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与瓶颈：女子网球“单飞”职业化改革的反思

肖文升，布 特

(温州大学 体育学院，浙江 温州 325035)

1 女子网球职业化改革的历史背景

进入21世纪之后传统的举国体制模式遭遇了瓶颈制约，突出表现为，项目投入严重不足，运动员出国参赛和聘请高水平外教的经费得不到保证，训练和竞赛严重脱节，对国际网球的新技术、新战术缺乏了解，运动员竞技水平的提高赶不上世界网球的发展水平等。[1]这些原因最终导致了我国网球队在2002年釜山亚运会全军覆灭的残局。我国网球队兵败釜山亚运会后，国家体育总局网球运动管理中心从战略高度出发，以体育体制改革创为抓手，对当时网球运动项目管理体制进行大胆改革，并最终确立了“必须坚持走职业化的道路”的指导思想，为网球管理体制改革迈出关键性第一步。当时，国家体育总局网球运动管理中心分析国内外的网球双打都是临时配对，这远不如固定搭配的默契度高的现实，以及从我国网球阴盛阳衰的实际情况和困境出发，提出“以女子网球为重点，以女子网球双打为突破口”的战略方针，启动我国网球职业化改革，使我国网球体制改革步入职业化发展阶段。

2 女子网球职业化改革历程的回顾

纵观网球职业化改革的历程，依据不同时期国家体育总局对我国女子网球职业化所采取的办法、措施、制度等，以及我国女子网球运动员在国际大型赛事中取得的成绩可以把我国网球职业化大致分为如下三个阶段。

2.1 女子网球职业化改革的启动探索阶段(2002年—2004年)

进入21世纪之后，虽然我国为网球项目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但是仍然不能满足高水平竞技的需要，尤其是无法完全满足运动员出国参加比赛和聘请高水平教练员的费用。运动员参加国际及大型比赛的机会欠缺，导致运动员训练与比赛的脱节，我国网球运动员竞技水平的提高与世界网球发展的步伐差距较大。由于这些制约发展的矛盾和问题最终导致了2002年我国网球项目兵败釜山亚运会，再加上世界综合性运动会允许职业网球选手参加比赛这一规则的改变，加剧了国际网球赛事的竞争格局，我国网球项目出现了投入不足、赛练脱节等严峻问题。国家体育总局对现有的项目管理体制进行改革和调整，中国网球协会早在1998年曼谷亚运会后就制订了《2001—2010年网球项目奥运争光计划》，提出“以女子为重点，女子双打为突破口”战略指导思想，目的在于网球项目在大型赛事上战绩有所突破。[2]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网球运动管理中心在国家女子网球队中挑选优秀运动员并进行最佳组合，同时我国也不断引进不同年龄阶段的网球赛事，为我国不同年龄阶段的网球运动员提供了更多的参赛机会，为后备人才的培养和选拔提供了良好的平台，也提高了网球在社会以及市场中的影响力。

在国家体育总局网球运动管理中心的领导下女子网球运动员在经过短短两年时间的努力，入了快速发展期(表1)。

从表1我国女子网球运动员在世界大型赛事中取得的成绩和在WTA的世界年终排名可以看出，国家体育总局网球运动管理中心为了适应国际网球发展的大趋势，提出了“必须坚持走职业化的道路”的战略指导思想，并制定了“以女子网球为重点,以女子双打为突破口”的[3]战略方针，是适合当时我国网球实情的、是成功战略举措，这战略使我国女子网球职业化初步尝试得到有所成效，这进一步坚定了我国网球走职业化道路的决心和信心。

2.2 女子网球职业化改革的初见成效阶段(2005年—2008年)

首先，在2005年的全国体育局长会议上国家体育总局刘鹏局长明确指出继续强化奥运争光战略深远历史意义，提出要制定《2001―2010新奥运争光行动计划》规划；其次，网球运动管理中心积极贯彻2005年刘鹏局长在全国体育局长会议上的精神，分析了当前我国女子网球职业化改革所取得的成绩以及未来发展的道路，并最终提出了“以职业网球为手段，奥运争光为最高目标”的发展战略[4]，网球运动管理中心之所以要提出此发展战略，孙晋芳在2005年的第五届全国网球训练工作会议上提出:“中国女子网球运动员必须以提高世界排名为前提，把完成亚运会任务作为中考目标，完成北京奥运会为最高考核目标，遵循职业网球的特点和规律，充分发挥举国体制优势，优化资源配置，集中人力、财力、物力，强化北京奥运会攻坚队伍的培养”[5]，并提出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我国网球代表团“女双力争前三名，努力实现女单的突破，男双争取入围奥运会”的奋斗目标。从这可以看出，国家体育总局没有因为备战2008年奥运会停止网球职业化改革，而为2008年北京奥运会取得历史性突破继续深化网球职业化改革，这使得网球职业化改革初见成效。

