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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中加布里埃尔的成长

2014-08-15

关键词:加布里埃尔乔伊斯莉莉

甄 珍

(安徽工程大学机电学院,安徽芜湖241000)

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是爱尔兰著名的作家、诗人,被誉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文学家之一,是现代主义的先驱。他的意识流创作手法对全世界都产生了巨大影响。然而作为其第一部重要作品的短篇小说集《都柏林人》却深受莫泊桑、易卜生等现实主义巨匠的影响,运用现实主义手法真实生动地刻画了爱尔兰首都都柏林形形色色的各阶层人物以及他们空虚苦闷的内心、压抑的生活环境和沦落的生存处境,揭露都柏林颓废的风气与人民麻木的状态,描绘出一幅都市精神瘫痪的图景。

《死者》作为这部短篇小说集的压轴之作用五十多页的篇幅烘托出全书的高潮。以往对《死者》的研究方向主要集中在以下三点:文中运用的多种艺术手法,如象征、隐喻、意象、顿悟等;小说的现实主义向现代主义过渡问题以及分析其中蕴含的爱尔兰民族意识。本文选择男主人公加布里埃尔为切入点,从成长小说的角度分析其作为一个肉体成熟的人尚且幼稚的精神如何逐步成熟的过程。

一、成长的定义

“依照传统,成长小说着重描写主人公从小长到大的发展过程,而这个过程往往会有固定的模式:主人公年幼离家,之后经历个人成长以及与社会抗争的各个阶段,在和周围环境相接触、和社会交往的过程中,主人公的自我意识和个性在不断形成,也在不断变化。在饱受危机和考验后,主人公最终会形成独特的思想和信念并找到发挥自己特殊才能的最佳位置,而以往的许多愚蠢错误和痛苦经历也会随之消失,一种有益的生活会出现在眼前。”⑴从这方面看,《死者》并不是一篇传统意义上的成长小说。但从宽泛层面上来说,“成长隐喻为从‘天真’走向‘经验’这一孤独而艰巨的历程……首次了解到关于世界、现实、社会、民族或个人……”⑵加布里埃尔的成长正是后者——非肉体成熟而是精神灵魂走向经验。

加布里埃尔虽然在生理上已经是个成年人,但是他特殊的教育背景和职业决定了他的心智尚处于幼年期,即未成熟的状态。乔伊斯在描写他的外貌是就已经在暗示这一点。“双颊上红润的血色”⑶“没有胡须的面庞”“灵敏的、永不宁静的眼镜”这些细节无一不在透露主人公的涉世未深。加布里埃尔是个拥有学士学位的大学教授,日常除了教书工作就是为杂志撰稿,每日接触到的不过是书本和文字,对于外界事物知之甚少。因而他对于社会、世界和人的看法仅限于自己的想当然,而非其真实的个人经历。这些也导致了他没有自己独立而成熟的世界观、民族观甚至是感情观。在他个人的思想里,社会是像书中描述的样子。比如,他看到女仆莉莉到了不去上学,就自认为她会步入婚姻礼堂,却不想她正遭受着社会带给她的挫折。

这篇小说写的就是加布里埃尔在与三位女性人物的接触交往中受到教育由幼稚到成熟的发展成长过程。当然,这儿的所谓受教育是广义的在学校里念书,更多地还是指增加生活的阅历,经受生活的磨练,最后完成学习和修养。

二、成长的导师

乔伊斯将这段经历浓缩在短短一夜的圣诞晚宴前后,让这三位身份地位各异的女性人物充当了男主人公成长的重要导师。《死者》的故事中人物众多,但在全文中与男主人公加布里埃尔发生直接接触并对其成长起着重要作用的主要有三位女性人物:看楼人的女儿莉莉、同事艾弗丝小姐和妻子格莉塔。

首先来看看楼人的女儿莉莉。年轻女孩莉莉在小说中的形象是下层人的代表,没上过多少学就赋闲在家,一出场就是在匆匆忙忙的劳碌中。然而就是这一个女孩子对社会特别是社会阴暗面的认识也远远多于加布里埃尔,并给他上了很好的一课。在加布里埃尔看来,莉莉还是那个抱着破旧布娃娃坐在台阶上的女孩。然而从莉莉的辛酸的话——“现在的男人都只会说废话,把你身上能骗走的东西全骗走”⑶——推测这个女孩在感情上刚刚遭受挫折或欺骗。而布里埃尔想的却是“我们该去参加你跟你那个年轻人的婚礼”。听了莉莉的话,加布里埃尔表现出尴尬和不自然,并且心情开始阴郁下来。莉莉让他首次认识到社会以及人还有这样的一面,即使是莉莉这样的小女孩也正接受社会的磨砺。

