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八题

李葆华+刘向南+白羽+田华+任德永+王惠明+郑相豪+李泽光

多舛命运连广宇

——评李泽光《姑姑说，人生就像一场游戏》

读完李泽光先生的散文《姑姑说，人生就像一场游戏》令人感慨唏嘘，作者用质朴厚重的语言将姑姑的命运沉浮娓娓道来，展现的不仅是一个中国妇女的人生，更是中华民族的一段历史。

“姑姑4岁那年，我爷爷因病借高利贷无力偿还，祖母便将姑姑来顶债。”寥寥数语，一下将读者引入一个特定的时代：此刻，姑姑的四岁，一下承载了一个灰暗时代的阴郁和苍凉！接下来，“债主将姑姑卖往二十里外的宝安县一户富裕人家。年少无知的姑姑不知是怎么回事，没有啼哭，也没有挣扎，乖乖地跟着债主走进一户陌生的人家”，几句话不仅交代了姑姑由顶债到第二次卖出的命运颠簸，同时还刻画出姑姑的无奈和懂事形象。让读者对这个四岁的小女娃娃的同情和喜爱油然而生，强烈地引导着读者往下看，去关注这个小女娃娃的未来命运。

毋庸置疑，这篇散文的开篇是成功和精彩的，朴素简单的语言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好的开头，是一篇散文成功表情达意的基础；而精彩的开头，则意味着一篇散文一半的成功！李泽光先生的这篇散文，属于后者。

文中对姑姑命运走向的铺陈叙述，更加体现出作者沉稳而洗练的行文语言功底。在对姑姑前半生叙述中，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字字血泪，如将切肤之痛化无形为有形，感人至深。“有一次，姑姑背得太累了，她便拿来一高一矮两张小板凳，自己坐在矮板凳上，让小孩坐在高板凳上，从中可以歇一歇。这举动不料被文老板老婆发现，这恶婆娘便用力扭住姑姑的耳朵大骂。姑姑痛得不敢泣声，耳朵红肿了，像被黄蜂叮过一样”，这其中的“黄蜂”一词出现得恰到好处，不仅尖锐地突出了姑姑承受的痛苦，更将文老板老婆“恶婆”形象直观地显现出来，深刻营造出姑姑面对的生存情景冷漠与恶劣。为了摆脱文老板，姑姑被以买卖婚姻的形式送入了陈老板的家，她拒绝做“三奶奶”与命运对抗的过程伴随着噩梦，强化了姑姑对抗旧体制的艰难与勇气。“她梦见文老板的狰狞目光，像老虎一样恐怖；她梦见文老板将她绑在树上用皮鞭拷打；她梦见背着沉重的小孩压得双肩疼痛；她梦见躲避日军逃难的恐慌；她梦见人面兽心的东家向她施强暴”，姑姑的梦境，是那个时代中国底层群像的生活映照，是一个民族的沉重苦难印记！

姑姑的苦难与坚强，在今天感动我们，在苦难进行时感动了同在陈老板家谋生的“小黄”。在“小黄”的仗义帮助下，姑姑得以逃出来到香港打工。“姑姑离开时，只有零星几句狗吠为她送行”，她留给家乡一个承载着凄苦与坚韧的背影，同时也开启了用自己的坚韧改变凄苦命运的人生之旅。