2005年，彭帅在北美硬地赛季连克高手使得自己的排名达到31位，是当时中国网球选手排名最高的选手。2006年，在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和温布尔登网球公开赛女子双打项目郑洁、晏紫组合获得两座大满贯奖杯，这是中国选手首次夺得网球“四大满贯”成年组冠军，同年，郑洁与晏紫组合参加了WTA年终总决赛，这是中国网球运动员第一次参加WTA年终总决赛。2006年，在温布尔登网球公开赛上李娜击败对手瓦伊迪索娃闯入8强的选手，是中国网球首次闯入单打八强的选手。2008年，在澳达利亚网球公开赛上孙甜甜及搭档泽蒙季奇夺得混双冠军。2008年，在温布尔登网球公开赛上郑洁击败当时的女单第一伊万诺维奇，郑洁随之进入温布尔登网球公开赛4强，这是中国网球运动员首次进入单打四强的。2008年，在北京奥运会女子网球单打项目中，李娜取得了单打第4名的好成绩，这是中国网球运动员在奥运会单打的最佳战绩。在此阶段中国女子网球职业化单打和双打都取得了相当可观的战绩，为职业化改革迈出坚实的发展步伐。

2.3 “单飞”模式成为女子网球职业化改革的新突破阶段(2009年——至今)

从“兵败釜山”到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网球管理中心一直在大胆探索适合我国体育发展国情的网球管理体制，推行了“半职业化选手+国家队集训”的“双轨制”管理办法，一方面集中有限的财力全力支持尖子选手出国参赛，另一方面仍按照举国体制的办法对运动员进行管理。这种过渡性的制度安排，发挥其积极作用，保障了优秀选手尽可能多的参加高水平职业赛事、提高运动成绩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但是，同时由于选手参赛机会的增多和比赛成绩的不断提高，运动员的成绩也在节节攀升。随着比赛奖金的增多，运动员在奖金分配问题上与网球运动管理中心的矛盾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朗化，“双轨制”的弊端显露出来[6]，甚至网球管理中心与运动员之间权利、利用矛盾更加显性化，更加激化趋势。为了走出这种局面，网球运动管理中心提出“由专业培养目标向职业培养目标转型”的发展战略。网球运动管理中心副主任高沈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2006 年之后，作为中国网球运动的管理者，网球运动管理中心已经越来越明显地感受到优秀运动员对获得更大的自主权的渴望。网球在国外是职业化发展程度很成熟的体育项目，国外优秀运动员的发展模式表明，这项运动是看重个人发展空间而淡化集体管理的”[7]。2008年网球运动管理中心主任孙晋芳在谈及网球训练工作的下一周期目标时说：“总体而言，我们肯定要珍惜人才，要努力在举国体制和职业化这二者之间寻找到最佳的平衡点，加大保障力度，坚持走出去的职业化道路，同时也要保障个人的权利，力争走好走顺”。[8]2009年，网球运动管理中心与“四朵金花”签署“单飞”协议，高沈阳表示，“协议的核心内容就是运动员在自主权从很大程度上放开了，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进行自我管理，他们也可以从比赛和赞助中获得更多的收入，网球运动管理中心只是收取一部分”[9]，网球职业化改革进入“单飞”模式阶段。

网球女子“四朵金花”与网球运动管理中心签订“单飞”协议后，极大地调动运动员的主观能动性，“四朵金花”把生存的压力变为前进的动力，必须自主参加训练，以比赛成绩来提高自己的世界排名，获得更加丰厚的奖金收入，运动员真正走上了自负盈亏、自我发展的良性提升道路。“单飞”模式的内容包括：一是，网球运动管理中心对女子职业网球运动员给予自主管理权力，运动员自主组建其团队、聘请教练、自主训练、自主参赛等；二是，女子网球运动员有义务按着国家体育总局网球运动管理中心安排代表国家参加国际性的比赛(奥运会、戴维斯杯等)，运动员在代表国家参加比赛时，会享受到国家队应有的待遇；三是，“单飞”运动员每年必须向国家缴纳个人收入的8%—12%。金花们“单飞”后通过自己的努力训练和合理的安排比赛时间，在国际赛事中不断取得骄人的成绩。运动员“单飞”后主要是自主参赛，各自为阵，刚启动时期双打成绩受到影响，但是运动员的单打成绩则呈上升趋势。2011年，在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李娜被对手克里斯特尔斯击败获得亚军，这是中国网球运动员单打的最佳战绩。2011年，在法国网球公开赛李娜击败对手斯齐亚沃尼夺得冠军，是中国乃至亚洲在“四大满贯”中获得单打冠军的选手，李娜世界排名提升到第4位。在刚刚结束的2014年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上李娜击败对手齐布尔科娃夺得冠军，迎来了她人生中的第二座“四大满贯”奖杯，同时李娜世界排名上升至第3位。从运动员“单飞”后的成绩可以看出，“四朵金花”单打成绩提升很快WTA排名跌出前200位，另外三名运动员的世界排名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这说明中国女子网球职业化改革已初见成效。“金花”们在国际网坛中地位不断提升并非偶然，它是在国家体育总局网球运动管理中心的领导下积极探索适合我国特色的网球职业化道路的必然。但是，在我国女子网球职业化取得进步的同时，“单飞”模式的弊端逐渐暴露，并在一定程度上成为阻碍着女子网球职业化前进的瓶颈。

