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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上林苑的历史文化资源及文化开发主题探析

2014-08-15高萍雒莉

陕西教育·高教版 2014年8期
关键词:牵牛织女文化

高萍 雒莉

历史文化资源是一个国家和民族持续、稳定发展的根基,一个民族的文化遗产如果不能继承和发展,那么这个民族将迷失最基本的文化认同感。作为中华民族的重要发祥地和文化发源地的西安,是中国历史上周、秦、汉、唐等强盛王朝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如何利用历史文化资源,在国际化大都市建设中彰显文化特色,成为西安都市建设的重要问题。汉上林苑是中国古代规模最为宏大的皇家园林,奠定了中国古典园林的格局与基调,在历史的变迁中留下了丰富的文化遗产。以上林苑历史文化资源为开发主题,既能展现大汉王朝的风范与气度,又能使西安在国际化大都市建设中彰显民族特色。

上林苑的历史文化资源

上林苑本是秦朝旧苑,建于秦惠文王,至汉初荒废。汉武帝建元三年(前138),加以扩建,并沿用了上林之名。《羽猎赋》云:“东南至宜春、鼎湖、御宿、昆吾;旁南山,西至长杨、五柞;北绕黄山,滨渭而东。周袤数百里”,[1](193)是京畿地区最大禁苑。历经昭、宣二帝之后,到元帝、成帝时缩小规模,将部分所占田地发还给平民,西汉末年毁于战火中。《西都赋》云:“徒观迹于旧墟,闻之乎故老”。[1](359)上林苑诸多宫苑池沼存留时间最长的是昆明池。在唐太宗贞观年间、唐德宗贞元十三年、唐文宗太和九年多次修浚,自宋以后湮为民田。汉上林苑作为中华文化的记忆,留下了丰富的文化遗产。

1.上林苑的物质文化遗产

上林苑所遗留下的物质文化遗产主要有昆明池遗址、太液池遗址、石鱼、牛郎、织女石雕等不可移动文物和重要实物。

昆明池遗址:2005年4月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汉长城工作队对昆明池遗址进行了考古钻探和测量,其“遗址大体位于斗门镇、石匣口村、万村和南丰村之间,范围东西约4.25,南北约5.69公里,周长约17.6公里,面积约16.6平方公里”。[2]昆明池沿岸还发现3处建筑遗址,其中一号、二号建筑遗址出土主要有筒瓦、板瓦、瓦当等,具有西汉早期到中期偏早的特征,与昆明池修建于武帝时期的文献记载一致。三号建筑遗址是一处连岸、三面环水的台榭类建筑。其现存夯土台基分为上下两层。上层夯土厚约1.5米,内含西汉板瓦及筒瓦残片。下层夯土在现地面以上,厚约1 米,夯土中夹杂少量夹砂陶片,其中有周代的残鬲足。结合文献中关于修筑昆明池时破坏了周代镐京遗址的记载,推测下层夯土可能是汉代昆明池东岸建筑的基址。[2]

太液池石鱼:建章宫北有太液池,其遗迹尚大致可寻。1973年在池址的北侧发现了一件巨型的鱼形石雕,长近5公尺,《三辅故事》载:“池北岸有石鱼,长二丈,广五尺,西岸有龟二枚,各长六尺。”[3]证实了各种文献关于太液池北岸当时置有石鱼的记载,石鱼现存陕西省历史博物馆前。

牛郎、织女石像:汉武帝穿凿昆明池时,采取了法天思想,按天上银河两边左牵牛、右织女的布局,在昆明池东西两岸设置了牵牛和织女像。《两都赋》载:“集乎豫章之宇,临乎昆明之池。左牵牛而右织女,似云汉之无崖。”[1](359)《西京赋》云:“昆明灵沼,黑水玄阯。牵牛立其左,织女处其右。”[1](479)元代《类编长安志》载:“汉昆明池,在长安县(今西安市)西南三十里,丰邑乡,鹳鹊庄。昆明池今为陆地,有织女石,身长丈余,土埋至膝,竖发,戟手怒目,土人屋而祭之,号为石婆神庙。”[4]这些历史文献都明确指出在昆明池畔左右两侧分别塑有牵牛、织女像,象征着天河两边的牛郎和织女星。