到达香港之后及未来的人生，姑姑的生活历程平坦了许多，拥有了幸福的家庭。笔者认为李泽光先生对姑姑这个阶段的记述，有两处特别深刻，一处是姑姑进入一个英国家庭当保姆期间，“生存的欲望，姑姑努力学习英语，姑姑聪明，三天短短的日子，便可以和英国人简单会话。一个月后，姑姑跟英国人再不存在语言障碍了”、“姑姑样样工作做得好，深得主人的器重，因而薪水一加再加。主人规定每个礼拜天给姑姑放假，姑姑从未有过的待遇，她感到无比的幸福”。这充分说明，当拥有学习的环境与公平的机会时，原本的“凄凉之躯与悲苦之心”能够焕发出巨大的热情与能量。而“机会”与“公平”，正是旧时代所稀缺的，作者对姑姑苦难命运的记述，更是对一个旧时代的控诉，此种控诉的价值来自于读者的反思。姑姑的香港生活阶段，还有一处令人印象深刻的记述是“记得1984年，我第一次到香港旅游观光，为感谢姑姑一直以来对我们的支持，我精心挑选一些基围虾晒干，准备送给姑姑。这些土特产干虾，在香港是无法品尝到的。谁料，当我探望完姑姑跨出门槛后，姑姑随手将这一大包虾干丢进垃圾桶”。此情此景，作者当然会“当时我见了心很痛”，但是综观全文对照姑姑前后生活状态就会感到平和甚至欣慰，当年那个忍饥挨饿饱尝打骂的小女娃娃能够成为一位饮食讲究卫生的老太太，该是一件欢欣鼓舞的事啊！及至后来姑姑在大陆经济水平提高后回乡探亲对家乡认识转变，又是令人欣慰的一个阶段。同时也显示出一个朴素的道理：社会状态是人民幸福的基础。

新时代不应遗忘旧时代的苦难，让我们带着珍惜与感恩之心去创造更好的生活！

震颤的心

我一定会被真诚、痛切与深沉的文学作品所感动，这或许是中国文学的魅力。

从某个特定的阅读视角来说，我偏执于三点：一是看到对底层社会体验的描述和表达；二是看到基于良知、伦理观念上的呈现和思考；三是重视对社会底层人物命运、文化观念和时代背景的认知。

《姑姑说，人生就像一场游戏》一文，是以李泽光对于姑姑残存的回忆为素材，把姑姑对命运的体验和自身对姑姑命运的感悟，以一种客观的、交互的、理性的态度进行了建构与组织。这种基于感悟底层的真实的描述，其手法正是在作者适“度”掌控的情境立场下和情境脉络中体现出来的，意义则在于一方面产生了与作品人物内在情境的契合。另一方面，又与外在阅读产生了情境脉络方面的契合。作者并没有完全致力于对语言智慧、文学修养等方面的锤炼，更为侧重的是对姑姑幸福和苦难生活的全身心体验，这就是我个人所喜欢的对社会底层感悟的描述和表达，哪怕是白描。

无情的岁月，绝望的命运——当我们眼前出现姑姑早期生活的一些画面感时，就如同走进了鲁迅的作品《故乡》、《祥林嫂》，那种阴郁、灰暗，死寂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可以想象，在那个山河破碎、封建、衰败的年代，处于社会底层的如同姑姑这样的人，注定不可能出现有尊严的“人”的生活。现实一口口吞噬心灵，她们无能为力、无法躲避；绝望一口口吞噬生命，她们无法抵抗、无法克服。

因为绝望，谈何希望！姑姑下意识地挣扎着，幸许是因为没有放弃这种本能的挣扎，跑到香港后，奇迹出现了，姑姑的命运有了意外的转机，渐变中，又让我们看到了原先的被同情者成了同情者，需要帮助者成了帮助者，随着时间、空间的变化，姑姑也在变化，甚至从饥饿中挣脱出来的姑姑同样也会抛弃食物。这种在同一个人物身上出现的似乎矛盾的表达，真实而丰满，此时给我们提供的正是基于良知、伦理观念上的呈现和思考；后来作者在无尽地感恩感激中所听到的却是“姑姑说，人生就像一场游戏”。而对我来说这是一次揪心、震颤的阅读。

在当代文学的视野中，“姑姑”这个人物的出现，给我的第一感觉，就如同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出现了。这种真实的底层感悟，以及真情地去感悟底层，它秉承了现当代文学体验底层的传统，这一传统应当说是由许许多多有着底层命运的人，和同样有深切底层体验的作家共同延续的。

其实，在当代作家群体中，有一大批是来自社会底层的。他们能够将活生生的底层感受保存在自己的心灵家园里，用个体的底层感受和感受到的底层，作为写作的支点，正如鲁迅先生所说的：认识到“外面的人”与“我”息息相关。有了这样的源头活水，作品就有了特别的生机和活力。换言之，只要我们能够深切地把握住震撼灵魂的人生重大事件，能够善于关注挖掘不同时期、不同背景下社会底层的生存状态，通过亲身感悟，或是把他人的体验作为自己的感悟，我们文学作品的思想、情感以至灵魂，就必定会得以丰富、拓展和提升。