另一方面,同事艾弗丝小姐作为激进的民族主义者反衬出加布里埃尔在政治观上缺乏一个成年人应有的立场和民族意识。他在皇家大学获得学位,然后成为大学教授和杂志撰稿人,于是便自认为高人一等,将自己列为统治阶级而与本民族文化背离,公然否认爱尔兰语是自己的母语,对欧洲大陆的感情更甚于对待自己的祖国,认为爱尔兰太落后,抱怨“我的祖国让我厌烦了”⑶。由此可见他的民族意识淡薄,与本民族关系疏离。艾弗丝小姐在与其跳舞的过程中不断以“西布立吞人”加以嘲讽也刺激了他心中民族意识的复苏。结尾他决定动身前往爱尔兰西部也是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民族根本而做出的选择。

妻子格莉塔则充当了加布里埃尔情感上的导师。加布里埃尔文雅谦和,有礼貌,脾气和善,对待妻子更是体贴入微,下雨时总不忘让她穿上套鞋,并在妻子讲话时,饱含深情的默默注视。这一切都显示出加布里埃尔扮演了一个好丈夫的角色。之所以说是“扮演”这样的角色,是因为加布里埃尔并不真正懂得爱情是什么。在和艾弗丝小姐跳舞时,加布里埃尔曾被问到妻子的家乡康诺特,他连忙矢口否认妻子来自那里,深怕别人知道妻子只是个乡下姑娘。妻子在他看来也只是一个从属物,“他感到骄傲和幸福,幸福,因为她是他的,骄傲,因为她的美和她那做妻子的仪态。”⑶妻子因为一首民谣引起对初恋的思念而感伤不已的时候,他却对此毫无察觉,一心只想到肉体上的欲望。而格莉塔对初恋迈克尔·富里的爱正是加布里埃尔缺少的精神上的东西——“我能清清楚楚看见他的眼睛”⑶。眼睛则是心灵的反应。最后加布里埃尔自己也承认“他自己从来不曾对任何女人有过这样的感情。然而他知道,这种感情一定是爱。”⑶他突然领悟到,自己虽然活着,在感情上却是个“死者”。

三、成长的结果

“顿悟”起源于一个宗教词汇,原意是指天主的突然降临。在成长小说中,“顿悟”发展为一个重要因素,即主人公在一段生活经历后猛然获得的启发和收获,从此获得成长。

加布里埃尔的顿悟即成长的结果是通过圣诞之夜那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以象征的手法艺术地展现了出来。在《死者》中,加布里埃尔通过三次与三位女性人物的接触的挫败认识到社会、民族、爱情并不是自己原先理解的那个样子。这三次挫败其实是加布里埃尔自己精神瘫痪导致的结果。莉莉对结婚的回答,艾弗丝小姐的讥讽,妻子对初恋情人的缅怀展示了主人公内心受到的打击,展示了他精神瘫痪的心路历程。莉莉对婚姻的理解使他知道就连她这么大的小女孩也在忍受社会不公平带来的苦楚。艾弗丝小姐对他政治观点的讥讽使他明白自己对于爱尔兰这个民族理解的局限性,自己所谓的政治观和世界观原来都是如此的不成熟。而妻子多年来对初恋情人深沉的爱有衬托出加布里埃尔爱的局限性与自私性。

最后加布里埃尔独自靠在窗前,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覆盖住整个都柏林乃至整个爱尔兰,同时也覆盖住了他死亡的心灵。雪是死亡的象征,覆盖住腐坏的一切,然而雪下正有着盎盎的春意在酝酿。到春天,万物复苏,正是生命萌芽的时候。在小说结尾,“他的灵魂缓缓地昏睡了”⑶。但到了春天,雪水融化,净化了大地,冲洗了污浊,心灵又会再次苏醒,主人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总的来看,主人公加布里埃尔虽说是个博学的教师,但在对社会、政治以及情感方面还处于童稚的阶段,乔伊斯让其与三个女性人物接触,并将着三次失败的交往艺术性地浓缩在一次圣诞聚会上,使其看似在短短一夜间就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然而最终的走向经验,却是经历了痛苦的思索,在自我反思中获得的。

[1] 刘文,唐旭.自我意识与异化:乔伊斯小说中的成长观[J].学术界,2006,(2):188.

[2] 孙胜忠.美国成长小说艺术与文化表达研究[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8.

[3] 詹姆斯·乔伊斯.都柏林人[M].孙梁,等译.上海译文出版社,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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