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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百年孤独》看“魔幻”与“现实”的结合

2014-09-21蒲瑶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4年3期
关键词:百年孤独魔幻现实

摘 要: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以丰富的想象和奇妙的构思,为我们描绘了一个离奇荒诞、扑朔迷离的奇异世界,具有极高的审美价值。本文将进一步探讨这种“魔幻”背后的“现实”依据和意义。这些看似莫名其妙、光怪陆离的事件背后却有着及其可靠的现实依据和广泛的题材来源,是作者立足于拉丁美洲社会现实而又高于社会现实的创作。作者成功地向世人展现了哥伦比亚乃至整个拉丁美洲的民族思想概况和社会现实,这也是本部作品的宗旨之所在。

关键词:《百年孤独》 魔幻 现实

《百年孤独》是哥伦比亚著名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巨著,它作为“魔幻现实主义”的代表而闻名于世。作者在作品中为我们呈现了一个充满着魔幻色彩和妩媚气氛的传统社会——马贡多。在这个小镇上,每天都有着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这些事件看似荒诞奇异,但却有其深刻的社会现实和创作根源。“他试图借助魔幻来表现现实,而不是把魔幻当现实来表现。”[1]于是那些具体的、蒙昧的现实便通过作家的想象升华成幻想,转变成一种带有幻想色彩或魔幻色彩的“新现实”,这也正是魔幻现实主义“魔幻”与“现实”的契合点。

一、奇幻小镇与现实拉美

马贡多是作者笔下众多矛盾冲突集中爆发的地方,是整部作品情节上演的“舞台”。这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小镇,19世纪下半叶,当世界步入工业化时代时,马贡多的农村还接近于原始状态,唯一与外界进行沟通和交流的就是与吉普赛人的接触。吉普赛人让马贡多人知道了外面还有令人眼花缭乱的世界和外界文明。可是马贡多人却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接受着现代文明。譬如看到磁铁的时候,“大伙儿惊异地看到铁锅、铁盆、小铁炉纷纷从原地落下,模板因铁钉和螺钉没命地挣脱出来而嘎嘎作响”[2]。又譬如电影,马贡多人看了就十分气愤。“因为一个人物在一部片子中死了,还被葬入土中,大家为他的不幸而伤心落泪,可是在另一部片子中,这同一个人却又死而复生,而且还变成了阿拉伯人。那些花了两分钱来与剧中人物分担生离死别之苦的观众,再也无法忍受这种闻所未闻的嘲弄,他们把座椅都给砸了。”[3]

从这里不难看到作者采用离奇荒诞的笔法,为我们描绘了一个光怪陆离的马贡多,但这又不仅仅局限于这一个小镇,而是通过马贡多这个特例为我们揭示出在哥伦比亚以及在整个拉丁美洲这样的马贡多到处都是,它们都呈现出一种与世隔绝的可悲状态。在此,作者揭示了面对外来先进文明,想要保持民族的独立性就必须思考本民族在整个人类文明中的地位,在比对中不断进行民族反思,寻求自己应有的价值和地位,否则只会在人类先进文明大风的冲击下灰飞烟灭,了无踪迹。

二、一个家族的孤独隐喻整个民族的孤独

小说伊始,荒诞和奇幻便开始呈现在布恩迪亚家族,并在每一代人身上重演。第一代的布恩迪亚与表妹乌苏拉结婚,乌苏拉因害怕生出猪尾儿,很长时间不愿与之同房。布恩迪亚因此事屡遭邻居的奚落,盛怒之下,刺死了邻居。之后,为了逃避死者亡魂的不断纠缠,背井离乡,在历经了千辛万苦创建了马贡多之后,精神却已失常,只能与亡魂终日作伴。第二代的奥雷良诺曾当过上校,发动过战争,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能准确预知自己的死亡日期。霍塞·阿卡迪奥死于不知名原因,其血液流过几个街区指引乌苏拉寻找,并通知其儿子的死亡。第三代是奥雷良诺上校的17个儿子,他们都被人暗杀。第四代的俏姑娘雷梅苔丝在凉床单的时候随着风升上天空,从此消失无踪影。第五代的阿玛兰塔从国外回来后,本是踌躇满志想重建马贡多,却不幸坠入第六代她的外甥奥雷良诺的情网,真的生下一个猪尾儿(即第七代)。阿玛兰塔因产后大出血而死,猪尾儿则被一群蚂蚁活活吃掉。于是,在马贡多创建时期曾发挥过举足轻重作用的布恩迪亚家族就这样在历经了七代人的一百年后消失了。在这一百年中,这个家族人丁兴旺,但每一个人身上都发生过离奇的事件,每一个人都具有这个家族独有的孤独神情,这一特质是布恩迪亚家族成员共同的心理症结并代代相传。

综观20世纪西方现代主义文学,我们可以看出,孤独几乎是一个贯穿始终的文学主题。但马尔克斯对独孤的揭示,并不是简单地诠释和演绎,而是更深层次地去探究它的社会与历史根源,剖析这种孤独所造成的愚昧落后、停滞僵化的恶果,再把它作为一种社会现实和民族特性来反映。所以,这种逃遁不开的孤独不只是笼罩在布恩迪亚家族世世代代身上,而是已经深刻地渗透到这个马贡多小镇,抑或说是已经遍布整个哥伦比亚,整个拉丁美洲,已然成为阻碍民族向上、国家进步的一个沉重包袱。作者正是站在拉丁美洲民族的立场上,深掘出一个民族被殖民奴役,终将被现代文明所遗弃的悲惨宿命。这种刺骨的孤独感里无疑寄托了作者反殖民、反独裁、反帝国主义压迫的拉美意识,也体现了作者赤诚的民族精神和博大的思乡情怀。“孤独的反面是团结。”[4]这也更深刻地指出,造成孤独的原因正是各自为政,自我封闭式的存活于世,只有团结,善良的拉美人民才会有力量,才会远离孤独,这样的拉丁美洲也才会得到真正的进步与发展。