牛郎、织女二石像现在保存在昆明池遗址内。一个石像位于西安市长安区斗门镇常家庄石婆庙内,一个石像位于斗门石爷庙内,相距两公里。织女庙,又名“织女寺”,门内立石碑一块,上书:陕西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牛郎织女石刻,陕西省西安市人民政府1956年8月6日立。其碑阴刻有:汉武帝元狩三年(公元前120年),为训练水师,在长安斗门镇一带,开凿了昆明池,池中刻置石鲸,两岸刻置牛郎、织女,以象征天河。两千多年的变迁,昆明池早已变为良田,但屹立在斗门镇街东的牛郎和镇东六里常家庄村北的织女石刻,却准确地标明了昆明池东西两岸。织女石像高258厘米,右手置胸前,左手贴腹,作跽坐状;牵牛石像高228厘米,作笼袖姿态。这组石刻均用花岗岩雕成,形体高大,是中国早期园林装饰雕塑的代表。

2.上林苑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上林苑遗留下来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主要包括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传说、七夕民俗和歌咏上林苑、昆明池诗赋等以非物质形态存在的世代相承的文化形式。

早在《诗经》中就有对牵牛、织女的记载。《小雅·大东》:“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睕彼牵牛,不以服箱。”这时,牵牛、织女还只是天河二星,并无神的色彩。汉武帝开凿昆明池时,立牵牛、织女像于池之东西,便由天上的星星变成地上的神仙。随着时间的推移,爱情因素与牵牛、织女传说的结合日渐明显,《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牵牛织女已具人物形象,并且成为受隔绝之苦的爱情悲剧的象征。东汉应劭《风俗通·佚文·阴教》载:“织女七夕当渡河,使鹊为桥。”第一次记载了当时不仅牵牛织女为夫妻之说已被普遍接受,而且以喜鹊为桥,七夕相会的情节也开始流传。

牛郎织女的故事在我国民间流传广泛,织女庙受到人们的重视,每年七月初七和正月十七(传说中牛郎织女结婚的纪念日)两天,方圆几十里甚至更远的青年男女来到这里祈祷平安吉祥。还有锣鼓、秧歌、彩旗、花灯、秦腔戏剧等各种文艺活动形式,把祭拜活动推向高潮。

上林苑以其规模之宏大而成为汉代强盛之典范,引无数文人歌咏对盛世的追忆。而上林苑中的昆明池则粼粼碧波,画舸争流,到唐代依然是娱乐宴游的风景区,使文人们流连忘返,赋诗言情。

西晋潘岳《西征赋》:“昔豫章之名宇,披玄流而特起。仪景星于天星,列牛女以双峙”,南北朝时,有庾信的《春日昆明池》、《和炅灵法师游昆明池》,江总的《秋日游昆明池》。唐代文人更是对上林苑、昆明池吟咏不绝。有李世民《冬日临昆明池》、李百药《和许侍郎游昆明池》、宋之问、沈诠期、李乂三人同题的《奉和晦日幸昆明池应制》、杜审言《春日京中有怀》、苏颋《昆明池宴坐答王兵部王旬三韵见示》、王维《春日与裴迪过新昌坊——访吕逸人不遇》、储光羲《和东观群贤七夕临泛昆明池》、杜甫《秋兴八首》、白居易《昆明春》、贾岛《昆明池泛舟》、温庭筠《昆明池水战词》、朱庆余《省试晦日与同志昆明池泛舟》、范灯《忆长安》、童翰卿《昆明池织女石》,胡曾《咏史诗·昆明池》,偓《乱后春日经野塘》等。这些诗作描绘了上林苑的美景,也见证了历史的盛衰变化。

上林苑的文化开发主题

汉上林苑留下了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在今天西安国际化大都市的建设中,要对其进行整理、保护以及利用,以此为文脉,建设城西的汉文化景观带。

1.骑射文化主题——勇武与刚毅之体现

上林苑是专供天子游玩、打猎的风景园林,上林苑中最重要的活动就是天子狩猎。据《后汉书·百官志》记载,上林苑令即主管苑中禽兽。据《汉旧仪》载:“苑中养百兽。天子春秋射猎苑中,取兽无数。”[5]

两汉帝王往往在秋冬时节在皇家园林中举行庞大的狩猎活动,一方面是“盛娱游之壮观”的娱乐,另一方面也是一种军事技战术演练,借此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司马相如《上林赋》、扬雄《羽猎赋》、班固《西都赋》、张衡《西京赋》皆对西汉帝王在园林中讲武校猎的情景有详尽描述。

