远只为内心写作,他应该向人们展示高尚,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31],文学的伟大之处在于它的同情心与怜悯心,《第七天》向人们展示了如何在苦难中寻求温情,虽然遭到很多批评和质疑,但是作为一部新作,它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沉淀,也需要时间的检验。
[1][8][20][29]张清华,张新颖,等.余华长篇小说《第七天》学术研讨会纪要.当代作家评论,2013(6).
[2][3]刘霞云.超越苦难与生死的高尚书写——评余华新作《第七天》.长江师范学院学报,2013(5).
[4]余华谈新书《第七天》:我会关注批评.但不是现在. http://www.chinanews.com/cul/2013/06-25/4967969.shtml.
[5]苏童新书《黄雀记》.拷问那个时代的过来人.http:// cul.qq.com/a/20130606/010102.htm.
[6]余华.前言.十个词汇里的中国.台北:麦田出版社,2010:7.
[7]利兰·莱肯,著.黄宗英,译.圣经文学导论.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500-501.
[9]余华.网络与文学.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北京:作家出版社,2008:124.
[10][28]张清华.文学的减法——论余华.南方文坛,2002(4).
[11]夏中义,富华.苦难中的温情与温情的受难——论余华小说的母题演变.南方文坛,2001(4).
[12]余华.文学中的现实.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北京:作家出版社,2008:183.
[13]张晓琴.一次不彻底的远行——余华的《第七天》及其他.博览群书,2013(8).
[14][19]余华,洪治纲.火焰的秘密心脏(对话).洪治纲编.余华研究资料.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7:24-25,27.
[15]戴锦华.裂谷的另一侧畔——初读余华.北京文学,1989(7).
[16]余华.虚伪的作品.没有一条道路是重复的.北京:作家出版社,2008:175.
[17][24][25]余华.第七天.北京:新星出版社,2013:225,142,155.
[18]余华.博尔赫斯的现实.温暖和百感交集的旅程.北京:作家出版社,2008:36.
[21][22]余华.温暖和百感交集的旅程.温暖和百感交集的旅程.北京:作家出版社,2008:9,8.
[23]余华.布尔加科夫与《大师和玛格丽特》.温暖和百感交集的旅程.北京:作家出版社,2008:18.
[26]鲁迅.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鲁迅全集(第1卷).海口:海南出版社,2009:133.
[27]杨少波.余华:忍受生命赋予的责任.环球时报,1999-3-12.
[30]洪子诚.中国当代文学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378.
[31]余华.中文版自序.活着.北京:作家出版社,2010,第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