表2 2009-2013年李娜四大满贯战绩及WTA年终排名一览表

3 瓶颈：女子“单飞”网球职业化发展的反思

在国际网坛大环境的影响下，我国网球想在国际女子网坛有立足之地，必须推行职业化改革，进而，才能实现我国女子网球的复兴。从2002年国家体育总局对女子网球进行职业化改革以来，女子网球运动员的管理体制不断做出调整，调整的基本思路就是坚持在举国体制的背景下借鉴国外职业网球的运行方式，进而使我国女子网球职业化改革与世界网球接轨。我国实行的“单飞”模式对网球职业化改革带来的根本性变革是：首先，女子网球职业化改革是提高我国女子网球运动水平的必然选择，是我国网球发展的正确的、符合世界网球发展趋势的战略选择；其次，以“单飞”模式为重点的网球职业化改革是网球资源整合新模式，激活了网球资源开发和利用，显著提高了我国女子职业网球运动员成绩，我国女子网球在世界网坛的影响力也不断提高；第三，“单飞”模式在我国女子网球运动项目中的成功运用，女子网球职业化的成功有利运动项目的职业化改革提供了借鉴；第四，“单飞”模式暴露出的问题是改革过程出现的，改革永无止境，改革只有进行式。“单飞”模式又到了十字路口，只有突破目前瓶颈，会给“单飞”模式带来新的历史机遇和新的飞跃。

在我国女子网球职业化与俄罗斯相比较来说，俄罗斯的女子网球职业化改革比较成功，水平比我国女子网球先进，主要有以下三点：首先，俄罗斯有着多元构架的网球运动员培养体系，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有：网球学校、俱乐部、经纪公司及家庭培养等模式，4种培养体系既相互补充又相互协作，为运动员的脱颖而出创造了多元选择模式。而我国虽然进行体制和机制改革，但是举国体制的“金字塔”式的人才培养模式基本没有变革，单一培养模式和选材模式已经无法满足网球职业化发展人才市场的需求；其次，俄罗斯在女子网球上与其他运动项目管理体制一样改革政府行政管控权力，权力下放，强化市场的决定性作用，网球全部资源进入市场化，彻底摆脱政府垄断资源制约，从而使更多的民间资金和社会力量涌入网球中来，加速了其竞技资源的市场化进程创造了良好的外部发展环境。而我国是仍然延续政府行政主导管理体制，以行政命令和指挥手段加以对体育赛事进行管控。虽然实行“单飞”模式给网球运动员更多自主权，但是整个网球市场资源格局基本没有变革，网球市场资源无法实现市场自由流动，民间资金和社会力量涌入网球市场制度性、机制性障碍没有彻底打破，这显然不利于职业网球的市场化进程；第三，俄罗斯的教练员培养体系较完备，因而具备充足的、水平较高的教练员队伍。俄罗斯女子职业网球之所以能够在世界网坛中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不仅得益于俄罗斯对青少年、儿童网球知识普及和提高的重视，也得益于大量启蒙训练计划和因材施教训练模式，更得益于高水平教练员队伍指导，这使得女子网球运动员的竞技水平提高迅速。而我国“金花”们在世界网坛中的影响力不断提升，然而后继无人，人才链断裂，这充分说明我国网球选材机制、教练员水平与俄罗斯的差距不少。