西汉是一个尚武的时代,强调“霸王道”而治天下。不仅帝王如此,甚至“柔弱”的文人书生也如此,扬雄《长杨赋》云:“士有不谈王道者,则樵夫笑之。意者以为事周隆而不杀,物靡盛而不亏,故平不肆险,安不忘危。乃时以有年出兵,整舆谏戎,振师五柞,习马长杨,简力狡兽,校武票禽。”[1](208)汉时在皇家园林中进行军事演练,防范于未然、未雨绸缪深受民众支持。

上林苑中有赛马活动,走马观专门是为观赏赛马而建的。武帝喜欢赛马,常与宠臣“游戏北宫,驰逐平乐,观鸡鞠之会,角狗马之足”,在建章宫“设戏车,教驰逐,饰文采”。射箭是汉代军事训练的主要内容,也是礼乐制度的内容之一。《上林赋》写汉武帝在射猎时“弯蕃弱,满白羽”,“弦矢分,艺殪仆”,拉开蕃弱之弓,引满白羽之箭,矢离弓矢飞去,禽兽致命仆毙,可见箭法之精。《西都赋》写宫中歌女也能“招白鹇,下双鹄”,拉开白闲之弓,射下对对天鹅。

现代可以此为主题开发赛马与骑射运动,一方面增强体质;另一方面还可以培养勇武刚强的精神。借鉴西方赛马运动,聘请专业教练,进行马术培训,掌握骑马的基本技能。同时可设赛马场,进行平地赛马、障碍赛马、越野赛马比赛。另外还可举行高层次的马术比赛,填补西安娱乐市场的空白。设置射箭项目,还可开发一些如霍去病攻打匈奴、张骞出使西域、李广射虎、周亚夫治军细柳营等以军事文化为题材的表演,使人感受大汉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和阳刚勇毅。

2.山水文学主题——怡情与怀古之滥觞

上林苑是在自然山水中建造的综合性园林,水光山色、楼台亭榭、花草树木融为一体,上林苑中最美的地方昆明池是皇家禁苑,帝王将相娱乐宴游的风景区。《三辅故事》记载:“昆明池地三百三十二顷,中有戈船各数十,楼船百艘,船上建戈矛,四角悉垂幡旄葆麾盖,照烛涯涘”。又载:“池中有龙首船,常令宫女泛舟池中,张凤盖,建华旗,作棹歌,杂以鼓吹,帝御豫章观临观焉”。[6](23)昆明池周边宫殿瑰丽,建章台高耸,水面清澈,殿阁亭台倒影湖中,与回廊、绿树、鲜花、雕塑交相辉映,绚丽异常。

一代园林之盛也造就了一代文学之盛,汉赋彬彬大盛,成为这个时代文学的典范。或摹写山川巍峨,或摹写宫殿巨丽,开后代山水文学之先河。《广博物志》卷四十九记载汉武帝在池中泛舟歌咏的故事:“汉武帝思怀往者李夫人不可复得,时始穿昆灵之池,泛翔禽之舟,帝自造歌曲,使女伶歌之,时日已西倾,凉风激水,女伶歌声甚遒,因赋落叶哀蝉之曲。”自武帝后,汉唐皇帝多次驾临昆明池,文人墨客吟咏不绝。昆明池成为文人们怡情悦性和抒发古今感慨的胜迹。

杜甫诗云:“波飘菰米沈云黑,露冷莲房坠粉红。”韩愈诗云:“撑舟昆明度云锦,脚敲两舷叫吴歌。太白山高三百里,负雪崔嵬插花里。”都是对昆明池荷花的描写。利用古诗中的描写,建荷花塘,修建亭台,建诗赋园表现山水文化,园内的景观、墙柱、围栏等可将文字与实物结合,选用汉隶书写、画出意境,使园内充满诗赋的意蕴,使游人在了解诗赋作品时,获得审美的精神享受。

3.七夕民俗主题——爱情与浪漫之追寻

汉武帝开凿昆明池时,立牵牛、织女像于池之东西,使其从天上的星星变成地上的神仙。随着时间的推移,爱情因素与牵牛、织女传说的结合日渐明显。从民俗而言七夕乞巧等各种活动也均有载传,据《西京杂记》记载:“汉宫中彩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针于开襟楼。俱以习之”。[7](81)从文学而言,汉代至清代“七夕”诗歌不胜枚举,既有描写七夕民俗者,又有抒发离别、憧憬爱情者。如唐时崔颢《七夕词》云:“长安城中月如练,家家此夜持针线”,祖咏《七夕》一诗:“向月穿针易,临风整线难。不知谁得巧,明旦试相看”,写出百姓对七夕民俗的重视,直到现在陕西很多地方女子还有在七夕乞巧的民俗。