姑姑的风景

我想从影视艺术的角度，来分析姑姑这个人物。

姑姑的一生，充满了不幸和坎坷，她的童年经历两次大起大落，由于家境贫寒，她4岁就替父母抵债去有钱人文老板当“花灯”，让她一下子从饥饿走向温饱，很快脱胎换骨，从皮黄骨瘦蜕变成白白胖胖。因为文家没有儿女，她深得这对夫妻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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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是一夜之间，她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转换，由贫穷到富贵，这让她幼小的心灵始料不及。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也许是老天故意和姑姑作对，这对一直没有生育的夫妻尽然在姑姑进门几年后喜得儿女，面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姑姑很快被冷落，待遇急转直下，从香饽饽变成任人使唤和宰割的苦力工，她又急转直下，从天上掉落到地上。

这一掉就是10年，可以说，姑姑的童年，只有短暂美好时光，虽然远离生身父母，有吃有喝有爱，也就有了幸福。然而，更长的时间，姑姑是在文家当牛做马，在苦难中挣扎。不停地劳作，不停地打骂，心灵受到摧残，痛苦漫长无边，直到记事以后她才知道自己是被父母卖掉的。

父母卖儿女，也是生活所迫，万般无奈。姑姑随着年龄的增长，思家心切，但是，10年间没有这样的机会。日寇占领虎门地区，宝安沦陷，文老板带着家眷逃亡香港，姑姑终于和家人团聚。然而，好景不长，香港沦陷，文老板又找上门来索要姑姑。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姑姑刚回到亲人怀抱，又要分离。命运变化无常，在姑姑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也让姑姑这个人物身上携带着悲剧色彩。

家里一清二白，无力为女儿赎身。万般无奈，母亲背着女儿为她找到东家。一可以赎身，二可以有归宿。姑姑哪知才出狼窝，又入虎穴，她的命运更加悲惨，蒙在鼓里的姑姑成了东家的三房。

如果说，童年的姑姑对命运的安排毫无挣扎和反抗能力是出于年幼无知，那么，从当东家小老婆的那一天起，她就开始奋力抗争，宁死不屈，她的叛逆和倔强的性格凸显得活灵活现，力透纸背。

姑姑知道真相以后，记恨母亲，新婚之夜，拒绝和东家同房，和前来游说的大房、二房较量，可谓誓死不从。

很快，姑姑从三房变成侍婢，又一次从半空中掉到地上，而且是苦苦的深渊。东家一病不起，两位婆娘伺机惩罚姑姑，姑姑既要承受、忍耐，又要抗争，她要等待机会逃离。

此时的姑姑，由于经历多年磨难，特别是心灵磨难，她的性格已经被打磨得有棱有角，可以说爱憎分明。

东家久病不起，大房和二房在神婆煽动下，命令姑姑去庙宇烧香求神保佑，让她晚上和丈夫同床共枕来冲喜，姑姑拒绝不从，遭到毒打和不让吃喝的惩罚。

姑姑天不怕地不怕，多年积郁多年痛苦多年折磨多年辛酸让她的情绪终于像火山爆发，她要逃出虎口去追求自由，走向新的生活。

她恨母亲，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在好人的帮助下，姑姑逃到香港，靠自己的吃苦耐劳，勤奋好学，智慧和才能，不仅有了事业，也找到了爱情和幸福。

我们从姑姑身上和她的人生轨迹可以得出两条结论，一是性格可以改变人的命运，不幸的遭遇把人打入社会底层，但是，经过不懈地努力可以改变局面。二是个人的命运和国家的命运紧密相连，只有国家富强，才有个人幸福。

作家很巧妙地把姑姑个人的命运和我们国家的命运结合在一起，姑姑的悲惨过去也折射出旧中国的贫穷落后，才遭受外来侵略者的欺凌。新中国成立，特别是改革开放发生的翻天覆地变化，大陆和香港的生活已经没有差距，重要的是让老年的姑姑经过将近一个世纪的风风雨雨自觉不知觉地完成了她灵魂的升华。

