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君宜的意义
2014-08-15蒋芝芸
蒋芝芸
(湖北民族学院 文学与传媒学院,湖北 恩施 445000)
韦君宜,一位在中国当代文坛颇有影响的编辑出版家和作家。1995年,人民文学出版社曾出版《中国当代作家选集从书·韦君宜》时,但并未引发研究界的较大地关注,直到1998年,她的思痛录的出版,引发了“韦君宜现象”,但有关韦君宜的研究并未得到应有的重视。2013年4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韦君宜文集》,为研究界提供了较为系统的研究资料。可以想见,文集的出版必将引起学界进一步的研究兴趣。笔者在为《韦君宜文集》的出版,中国当代文学的教学和研究有了更翔实的研究资料而高兴的同时,更多地思考起韦君宜对当代文坛乃至当代社会、当代文化的意义。
一、立国立人、文学启蒙的自觉传承
韦君宜是一代文学名家,编辑名家,是从“一二·九”时代走来的革命知识分子,她在诸多方面给后世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欲立国先立人,注重文学启蒙是她留给我们的宝贵的精神财富之一。
立国必先立人,关注社会人生,启发民众觉悟,重造民族品德,是二十世纪中国知识分子的自觉追求。鲁迅是“立人”思想最杰出的代表,在鲁迅看来:“其首在立人,人立而后凡事举,若其道术,乃必尊个人而张精神”。[1]因此首要的“是在改变他们精神,而善于改变精神的是,我那时以为当然在推文艺”。[2]在鲁迅同时与稍后,大批知识分子致力于文学启蒙,从而形成了二十世纪文学的思想启蒙特质。韦君宜在二十世纪中后期承接起五四时期中国新文学思想启蒙的大旗,从而成为鲁迅之后又一位文学启蒙的自觉传承者。
在韦君宜的人生活动特别是文学创作与编辑出版活动中,贯穿着对人的关注,体现出自觉地以文学改变国民精神的启蒙思想。韦君宜先生对鲁迅等先辈知识分子的文学启蒙思想的继承有一个发展过程。在“一二·九”爱国学生运动中,她以自己手中的笔,号召青年,唤醒民众,但尚未致力文学的启蒙。抗战初期,韦君宜主要从事抗日救亡的革命工作。到了延安后,则主要从事《中国青年》杂志的编辑工作,只有少量作品问世。建国后,她成为团中央机关刊物《中国青年》杂志的主编。《中国青年》十分注重借助文学作品来对青年进行思想启蒙。“什么文学作品能针对当时青年思想发挥作用”[3]就宣传提倡什么。有学者曾评价,这本刊物“高扬革命人生观,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的主旋律,对青年进行启蒙教育。”[4]
除了借助刊载有益的文学作品加强对青年进行启蒙教育之外,她还写作了大量关于青年思想问题的文章和书评,希望因此“多少能帮助青年摧毁他们在革命道路上遇到的思想障碍,能帮助青年变得更好一点,更健全一点”。[5]但这些文章的文学性并不强。
韦君宜于1953年7月调入中国作家协会,她从此进入文学界工作直至1986年底离休,这是她践行启蒙思想的主要时期。其中除了被审查批判下放劳动改造,她一直在国家重要文学刊物或出版社担任主要领导工作,相继出任《人民文学》杂志主编,作家出版社总编辑、人民文学出版社副社长兼副总编辑、总编辑、社长等职务。
1954年创刊的《文艺学习》由中国作家协会编辑,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韦君宜任主编。该刊主要以评介中外文学名著,传授文艺创作、文学欣赏与分析的知识与经验,推出文学新人新作,报道青年文学社团活动,组织文学作品讨论的文章等作为刊载的主要内容。其创刊号上刊载有时任共青团中央书记胡耀邦的《文艺作品是青年的老师和朋友》的专文和韦君宜自己写作的《漫谈怎样阅读文艺作品》。《文艺学习》的办刊宗旨体现了韦君宜将文艺作品当作青年的老师和朋友,用文学来引导、影响青年的编辑思想。
在离休前,韦君宜在“忙于编辑工作,忙于行政工作……”[6]的间隙写下了一些文学作品,如短篇小说集《女人集》、散文集《似水流年》、中短篇小说集《老干部别传》、散文集《故国情》、长篇小说《母与子》等。离休后,虽然不久即身患重病,但她仍以极大的毅力克服病魔,写作完成了中短篇小说集《旧梦难温》、散文集《海上繁华梦》、《我对年轻人说》以及长篇自传体小说《露沙的路》和回忆录《思痛录》。
在韦君宜的作品中,最受人关注的是《露沙的路》和《思痛录》。《露沙的路》是一部自传体的小说,通过参加过“一二九”运动的年轻女大学生露沙到延安后的一段经历,展现了二十世纪中国青年知识分子的人生道路与心路历程。《思痛录》则是一部回忆反思的著作,是一位忠诚的老共产党员怀着对党对祖国对人民的无比热爱,为了“这一代及下一代读者求知的需要”,也是为了“这个国家的主人(人民)今后生存下去的需要”[7]而写下的肺腑之言。两部作品注重启发国人特别是青年人应具备独立地思考与理性思辨的精神,希望青年永不放弃思考与自由。作家关注国家民族的前途命运,特别关注国人特别是青年的人格独立与精神自觉的思想比以前任何时候的创作都显得强烈,从而鲜明地体现出文学启蒙的基本特质。
