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等着另一只斑鸠死去(外一首)
2014-09-16野川
滇池 2014年8期
野川
一只斑鸠死了
山腰那粒石子,终于迈了一小步
慌乱中的趔趄,笑死了
三根芭茅草,五朵野蔷薇
山还是那么高,天还是那么远
用尽全身力气,那粒石子
坐了下来:闭目,凝神,颂经
它等着另一只斑鸠死去
很多年了,香客们在寺庙中消失
加深了山的苍绿和幽静
那粒石子枯坐着,如一口古井
蓄满斑鸠飞翔的声音
自己只是水做的一个试验
此刻,我在睡觉
屋子后面的草叶在拔节
盘算着:先让一只蝴蝶
还是先让一只蜻蜓栖息
这细密的心事,逃不过
正在假寐的风的眼睛
陪伴草叶的露珠
是一个旧时书僮,偶尔
也想亮起来,它不知道
自己只是水做的一个实验
想证明时间和破碎之间
微妙的关系。夜色是慈祥的
轻轻蒙住事物们的眼睛
是不想让它们过早看见
必须看见的东西,比如梦中
我紧握的刀,从嘴角
流出的一股股呻吟
1938年(外一首)
老四
第二个本命年刚刚来临
祖父去县城看望未过门的媳妇
小花开满汶河两岸。
那片空地,50年后是父亲的大棚
70年后一切变了
小花依旧开放,大棚消失了
旁边祖父和祖母的坟也消失了
柏油路和人造小花贴在汶河身上。
时间从县城划过来
在这里安家;时间还要思考
那些既定的往事,以及命运。
祖母说嫁妆早准备好了
你再不拿去。鬼子已经来了
北方
矗立在旷野中的烟囱,有的属于工厂
有的属于火葬场。
我时常像热爱北方一样热爱这些拔地而起的生殖
器
还有黄昏,晚霞让我着迷
在北方,我被群山、旷野、孤烟吸引
河流的源头总有一泓清泉,那是母乳
在云朵抖落的村庄周围
为了接近寒冷,我试图爬到烟囱上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