她理解了母亲，原谅了母亲，更加热爱母亲和家族的亲人们。女儿有母亲的精髓，母亲有女儿的影子，女儿的不幸也是母亲的不幸，站在母亲的角度看问题，那时，女儿终于明白母亲当年痛苦的抉择。

姑姑对母亲的原谅是半个世纪对岁月的解读和颖悟，当她们见面抱头痛哭的时候，母女俩的心灵都得到很好的解脱和释放，她们的人性充满了光辉。

半个世纪的怨恨化作另外半个世纪的爱恋，当两个母爱重叠到一起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变得更加可爱和精彩。

痛定思痛，百感交集，整整一个世纪即将过去，姑姑这位百岁老人，不仅见证了苦难的中国历史，也见证了新中国的繁荣富强。

作为世纪老人的姑姑，她的故事变得尤其生动和难忘，特别是她那栩栩如生的人物性格让我们记忆深刻。

一部电影，应该有一个坎坷曲折的故事，故事里的人物应该鲜活生动，分析姑姑这个人物，她一生多灾多难，但是，她没有向命运屈服，而是奋力抗争，最后挣脱旧社会的锁链，去追求新生活。这是那个时代叛逆的女性，她的形象十分典型，是中国千千万万个女性中的杰出代表。

这篇散文有一个很好的故事，故事里有一个很好的人物，虽然，作家截取的是时代的一个个侧面，但是，它贯穿将近百年的历史画卷，它是中国百年历史的缩影，具有艺术深度和现实意义。

散文有突出的人物，比如姑姑和母亲，有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故事一波三折。难能可贵的是，从娓娓道来的文字里能够感觉出画面，用影视专业俗语来说，李泽光先生的散文在叙事的过程中很有画面感，通过文字的想象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也就具备了影视艺术表现的张力和节奏。

围绕故事的核——姑姑的命运和遭遇展开情节，电影通过画面语言来展开故事情节，事实上，作家已经给我们未来的影视创作奠定了基础，因为，姑姑是一道亮丽的风景，观众会记住这个人物，记住这个引人入胜、催人泪下的故事。

当人生显露残酷时

我抱着学习的态度，利用几个晚上的时间认真拜读了李泽光的散文《姑姑说，人生就像是一场游戏》，短短九千余字，却让我感悟良多，限于篇幅，在此，且不论文章架构、语言运用和写作技巧等方面的优劣，单就我从该文中感受到的正能量与大家共享。

文中的姑姑说，人生就像是一场游戏，在我看来，这场游戏的前半段却是如此的残酷：从4岁被卖身顶债，在买主家中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磨砺，后遇战乱，买主逃亡，姑姑回家与亲人相聚，虽说清贫，却恢复自由之身，但好景不长，随着战乱的平息，买主找上门来，心疼姑姑的祖母却鬼使神差，梦想着为姑姑找个好人家以避祸端，却不曾想把姑姑从“狼窝”推进了“虎穴”。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姑姑才得以死里逃生，到了香港，最终靠着坚强勤劳和乐观向上的秉性，苦尽甘来。

掩卷深思，脑子里首先浮现的竟是一句调侃语：“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而这句话，用在文中姑姑的身上，却再也贴切不过。正是她对命运的不屈服，才使她熬过当“花灯”时主人疯狂的绑打与折磨；熬过当三房时大房和二房非人的欺侮与凌辱，最终穿越种种逆境，迎来风雨后的美丽彩虹。而姑姑轻描淡写的一句“人生就像一场游戏”，折射出她强大的内心。而这，正是当今社会众多男女所缺少的。