综观韦君宜的文学活动,可以看到她对国家民族始终怀有深切的关怀,特别是对人的精神自由有着深切的关注,而又侧重对青年健全人格的关注。[8]笔者在拙文《为青年服点务——小议韦君宜的人生追求》有所论述,此处从略。君宜先生在其一生的文学活动中,以自己手中的笔和文学编辑实践,参与到二十世纪的思想启蒙运动中。从而成为以鲁迅先生为代表的文学启蒙在当代的自觉传承者。
二、刚健不挠、抱诚守真的个性修为
作为一个真正有良知的中国知识分子,韦君宜的意义不仅在于其自觉的从事文学启蒙工作,还在于其自身刚健不挠、抱诚守真的个性修为。
刚健不挠、抱诚守真是鲁迅先生对理想人性的界定。作为一位自觉关注人的问题的思想家,对于何谓“理想的人性”,鲁迅在《摩罗诗力说》中认为拜伦、雪莱、裴多菲等品性言行思维“无不刚健不挠,抱诚守真;不取媚于群,以顺随世俗;发为雄声,以起其国人之新生,而大其国于天下。”[9]联系鲁迅对瞒和骗,麻木愚昧的国民性的批判,可以说“刚健不挠,抱诚守真”正是鲁迅所希望的理想的人性。
君宜先生一生为人真诚,意志坚强,独立不倚、百折不挠,从她的身上,我们看到了如鲁迅先生所说的“刚健不挠、抱诚守真”的理想人性。在韦君宜清华时的同学张宗植看来,韦君宜是一个“永远纯真的革命青年”,[10]清华时的韦君宜样子看来还像荏弱的少女,但意志相当坚定。刚健不挠,是韦君宜在百折之中锻造出的人性修为。韦君宜虽出生富裕家庭,却选择了为国家民族、为自由民主理想而奋斗的人生道路。在人生道路上,她经受了多次重大打击。抗战初期,她失去了爱人孙世实。这一沉重的打击使韦君宜精神一度失常,但在党的关怀下,她挺了过来;在延安抢救运动中,她的丈夫杨述受到审查,期间还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她生命中又一次承受重大打击的。她有过痛苦和疑虑,但她并没有因此消沉。五七年反右特别是文革中,韦君宜受到冲击,精神一度失常。在此期间,她的大儿子杨都因惊吓得了精神病,丈夫被作为三家村骨干批斗受尽折磨。但她恢复工作后,仍以顽强的毅力工作,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人,力图维护文学的尊严。离休不久,她身患重病,但她克服常人难以战胜的病魔从事写作。本着一名共产党人,一位知识分子的良心与人格,痛定思痛,反思历史,反思文化,展示刚健不挠的人性光辉。而《露沙的路》和《思痛录》这两部作品又全面地表现出她性格的真和诚。
真与诚,也是人们对君宜先生本人的普遍认识。王蒙在其《纯正君宜》一文中提到韦君宜是一个特别诚实的人,她不会两面行事,不分人前人后,从不模棱两可,从不虚与委蛇,从不打太极拳。现在很少有韦君宜“这样认识和纯洁的人”。[11]韦君宜为人恪守真诚,做事作文,文如其人。韦君宜及其创作的最大的美质,在于其真与诚。因为真纯,她写出了《露沙的路》和《思痛录》等作品。因为真实,她《思痛路》和《露沙的路》现已成为学研究中国革命历史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对象或参考文献。以至于有人断言她的《露沙的路》将来“一定会被列入中国近代史的大学教材”。[12]
韦君宜不仅是一位作家,在她自己看来,更是一位编辑。而在编辑的岗位上,她的真与诚更是处处流露。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老编辑手记》,是韦君宜有关编辑工作文章的结集。虽然作者说写作结集的目的,“只想供我的同行们参考参考,别无更高的宗旨。”[13]但事实上,这一本薄薄的小书,却“处处流露着一个老编辑的质朴、真诚的知心话儿”。[14]
韦君宜的真,不仅是性情的真,更在于信仰的真。她在年轻时期认定一切美好的东西,如爱国、自由民主、对人的关怀等都包含在共产主义之,因而和义无反顾地离开富裕的家庭,参加到党所领导的革命斗争中来。直到晚年,在病榻上,仍以一名“忠诚的老共产党员”[15]的身份,写下讲真话的大书《思痛录》。目的是:“让我们的党永远记住历史教训,不再重复走过去的弯路。让我们的国家永远在正确的轨道上,兴旺发达。”[16]