时至今日,牛郎、织女庙及七夕文化,已被正式批准为陕西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因此应在修建昆明池主题公园中设置“七夕”文化主题,将牛郎像与织女像重搬回昆明池东西两侧,建立鹊桥、乞巧楼,经典婚恋故事长廊,使人们可以各种形式表达对爱情的憧憬,对幸福的想往。

4.歌舞文化主题——娱乐与文化之体验

汉代在文化上承袭了楚文化的特点,好尚歌舞,上林苑已有一定规模的音乐设施,如《上林赋》所描绘:“撞千石之钟,立万石之虡,建翠华之旗,树灵鼍之鼓。奏陶唐氏之舞,听葛天氏之歌;千人倡,万人和;山陵为之震动,川谷为之荡波”。上林苑中的音乐歌舞表演满足了天子游猎之后的燕享。

在汉代的文化中,杂技艺术大放异彩,因其节目繁多,而被称为“百戏”。上林苑百戏表演之地大多在平乐观。《三辅黄图》卷四:“上林苑有昆明池、武帝置。又有茧观、平乐观、远望观、燕升观……皆在上林苑”。[8]《汉书·武帝纪》载元封三年春“作角抵戏,三百里内皆来观”,元封六年夏“京师民观角抵于上林平乐馆”。角抵与现在的摔跤相似。百戏中有寻橦则是一种古代的杂技,据现存汉画,系一人头顶竹竿,另一至三人沿竿而上,进行表演。冲狭,即卷席,以矛插其中,艺人以身投从中过,如钻刀圈。跳丸剑即表演者两手快速连续抛接若干弹丸,抛接短剑。走索即系长绳与梁两头,两人各从一头上,如今之走钢丝。

《西京赋》还描写了化妆歌舞和假面之戏。“总会仙倡,戏豹舞罴。白虎鼓瑟,苍龙吹篪。女娥坐而长歌,声清畅而蜲蛇。洪涯立而指麾,被毛羽之襳襹。”[1](480)装扮成神仙的杂技艺人表演着戏豹舞罴,女英、娥皇放声高歌,表演者穿着轻扬的毛羽之衣,扮成古时的洪涯站着指挥。

现代可开发出富有汉代特色的歌舞表演和杂艺表演。可以在昆明池边修建百戏楼,名之“平乐观”,表演具有汉代特色的角抵百戏;汉代舞蹈最具有代表性的是《七盘舞》:舞者衣着长袖,在盘、鼓之上或盘、鼓之间腾转跳跃,衣裾似飞燕而起,长袖似回雪而飘。可将流传至今,脍炙人口的汉乐府诗,如《上邪》、《有所思》、《孔雀东南飞》等名篇谱曲演奏。还可根据汉代的历史人物传说如,“苏武牧羊”、“昭君出塞”等,将历史典故与现代歌舞结合在一起,使人们在观赏节目时对历史有更深层次的认识。

总之,应将上林苑的历史文化资源进行整理、研究,以此为文脉,以昆明池为文化开发主体,构建骑射文化、山水文化、七夕文化、歌舞文化和汉城湖公园、汉城墙遗址共同形成汉文化景观带,展现大汉王朝的风范与气度,使现代人受到汉代包容精神、进取精神的感召,再塑自我。

[1]费振刚,仇仲谦,刘南平校释.全汉赋[M].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2006.

[2]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汉长安城工作队.西安市汉唐昆明池遗址的钻探与试掘简报[J].考古2006,(10).

[3]宋敏求撰,毕沅校正.长安志[M].台北:成文出版社影印.[4]骆天骧.类编长安志[M].日本静嘉堂文库藏钞本.

[5]毕沅撰,张沛校点.关中胜迹图志[M].西安:三秦出版社,2004:194.

[6]张澍辑.三辅故事[M].西安:三秦出版社,2006.

[7]葛洪集.西京杂记,见汉魏六朝笔记小说大观[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78.

[8]何清谷.三辅黄图校释[M].北京:中华书局,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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