“单飞”模式是网球职业化改革的创新，但它与完全的、彻底的职业化网球差距不少,主要有：第一、女子网球职业化与举国体制之间的矛盾，这点我们从李娜的“炮轰”看出，不少职业网球运动员都感觉自主权利、利益保障缺乏有效机制；第二、职业网球运动员利益与国家利益之间的矛盾，特别是与地方体育行政部门利益之间矛盾诸多；第三、我国网球职业化发展与后备人才培养的矛盾。职业化带来网球发展显著，但是，在后备人才培养上与俄罗斯、美国等发达国家的差距没有根本性改变；第四、运动员的职业素养与技术水平发展之间的矛盾。我国运动员虽然技术水平提高很快，但人文素质、修养与国际明星比差距不少，比如李娜经常与媒体、观众打“口水仗”，与观众期待差距很大；第五、网球运动员单一选材培养模式的矛盾。目前我国网球后备人才的培养、训练体制是仍然延续“体校、省运动队、国家队为主”的三级训练体制，这种“金字塔式”的输送后备人才体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人才选拔机制有悖于与职业化发展趋向，人才断档现象相当严重[10]。

4 再突破：我国女子网球职业化深化改革的思考

“单飞”模式要走出目前暴露的弊端，必须进行大胆改革和创新，使其实现再次突破。

4.1 多渠道加大网球运动的普及与推广力度，提高网球普及率

网球运动在我国的起步比较晚，又由于网球项目消费比较高、运动场地受限等原因，使得我国参与网球运动的人口较少。但是，随着我国国民的物质水平不断提高，人们也越来越有包括网球在内高档体育消费能力。尤其是在李娜在法国网球公开赛和澳大利亚网球公开赛夺冠后，并在全国范围内掀起“网球热”。因此，各地体育行政部门及各级网球运动协会应以此为契机加大网球在社会中的普及，尤其是在青少年中的普及，使我国网球普及率提高新层面上。

4.2 改革网球管理体制，为女子网球职业化发展上新层次创造机制红利

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我们不能仅仅满足于举国体制的不断丰富和完善的内涵，而是按着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全面深化改革决定》精神，全面深化改革网球管理体制，彻底实行管办分离，政事分开，走出“单飞”模式缺陷，逐步构造的新型的三级职业网球管理体制，使网球管理体制完适应网球职业化发展的大趋势。第一层次是监管层，监管层由国家体育总局网球运动管理中心负责协调政府部门间和上下层级的监管政策，负责对网球协会及网球俱乐部的监管；第二层级是行业管理层，它是以各地市网球协会为主体，按照协会章程对参与网球职业化运营的各类主体(俱乐部、球迷组织以及参与比赛运营的中介组织)进行行业管理；第三层级是职业体育各参与主体的自律性管理，即网球职业俱乐部、参与比赛经营的中介组织以及球迷组织，按照本组织的章程，依法运作，加强内部管理。

4.3 创新女子网球后备人才培养模式，形成网球持续发展人才链条

培养模式是国际职业网球运动员选材培养方式的发展趋势，因而，我国如何借鉴国外网球运动员的培养模式，并创造自有特色选材模式已经成为我国网球体制改革基本方向。首先、以财政支持，社会赞助形式建立网球扶持基金，扶持发展规模和层次网球学校俱乐部，资助刚刚“单飞”运动员，解决其资金困境；其次、实施《网球校园工程》，提高学校网球水平；启动网球教练员培训计划，提高中学、大学网球教练员整体水平；第三、在全国范围内推广中学生、大学生网球联赛，进而提高全国网球的整体水平。

5 结语

我国以“单飞”模式为突破点，以女子网球为重点进行网球职业化方向是正确的、经验是成功的、成绩是显著的。“单飞”模式是网球职业化改革的突破点，不是终极目标，网球职业化改革的目标是网球实行完全彻底市场化，市场化发展是网球改革根本目标。目前，“单飞”模式暴露了诸多问题，其处在历史新转折点，只要全面深化网球职业化管理体制改革，会有新起航，取得新突破，使我国网球职业化发展上升到新的历史更高水平。

参考文献：

[1] 孙晋芳.想资金支持体制外选手 但财务上不合法[N].人民日报,2014-04-25.

[2]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3] 鲍明晓.中国职业体育评述[M].北京：人民体育出版社,2010.

[4] 田园，刘青.中国职业网球的困境及发展趋势[J].成都体育学院学报,2008，34(1),60-64.

[5] 梁高亮,张光伟.我国女网单飞模式与举国体制辩证关系研究[J].河北体育学院学报,2010,24(7):54-57.

[6] 刘青,田园.中国网球融入国际职业网球的障碍与途径闭[J].北京体育大学学报,2006,29(11):1557 -1559.

[7] 从走出国门到“金花单飞”-中国网球的职业化进程[N].新华网：2009-01-19.

[8] 张耀光.全国网球训练工作会议孙晋芳：2008还要拿牌[N].北京：中国体育报,2005-01-12.

[9] 高沈阳.金花“单飞”要伴随风险改革势在必行[N].中国青年报,2009-01-13.

[10] 孙晋芳.论中国特色职业网球的探索与创新[J].南京体育学院学报，2011,25(3):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