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心性哲学的文化内涵及现实价值
2014-08-15李发亮
李发亮
(洛阳师范学院马列部,河南 洛阳 471022)
孟子是先秦诸子中儒家的重要代表人物,是先秦时期有名的政治家、思想家、教育家,后世尊称为“亚圣”,与圣人孔子并称“孔孟”,思想上合称“孔孟之道”。孟子自小受母亲熏染,其思想、品性、学问均受到良好的启蒙和培育,后拜孔子之孙子思门下,潜心研习儒家经典。由于孟子天资聪颖,加上他后天学习勤奋刻苦,善于思辨创新,看待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眼光独特,言语犀利,最终形成自己独特的人格品性及深邃的超凡思想,核心的成分主要体现在孟子心性哲学的文化内涵之上,孟子心性哲学的文化思想内涵丰富,对当今时代社会道德价值的传承、国家大政方针的制定、党的群众路线教育活动以及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伟大的“中国梦”皆有重大意义和深远影响。
一、心性为善
孟子继承和创造性地发展了孔子“忠恕”之情的思想主张,认为人道德理想的最终实现在于人心,人心要想充盈完美,而在于心性为善,主动存心、养心、养性,才能尽心知性、知天、事天、立命。“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孟子·尽心上》)。孟子认为,人之所以有“人性”,其源于人有善心,有善端,人性本善;“君子所性,仁义礼智根于心”(《孟子·尽心上》)。这种与生俱来的强大善心是儒家“仁、义、礼、智”等道德观念的初始萌芽,它们是人心本来固有的东西,其行为的基础和前提必须是在人的本性为善的思想笼罩下,才能彰显人性的心性智慧和道德张力。“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孟子·告子上》)。孟子的“恻隐”、“羞恶”、“恭敬”、“是非”等四种之心,是人类思想中最原始的精神动力,指引着人的道德修养向外扩充和发展,寻找人“心性为善”的理想归宿,孟子的眼光具有很强的穿透力,他看到了人性的“四端”,“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孟子·公孙丑下》)。人皆有之的“四端”的外在实现,是建立在人有“四体”的生理之上的,人拥有了这些,人人皆可以成为“尧舜”一样的圣人,孟子看到了“人性为善”道德天性的自然存在,这是孟子所追求的道德最高境界的隐形价值和必然诉求,此种天赋的德性价值需要折射到外部世界去尽情发挥,并臻于完美。孟子“心性为善”的哲学思想不仅仅局限于人内心的自我实现,而在于人内心善性的积极培育和外在扩充。从现实社会的道德属性上来看,心性的善端需要内在的精心修炼和积极培育,再自然地折射到外部,而外在的不断扩充和无限放大,才能将“心性为善”的思想显现于当下的社会之中。
孟子的这种价值思想彰显了我们国家和民族“人本”思想的科学发展和“人本”价值的合理转化,为营造良好的人际关系、构建和谐温馨的美好家园提供了坚实的文化支撑。孟子的“心性为善”是生命的自然之力来辐射人类对善性的至高崇拜,孟子更多地强调人性心善的文化自觉,无论是以后天的习性,还是以先天的心存,孟子都十分确切地肯定了人内在生命的为善之性,这是孟子“大爱”之情的理想追求,是孟子“心”、“善”、“情”、“气”的完美融合,涵容到现实社会生活中,是提升人之生命才情的重要思想动力,是华夏民族共同特有的儒家精神之特性。孟子又提出“良心”的哲学概念,是其“心性为善”的道德体现,是人性本色的自然属性,是人外在社会伦理思想的道德实践,作为有善端的“德性文化人”来讲,必须使“良心”安放好,避免受到现实世俗社会外在名利地位权势的各种诱惑和制约,“虽存乎人者,岂无仁义之心哉?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亦犹斧斤之于木也,旦旦而伐之,可以为美乎?”(《孟子·告子上》)孟子这里提到人“良心”丧失和不善的一面,人若受到外在各种诱惑和影响,假若不能理性地处理和合理地操控,人将会失去其原始本真的“善性”,这就需要孟子所讲到的“存其心,养其性”,求其“放心”,寻回丢失的善良本心,激发人内在的良知良能,彻底祛除人内在的邪恶和外在的物欲。