当然,韦君宜的刚健与真诚,也因时代政治诸多原因一度发生过扭曲。五十年代,她担任《文艺学习》主编期间,因为组织关于《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的讨论,以及替丁玲、陈企霞的所谓“反党集团”说过几句公道话,1957年差点被戴上“右派”帽子,“自此后她沉默少语,遇事不敢决断”[18]。文革前夕,曲波的长篇小说《桥龙飚》修改出版后,由于上面的压力,韦君宜最终决定将印好的五万册书全部销毁。文革中,在干校劳动改造的韦君宜被解放后,回到了人文社的领导岗位。她因“反对出版那些文理不通和毫无价值的所谓工农兵读物,被指为是一种‘黑线回潮’,受到了批判。”[19]困境中,韦君宜也做了一些有违编辑职责和个人意愿的事。如胡尹强的《前夕》中热爱教育的老校长的形象,被编辑改成了“走资派”。虽然韦君宜觉得这样修改说不通,但最终被迫同意了这荒谬的修改。从六十年代初直到“文革”结束,在政治敏感与艺术标准的夹缝之间,“韦君宜似乎一直都压抑着内心的苦衷,在两难的抉择中寻求平衡。”[19]
韦君宜不同于许多人的地方,不在于她从不做违心的事,说违心的话。而在于她敢于直面人生,对待过去,不隐瞒,不推责,勇于承担,深刻反省。她承认自己是帮人编过故事的人。“这应该说是一个文学编辑的悲剧,我毫不推卸责任。”[20]
韦君宜是一个“一个终身怀抱理想的人”[21],她怀抱爱国爱民,自由民主的理想,以抱诚守真,刚健不挠的自我人性修为,在中国现代文学史文化史上写下了一个大写的“人”字。
三、淡泊名利、不求闻达的精神境界
韦君宜的意义还在于她淡泊名利、不求闻达的高尚的精神境界。
韦君宜很有文才,也有文学梦。但她作为一个作家为更多的人熟悉,是八十年代后的事,特别是1998年她的《思痛录》出版,引发了“韦君宜现象”之后。其实,韦君宜从小就颇有文才,也曾怀抱文学的梦。在南开读中学时,她因国文课和作文课十分出色,多次受到老师和学校的嘉奖;清华时代就在报刊杂志上公开发表散文及小说作品。清华时期的韦君宜,“无论诗歌、散文、小说、书评,抑或杂记、通俗文体,写起来得心应手,显示了相当的创作潜力。”[22]而她自己尤喜以诗歌抒怀。“韦君宜的诗歌读起来朗朗上口,有旧体诗的韵味而不拘泥,近于新诗的用语而不浅白,且意境隽永富于画面感”[23]。
延安时期,她写有《龙》、《群众》、《三个朋友》等作品。其中《龙》和丁玲、孙犁等作家的作品一起被收入周扬编选的《解放区短篇创作选》。但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在那值得纪念的十年解放区生活中,我只量为自己编的《中国青年》写了谈青年工作的大理的杂谈杂论,却没有留下几篇可读的文学作品。”[24]
韦君宜长期致力于编辑出版工作,不求个人闻达,为他人作嫁衣裳是她1939年到达延安后的自主选择。韦君宜到延安后,还没分配工作,当时中央青委的宣传部长胡乔木动员韦君宜留在中央青委当正在筹备中的延安《中国青年》的编辑,她答应了。当年,胡乔木曾对她说的一句话,“你当编辑要考虑到,你将来是‘爬’不上去的。地位也是不高的。……所以要干这一行就不能个人考虑名利。”[25]这话她记了几十年,不仅认同,而且身体力行。
虽然后来她还当过教员,做过其他工作,但韦君宜一生中最主要的工作是当编辑。韦君宜是“一二·九”学生运动的骨干,到1939年抵达延安参加革命的共产党员,再到建国初团中央第一任的宣传部副部长,作为北京市文委书记杨述的夫人兼战友。按现在流行的论资历,论关系这一套,韦君宜完全有机会在政治地位、职务级别上得到高升。但她始终坚守当初的选择。
正因为将编辑工作当成为她终身事业,早在清华时代就已显露出写作才能,在延安时期也因颇有文名的韦君宜,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前竟没有多少文学作品问世。除了时代政治的原因外,全身心地投入到编辑工作中,为他人作嫁衣裳是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韦君宜不仅以编辑为职业,而且在编辑工作中做到了无私无我,淡泊名利,不求闻达。韦君宜多次谈到“编辑要有事业心,要热爱这一行,不能有私心,不能有名利观点。”[26]
在新时期之初,她的中篇小说《洗礼》是很有影响的反思文学作品,《洗礼》获奖之后,韦君宜仍将主要精力放在编辑出版工作上,十年浩劫之后的中国文坛百废待兴,韦君宜作为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主要领导做了大量工作。她主持中外文学名著的出版工作,给十年浩劫后极度缺乏文学读物的当代读者输送了大量优秀作品,为新时期文学和繁荣文化出版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她1979年主持召开全国中长篇小说作家座谈会,遵循“为社会主义服务、为人民服务”的方针就文学创作问题进行深入的探讨,对促进作家的思想解放及创作的繁荣,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她还亲自到各地去组稿,发现文学新人,扶持文学发展。
作为我国最重要的专业性文学出版社人文社的领导,韦君宜对于中国新时期文学的发展做了许多工作。作为“一二·九”时参加革命的老党员,许多当年的同学做了高官,她不为之所动;作为一个文学修养颇高的业余作家,她却兢兢业业、辛辛苦苦地“为他人做嫁衣裳”,直到离休。