三、在现实泥土上茁壮生长的魔幻

《百年孤独》打破了传统的时空观念,将虚幻的故事和真实的故事结合,将梦境和历史事实交织在一起,为我们创造了诡谲多变的情节。再加上神话传说和宗教迷幻色彩的渲染,便创造出了一个并不失真的“魔幻世界”。

(一)印第安土著的原始意识

《百年孤独》中常常会出现早已死去的人的灵魂游荡在现实活人生存的世界中,并能够与他们进行交流和对话,了解彼此的现状和心理状态。“但是实际上很久以前起,他唯一能与之联系的人就是普罗登肖·阿基拉尔。死亡后衰老得几乎成了粉末的普罗登肖·阿基拉尔每日两次前来跟他谈话。他们谈的是斗鸡。他俩相约着建造一所饲养杰出种鸡的养鸡场,这倒并非为了享受一些在那时对他们来说已无必要的胜利喜悦,而是为了在地府单调乏味的星期天里有一个聊以解闷的玩意儿。”[5]这样死者与活人对话在现实生活中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但作者采用此种魔幻手法却有着一定的现实依据。endprint

众所周知,拉丁美洲的原住民是印第安土著,由于特殊的生态条件和自然环境,形成了他们自己的生死观。印第安人认为生与死没有绝对的界限,死亡是生命的继续。他们相信世界是二元的,一半是活人世界,一半是死人世界,二者可以来往和通信。这种观念虽带有迷信色彩,但在拉丁美洲民间早已根深蒂固,作者把它写入作品也就顺乎自然,不足为怪了。作者也正是通过这样的创作手法让世人了解了一个神秘色彩掩盖下的真实拉丁美洲,更加增添了作品的乡土气息和真实性,使魔幻色彩更加浓郁,同时也让世人更能体会拉丁美洲的精神内涵。

(二)神话和宗教故事的魔幻运用

首先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命运模式。乌苏拉为了避免和丈夫生下猪尾儿而长期穿着贞洁裤,可事实上她不可能永远不与丈夫同房,永远不生儿育女。这个时候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乌苏拉和丈夫生育的三个孩子都是正常的,并无一例猪尾儿。看似命运在此转了一个弯,让这个家族逃开了近亲结婚的罪责,可是在经历的六代人之后,命运的转盘终究还是转了回来,布恩迪亚家族第七代终于产下了一个猪尾儿。从布恩迪亚家族第一代就背负的乱伦的罪恶,在第七代终于应验了,这一预言注定了这个家族毁灭的命运,任何回避和逃遁都是徒劳。这俨然借鉴了古希腊神话的命运模式。

其次还有不少宗教情节的借用。霍塞·阿卡迪奥·布恩迪亚和妻子乌苏拉有悖伦理的结合迫使他们背井离乡,开始寻找新的栖息地,这一情节巧借《圣经》中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结果被逐出伊甸园,重新找寻家园的故事。马贡多是一块福地,四面是海,俨然是神力所致,于是有了布恩迪亚的梦境,那梦境或许就是神谕,而布恩迪亚何尝不是“摩西”的显现。而最终马贡多随着一阵飓风烟消云散也是借用了圣经中世界末日的说法。

总之,不论是印第安土族意识,还是宗教和神话故事的借用,无一不在暗示和揭示着拉丁美洲的现实社会。正是因为对外部世界认知的匮乏,这些从现代文明的角度看来荒诞甚至不可理喻的观点才能在拉美根深蒂固,成为了构成民族文化心理的重要组成部分。正如马尔克斯所言:“看上去魔幻的东西,正是拉美现实的特征。”[6]因此,《百年孤独》中大量神话、传说、鬼怪情节的穿插,正是拉美人正常的眼光和习惯的心态,是深深根植于拉丁美洲现实生活的写照。

在《百年孤独》这样一部魔幻现实主义的扛鼎之作中,比比皆是的荒诞甚至戏谑的描写为我们对拉美的认识又蒙上了一层迷幻色彩,但这些奇珍异事却是作者魔幻手法恰如其分的运用。所有看似不可理喻的事件,都是有着极其深刻的现实依据和可靠来源的。作者不过是想通过此种手法更深层次的探讨存在于拉丁美洲民族内部难以撼动的精神根基,同时揭示这个民族在全球现代化大潮中已经扮演的角色,并进一步探讨这个民族应该扮演的角色。所以,在留恋于作品中那些吸引眼球的奇幻描写的同时,会感受到背后作者的用心良苦。这部结合“魔幻”与“现实”的《百年孤独》注定会成为世界文学史上不朽的里程碑。

注释:

[1]吴亮:《魔幻现实主义小说》,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1988年版。

[2][3][5]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07年版。

[4]林一安:《加西亚·马尔克斯——魔幻现实主义巨擘》,沈阳:长春出版社,1997年版。

[6]朱景东:《马尔克斯——魔幻现实主义巨擘》,沈阳:长春出版社,1995年版。

(蒲瑶 四川南充 西华师范大学 637000)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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