就像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群众路线实践教育活动中讲的那样,面对世俗的各种诱惑,要求广大党员干部要“照镜子、正衣冠、洗洗澡、治治病”,要做到自我净化、自我革新、自我提升。“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是故文武兴,则民好善”(《孟子·告子上》)。孟子“心性为善”的思想是针对先秦诸子时期“礼崩乐坏”社会道德危机的真实反映,是孟子积极探索建构当时理想社会的现实出路,孟子救世救难的个人“心性”价值便在此凸显。而反映在当前社会的实际生产劳动和社会生活中,更多的是倾向于培育人民大众纯正的道德意识和向善行为,这是“心性为善”自然属性的内在提升和社会属性的外在扩充,这对涤除社会中“不善”、“不良”现象有重要的道德启示和现实影响。
二、心性为仁
孟子以心性为善的思想路径深化和提升了孔子“仁”的思想内涵,通过“善心为仁”的“义”路把这种内涵价值自觉地转化为一种社会的高尚行为,成就后世一大批真正的仁人志士。“人皆有所不忍,达之于其所忍,仁也”(《孟子·告子上》)。仁寓于内心是孟子思想的主导,“仁,人心也”,“恻隐之心,仁也”(《孟子·告子上》)。在孟子的心里,心不单纯的是普通的器质性感官,而更多的是与物质性器官相对应的心理德性器官,心同义理,仁义思想的根源在人心之上,这是人类比其他动物高明的地方,也体现了人类文化不断完善和人类文明的不断进步。“故理、义之悦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孟子·告子上》)。孟子以高度的理性思维来探讨人的心性,主张以心释仁,凸显了孟子仁者的心性智慧和心理境界。孟子还通过自己与梁惠王的“义利之辨”,把这种“心性”的仁义之德毫无保留地推向人类社会,他积极地认为,人永远是仁爱社会实践的道德主体,离开了人性、人心,仁爱理想社会的最终实现将是一纸空文,人性中始终蕴藏着“仁爱”的本真价值,人心中始终深藏着道德实践的内在要求。孟子以仁者的生命价值为基础,处处彰显人性的光芒和智慧,这是中国古代传统儒家“仁爱”之心的精华。孟子在“心性为仁”的基础之上,主张以“仁心”向外进行延伸与拓展,积极倡导以仁施政,凸显孟子仁性向善的为政风范。孟子善于把握人的内心世界,通过“人心”探讨“人性”,“人性”是由人自身拥有的“气”来支撑的,“气”直接影响到人“志”的形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孟子·告子下》)。孟子强调“心志”在人自身成长的社会历程中,不是被动地接受外部世界的直接影响,而是主动地参与其中,并积极地实践以超越残酷的现实人生,而达到“仁心施政”的至高目标,孟子特别突出“以心释仁”的个人价值诉求和社会理想追问,孟子明显地借鉴了孔子的“仁爱”思想,并主动调整了“仁爱”思想的实现路径,由“仁心”的内在价值要求开始向外部进行价值的转换和提升。
孟子是站在国家道义的基点上来对孔子“仁爱”思想进行合理的改造和适时的整合,并扬弃像墨子思想那样的功利性社会价值倾向。孟子这种“心性为仁”的道德价值应该是以群体性的社会伦理形态来充分展示,也只有在人类社会中做到自我砥砺、自我反省,才能在浮华和颠簸的世俗社会中给人以昂扬向上的精神力量,这种力量是伟大的,也是崇高的。由此,孟子的果断取舍和刚性执着是具有创新意义和普世价值的,比如,文天祥的《正气歌》就彻底彰显了孟子这种精神力量。孟子以亲亲、仁民、爱物的哲学思维,养心为仁,滋养善心,善养浩然之气,以仁成圣,仁政天下。孟子起初认为“心性为仁”之爱是以家庭血缘之爱为基础,这种爱是纯正、自然之爱,无需理性的约束。伴随着孟子的成长和成熟,孟子的“仁心”开始扩展,首先是爱人,是爱天下所有需要爱的人,把这种生理的血缘之爱向外进行扩充和适时转化,进而实现社会“仁爱”的道德实践转化,这种转化和提升也需要在天地万物之间进行合理的嫁接和有效的利用,以实现人与自然万物的和谐相处,真正达到人与天地万物的共生共存。自然万物皆是有生命的,充满生机活力的,孟子尊重万物的生存权利和生存法则、规律,以文明生态的眼光和环保的理念来定位人与自然万物的关系,“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孟子·梁惠王上》)。孟子以独到的文明生态眼光认识到人与自然万物是一个和谐的整体,孟子以充斥于天地之间的“浩然之气”来实现自己“心性为仁”的社会理想。孟子的“仁心”道义和关注生态环境是用来拯救自然万物、安抚天下苍生、治国理政平天下的,孟子有意识地设置了“仁心治天下”的社会理政模式,这为后世儒学的发展与鼎盛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同时,这也为当今社会政府的执政理念提供了有意义、有价值的理论借鉴。