韦君宜是“一二·九”之子,在她眼中,“一二·九”运动并不仅仅是一场游行,一场爱国学生运动,它培养了大批追求爱国爱民,追求民主自由的青年知识分子,韦君宜自身则是其中杰出的代表。她自觉继承了五四启蒙精神,抱着立国必先立人的思想,致力于文学启蒙,关注国人特别是青年人的精神心理。她以刚健不挠,抱真守诚的人性修为人们展示健全人性的尺度,她淡泊自守,不求闻达,为我国文学和编辑出版事业无私奉献,从而在二十世纪中国现代文化史上竖起了一座丰碑。韦君宜的名字,是任何关于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编辑出版和文化史的研究,绕不过去的话题。
[1] 鲁迅. 文化偏至论[A]. 鲁迅全集·第一卷[C]. 北京:中国人事出版社,1998.
[2] 鲁迅. 呐喊·自序[A]. 鲁迅选集·第一卷[C].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
[3] 韦君宜. 心中的楷模——参加邵荃麟同志追悼会归来[A]. 回应韦君宜[C]. 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2001.
[4] 盛禹九. 一个大写的人——怀念韦君宜[A]. 于光远,等. 韦君宜纪念集[C].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5] 韦君宜. 前进的脚迹·后记[A]. 前进的脚迹[C]. 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55.
[6] 韦君宜. 老干部别传·后记[A]. 老干部别传[C].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
[7][15][16] 韦君宜. 思痛录·缘起[A]. 思痛录[C]. 香港:香港天地图书有限公司,2000.
[8] 蒋芝芸. 为青年服点务——小议韦君宜的人生追求[J]. 大家,2012,(4).
[9] 鲁迅. 坟·摩罗诗力说[A]. 鲁迅杂文全集[C]. 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
[10] 张宗植. 永远纯真的革命青年韦君宜[A]. 于光远,等. 韦君宜纪念集[C].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11] 王蒙. 纯正君宜[A]. 于光远,等. 韦君宜纪念集[C].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12] 王笠耘. 难忘的韦君宜[A]. 于光远,等. 韦君宜纪念集[C].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13] 韦君宜. 老编辑手记·后记[A]. 老编辑手记[C]. 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
[14] 启治. 读韦君宜的《老编辑手记》[A]. 文学编辑四十年[C].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
[17][18] 许觉民. 记韦君宜[A]. 韦君宜纪念集[C].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19] 黄发有. 人文肖像——人民文学出版社与当代文学[J]. 当代作家评论,2004,(4).
[20] 韦君宜. 写给一位作家的信[A]. 老编辑手记[C]. 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
[21] 思念. 一个终身怀抱理想的人[A]. 于光远,等. 韦君宜纪念集[C].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22][23] 宋彬玉. 记青少年时期的韦君宜[A]. 于光远,等. 韦君宜纪念集[C].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3.
[24] 韦君宜. 我的文学道路[A]. 海上繁华梦[C].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
[25][26] 韦君宜. 为人民当一名德才兼备的好编辑[A]. 老编辑手记[C]. 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