我总认为，一篇文章写出来，如果能让人有所思，有所悟，就是成功的，如果能达到震撼人心，照亮人心的话，则迈入佳作的行列。《姑姑说，人生就像一场游戏》这篇文章已然步入后者。看过该文，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把当今社会女性放入姑姑青春的境遇中，有多少人能熬过那重重困境？要知道，现如今有太多的男女只因一句过重的批评、一次生活的挫折、一场恋情的失败就陷入绝望境地，感叹命运不公，进而放弃自己宝贵的生命，令人扼腕长叹。如果，这些人在生前能有幸看过类似《姑姑说，人生就像一场游戏》的文章，或许就能从文中主人公身上吸取正能量，战胜风雨，迎来云开日出。

从“姑姑”身上，我们可以感受到“人”有两笔，一笔写顺境，一笔写逆境，人生有顺境，也有逆境，有时甚至逆境多于顺境，“姑姑”告诉我们，逆境虽能影响但不能控制你的命运，只有你自己应对生存和生活的态度及表现，才能决定你的成功与失败。所以，面对困难与挫折，我们不能只是一味地抱怨、沉沦和绝望，而是要勇敢迎上去，直面险恶，闯出一条生路。这就像草原上发生火灾，顺火而逃会被烧死，逆火而上，趟过火区，才会有生的希望。设身处地为早年的“姑姑”想一想，她不累吗？她不苦吗？但她面对残酷的人生，选择了勇敢面对，从该文中我感到，李泽光想通过“姑姑”告诫我们：容易走的都是下坡路，坚持住，因为你正在走上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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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泽光在文中说：“两年前，姑姑曾跟我讲过，她很希望有人将她过去的苦难记录下来，让后人知道祖辈的艰辛，更希望年轻人知道，国家不强大是要挨打的。”这既是姑姑的初衷，我想也是李泽光创作此篇文章的用意。

评论家张同吾曾说：“每一个作家都是一轮太阳，以自己独特的神采放射光芒；每一个作家都是一株大树，以自己的方式根植大地并向辽阔的天空吐绽万缕情丝。”

愿李泽光以自己独特的才情，尽情吐绽晶亮的情丝，写出更多引人深思、催人奋进的佳作。

评李泽光散文

●任德永

李泽光的《姑姑说，人生就像一场游戏》，是一篇口述纪实性的优美散文。这场游戏持续了人生百年，也同时见证了中华民族百年来，由受凌辱到不断斗争直至取得自由与幸福的民族的奋斗史、创业史，她是中华民族摆脱多重压迫与剥削，梦想自由与幸福的家庭真实写照与纪实。读来令人感慨。

这篇散文，时间跨越较大。

作者从姑姑四岁那年（1922年），写至九十一岁至今（2013年9月2日），时间跨越近百年，正是中华民族历经磨难奋发图强的百年奋斗史。通过一个家庭、一个个人成长的艰难经历，让我们体验了人生的来去无常，体验了国家民族的不屈不挠的艰苦奋斗。两个命运恰恰跨越百年历史，作者巧妙地将两个命运结合到一起，一隐一现，天然混成，技法高超。

我“姑姑”的人生，折射了中华民族百年跌宕起伏的历史。

这篇散文，人物场景紧凑。

文中先后依场景出现多个人物。姑姑、我、爷爷、祖母、债主、文家夫妇、文家女儿、文家儿子、婶婶、媒人、东家陈主人、东家二房、东家大房、东家小黄、家乡大神、英国人、姑父、姑姑的三个男孩、我父亲、我父亲六个孩子、姑姑儿媳、大姑、大姑外孙女、二姑、我妻子等几十个。都以我姑姑为主线，各色人物依场景先后顺序出场，有详有略，重点突出。人物命运也依叙事全为主线服务。

我“姑姑”的形象，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深刻印象。

这篇散文，叙事情节跌宕起伏。

一、因病借高利贷无力偿还，祖母便将姑姑来顶债。债主将姑姑卖往二十里外的宝安县一户富裕人家——文家。姑姑在文家先是受到了良好的待遇，随后受尽了苦难。

二、1938年冬，日军从沙角登陆，占领了虎门地区。闻说宝安很快沦陷，村里的富人便弃田弃舍纷纷躲避。文老板携妻儿逃往香港，姑姑只好只身跑回家里。此后，为还文家身债，又入牢笼。

