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西方现代绘画空间处理的多样性

李 景

（阳泉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山西 阳泉 045200）

空间作为艺术作品中最主要的形式语言，对艺术作品的构建起着重要的作用。在绘画领域，空间的处理实际就是如何将空间中的事物转化为画面中的形象问题，也就是我们说的在二维空间的平面上对三维以至多维空间进行安排和处理。在不同的年代、不同的地域、不同的民族、艺术家们通过艺术作品向我们展示了精彩纷呈的空间处理手法，尤其是到了西方现代主义绘画时期，绘画空间问题更体现了多样性、复杂性，同时这一问题也越来越生动有趣。

自文艺复兴以来，传统焦点透视法在欧洲画坛上统治了大约500年，但是到了19世纪传统透视法的地位开始动摇了。一方面，由于艺术家对透视法表现现实空间的运用越来越娴熟，越来越随心所欲；另一方面，随着社会生产的发展、科学的进步、人类思维的发展、审美观念的变化，艺术家们也开始寻求新的用来表现绘画空间的形式语言，从而使透视法不再被用于刻板表现现实空间，他们灵活地运用传统透视法，或是延伸、或是改造，甚至是打破原有的透视规律，使绘画空间得到一个大的解放，也使艺术作品语言更加丰富，更具表现力，空间表现呈现出多样化的发展。

一、镜中的世界

有些艺术家为了拓展自己绘画中的空间，在传统透视法的基础上常常在画面中用到一个很重要的道具——镜子。他们将镜子里的影像和画面中的其他事物结合起来，造成双重的空间幻觉。

19世纪印象派画家马奈的晚年作品《弗里—贝热尔酒吧间》就是用镜子延伸空间的典型例子。作品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明亮而热闹的世界，之所以会让我们在有限的画面有这样的宽广的视觉效果，主要是由于画面的别致构图，在女招待的身后加入了一面大镜子，使本属于画面外的一切隐隐约约收入画内，将女招待的背影置于画后面的镜子里，这样安排，除可以使我们既能够看到女招待正面的形象，又能够看到她背后面明亮的、拥挤的环境反影，同时还能够使画面主体形象得到充分的表现。

另外一位善于用镜子的是荷兰版画家埃舍尔，他通过镜带给我们的则是“不可能的世界”。埃舍尔描绘的事物是一种“以欺骗为目的的超级骗术，画家以此为乐，观者也注定会半推半就，从中获得一种特殊的快感，好像是接受魔术师的蒙骗一样”，那么，镜同样是“魔术师”埃舍尔常常应用的道具，只不过他的镜子变成了晶体，比如晶体圆球，放大镜等。埃舍尔展示给我们看的镜面里是怪诞离奇的内容。《手持球面镜》通过举在手中的一个水晶球反射出室内空间，原来直线的空间变得弯曲了，作品由平铺开始向前向后旋转。

在以上两位艺术家的作品中，镜成为一个被重点注意和再次审视的媒介，镜的功能被放大，它把空间巧妙地延伸，使画里画外能够很好地沟通对话。

二、“想”出来的世界

现代艺术家不像西方古典主义艺术家一样去努力再现现实世界，尤其是照相机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写实对手出现后，艺术家们又开始寻找新的空间可能，“眼见为实”的传统观念开始动摇了。只要是能更贴切地表达艺术家内心与情绪，即使完全颠覆传统透视法也是很有可能的。

首先对传统透视观念发起挑战的是“现代艺术之父”塞尚，塞尚不满足于对自然客观瞬间的描绘，而是在探索以一种永恒的不变的形式去表现自然。塞尚强调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是由球体、圆柱体和锥体构成的，艺术家要从复杂的形体中找到这些基本形。塞尚不关注画面的空间深度问题，只关注事物的内在结构。所以在他的作品中没有空间深度的表现，只有坚实的形体。塞尚对于传统空间最重要的打破是当他发现透视会影响他的主观表达，便干脆把焦点透视扔在一边，不是从单一视点观察事物，而是把从多个视点观察到的事物集合在一个画面中。比如在作品《静物苹果篮子》中，为了能使桌面上的所有事物都看清，将平视和俯视视角同时应用于这一画面，看似零散的水果通过餐巾联成一个有机的统一体，画面中甚至是把桌面画成一个倾斜的效果，把瓶口画歪了一些。塞尚的思想告诉大家艺术创作不仅仅是对真实表面的描摹，我们要通过多种艺术语言去表现自己的思想。

在与传统空间表现宣战的道路上，比塞尚走得更远的是以毕加索为代表的立体主义画派。他们的绘画以多视点的原则为基础，表现同一时刻内看到的物体的各个方面，把空间中的形体分解成不同的几何形体，然后解析，再重新组合，“恰似一地打碎的玻璃”正是对毕加索作品的准确概括。毕加索完全破坏了焦点透视的观察方法，而是随心所欲改变视点。从其作品《亚威农少女》中，我们可看出一种在二维平面上表现三维空间的新手法，画中五个少女和一组静物，组成了富有形式意味的构图，画面上无论是背景还是形象都被分解成不同的几何形块，然后再拼接在一起，画中尤其是画面右下角蹲着的女人，呈四分之三背面，身体扭曲，正面的脸，侧面的鼻子，毕加索像是围绕模特转了180度后才塑造的这个形象。毕加索如同把古典主义的空间效果拆了又拆，然后拼接好展现给观众。

还有一些现代派艺术家对画面空间的构建更是随心所欲，由于受到现代科学、现代心理学的影响，艺术家们受到很大的启示，同时也为我们营造了更加千奇百怪的空间效果。

超现实主义画家马格利特追求平面与空间幻觉处于一种相互转换的效果，他认为绘画是运用形体、色彩等绘画语言而产生的一种空间暗示。还有达利则喜欢空间里的重组，常常把一些互不相容的空间重叠或互相穿透在一起，而产生一种神秘而有趣的空间效果。

三、运动着的世界

西方现代绘画打破了传统绘画表现静态空间的方式，采用多视点观察法。在同一画面中，表现物体各个方面的时间差异及物体在空间的位置差异，从而表现出运动的因素。未来主义就是直接把运动引入了绘画空间的现代艺术流派，未来主义的创造充满了对于空间和运动的思考。按照未来主义的想法，古典主义画家作品中的动势只不过是瞬间动态的抓拍，未来主义画家要求绘画表现时间的延续、运动的过程——“我们不画声音，但要画颤动的音程。”

画家巴拉最有趣也最直观的作品《被拴住的狗的运态》，它描绘了一个穿着裙子的妇女牵着她的小狗在街头行进的情景。艺术家将运动和速度注入画面，把小狗腿部的运动轨迹叠加，变成了一连串腿的组合，几乎形成一个半圆，妇女的脚、裙摆及牵狗的链子也同样成为一连串的组合，留下了它们在空间行进时的连续性记忆。众多不同时间的瞬间形象被同时凝结在同一个画面上，表现出了一种独特的空间美。

当然，西方现代绘画创造的空间神话远远不止这些，现代艺术家突破了传统焦点透视的表达形式，对空间语言进行了创造性、实验性的改革，同时也促进了绘画的发展，这也是我们在艺术探索的漫漫长路上所需要学习和借鉴的，不断突破才会不断进步。

[1] 李春. 西方美术史教程[M]. 西安：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2002.[2] 陈洛家. 外国美术史[M]. 重庆：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3] 王天兵. 西方现代艺术批判[M]. 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