三、心性为民
先秦时期是农耕时代,是标准的原始农业社会,农民是当时从事原始劳动农业生产的创造主体,当时他们为了自我生存的需要和生活水平的改善,必须重视农业生产的快速发展和农民的基本生活需求,孟子清楚地看到这一点,主张“制民之产”,把吃穿住行用作为百姓生活的基本和必备条件,“是故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孟子·梁惠王上》)。能充分解决百姓的生存及生活问题,是当时社会发展的主要问题,谁抓住了这个主要问题,谁就抓住了当时真正的“民心”。自然,孟子抓住了一点,“当今之时,万乘之国行仁政,民之悦之,犹解倒悬也”(《孟子·公孙丑上》)。孟子当时生活的社会状况是礼崩乐坏、战乱不断、民不聊生,“民之憔悴于虐政,未有甚于此时者也。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孟子·公孙丑上》)。诚然,关注下层人民的生存生活就成了先秦诸子思想家所反复思考的主要问题,孟子在周朝“敬德保民”思想和孔子以仁教化思想的影响下,提出“民贵君轻”的思想主张,尽心解民于水深火热之中,以得民心者得天下,建立了自己“心性为民”的思想体系。“桀纣之失天下也,失其民也;失其民者,失其心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孟子·离娄上》)。孟子精心阐释了这种“民本”思想的文化内涵,孟子的“民心向背”至今依然深入人心,依然闪耀着熠熠生辉的“人性”光芒和“民本”智慧。孟子以仁心教化民众,主张“心性为民”要有恒产、恒心,“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己”(《孟子·梁惠王上》)。孟子认为,人民有了固定的物质“恒产”,才有可能产生精神思想上的“恒心”,假若人民的生产生活得到切实的保障,才会出现“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的太平社会。
孟子顺应民意,倡导民心,以仁政施善于相邻之间,在政治和经济上切实加强和保障百姓的自身权益,提高了民众主动发展生产的劳动意识。这也是孟子“民本”思想产生的主要根源,这也是孟子对孔子“仁爱”教育思想的深化与提升,这在如今党的群众路线实践教育活动中依然拥有坚实的理论基础和有效的价值借鉴,我们应结合实际,大力倡导孟子这种“心性为民”的教化思想,使其保持鲜活的生机和活力,使当今社会的理政者和执政者做到敬德保民、真心为民、为民造福。人民群众永远是历史的创造者,孟子“尊民”、“养民”、“贵民”、“保民”、“乐民”等“心性为民”思想主张均体现了这一点。但是先秦以后的历代封建统治者,为了巩固地位、加强集权统治,利用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力来肆意地愚弄人民、践踏民权,这与孟子的“民本”意识是背道而驰的,人民是社会的主体、国家的根本,这是孟子“心性为民”思想的核心内容和价值标准,这具有很强的生命力。“为民上而不与民同乐者,亦非也。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孟子·梁惠王下》)。孟子这里倡导的“乐民”思想,目的是使天下百姓生活得“心安”,只有这样,天下才能真正安定。孟子在游说列国的过程中,曾多次反复地告诫当政者,要从尧舜禅位、大禹治水、周公理政等为民事迹中汲取教训,真心为民众谋取福利,造福四方,唯其如此,才能真正得到人民群众的真心拥护和热心爱戴。孟子的“心性为民”的民本思想在后来得到很多人的政治认同和历史回应,儒家另一代表荀子就深受孟子影响,在他的思想主张中特别强调重民保民,汉朝政治家贾谊、唐太宗李世民,两宋时期的改革家范仲淹、大儒朱熹,明清以来的黄宗羲、康有为,以及孙中山、毛泽东等近现代革命家都受到孟子“心性为民”思想的文化侵染,其价值影响不容忽视。
[1]杨伯峻,译注.孟子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9.
[2]本书编写组.十八大报告辅导读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