三、第二天，姑姑便走进东家的家——陈家。此后受尽东家大房、二房等一家子的罪。东家归天，转机来临。在小黄的帮助下，脱身虎口，转身幸福。

四、姑姑没打算回家，她恨母亲一次又一次将她推向火坑，让她饱受人间疾苦。她早就想好要跑出香港打工，这是唯一的活路。姑姑只身出逃，历尽磨难，终于到达香港九龙。

五、几年后，经熟人介绍，姑姑认识一位青年，这就是我现在的姑父。从此，姑姑便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六、我家与姑姑家幸福来往。

这篇散文，叙事风格直白。

作者以第一人称的口吻，叙述了我姑姑不平凡的一生。看罢全文才知道，这是集结了全家人，尤其是我姑姑传奇的人生经历。这是一篇地道的艺术化了的口述纪实性美文。叙事风格直白有趣，读来令人朗朗上口，回味无穷。

这篇散文，让我联想颇多——

一是旧社会，吃不上喝不上，穷人只有受命运的摆布。我们本家就有由于人口多寄养给人家的长辈，从小离开父母，亲情受到割裂，读罢此文，深知还有比之更惨烈的地步。

二是现在，生活水平好了，此文的故事不再会有了。更觉得我们要好好地珍惜现实生活，虽然还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很多，比如“雾霾”。

三是激励我将自己的家族史尽快写出来。从2004年我开始收集家族的历史，以续家谱为由头已经做了些准备工作。

为富不仁者当鞭挞

●王惠明

读完李泽光先生的《姑姑说，人生就像一场游戏》，我想谈点也许与散文创作无关的感想。

在读李先生的这篇文章时，我的脑海里总是闪现着“为富不仁”四个字，就像电子屏幕上的字幕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出现。文中的姑姑仅仅4岁就卖身给一个富裕人家当“花灯”，可当买家——文老板夫妇有了自己的儿女后，不仅没有感激之情，而且在一夜之间，就把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从幸运之神变成了牛马不如的奴隶来使唤。在家乡遭受沦陷，文老板一家人只顾自己逃命，把可怜的姑姑扔下不管，是死是活他们都不过问。可当灾难过后，文家从香港回到家乡时，却还找上门来把姑姑要了回去，逼得穷人家无路可走，无处可逃，由于姑姑再也不想到文家去受苦受难，李先生的爷爷奶奶只得交钱为女儿赎身。可穷人家哪儿来的钱啊！为了给姑姑赎身，奶奶只好连哄带骗把姑姑许配给了一个有妇之夫，而且是一个有了两个老婆的老头子，是一个花天酒地，嫖、赌、饮、荡、吹样样齐全，性病缠身，没有生育能力的败家男人。陈家的大房、二房又开始对姑姑进行百般的刁难和折磨，可怜的姑姑又一次掉进了狼窝。相反，当姑姑逃离大陆，在香港的一个英国人家里做保姆后，不仅没有受到非人待遇，而且还因为“姑姑样样工作做得好，深得主人的器重，因而薪水一加再加”。

姑姑的遭遇告诉我们什么呢？我觉得，它告诉了我们一个大道理，即一个民族有没有希望，就是看富裕阶层是怎样做人做事的。在封建社会，中国的富人，如文家、陈家这般对待穷人的不在少数，甚至是一个普遍现象，在我的老家也有这样的事例。有钱人总是不择手段，巧取豪夺，欺压穷人，穷人既无社会地位也没有人格尊严，这样的社会环境，穷人们能不仇恨为富不仁者，能对这样的社会制度满意吗？毛主席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姑姑用她微弱的力量与压迫者抗争，与自己悲惨的命运抗争，她没有屈服于文老板，也没有屈服于陈家的大房二房，最后一步步走向了光明。中国共产党之所以在革命战争时期能够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最后夺取政权，就是因为它代表了广大劳苦大众，也就是贫农阶层的利益，代表着多数人的利益，它让穷人有了尊严有了人格，所以人民支持它，拥护它。在今天，人们又提出了严峻的社会问题，即贫富差距问题，仇富问题。事实上无论古今，无论中外，贫富差距始终是存在的。关键问题是富人是如何富起来的，富裕之后又是如何回馈社会的。对于财富的积累，人们的愿望都是一样的，但因为所处的环境、地位、机遇，所受的教育不同而结果是千差万别的。在美国及发达国家，有身家数百亿美元资产的大亨，也有流落街头的无家可归者，可他们的富人们都喜欢从事慈善事业，倾心回报社会。我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后，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但这个富是要靠劳动和合理合法的手段逐步积累，而且还要先富帮后富，共同发展，共同进步。遗憾的是，当今中国先富起来的人，至少是其中相当一部分人，不是靠劳动和合理合法的手段富起来的，而是靠损公肥私、损人利己、贪污腐败、投机取巧富起来的。而且在富起来之后又怎样呢？也并没有按照党的政策“先富帮后富”，而是出现了富人移民潮，他们为什么要移民？因为他们的财富来源不清不白，对自己的财富安全提心吊胆，对这个国家缺乏责任感信任感。还有的人富起来之后，不仅不回馈社会，不帮助他人，甚至还为非作歹、吃喝嫖赌、欺压百姓、无恶不作，像四川汉龙集团的刘氏兄弟，就是这样。

我认为，李泽光先生的这篇文章，从内容上看大多是对姑姑苦难人生的诉说，是对那个时代的富人阶层的鞭挞，姑姑的一生并不像他的标题说的那样是一场游戏，而是充满了苦难和辛酸。

笔端倾注了对姑姑的挚爱

●郑相豪

最近，我认真读了李泽光《姑姑说，人生就像一场游戏》一文，深被姑姑曲折坎坷的人生所震撼：

一是真实可信。该文把姑姑从四岁开始卖给人家，到90多岁高龄在香港安度晚年，把姑姑由苦难到幸福，好人终有好报，这样一个人生经历非常生动真实地表达出来。越是真实的东西，越是感人。

二是文笔细腻。文中在描写上非常细致，如：一次姑姑偷着回家，回来后被捆绑在院子的大树上，“像雨点一样的棍棒落在姑姑身上”、“一整夜，姑姑身上被蚊虫叮得红肿”等等，还有很多细节，让人对万恶的旧社会无比痛恨，对姑姑所遭遇的不幸，感到同情。

细节的描写，正是这篇文章的感人之处，这也是写好散文的基本要求。

我的散文观

●李泽光

我是广东东莞人，写作起点很低，我是个小学毕业生，接触文学很晚，是在1992年。

早年，我从事新闻工作，对文学一窍不通。我的导师曾跟我讲过，写新闻就不要接触文学，因为彼此的语法不同，新闻的语言是用事实讲话，而文学是用形象的语言表达，两种语言容易混淆，不能把作品写好。后来，我违背老师的训导，也玩起了文学。初时我是抱着玩玩而已的态度，不知不觉玩出了兴趣。我出版了个人中短篇小说集7部，散文集1部。1999年我加入了广东作家协会，2009年加入中国散文学会，2011年又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在我当报社社长兼总编时，我曾跟广东著名散文作家杨羽仪学写散文，在他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可惜跟了他三年，他患癌症走了。

去年在沛县一次笔会上，我曾对蒋建伟老师说：“我准备写一篇两万多字的散文。”蒋老师说：“好的作品不管字数多少，是可以发表的。”听了蒋老师的回答，我心中有了数。“姑姑说，人生就像一场游戏”这句话，是我姑姑感叹说的，我把它作为散文的题目，以示对姑姑的尊敬。

笔会结束后，我马上到香港采访姑姑，谁知，姑姑90多岁高龄，记忆已减退，过去的经历也模糊不清了，她东扯扯，西拉拉，杂乱无章，我记得很辛苦。后来，我把过去曾听她讲的往事梳理一下，又采访了姑姑当年的姐妹、邻居，大概有了一条线索，才有信心下笔，但细节还不够充实。

无奈，姑姑已老矣，我觉得来迟了，幸好还是来了，否则，姑姑这段历史就无法追回。

责任编辑：侯娟芝

题图摄影：李京伟

插图绘画：浮 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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